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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了清嗓子,对甑蕾说道:“我知道你向来对下人都极为亲厚,从不苛待她们半分。照说,能够跟着你这样的主子,那是她们的福气。飞烟这丫头心术不正,她去了二弟房里,断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放心,这件事情我马上就去跟二弟交涉,他再怎么荒唐,都不能打自己嫂子房里丫鬟的主意。回头我就帮你把人叫过来,你要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只是,流云这丫头,虽然有些大意了,但是……”。
甑蕾没有听他说完求情的话,便冷冷的截住道:“你那二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心里明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飞烟那丫头更是恬不知耻!你不必替我去要什么人,她不是想着攀高枝想着做主子吗?我就放眼看着好了,看看她什么时候能把二弟妹挤下去,自己坐上君家二奶奶的位置!至于流云这丫头,你也不必替他求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而今她做错了事情,包庇了飞烟来挖我的墙角,我要是不小惩大诫,以后我云华殿只怕就再也没有了规矩!”
君啸白被她当着下人的面将自己弟弟狠狠削了一通,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他想想当然也觉得少不得烦恼,怎么会这样?诸多事情都在这时候发生,难道最近是他和她都时运不济?
好在很快宝旦就来到了院子里,向他通报说:“王爷,王妃,陈大人带着礼品过来了,说是要向王妃当面道歉。”
☆、蹊跷的草药(1)
甑蕾心中一个苦笑,转头对君啸白说道:“我讨厌看见陈家的人,还是请王爷出去见他吧!”
君啸白似乎面色一松,很快就站起身道:“今天确实发生了很多事,这样,你先坐着休息一下,我带陈大人去甑府向你弟弟道歉。还有,宝旦,不是叫你进宫去请温太医了吗?怎么你还在这里?”
宝旦隔着珠帘回道:“小的刚才有事走开了,我哥哥宝生替我去了。王爷放心,我哥哥他绝不敢耽误您的事情的。”
君啸白点点头,失笑道:“若不是你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这孪生哥哥,本王还真是几乎将你们当成了一个人。对了,蕾儿,以后你可要看清楚了,宝旦还有个孪生哥哥,跟他长的是一模一样,如今都在王府当差,你别记错了。”
甑蕾心中仍十分烦躁,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勉强回道:“等有空了,我再仔细看看这兄弟二人到底有什么不同。我累了,王爷请便吧!”
君啸白便起身离去,甑蕾怔怔的坐了一会,看着林嬷嬷带着人将所有的箱笼都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又一样一样的捡回去,分别归置好。院子里似乎隐隐传来流云低声的抽泣声,可是甑蕾也不想去管了。
各人皆有各人的命宿,也许放在现代,流云这样的年纪还未成年,理应被原谅被宽容。可是在这里,以她这样的智商这样的头脑,若是再不学着聪明一点,以后只怕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钞票。
甑蕾就着白瓷手盅里的玫瑰香汤洗了手,又用早上采下来晒好的金银花露水敷了敷,坐到床上的时候,还顺手绞了块云锦霞缎的帕子在金银花露水里醮的湿透了,然后将它盖到自己眼睛上,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也许是这半天跑的太累了,也许是饭后容易生困,总之,甑蕾很快就在床上睡熟了过去。
而且,这一觉还睡的很是舒服。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耳畔仿佛听见有什么人在说话,才刚扬声一唤,林嬷嬷就马上走了进来,行礼回道:“主子醒了?可要洗脸更衣?”
甑蕾懒洋洋的躺在锦绣纱帐里,心里正寻思着什么时候有空自己弄个面膜来敷敷脸。听见这话便道:“要洗脸,外头什么人在说话?我怎么听着有男的声音?”
林嬷嬷笑着点点头,道:“才刚主子睡下没多久,宫里的那个太医就到了。老奴自作主张,让他先看了看那个药罐里的药渣。这不,方才他又让我们去替他找些白矾明矾过来,说是要仔细比对一下才敢下结论呢!”
甑蕾一听温太医来了,便一咕噜爬起身,嘴里说道:“这温太医来的倒真快,对了,下次若是有客人来了,你们记得要叫醒我。看看这规矩弄的,巴巴的叫了人过来,自己却在房里呼呼大睡……哎呀!我平时也不怎么睡午觉啊,怎么今天就睡的这么死了呢!”
甑蕾说这话,手便顺带掠了掠头发。说道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是了,她今日也喝了一口远弟的那个药,难道,真是那个东西的作用?
☆、蹊跷的草药(2)
想到这里,她立即麻利的更衣洗漱了,然后走出房门。出来一看,温太医正在花厅里对着圆桌上的那个药罐仔细查看,那里面黑色的药渣全部被倒了出来,一一摊开在桌上,好不热闹的一大堆,根本就看不出了哪样是哪样。
甑蕾和温太医打了个招呼,笑道:“真是麻烦温太医了,这大热天的,劳烦您舟车劳顿,我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还请温太医务必尽心尽力才是。”
说着,林嬷嬷早就端了一盘子的银锭子出来,数目约莫有五百两之多,示意跟随温太医而来的小厮接过收下去。
温玉安抬起头,对她行了个礼,应道:“王妃客气,这些都是在下的分内之事,哪敢不尽心尽力?”
甑蕾见他收了自己的礼,便放下心来。她其实也怕温玉安真的是皇后的心腹。但是见到他并不推辞自己的谢礼,就明白此人也仍有软处可以拿捏。
她坐在一旁静静的等了半天,最后才见到温玉安自两盆放着不同试剂的清水里夹出一根长长的,类似于鱼腥草干叶一般的东西,嘴里呢喃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儿草?”
甑蕾走近一看,狐疑的问道:“我看它就是鱼腥草啊,难道它还有个别名,叫做女儿草?”
温玉安抬头看了甑蕾一眼,果断的摇头道:“非也,王菲有所不知,这女儿草与鱼腥草功效相差甚远,但是长相却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干叶,晒好之后几可乱真。只是煎熬之后,再用冷水泡开,叶片就会与鱼腥草的叶片纹路有所不一样。王妃请看。”
温玉安一边说着,一边很严肃的指着自己手里的两支枯草叶片给甑蕾看。
果然!仔细端详,甑蕾发现鱼腥草的纹路平顺,而且都是由下向上舒展的。可是这女儿草,却是由上至下,而且纹路颇为凌厉,甚至有时候会出现乱纹的情况。
甑蕾亲手接过那枝女儿草,在手里旋转了一圈,问道:“敢问温太医,这草药的功效及药理作用?”
“王妃也知道,鱼腥草是清热解毒,消痈排脓的良药,所以用途极为广泛。寻常大夫开方子,都少不了有这么一味。可以说是药材里面最常见最普及的良药了,可是这女儿草,却恰恰相反,它性子燥热,服用之后会使人味觉短暂性衰退,继而令肠胃不适,昏昏欲睡。最后,若是再多服几次,就会出现女子月事不至,心烦意乱,表现在外时,常常会让人疑心是害了喜脉的症状……”。
“什么?你说这草药,能让女子出现假孕的症状?那……。那是不是只要不停止服用此药,女子的月事就会一直不来?”
甑蕾心中一阵狂跳,天!她马上联想到白玉妆的身孕,她与霍青城相识不过一个多月,可是却在春风一度的当晚,就有了他的骨肉。
然后,凭借着这个孩子以及霍青城对她的情意,现在,霍青城已经到了为她不惜与家族决裂的程度……
☆、蹊跷的草药(3)
甑蕾不知道,这一切到底真是巧合还是阴谋?还有,为什么会有人将这味草药添加到远弟的汤药之中?是专门引她揭开这个阴谋?还是别有用心的想要利用她作为工具,让霍青城与君啸白表兄弟之间反目成仇?
甑蕾只觉后背冷汗憫而下,她想起在茶室时霍青城无意中说过的那句话,他说白玉妆自从诊出有孕之后,就再也不肯让大夫把脉。
那这么说,是不是她有意如此?不然,她为什么要避讳让大夫把脉?
为什么?她是做贼心虚呢?还是真的顾忌什么?……
甑蕾坐在那里,半天才听清温太医说道:“你推算的也不错,的确,只要女子不间断的服用此药,月事就会一直不来。之所以取名为女儿草,当时就传说是西域女儿国用来繁衍后代的圣药,当然这个其实只是无稽之谈,徒增笑耳罢了。其实这种草药原本是由波斯传过来的,当时只是极少数的一些宫廷贵妇知道它的作用。也有不能生育的妇人拿它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譬如偷龙转凤,或者干脆就在外面买一个男孩,然后自己假装怀孕,等孕期一到,再对外宣布说自己已经诞下麟儿。只是这草药后来因为涉及到一桩谋逆大案,被严禁引用,在本朝早已绝迹。所以我也只是在师傅留下的医术上看过关于它的记载,甑王妃,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甑王妃,甑王妃?”
甑蕾听见他连唤几声之后才醒悟过来,旁边的林嬷嬷立即上前端上一杯新茶到她手里,笑道:“我们王妃最近太过操劳了,温太医,一会你顺便也给开几幅定神安眠的方子吧!阿弥陀佛,老奴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么年纪轻轻却医术高明的太医呢!”
温太医笑了笑,回道:“嬷嬷过奖的,这是我等行医者的本分,理当如此。甑王妃,请把右手伸出来,我给你号号脉象。”
甑蕾勉强一笑,压住心里纷乱的心事,直到看着他收起了丝线脉枕等物,这才低声问道:“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温太医。”
温太医回道:“王妃但说无妨。”
“敢问温太医,若是这女儿草被男子误服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实不相瞒,舍弟日前因为受了些皮外伤,所以才服的此药。若不是我今日回娘家探视时发现有些不妥,这药只怕他还要连服半个月呢!”
温玉安闻言不禁稍稍变色,道:“若是连服半个月,只怕……只怕令弟将会逐渐出现女性化的特征。譬如……声音变尖变细,胡须退化,肌肤细滑……甚至于,胸脯也会出现一些类似于女子一般的发育特征。是以,这味草药虽然看似无害,但其实最能伤及人体的根本,令雌雄异位,所以,王妃切记不可再让令弟沾染此物!”
“什么?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那……那我弟弟他如今已经服用了两剂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兴师问罪(1)
眼见甑蕾有些惊慌失措,温玉安倒是很淡定的一笑,回道:“王妃不必过于担心,如果只是服用了两剂,照说后果不会十分严重。这样,我这就开个解药的方子,你让令弟服用一次。此后,只要不再误服此药,料也无妨了。”
甑蕾站起身,对温玉安行了个礼,道:“多谢温太医,此番恩情,我甑蕾定然铭记在心。”
温玉安回之以礼,道:“王妃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然后就坐下身,提笔将方子写了出来,又沉吟了一会,提笔写了另外一幅方子,交给甑蕾道:“这份是在下开给王妃服用的养身药方,王妃可照此服用十天,看看有无效果再说。”
甑蕾恭敬接过,又道了谢,这才让人将温玉安送了出去。
回转身,她将两张方子都攥在手里,沉吟了好半天,又提笔写了一封信,将信与方子一起装好,才对林嬷嬷说道:“你再去一趟甑府,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宋姨娘,记住,不可有第三者在场。”
林嬷嬷伸手接过,甑蕾又把自己的那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