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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了卫涵卿,我一时有点发懵。他,居然要和我生死相随?
“信我了吗?”卫涵卿不容拒绝的吻上我的脸颊。
他热烈如火,我全身的僵硬感,也在一点点缓解。是了,书上还写过,执子之手的情蛊,有阴阳蛊之分,阳蛊为尊。中阴蛊的人若对中阳蛊的人有浓烈杀意,阴蛊会自动控制宿主的身体,使其僵硬乃至软瘫一段时间。他定是给我种了阴蛊,所以刚才我那样对他,他一点都不怕。
“溶儿,好久没抱你……”他的舌尖挑逗的轻揉我的耳垂。
耳根酥痒撩人,四肢依然无法动弹。我深吸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努力理清思绪。
“专心一点,”卫涵卿惩罚似的咬了我一下,随即大笑着抱我起身,“我们到屋里去,还是床上舒服些。”
该死!怎么早前没看出他这么好色!他是人,他有弱点,一定有办法暂时稳住他。大唐江山,他最在意的是怎样占领大唐万里江山吧。
我急急叫起来,“禁军统领长孙鸿还没制服,我不想明天兵变功亏一篑。”
卫涵卿拨弄了我的腰带,谈笑间随手扯落,“溶儿别大煞风景。”
我认真道,“我要救爹和奶奶他们。你也不想塔乌特被处死吧。”卫涵卿唇角斜扬,奇异的笑了。
心没来由的有点慌,我调匀气息,“你知道的,我对李建成不忠心。大唐江山是不是归水家,我也不在意。我只要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溶儿是说,我们该即刻去对付长孙鸿。发动兵变后,只要我保证水家所有人的安全,其他的你都不在乎?”
我忙做诚恳状点点头。只要他暂时放过我,到人多的地方去,我一定能想到法子逃出他的掌握。
“溶儿刚才还对大唐忠心耿耿呢……”
“此一时,彼一时。审时度势,如今你我生死相依,我自然偏向你多一点点。”我一本正经答他,心里暗骂自己好肉麻。
卫涵卿伸手托起我的脸,笑吟吟道,“小溶儿在撒谎啊,不过我喜欢听。”我待要分辩,却被他制止,“你要的我会帮你办到。至于现在——任你舌灿莲花,我也不会让你离开这里半步……”他的指尖,干脆的挑开我衣襟上的丝带,灼热,诱惑的划过我的肌肤。
我急了,“没有我,十万威烈战士绝对不会反叛皇上。没有兵变,就算你有二十万突厥大军集结在大唐边境,伺机攻掠,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卫涵卿墨眉飞扬,笑得恣肆狷野,“你说的不错。不过,若有人密告李建成说威烈军要造反,你猜他会怎么做?”
寒意,自脚底升至发根,席卷而来,我第一次如此恐惧。依皇上的性格,定然是下旨剿灭谋反之人,到时有的威烈战士不甘束手就死,争斗起来,必定血流成河。明日之后,偌大的长安,只怕连天上的云也染成了惊心动魄的一色凄红。而大唐军备力量锐减,百姓人心惶惶,突厥大军再一进攻,大唐势必陷入危险境地。
冷汗涔涔,沿了脊背而下。说到底,这场兵变的始作俑者是我,是我拿十万人的性命在做赌注!我怎可以输?怎可以让锦绣河山落入外族人手中?!
颓然闭目,我无语。身体而已,我何必吝啬?一时之欢,换得他警惕心降低,我定可以伺机逃走!要想获得最后的胜利,有些代价必须付出!
清晰感到卫涵卿火辣辣的目光,感到他炽热的爱抚,我恍如置身春阳下。一定是情蛊在作怪吧,否则怎有融融畅意在体内流动游走,让我只想沉湎下去?是阳蛊对阴蛊的强大吸引,阴蛊对阳蛊的彻底臣服,所以我的身体才无法抗拒他的蓄意挑逗吧。
告诫自己,绝不能对他做任何回应。可隐隐然,有沉甸甸的什么堆积在心头,好象遏制不住的随时会崩溃。蓦地,湿润的什么,滑过我的眼睑,我一惊。一张眼,恰对上那双比夜色还深沉的眼睛。
温柔爱怜,在他眸中如流星一闪即逝。顷刻,往日温馨点滴浮现眼前,仿佛有谁在我心尖掐了一把,疼痛酸楚,噬心的难受。眼里热乎乎的,液体狂涌上来。硬生生闭上眼,我讨厌软弱的自己,尤其在这个时候,面对这样的他。
“溶儿象个小孩,还哭鼻子……”卫涵卿的语声似嘻笑似抚慰,依稀含有一丝无奈。
心一动,迅速睁眼。我扁了嘴,作了一副委屈大了的模样,嗔怒软语,“……我讨厌你……”却是孩子对亲昵的人撒娇的口吻。
卫涵卿搂我靠在胸前,大笑起来,“讨厌我也好。”一瞬不瞬看我的眼神,好象在说,“你若放我在心上,就算讨厌又如何?”
眨眨眼,舌根苦涩,预想中的眼泪自然流出,我望了他默默不语。想象中,我是大眼睛里泪水盈盈,小鼻子不服输的挺着,嘴角挂着柔弱和倔强,大约象一只无故被欺负、偏又反抗不了的骄傲小狗吧。
静寂,只听到两人的心跳声依了一致的节奏,遥相呼应。
卫涵卿出神的看着我,终拭去我的泪水,温言道,“你不肯就算了……”随手把衣衫披到我身上,一脸笑意盎然,“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霍然转身出去。
我长吁了口气,原来——他真是在意我的。眼泪,是伎俩,是手段,是故作姿态,是以情动人,可只有在乎我的人,才会被打动吧。
心念电转,他出去做什么?找人密告皇上?一定要制止他!我潜心运气,使尽全力,还是不能动。正焦急气闷,却见一个人影闪进来,赫然是君行健。
视线交接,我羞涩异常。赤裸着,身上只搭了件外衫,这副模样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外人面前。可如今,除了他从天而降,我实在不知还有谁能帮我。
“嗯……我中了蛊,动不了……你能不能帮我逃出去?”生平第一次,我说话说得如此艰难。想来,他是怕我开溜,问不到李世民的下落,所以才一直跟我到这里的吧。
冰冷的手,搭上我的脉门,君行健英挺的眉微敛了,淡淡开口,“明知他是突厥人,为何不立刻杀了他,还要他在身边这么久?优柔寡断,不该是水姑娘的个性。”
“不管他是死了还是失踪,突厥人都会察觉,会惊动突厥大军,甚至促使他们提早进攻大唐。在未成功掌握皇权之前,我不想大唐和突厥开战。”一说到政事,我口齿利索多了。转念一想,不对呀,我干吗要向他解释。
君行健目光如电扫过来,仿佛在说“自以为是的丫头!”
我瞪了他,忽而惊觉腕上他的手渐渐变暖。奇怪,这个冰雪堆出来的人,怎么突然有温度了?
“不能自己穿衣服?”
“嗯。”我老实的点点头。
君行健略一犹豫,忽地俯身拿床单把我裹得严严实实,我顿时变成了个大粽子。他柔亮润泽的长发低垂,飘然拂过我的脸庞,微微的痒,却很舒服。他的眼睛,近在咫尺,晶莹如高山皑雪,纯净得毫无杂质。
轻哼一声,君行健拦腰抱了我,飞身而出,仿佛我是个大麻烦,再不肯看我一眼。
高大的树影急速后退,耳畔凉风习习,他的怀抱不松不紧,平稳安全。如今,我是真心诚意要赞他一句柳下惠了。重玥当初把我交给他看管,是否就因为此人坐怀不乱?不对,他施展轻功这么费力吗?怎么他光洁的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清逸侧影,如精心描绘的工笔画,线条优美得令人神往。一抹飞红,奇异的在他脸庞上隐隐浮现,素日的冰冷一扫而尽,连带他的一切都柔暖可亲起来。似小雪初霁,西湖晴好,这真正是个绝色的人儿呀。
“站住!”语声森森。前方不远处,卫涵卿素衣飘飘,卓然立于摇曳起伏的树梢上。发上纯白玉簪,在灿阳下耀射出雪亮光芒,刺得我眼痛。
35、无心
君行健渐渐缓了步伐,低首问我,“你中了什么蛊?”
“执子之手。”
抱我的手臂陡一收紧,君行健目光寒若利刃,喃喃道,“他此刻孤身一人……可惜……”瞬间,他脸上那抹飞红悄然无踪,整个人又变得毫无温度。
心中一凝,他是说趁涵卿孤身一人,该杀之而后快?但是可惜什么?
“放下她!”卫涵卿飘然逼近。
君行健淡淡以对,“她不肯跟着你,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她肯不肯,不关阁下的事!”
君行健忽而伸出手,帮我理顺前额的发,“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我不想袖手旁观。”我清晰的看到冰眸中蕴藏着什么。是迷惑,是不舍,还是羁绊?
卫涵卿清声长啸,夺目剑华,如狂风卷暴雪袭来。
君行健左手揽了我腰,让我靠在他身上,右手取出我的银月,出招似行云流水,挥洒间霞光满天。
重重剑影,森森刀锋,近在咫尺间,周旋辗转不定,偶尔掠过我的鬓间脸畔,寒气渗骨。我莫名的有些心慌。
“当——”刀剑撞击声,乍听似一声凄厉长鸣,细辨却是连续十八下短促有力的急碰。进攻的固然是迅疾无双,反击的也是急速非凡,所谓旗鼓相当,不相伯仲,正是如此吧。
腰际,君行健的手渐趋冰冷。抬眼看去,他额上的细密汗珠变得一片雪白,宛然凝结成霜,诡异非常。我心一动,难道他练的是“天道无心”?江湖中失传近百年的邪派第一内功?
转眼,余光扫到卫涵卿不快的望着我,大约见我盯着君行健猛看,有所误会吧。我回瞪他一眼,继而色迷迷的斜瞥了君行健。果然,卫涵卿的黑眸里怒焰升腾,显然被我气得不轻。
锐气破长空,银月飞白。刃挑卫涵卿左胸,凌厉之极。卫涵卿犹自直望着我,似不曾察觉自己有血溅五尺的危险。
“小心!”我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
刹那间,我被自己吓着了,心乱如麻。该死!不是希望君行健赢他的吗?那为什么还要提醒他?为什么要关心他?难道情蛊的力量如此强大?强大到迷惑我的心智?
“溶儿,你心里还是向着我的。”卫涵卿笑得格外讨厌。
掉转眼光,紧咬下唇,热血在体内汩汩沸腾。身体、爱恨、都是我自己的。我绝不要被情蛊掌控,绝不要做任人摆布的玩偶。
手好痛。不知几时,我攥紧了手,指关节“咯咯”轻响。我的手——居然可以动了!是因为刚才对卫涵卿动了情,所以阴蛊对我身体的控制作用自动降低?虽只有双手可动,但足以一击即中。涵卿,不要笑得太得意!
明媚日光下,君行健周身缭绕了氤氲寒气,似真似幻,揽我腾跃间衣袂飒然,宛若神仙中人。
“放开我!”我故意怒气冲冲的对着君行健大喊。侧脸挡了卫涵卿的视线,我又冲他眨眨眼,想来以他的敏锐,该明白我的用意。
冰眸回视,眸光一如隆冬深雪般清寒彻骨。那瞳仁中,竟诡异的没有我的影子,一丝一毫都没有。是了,“天道无心”讲究以寒驭气。传说中,练此内功,心中必须无欲无求,无人无我,了却一切红尘俗事,才能达到武学至高境界。糟糕,他根本没看到我,又怎能领会我的意思?
思索间,腰上一痛,我已被君行健霍然一掌推出。
如我所料,卫涵卿飞身接住我。就在他欣喜的一瞬间,我的指尖从里向外,戳破裹身的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中他巨阙穴。
黑亮瞳仁,陡然燃起熊熊烈焰,仿佛要将我吞噬在内,美得狂野凌厉,美得不可思议。对望,我莞尔一笑。涵卿,当初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不知不觉给我下情蛊;此刻,我一样可以利用你的感情,让你自投罗网。要比谁更阴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