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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被点中的小侍卫为难地看了一眼年妃,咬咬牙,蹲下,脱袜子。
年妃脸色大变,拂着案几,愤愤道:“我爹是陈太傅,你敢。”
容浅念嘴角一抽:“我爸还是李刚呢。”
李刚?不是大司马秦仲豪?
鸦雀无声里,只闻女子不由分说的一个字:“堵。”那叫一个霸气十足。
于是乎,四妃之一的年妃瞪着眼,白着脸,嚎了几句,被堵上了嘴,脸色一点一点猪肝,与那泛黄的袜子,那叫一个鲜明的对比。
此番过后,两位小主都吓白了脸,扑通一声跪下:“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恕罪啊。”容浅念唇角一拉,似笑,还寒,“说说,知道错在哪了吗?”
西荣小主额头冒汗,声颤:“骂、骂了娘娘妖、妖后。”
“还有呢?”抱着手,懒懒地语气。
西荣小主愣住,豆大的汗珠掉下来,成温小主连忙补充:“嫉恨娘娘盛宠。”
“没有了?”容浅念兴致缺缺的样子。
地下跪着的二人更哆嗦。
这位主子想要什么样的答案,谁也捉摸不透,四下无声,女子忽而轻笑,语气寒冷:“不辩是非人云亦云,蠢。嫉妒天性口是心非,蠢。到现在错在哪里都不知道,蠢极!”凤眼一沉,“把这三个蠢蛋拉到冷宫好好改造改造。”
说完,拂了拂衣袖,动作慢条斯理,转身,走得恣意潇洒,身后,女子哀嚎不断:“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前头,容浅念回眸,扯扯唇,皮笑肉不笑:“骂我家男人,罪不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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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前头,容浅念回眸,扯扯唇,皮笑肉不笑:“骂我家男人,罪不可赦。”
这么一出,云起史书是这么记载的:
云起上碧五十七年,于后花园中,秦氏鎔栖皇后惩三妃,原因不降,彼时,鎔栖皇后入宫方四日。
瞧瞧,这一笔,可不是坐实了妖后之名。
此后,宫中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的,只是荣景宫里那位妖后,该吃吃,该睡睡。
酒足饭饱过后,容浅念悠哉地打着小盹甚是惬意。
“皇上驾到。”
要是某人不来,就更惬意了,容浅念眼皮掀了掀,睃向门口:“你怎么又来了,你想做昏君我还不想做妖后呢。”
自打容浅念入住这荣景宫,某块板砖就夜夜来报道,甚是让容浅念头疼不已。
这没个好脸色,云宁止倒是见怪不怪,挥退了侍从,坐下,径自倒杯茶,看着美人榻里懒懒窝着的女子:“不想做妖后,冷宫里那几个人怎么回事?”
容浅念抬抬眼皮:“那三位的爹告状去了?”不待云宁止的话,语气漫不经心地接了下句,“看她们不顺眼。”
云宁止失笑。
容浅念反笑望去:“怎么,你来兴师问罪?”
“既是我让你做了这后宫之主,自然要担这昏庸无度的罪行。”云宁止笑着,语气倒是波澜不惊的随意。
这板砖脸,笑起来倒有板有眼,只是这话,咋这般扎耳。容浅念反唇一笑:“哟,最是帝王无情,这装得是哪门子情圣。”
云宁止不怒,淡笑:“何以见得是装。”
不然,你蠢啊。
显然,容浅念觉得这块板砖还不蠢。
窝着软榻,她撑着下巴,端了杯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懒谩的语气:“夜帝猝死,年幼前太子突然疯癫,你这谋朝篡位的罪名即便是尚书府不敢写进史记,在那些刻板迂腐的三朝元老眼里,你也是个乱臣贼子,你得君心,得民心,偏偏不得文臣之心。然,云起文臣世家以陈太傅,姚尚书府,端木世家这三家为最,他们千方百计将女儿送进宫,目的岂会纯良,你初登宝殿,以仁治天下,自然是拒不得这双手奉上的秦晋之好。”顿了顿,她托着下巴佯作思考,又似恍然大悟的模样,“嗯,借着妖后的手铲除异己,即便是落了个昏庸无度纵宠妖后的罪名,又怎比得了谋害忠良残暴不仁的暴君罪行。”眸子一转,调笑地看着云宁止,“暴君,和姐装情圣何必呢?”
片刻沉寂。
“哈哈哈。”云宁止大笑,这一笑,那侧脸冷硬的棱角柔和,倒是越发俊朗了。
容浅念懵了一下,一个白眼翻过去:“抽风。”
云宁止敛了敛笑:“一字不差,我云起的国势,我的心思,还有朝堂诡谲,都叫你几句话道破了。”茶杯一扣,他深深凝向那双灵动的眼,似笑非笑,“你如此心思,我那套捉襟见肘的说辞,你又怎么会信呢?”
哦,你装我装,大家装啊。
没意思!
容浅念懒得逗趣,嗤笑:“捉襟见肘?”眸子一冷,甚是不以为然,“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简直漏洞百出。什么美女救英雄,大司马府的那位小姐,可是个病秧子,筷子都抬不起来。什么再见倾心,十几年不出闺阁的女子,你上哪去见,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纳了区区庶女为后。”眸子一厉,“我倒想知道,你目的何在?”
她玩失忆,他就玩假装,看谁玩得过谁。
别说那位秦家的庶女,怕是大司马府的祖宗十八代,这妖孽都挖出来细数过。
云宁止倒丝毫不讶异:“我便知道,我如何能骗得过你这只狐狸,而我却总归是猜不透你。到底你说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前尘你记得与否,若记得,何以与我周旋,你若要离开,定有千方百计。若不记得,何以什么都不做,你若要记得,何止千方百计。”眉,轻蹙,“到底你要做什么?”
她是邪邪一笑:“你猜?”
这个女子,十句话里,便只有一句半句是真的,更要不得的她骗起来人,真的可以是假的,假的可以变成真的。
猜?他啊,实在猜不透半分。茶盏放下,他抬眸,只道:“昙花一现,他命不久矣。”
一句话,叫软榻里的女子白了脸,一双丹凤眸,冷了这夜。启唇,四个字:“滚你丫的。”
云宁止笑了,无奈。
之前九句假话,唯独这句是真的,唯独这一次,她怒视,她冷眼,她恨不得上前咬人的切齿模样,是真的。
四天,他们相互试探,彼此伪装,真真假假,这是唯一一次,她露出了尾巴。
果然,萧殁,是她藏不起来的逆鳞。
“容九,你什么都能伪装,独独他,你装不了。”
容浅念勾唇:“容九?你既知道我是装的,”眸子一眯,凌厉的弧度,“你难道不知道容九最忍不得别人骂她相公吗?”
天下还有谁不知道容九护短的性子,还有谁不知道萧殁二字便是她的软肋。
怎么会不知,只是,他云起,缺了一个皇后,只是,她刚刚好罢了。
他抬眼,望着她,沉默了久时。
“那你何以留下?”他问,带了些许试探,“你到底在谋什么?”
容九,又岂会贪恋这一国之后的位子,又岂会贪恋他云起万里江山。
嗯,她想要的,除了对萧殁要得坦荡,其余的,他人看不出丝毫迹象。
不答,她反问:“那么你呢?”
“我谋你。”
丝毫不犹豫,如何会这样脱口而出,他自己也不清楚。
那日,他见了她满身是血的样子,便想将她偷藏,也许是一个她能抵千军万马,也许是一个她能叫萧殁弃了万里江山,到底是为什么将她带回,将她封做他云起的皇后,这般百般地任她欺闹,都不得而知。
她还是邪邪一笑,九分假里一分半真不假:“别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云宁止啼笑皆非。
“我谋什么啊?”仰着头自问了一句,侧眸望向云宁止,坦荡得好似玩笑,“我谋你的宝贝,你的储君,或者,”顿了顿,笑得深意,“你的江山。”
这样猖狂,这样敢要,敢说,敢做的,便也只有一个容九。
云宁止似笑着:“储君也好,江山也好,你既成了我的皇后,便是折了你的翅膀,你也必须留下。”
“我要走,你拦得住吗?”唇角扬起,恣意的弧度。
拦得住吗?
云宁止哑口。她要走,定有千方百计。启唇,道:“我不惜代价。”
哟,真渗人,也不怕赌得太满,亵裤都输掉。
容浅念冷哼了句:“我不会走,我要陪你好好玩玩,看看你是笼子高,还是我的翅膀硬,不过,我既然飞进来,便没有空手出去的道理。”
到底,她要什么,何以如此周旋。
“你要什么,我给你便是。”
他有种预感,与萧殁有关。
容浅念也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先让我儿子当太子吧,到时候,我带着儿子,我儿子带着你的云起,投奔我相公去。”
云宁止的脸,黑了,话,堵在了喉咙里。
容浅念笑得欢畅了,起身,拂了拂长袖宫装,眸子睥睨:“昏君,还不给妖后铺床。”
语气如此趾高气昂,如此高高在上。
大抵,敢指挥云起一国之君铺床的,也就只有这人。
史书有记,云起新帝纵宠东宫,夜夜独与之笙箫。要是史官知道他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夜夜不过是个铺床的,睡门口的,这笔杆子不知道会不会折断了,大抵还是要骂一句:妖后!
史官们怎么会知道,整个云起怎么会知道,都只知道妖后啊,天降!
“妖后!”
一声大骂,咬牙切齿,茶楼里,四座惊起,皆无声,唯有频频点头。
同桌的男人掩着嘴:“你小声点,没听说吗?那妖后进宫才五天,宫里就有一位娘娘、两位小主被她发落去了冷宫,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这事,还是传开了。妖后一说,更是无人质疑了。
骂咧的男人这才有所收敛,眼顾左右:“圣上才登基不久,后宫不说三千佳丽,就是三宫六院也没有住满,这妖后拈哪门子的酸吃哪门子醋?”
男人拈了粒花生米嚼着:“哪是拈酸吃醋,圣上刚登基,国事天下事事事要操心,别说宠幸谁,就是临幸谁也没有过?”
“那她闹什么,她一个庶女承蒙皇上恩宠,封为皇后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她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想六宫无妃一方独宠?”男人嗤笑一声,很是不屑。
放下筷子,回了句:“谁知道,只听说是那三位娘娘骂了句妖后。”
听着的男人脸一怵,心肝有些颤,声音压得更低了:“那皇上就不管?”
“管?今早在金銮殿上,圣上当着百官的面,要封皇后的孩子为太子,那孩子,说是才一个月大。”
一个月大的孩子封太子?
还用说吗,一定是吹了枕边风。
男人端起酒杯,灌上一口,叹息:“天降妖妃,云起大难啊。”
“可不是说,大司马带着文武百官正跪在长华殿外请命呢,说是要罢黜妖后。”
罢黜妖后?
“呵呵。”
容浅念听了,只吐出了一句不阴不阳的干笑,然后,照样祸乱后宫,大冬天的,冷风肆意,容浅念在荣景宫里吆喝:“本宫要吃杨梅。”
长华殿外,大司马秦仲豪仰天长啸:“妖后当道,当除!”
然后殿中,楚帝传令,只有一个字:“寻。”
寻啥?杨梅!苦了三军,大冬天的出去寻那玩意。
大司马大人一口血气生生梗在了咽喉,嗯,就等着那个刺激一下,吐出来。
这不?来了。
“哟哟哟。”远远便闻女子咋舌调笑声,“还跪着呢。”
众人一回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