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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微钩,小小的酒窝微凹,竟生出种清雅的魅惑,敏舒叹道,“妹妹一向端方静雅、严守宫规,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我说的不是妹妹你,更不是你们韩家,只是你那妹子,这难道不也是你所想的么?”
正文 第一零六章 阋墙
(已改正)
“胡说什么?”蕊仪哼了一声,仿佛被戳中了什么,有些不舒服。
“她如今是婕妤,还能敬你这个姐姐,要是真做了昭媛,她能再敬你几日?有些女人一眼看去便夺目赏心,有些则要在悠悠岁月中慢慢品味,不过吃香的往往是前者。尤其是在这宫中,后者也许根本就没有机会过这悠悠岁月。而妹妹你究竟是哪一种,还要我多言么?与其她日后不将你放在眼里,不让你再过那惬意的小日子,何不先下手为强?妹妹,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酒窝里维持着淡淡的笑意,敏舒慢条斯理地道。
手上一抖,心知她说的都是实话,蕊仪勉强笑了笑,不过事已至此,如今她要想的还不是和蕊瑶分出个高下,“那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姐姐何必替我烦心?何况蕊瑶并不是无情的人,姐姐的话过了。”她抬头看向敏舒,目光微利,“别告诉我姐姐只是在为我着想,姐姐扫了我们韩家的颜面,不知打算如何了结此事?”
“没想到向你投诚示好,倒是错了,早知道就做个顺水人情,索性劝皇上立她为昭仪或是德妃。你们姐妹间愿意打个死去活来,又与我何干。”敏舒没有动怒,像是在掩盖什么,刻意讥讽道。
“你是怕她在你之上吧?”蕊仪呵呵一笑,敏舒的伪善让她厌烦,难道她会相信敏舒是为她着想么?“何况她位分高低,跟我能不能过安生日子又有何干?赵飞燕做了皇后,不是也要受制于赵合德么?我和她谁能降住谁,日后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蕊仪说罢便走,敏舒讪讪的,也不挽留,但担心路上滑,再有什么闪失,便命棋书一路送她们回去。蕊仪先派人去看看蕊瑶是否回去了,知道她还在仪鸾殿便有些担心,命软轿绕到仪鸾殿接她一道回来。
到了仪鸾殿,蕊仪一行刚上了玉阶,就看见鱼凤探出头向他们点了点。蕊仪长舒了口气,蕊瑶想是极为克制,没闹出事来。她有些好奇两个一向不知忍耐的人坐在一起会是什么情景,她不让人通报,放轻脚步站在鱼凤身边,一起往殿内望去。
蕊瑶正和梓娇对面而坐,两盏茶上水烟全无,看来已经凉了很久。梓娇瞥了蕊瑶一眼,克制着道,“韩婕妤是来看本宫笑话的,既然已经看到了,也应该回去了,妹妹总该去准备迁宫了吧?”
“贵妃是在为我着想么?那好,我正要迁去饮羽殿,可惜姐姐宫里抽不出人,而我东西又多,想从姐姐这儿借几个人。”蕊瑶一点也不客气,婕妤不能自称“本宫”,而她也不想称自己“妹妹”或“臣妾”,也不称梓娇一声“姐姐”或“臣妾”。
梓娇横了她一眼,恨得牙痒痒,“这儿倒是离饮羽殿不远,妹妹要人只管跟蕴溪说。不过本宫这儿人也不多,就从外院抽几个吧。”
“你肯借就好。”蕊瑶嘴角动了动,目光将殿内扫了一圈,“怎么不见皇长子?不,是二皇子才对。”
这几天已听了不少冷嘲热讽,梓娇再大的火气,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这样的话她初时听闻还会砸杯摔碗,这几日听了不过多一抹冷笑,“二皇子去皇上那儿了。”
下一刻,笑在嘴边凝结,蕊瑶轻轻冷哼了一声,不疾不徐地道,“二皇子是皇上的骨血,就算二皇子的母亲犯了天大的错,他也还是皇上的儿子。”
心里嘶的一响,梓娇顿时警觉,难不成蕊瑶要抢她的儿子,“他是皇上的儿子,也是本宫的儿子。妹妹要是喜欢孩子,还是应该多想想怎么讨皇上欢心。”她微微一笑,挑衅地看着她,“忘了问,妹妹刚刚册封,不陪在皇上身边,怎么到本宫这儿来喝冷茶来了?”
“我晋封让你不如意了?”蕊瑶大胆地迎视着,也不打算再绕弯子,“还是我封了婕妤,如了你的意?”
梓娇看着她,忽然笑了笑,不再是挑衅,而是嘲弄,“封什么位分,还不是皇上一句话。你啊,摆着个姐姐在宫里,还要趁皇上酒醉才私自承幸,难怪上不了明路。”
“你……”蕊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要不是想着蕊仪的话,一准得几句把她顶回去,“你可知有句话叫做后来居上?想你没读过什么书,兴许不知道。算了,你说的我都记住了,这就告辞了。”
蕊瑶起身退了几步,看着她边笑边慢慢地向她福了福。蕊仪看到这一幕,只觉梓娇目中之火越来越盛,就在那火要喷薄而出的时候,蕊瑶终于转身朝她们走来。蕊仪和鱼凤先到阶下等她,见她朝殿内的方向愤懑地看了一眼又一眼,不觉失笑。
“没吵起来,有些长进。”蕊仪笑道,和蕊瑶并肩而行,没告诉她方才自己也在偷听。
蕊瑶挤出一丝笑,声音高了不少,“果然没猜错,都是她使的绊子。若不是怕皇上生气,我才不让她。”
“不让她,也不能吵。”蕊仪语重心长地道,既然她已误会了梓娇,就让她错下去好了。毕竟还不能跟敏舒撕破脸,若是让蕊瑶知道了真相,她不会原谅梓娇,反倒是把敏舒也搭进去了。
“晓得了,方才不就听了你么?”蕊瑶叹了口气,扶她上了软轿,自己停在那儿望了望饮羽殿的方向。
“不想去?不去可是抗旨。我让人给你收拾了,不喜欢也先住着,别跟皇上置气。”蕊仪生怕她僵着不肯,苦口婆心地又劝了几句。
“谁说我不想去了?一看见她,我就巴不得立刻迁进去了。姐姐只管放心,以后有我看着她,看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蕊瑶轻轻一笑,顺了顺气,她就不信这辈子都得被刘梓娇压着,“姐姐先回去,别冻着了我的小侄子,我先去饮羽殿看看。”
“福儿他们在那儿,你去吧,你屋里的东西我让人帮你收拾。”蕊仪想再吩咐些人过去,唤了鱼凤一声。
“不用了。”蕊瑶笑看了鱼凤一眼,“你们还是用心服侍姐姐吧,刚赐下来的人总得经些事,我正好看看他们。”
蕊仪暗暗点头,放了心,朝抬轿的小太监点点头,软轿稳稳地抬了起来。蕊瑶望着一行人走远了,向身后道,“棋书?”
“娘娘。”应的却有两人,这两人四目相对,都很是惊讶。
蕊瑶回头一看,愣在那儿,“你是集仙殿的人,也叫棋书?”
“奴婢棋书,贤妃娘娘叫奴婢送送淑妃娘娘,看着娘娘上轿才能回去。”棋书乖巧地福了福,蕊瑶身边的棋书是从韩府带来的贴身丫鬟,二人的名字不巧撞上了。
“你回吧,回头我给我家棋书改个名字。”蕊瑶点点头,不过是一个丫鬟的名字,犯不着给敏舒留下疙瘩。
往饮羽殿的路上,蕊瑶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棋书,宽慰道,“让你还叫原来的名字,不是更好么?棋芳。”
“娘娘肯让我叫原来的名字了?娘娘不觉得俗了?”棋芳惊讶地道,当年还是蕊瑶给她和另一个丫鬟改了棋书和画琴的名字。
“不过是个名字,画琴也不在了,叫着伤心。”蕊瑶叹了一声,想起送出府做了妾而早亡的画琴,不再多言。
不远处的宫巷里走出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冯立仁,后面的是平常给他拿医箱的小太监,二人灰头土脸的,嘴里没什么好话。
蕊瑶停住脚步,那二人丝毫没有留意到这条宫巷上正有人经过。小太监朝墙角唾了一口,埋怨道,“冯大人,你说说你,一把老骨头了,强出什么头,硬是把几位娘娘都得罪了。”
“悔不该听人挑唆。”冯立仁重重地叹道。
小太监有些不信,“你们这些大人啊,什么事都往别人头上推,太医院里还有谁能大过你去?”
“还不是崔敏正,要不是他说进了内殿都得拘起来,我也懒得出头。算了,我本来就打算明年告老还乡,也不在乎这一年了。”冯立仁搓搓手,抢过医箱,“回去吧,用不着你了。”
蕊瑶脚下一滑,扶住宫墙。崔敏正不是收了她和蕊仪的银子么?怎么反倒帮起梓娇了?她沉吟着,要不就是崔敏正收了两家好处,要不就是……
她冷笑一声,吓得棋芳一哆嗦,不敢向前。蕊瑶揉了揉手,也不让她扶,饮羽殿越来越近了,她的心事也越来越满。李存勖昏睡不醒,梓娇若是想对她们不利,一句话就够了,根本不必收买崔敏正。更何况崔敏正是个极擅见风使舵的人,那时景况,根本无须收买,也能将他为己所用。
是蕊仪骗了她,对么?蕊仪知道她怕了,故意把消息传进去,让她知难而退。然后梓娇就下了禁令,把她拘在偏殿里。之后蕊仪安抚了她,自己反倒去了贞观殿。蕊仪是打死不出来了,等着让人看她有情有义。
真是好计策,这就是她的好姐姐!蕊瑶紧抿着唇,踏进了饮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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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零七章 分化
(已修正)
冷风忽疾忽缓地吹着,时常发出几道怪声,廊子里和阶下的人都缩着脖子,趁着管事的不察,哆嗦着用力搓手。饮羽殿内地龙、火盆都烧得旺,暖融融地丝毫察觉不出这已是寒冬腊月。只是呆得久了,有些口干舌燥。
蕊瑶新学了折手绢子的花样,嫩笋般的手指翻了翻,一只小老鼠已在掌中,她轻唤了一声:“皇上。”
“嗯。”李存勖把折子放在一旁,抬起头,眼中慢慢荡开淡淡的笑痕,“明日到行宫去,住上些日子,只带你们姐妹去,朕好落得耳根清净。”
“外面冰天雪地的,姐姐有孕在身,还是该留在宫里。”蕊瑶眨眨眼,把手绢解开,促狭地笑道,“皇上不要以为臣妾嫉妒姐姐,皇上要是嫌臣妾一个人闷,不如带上赵才人和郑御女。”
这二人一个成日只会抚琴弄曲,一个只会成日惹人心烦,一同去了也只是她的陪衬。蕊瑶微微一笑,让人为之一痴。
“也好,再带上贵妃和二皇子。”李存勖有自己的考量,留下梓娇,万一跟蕊仪冲撞起来,蕊仪动了胎气,他在行宫可是鞭长莫及。
蕊瑶不大愿意,但也无法反驳,“年前,两位皇子都要封王了吧?皇上心里可有计较?”
“昨日刚和礼部的人议了封号,至于封地,朕还在斟酌。”李存勖笑道,不大相信蕊瑶会问这些,“是蕊仪让你问的?”
没想到他会想到蕊仪身上去,笑意在香腮上停驻,蕊瑶为之一动,这正是个机会,“姐姐一向爱打听,皇上不要见怪。”
“她打听的太多了。”李存勖叹了一声,神色一黯,“不过朕病着的时候,若不是她给继岌报了信,宫中危矣。”
“不是给大哥传的信么?”蕊瑶惊讶地道,她跟韩靖远套了半日的话才知道了这些,“听说皇长子的亲兵都是找大哥借的,本来么,皇长子原是受申王辖制,而申王参与其中,他又怎么会跟申王借兵呢?”
目光顿时混沌起来,李存勖嘴角动了动,微微多了几分冷然。他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润的玉手让他掌心又暖了几分,他沉稳地道,“明日离宫,带上蕊仪,你去帮她收拾收拾。”
“好。”蕊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