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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件很重要的东西是不是?再让我猜猜,你让魏王除去郭崇韬,就是为了他不把这件事传出去。”蕊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梓娇一愣,“你知道?”
“我的确早早地拜读了皇后的教令,还特意让人告诉魏王,说我是看过这教令的。要不是魏王知道此事得到了我的默许,你以为他敢么?”蕊仪挑眉,走近了一些,“告诉我,我就劝皇上尽快把守王送到封地去。他已无缘太子之位,再留在洛阳,一旦蕊瑶有孕,他就会丢了性命。”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不信我,还能信谁。”蕊仪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当年老王爷说皇上喜怒无常,不是为王之才,还留下了……”梓娇神色不定地看着她。
蕊仪不禁露出一抹惊色,原来那个梦境又是真的,“不要再对别人提起,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你会告诉别人么?这样皇上就会……”梓娇捂着心口,担心地道。
“皇上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呢?”蕊仪缓缓一笑,推门而出,脚下竟比来时沉稳了。
“娘娘。”鱼凤迎了上来,也不多问,扶着她回了园中,“奴婢这就去找崔太医,就说娘娘受了屋里的阴气,让他看看,要不要静养些时日。”
蕊仪点点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她与存勖真的就这样完了么?也许真的从来没有真正开始过,存勖的宠爱就像天上的游云,一会儿来了,一会儿又走了,她永远都琢磨不透。倒还是始终木讷如一的李嗣源还在等着她,可是他也不同了。
他们究竟会走到哪一步?是兵戎相见,还是生离死别?她从前做事最有把握,可如今却什么都无法预料了。她夹在他们中间,隔着杀父之仇,隔着权力争斗,甚至分不清真假,也许只有到了那一天,才会知道结局。
正文 第一七二章 蕊瑶退让
自从梓娇被囚,饮羽殿门前就越来越热闹了,人人都知李存勖对韩昭仪专宠,而韩家人也日渐支持这宠贯后宫的幼女,前日韩靖烈和卧病多日的韩元甚至去了穹宝寺为她祈福。主持还亲自为她求了签,说是旺主、旺夫、有助社稷之命。
蕊瑶见蕊仪这些日子都在面前做小伏低,心气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可是这一日却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只因昨夜李存勖酒后竟宠幸了她的贴身宫女棋芳,一早便封了棋芳为才人。
李存勖一走,棋芳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声泪俱下地求她责罚。蕊瑶冷笑着看着她,好一阵子一言不发后才道,“你既然要出饮羽殿,那就再也不必回来,也不必想着到姐姐那儿让她为你求情。你我主仆情谊已尽,你就好自为之吧。”
“娘娘,奴婢错了,可要不是皇上他……”棋芳苦着分辩。
“还想把皇上扯进来?”蕊瑶瞪了她一眼,忽然笑了笑,“皇上就要选妃了,到时候我一定好好为你再选几位姐妹。”
棋芳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用力摇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也许会是一条自全之道,“奴婢有要事禀报娘娘,还请娘娘给奴婢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你能知道什么?”蕊瑶不屑地笑了笑,但还是把殿里几个宫人打发了出去。
“事关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可能有了身孕,但是一直密而不发。”棋芳急忙地道,生怕蕊瑶不信,连忙解释,“奴婢跟给丽春台洗衣裳的宫女是旧识,她说贵妃娘娘好像有几个月不见红了。”
蕊瑶一愣,下一刻嗤笑了一声,眼中满是不信,“她若真要隐瞒,如何会出这样的纰漏?你想要我饶了你,也不必说这些胡话。”
“每个月贵妃娘娘见红的日子的确有沾了血的送过去,可是奴婢的旧时从小就是大宅子里给夫人、小姐洗衣裳的,那么多年,一看血的颜色,就知道时候对不上。她一直觉得奇怪,可又不敢说,无意间跟奴婢说起,奴婢就留了心。”棋芳平静了一些,说话也恢复了条理。
“这几个月都是崔敏正给她诊的脉,难道……”蕊瑶沉吟着,那她为何要瞒着,想要偷偷把孩子生下来,再打她个措手不及?这不是不可能,可是,这当中好像透着些古怪。她目光一利道,“有几个月了?”
“应该有四五个月了,真是巧了,这么算起来,打从贵妃有了身孕,皇上就很少在丽春台过夜了。”棋芳想了想道。
“是巧了。”蕊瑶默而不言,五个月前,蕊仪曾送李嗣源出宫,她翻过彤史,那之后李存勖临幸过她一次,再以后就隔了两个月,难不成这孩子不是李存勖的?她大惊失色,这也不是不可能。她冷冷一笑,“一会儿冯太医为请脉之后,再请他去一次丽春台。”
“是,奴婢知道了。”棋芳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暂且过了这一关。
“别再自称奴婢了,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蕊瑶淡淡地道。
“奴婢不敢,在娘娘面前,奴婢不敢放肆。”棋芳脖子一缩,还是跪在那儿,不敢自己起身。
一直到冯立仁进来,棋芳才站了起来。这些天冯立仁一直躲着蕊瑶,寻常请脉时常让手下年轻的太医来,这日被点名传唤才过来了。棋芳见他神色不郁,乖巧地退了出去,殿门虽然开着,可里面也只有冯立仁和蕊瑶二人。
诊脉后,冯立仁提笔写了方子,递上去,一双老眼目光闪烁。蕊瑶看了看,目光冷然道,“怎么又是这方子?吃了半年了,本宫还没能梦龙有喜。”
“滋补的方子见效慢,也是常有的,娘娘切不可心急。”冯立仁忍不住想要擦汗,要是能再拖上一年,他出宫恩养,就真是佛祖保佑了。
蕊瑶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并不是一味信这些太医的人,她也看过一些医书,对自己的病症不免有些揣测。此刻在她的目光逼视下,只见冯立仁的头越来越低,她只觉得那些曾经子虚乌有的揣测渐渐明晰起来。
“冯大人是老实人,不会说谎,有话还是实说吧。只要你保证不传出去,本宫绝不会为难你。”蕊瑶定定地道。
“不是什么大碍,不是什么大碍。”冯立仁打着呵呵,连连点头。
“太医院里当属冯太医和崔太医的医术最高,是不是要本宫把崔太医请来,冯大人才肯说?”蕊瑶心底起了一阵烦躁。
冯立仁吓了一跳,崔敏正亲近的是蕊仪,要是让他知道了,传了出去,他就更不能活命了。他诚惶诚恐地低着头道,“娘娘的脉象乍看之下并无异状,可是依臣多年行医所见和家中祖传医书所述,根本无法……”
“本宫一辈子都不可能诞育皇嗣,是不是?”蕊瑶只觉一下子两眼热泪盈盈,不能自己,“好了,你先下去,今日的话决不能对人说起。你若是说了,本宫就说是你用错了药,到时皇上会如何处置,你自己掂量。”
“臣不敢,臣以性命担保,绝不多说一个字。”冯立仁如盟大赦,抱起医箱子就走,半刻不敢多留。
蕊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一直到用午膳的时候。她看着那些精致的菜肴,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笑,后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既然没有这个命,那便退而求其次。老天已经把一个机会送到了她跟前,送到了他们韩家面前。
郓州大营里,李嗣源与魏崇城、石敬瑭商讨了粮草调度和新军征召,刚刚散了,平都就端着茶点进来了。
平都袖子里还放着刚刚收到的信,是鱼凤从洛阳传来的,她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眼中永远没有她的丈夫,“准备了小半年,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时机还不成熟。”李嗣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平都与蕊仪毕竟是不同的,“天下未定,不能轻起刀兵,若能相安无事,何尝不是百姓之福。”
“那她呢?你打算就这么把她留在洛阳宫里?”平都淡淡地一笑,她知道,李嗣源不是不记挂蕊仪,只是比起蕊仪,天下苍生更为重要。其实远在宫中的蕊仪,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洛阳又有消息了?”李嗣源声音一沉,本不忍相问,怕这一问,便难再割舍,可还是问了。他早晚要想出办法,可这世间当真有两全之道么?
“不,没有。”平都摇了摇头,掩饰了过去。看了他一眼,把糕点放到他面前,故作不经心地道,“我要回洛阳一趟,别拦着我,也不必担心,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正文 第一七三章 后位相让
蕊仪假装卧病在床,崔敏正日日来请脉,时时捏着一把汗。蕊仪说想等孩子足月了,再向李存勖禀报,以期平安生产。这样的事前朝也有过,崔敏正不疑有他,平日里更加小心谨慎。
这日一早便有人登门,原以为是李存勖,不想却是不多来此的韩靖烈。蕊仪换了高腰宫装,正襟危坐,请了韩靖烈进来。
“都下去,都下去,我有话要和娘娘说。”韩靖烈显得很不耐烦,毫不知顾忌地赶人。
“都到外面伺候着。”蕊仪发了话,鱼凤、萱娘才出去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三哥来此有何贵干?”
“快人快语,咱们两个也没什么交情,用不着兜圈子。也许你还不知道,你根本不姓韩,根本就不是韩家人。这么多年你享着韩家的富贵,也够了。如今后位虚悬,你不帮着蕊瑶,可说不过去。”韩靖烈冷笑着看着她,理直气壮地道。
蕊仪一惊,没想到他会明着提这件事,定了定神,露出疑惑而惶恐的神态,“三哥又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就不是父亲的亲骨肉了?那些道听途说的话可不能信。若你说的是真的,父亲又怎会把韩家的家业交与我,又怎会给我这么丰厚的嫁妆,还越过了亲生女儿去?”
“我原先也纳闷,不过后来都打听清楚了。”韩靖烈嘿嘿一笑,声音压低了些,“父亲与你的亲生父亲有旧交,不过你也别得意的太早,你那亲生父亲当初犯的是谋逆大罪。你说说,要是我把这些都告诉皇上,你会是什么下场?别指望父亲还会帮你,你害死了他的亲生儿子,他的心早就冷了。还有母亲,天天疯了似的,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三哥,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可也不至于编出这些瞎话。你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些?大可不必了,你说给皇上听,皇上也一样不会信。”蕊仪淡淡地一笑,她不能认,即使韩元也要揭穿她,她也不能认。只要她不认,即使事发,她也是个不知情的。
韩靖烈瞪着她,手指颤抖,“好啊,那我就请父亲来作证,看看他是要你,还是要他的亲生女儿!”
“三哥,别说那些疯话了。即使你说的是真的,韩家不是一样要担上窝藏亲犯的重罪,何况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蕊仪轻叹了一声,看向他,“我怎么会不帮蕊瑶?入宫这么久了,我何时不是让着她的?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她,我是怎么跟她说的,她要做皇后,我一定鼎力相助。”
他何尝不知道两败俱伤的道理,韩靖烈目中露出一丝喜色,故作勉强的样子,“要是你反悔,我一定把你的身世告诉皇上。父亲毕竟有辅佐大功在身,料想皇上也不会把我这个韩家的独苗怎么样,到时候你就担心你自己吧。”
“那就一言为定,我也不必发毒誓了,反正你我都不信这些。”蕊仪命萱娘送客,转回里间歇息。
鱼凤跟了上去,轻声道,“太尉夫人传了信来,她答应了。至于如何出宫,奴婢会想法子安排。”
蕊仪点点头,把韩靖烈的话说与她听,末了交待她,“找人盯着他,他要是真去找皇上了,咱们可就不妙了。”
“要不娘娘想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