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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殁凝着眼看她,她心肝一颤,连忙加了一个手指。
骤然,萧殁轻笑出声,擒着她的手,柔和的嗓音很好听:“我信你。”
容浅念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抱着萧殁,蹭了有蹭。
久久,耳边,他的气息很轻,声音是别样的温柔,他说:“这世间,我从未信过谁,但是你说,我便信。”
莫名其妙,她觉得眼睛有点酸,凑过去,亲萧殁的脸,然后是眼,落在了唇上。
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容浅念心底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响着:即便是骗尽天下,也舍不得骗你。
转眼,几日已过,迎来了京都盛世百花诞。
百花盛宴,宫门外,香车美人,果然是个争奇斗艳的日子。
“阿嚏!”容浅念揉揉鼻子,看着美女啧啧摇头,这得抹多厚的脂粉啊。
百无聊赖,容浅念踢着脚下的石子,左耳边,文氏淳淳提点:“年华,娘亲与你说的可都记下了。”
容浅念掏掏耳朵,戳戳元帅的肚子:女人就是啰嗦,这都说了一路了。
“娘亲放心,我知道分寸。”容年华今日一袭广袖曳地纺裙,淡淡的紫色,长发半挽,妆容华贵。
文氏满意地点头,转而望向容锦绣:“锦绣,娘亲等会要和你爹爹殿前朝拜,不能同你一起过去,你跟着你姐姐,不要惹出了什么幺蛾子。往日里我惯着你,进了这道宫门,你最好收敛着性子,你爹爹贵为一朝丞相,做什么之前都要掂量着自己的身份。”
容锦绣俏脸一沉,撇着嘴埋怨:“娘亲就会训我,我听得都起茧子了。”
“胡闹,也不想想你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
说起那日王府盛宴,容锦绣立马烧起了一把心头火,死死瞪向容浅念:“那哪能怪我,还不是她。”
靠,躺着都能中枪。
容浅念翻翻白眼,怀里元帅也翻翻白眼,抬首重重一叹:“诶!”咧嘴,嘻笑,“千错万错都是小九的错。”
那狐狸一样灵动的眸子波光潋滟,笑得那般春风得意,哪有半点认错的自觉。
“你还有脸了?!”
容锦绣气得小脸一抖,脂粉乱颤,容浅念觉得鼻子更痒了,连连后退。
文氏厉眸一睃,沉声轻斥:“好了,这宫门之外,莫要被人看了笑话。”回头看容浅念,端的是雍容大度,“以往之事我暂且不论,你不要忘了,你究竟还是姓容,这一荣俱荣的道理我不说你也懂,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斟酌,若是你姐姐入了东宫,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家姐妹。”
这叫什么?打一巴掌在给个甜枣?
老婆娘,老娘打人巴掌的时候你还不会啃甜枣呢。
容浅念抱着元帅,端着样子,洗耳恭听了一番:“这话好生耳熟。”低眸作深思状,恍然大悟,“哦,昨夜里,二娘也说过呢。”
这叫什么?祸水东引。
唯恐天下不乱,这厮最喜。渔翁得利,这厮最善。
果然,文氏脸色剧变,眼刀子飞向宫门西侧:“好你个林晚华。”
隔着半近不近,林氏置若罔闻,她身侧容繁华一袭素白的衣裙,墨发散落于肩,毫无妆点,竟是那般美得遗世独立。
容浅念看看自己,郁闷了,都是白衣,怎么偏生人家穿出了仙风道骨,自己却穿出了一股江湖味。
“繁华,你多年不曾出府,正好趁着这百花诞好好表现。”
女子声音淡雅,无痕:“可是要我去争良娣之位?”
“繁华,娘知道,若是你想要,东宫必有你的一席。”
容繁华抬首,黑眸映下的宫门暗淡,她笑得飘忽,久久,轻语:“可是,娘,那个位子我不想要。”
下一瞬,女子眸中风华盛开。
这个女子,野心很大。
十月怀胎的女儿,林氏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惶恐:“繁华,你、你在说什么?”
她笑,只是看着一城金碧辉煌,抬步,步入殿门,她说:“五年了,这场选妃盛宴,他会来吧。”
林氏面色惨白。
容浅念挠挠头,他?谁啊?容浅念自言自语,苦恼:“良娣之位她不要,那她要什么?”想了一会儿,毫无头绪,“管他要什么,不是要我家男人就行了。”
元帅抖抖白毛,表示苟同,窝在容浅念怀里懒洋洋地打哈欠,蹭了又蹭。
容浅念揪着元帅的耳朵,提在手里:“元帅啊,莫辜负了这百花盛开,我们采花去。”
元帅哼唧不断,大概是这个意思:不要揪小爷的耳朵,伤自尊!伤自尊!
抗议失败,容浅念一路提着元帅的耳朵,穿过宫廷玉宇,姹紫嫣红下,映入眸间的宫殿唤作百花殿。
这便是年年百花争艳之地,京都有一言,一入百花殿,终身富贵门。
容浅念睃了一眼,只觉得金光灿灿,心头痒痒,低着头跟着容家另外三位小姐一起入了殿门。
方一进去,耳根子就不清净了。
“容家傻子也来了。”
操!姐姐怎么就不能来了,你傻,你全家都傻!容浅念压下心头的躁动,面不改色地进去,一袭半旧的白裙,长发高挽,没有半分女子婉约,倒见一身的邪气。
“她怎么来了?”
抬头,女子淡淡绯裙,生得娇滴滴。不是文家的静初郡主又是哪个?
嗯,一笔账,记下了。容浅念慢条斯理地落座。
耳边,另一女子附和声起:“是啊,居然还有脸来。”
容浅念再抬眼,女子青衫妖娆,长发未绾,鹅蛋脸,大眼睛,倒是个美女,嗯,两笔账,记下了。
没办法,谁叫容浅念记仇。
“瞧瞧她那一身行头,当这皇宫是集市?”
容浅念瞧过去,靠,您这一身行头,不重吗?
“这百花诞什么时候这般随意了,不论个什么人都来了。”惜朝今日倒是一改往日英气,淡绿色的宫装,额点珠花,长发挽了个流月髻,只是一双单眼,仍旧带了凌厉。
容浅念细细审视了一番:嗯,鞭子是手里的,彪悍是骨子里的,放得下鞭子放不下彪悍是惜朝。
容浅念掏掏耳朵,懒懒上前,眨眨眼,笑得无害极了:“诸位姐姐们,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几个女子现下一个一个面面相觑,看着那笑靥如花的女子,皆是心肝莫名颤抖。
“我怎么来了?”她骤然俯身,单手撑着案桌,丹凤眼一挑,带了几分邪气地看文静初,“要不,等会儿我帮静初郡主问问皇上,那圣旨怎么回事,我怎么来了呢?”
文静初小脸一白,说不上话来。
容浅念笑笑,起身,左转一步:“我没脸来?”凑上一张坏笑的小脸,“嗯,今天出门倒也确实随意了点,这粉扑得没有像姐姐这般厚,是容九的不是。”
青衫女子气得脸一抖,脂粉纷飞,容浅念很配合地打了个喷嚏。
算账嘛,一个一个来,这下轮到谁了?容浅念眸子一转,对上满头珠花的女子,无比感叹:“我这一身行头,啧啧啧。”摇摇头,容妖孽表示很遗憾,很难过,“没娘的孩子没人疼,比不得姐姐一身珠光宝气,简直亮瞎了我的眼。”
此女双目一翻,险些气晕过去。
说得口渴了,容浅念拿过惜朝郡主面前的杯子,大灌了一口,润润嗓子看惜朝:“郡主,容九告诉你哦,刚才你说百花诞何时这般随意的时候,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刚好路过呢。”凑近一分,她笑得痞气,“你说,这话会不会传到长公主耳朵里呢?”
惜朝郡主江芙脸一白,说不出话来。
和老娘斗?小样!容浅念眯了眯眸子,捏了块芙蓉糕给元帅,懒悠悠地叹:“姐姐们,话真的不能乱说的,东西自然也不要乱吃得好,是不是?”起身,一手端一盘,“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惜朝郡主拍案而起:“给我站住!”
容浅念顿了一下,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回头看了一眼惜朝,摇摇头:“啧啧啧,彪悍的人生果然不需要理由。”说完,抱着狗儿,吃着点心,悠哉悠哉。
江芙磨牙切齿:“好个胆大包天的傻子。”
“傻子?”一道女子的嗓音,轻忽,淡雅,又轻笑了一声,“呵。”
寻着声音望过去,隔着窗,角落里,女子端坐,一身清华与这喧嚣格格不入。
惜朝怒气未消:“你是哪家的千金?”
女子未语,看着窗外。
“问你话呢?”
她依旧未语,嘴角牵起淡淡的嘲讽,缓缓站起,转身便走。
惜朝大怒:“你给我站住。”
白衣翩翩,已不见那女子身影。
惜朝愣了,脸上红白交替,好不精彩。
容年华上前,拂身:“郡主莫气,那是府里的十一妹妹。”
江芙冷哼了一句,眼如刀刃:“年华,你们容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容年华笑而不语,淡淡睃了一眼容浅念,只见容浅念拍拍手上的糕点屑,起身,拿着空盘子走过来,瞟了一眼江芙:“诶!”
这一声叹息,莫名其妙,倒叫惜朝心虚:“做、做什么?”
容浅念一脸无辜纯真,凑近了问:“郡主姐姐,你没闻到什么味道吗?”
“什、什么?”江芙声颤,不由得后退。
那厢,容浅念吸了吸鼻子,乌黑的眸子上下挑着,乍一放大,大吼道:“好你个元帅,让你出去蹲坑,你怎生将这当作了茅厕。”
“啾啾啾!”
桌下,一只白毛浑圆的狗儿灰溜溜地滚出来,短腿缠着一截惜朝郡主淡绿色的裙摆,只见那裙摆上……
“啊!”
惜朝郡主一声惨叫,眼见着那裙摆上一泡尿顺流而下。
一个一个素来矫揉造作的闺中女子都傻眼呆愣了,容浅念扫一眼,笑了。
惜朝扯了扯裙摆,胡乱挥手,口齿不清:“快,快拿开这畜生。”
元帅哼唧了一声,脑袋一撇,讨好地朝着容浅念晃脑袋。
容浅念招招手:“来,小畜生。”
元帅蹭了蹭裙摆,弄得干干净净之后跳进了容浅念怀里,讨好地摇头晃脑。
容浅念顺了顺元帅的毛:“乖。”
“容浅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纵容你的狗儿在此撒野。”惜朝提着裙摆的手握紧,咯咯作响。
“撒野?”容浅念缓缓抬头,笑着,“郡主姐姐莫不是气糊涂了,我的狗儿撒的是尿。”肩头,某只胖狗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人群里,顿时闹开了笑,惜朝郡主脸色一沉,眸中寒光一闪,以手成爪朝着容浅念便袭过去:“你,你去死!”
殿中女子皆是京都权贵的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一个刷白了脸,但见容浅念只是懒懒一闪身,抬手,便擮住了惜朝的手,语调依旧漫不经心:“郡主确定不用先去换身衣裳?”
惜朝冷嗤一声,直接一个猛扑,直击容浅念命门。
容浅念抱着狗儿,后退几步,不见半分慌张,撑起身子坐在了桌上:“忘了告诉姐姐了,我家元帅的童子尿可以养颜美容哦,就是味道大了点,时间久了点。”
“你——”
惜朝还未发难,就有几个女子掩着嘴鼻,嘴里碎念了几句,顿时,惜朝脸色窘迫,狠狠瞪容浅念:“你给我等着。”
留下一句话,惜朝提着裙摆飞身离场,地上滴了一地的‘童子尿’,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屁滚尿流啊。
容浅念笑得眉眼明媚:“我家元帅泼皮,给各位姐姐妹妹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去好教育教育它,等改造好了再来向各位请罪。”戳了戳肩上的某狗,“元帅,走,我们思过去。”
容浅念一出百花殿,四处梭巡:“人呢?”揉了揉元帅的鼻子,“元帅大人好好闻闻。”
元帅大人纵身一跃,身手甚是敏捷,扬了扬白胖的小短腿:“啾啾啾。”
“我们捉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