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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黝黝沉寂的井水,如死水一样,因为井盖没盖上的原因,这井水上面,还漂浮着一层灰,还有些随风飘进来的枯叶。
没有一点活气,死气沉沉的,散发着一股水腥气。
君若云看了那水,心里便是有些害怕,后退一步。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一声,莫不是被那君柒气糊涂了,就算那君柒有什么问题,她那日穿了被她与娘丢下去的君柒一模一样的衣服,连脸上额角的伤口都是一模一样的,就是那本是死去的人,这点该是没错,
就算是有人假冒,那水里也该有沉尸烂骨,她这么空手的,也不能将里面的东西捞上来,也不能指使府里的小厮来做,否则被人问起来,倒是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可就算有人冒充君柒,她也实在是想不通啊,君柒身上有什么,值得人冒充的?!
君若云这厢想的有些入神,后退之间,脚不小心便是绊倒了一边那滑腻腻的井盖,上面的苔藓伴着水,脚一放上去,就是一阵滑腻,君若云一个防不胜防就摔倒在地,
素白如仙的衣裳,一下子就沾上了许多尘土,以及还有那碧绿色的苔藓,一大块都是粘在君若云的衣裙上。
一旁的圆儿方才正想着自家小姐为何这么做,也没注意到君若云踩到了那苔藓,也就没来得及扶住她,此刻见君若云跌了一跤,心里爬的很,赶紧扶起君若云,
却被气急败坏地君若云狠狠甩了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
圆儿的脸,一下肿了一大半,脸上还有君若云尖利的指甲划过的痕迹,但却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确是自己没扶住小姐,才让小姐摔了一跤的。
“可恨!连着苔藓,也是来气我!”
她心里头窝火,忍不住就是暗骂一句,起身后,看着自己身上的污渍,尤其是那一大块难看的碧绿色苔藓,皱眉烦躁的很,这么出去,万一外面遇到了人,不禁颜面丢失,还不知该如何与人说。
坏事真是无双不成对的来!
她气急败坏地起身左右看了两圈,对这荒凉的院子的惧怕也是消去了大半,看了看四周后,就看到了这院子里唯一看起来有窗有门的房间,想也没多想,便是抬步,朝那房间走去。
圆儿赶紧默不作声地跟上,低着头弯着腰,
君若云一边走,还一边咒骂着,真实的她,在此刻释放无疑。
她一边摆弄着身上的脏污处,一边用手里的帕子努力去擦拭那快苔藓,是以,进去的时候,没抬眼,当下垂的视线扫到地上的那一滩墨色脏乱的东西,当看到地上隐约可见有蛆虫爬动时,
君若云大骇,往后猛地一跳,尖叫出声,
在柒缘院里的红浮与绿霜听到了这声音,疑惑地朝那头看去,
“红浮,你可是听到什么声音?”正在打扫的绿霜问门边扫弄的红浮,
红浮扫了一眼她,对她能留在小姐身边继续做贴身婢子一事,心里还是有些介怀的,她明明是听到了,却摇了摇头,说,
“没听到,许是你听错了吧。”
说完,便继续自己的手中事,绿霜听此,也没多想,又听了听,的确是再没有声音了,便想着,或许是自己真的听错了,就也没再放在心上。
紫苑里菊青一直在院里等着小姐回来,紫苑离那院子要比柒缘院来得远些,是以,君若云的那声尖叫声,紫苑里的人,自然是听不见的。
方氏也一直没从屋里出来,菊青知道方氏那事儿,现在方氏没让人进屋里,她自然也是不进去的。
再说那院子里,君若云大叫一声后退一步后,这一次,圆儿机灵了一些,在君若云身后,立即就是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形,免得她又一次摔倒在地。
待稳住了身形后,君若云看着地上那一滩轨迹未明的东西,便是一阵作呕,一阵微风过,将地上那摊蛆虫乱爬的脏臭的东西上的恶臭吹来,直接就是扑鼻,
君若云闻到那味道,忍不住就是干呕不断,也顾不得方才才是擦过苔藓的帕子一下捂住了鼻子,
“那是个什么东西?!”
圆儿也皱着眉,捂着鼻子,摇头,
“还不快过去看看?!”
君若云一下推了圆儿过去,圆儿没防备,差点就是摔倒扑在那团臭东西上面,好在她反应也算是敏捷,在快摔倒时,顿住了身形,
回头看了君若云一眼,眼里有些委屈,君若云眼神一横,圆儿赶紧低头朝那团东西看去,满眼的蛆虫,一股一股扑鼻而来的恶臭,任谁都是受不了的。
不过,这近看,倒也是看出个所以然来了,
圆儿干呕着,清秀的脸上,因憋气,涨的通红通红的,
“回小姐的话,这本是一件衣裳,不过脏臭的很,上边湿漉漉的,像是脓疱出的脓水,有些泛黄泛白,许是那些脓水,才是生了这些蛆虫。”
圆儿说着,又是一阵干呕,君若云听着这话,听着圆儿的干呕声,忍不住自己也干呕了,主仆二人被这东西折磨得满面通红,却还要死撑着去研究。
不知是他们活该还是什么。
君若云也不怕灰尘了,扶着门框,一抬头,刚想说话,却看见了桌上燃尽的蜡烛留下的一滩蜡迹,
这一看,忍不住又朝着屋子里扫了一眼。
这本是一个小房间,门口里看去,一张桌子,一张破旧的床,床边的扶手都是烂了的,是以,可谓一目了然。
正是因为一目了然,她自然是看见了那破床上的那辈折叠地异常整齐的破布,或许可以称之为简易丝薄的被子?
因为,那折叠的形状,明显是被子的形状。
看到此,君若云多疑的心思一下便是多转了一个弯来,
为什么,这破旧荒芜,平日没有人来的院子里的这屋子里,会有发臭的衣服,会有燃烧殆尽的蜡烛痕迹,以及床上会有折叠地干净整洁的破布。
如若说是几十年前先人留下的,
也未免保留的太好了些。
再说,几十年前的衣服留到现在,恐怕也都成了灰土了,哪会有现在的这样子,还湿漉漉的?
“小姐,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臭的很,小姐身子金贵,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圆儿贴在君若云的身边,说着护主的话。
君若云捂着鼻子,却问圆儿,
“圆儿,你说,这些东西,是什么呢?哪里来呢?”
她说话的时候,直盯盯地看着地上的那摊东西,那一看便知是人身上脓包破裂后的脓汁,那白胖的蛆虫,
一下,便是想起了方才君柒走之前,她羞辱自己之前,那个令她有所怀疑的蒙面男子。
此刻,与现在所见的景象,联系方才,竟是意外的和谐。
柒妹妹啊,柒妹妹,你究竟是在捣什么鬼?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你方才借话转移话题的小厮,究竟又是谁呢?
圆儿看着地上的东西,听着君若云的问话,乖巧地摇了摇头,
“奴婢愚笨,不知这是何物。”
君若云听了圆儿的回答,冷笑一声,这冷笑,让圆儿心里也是颤了一颤,
“你可还是记得,方才去柒缘院时,遇到的那个怪异的蒙面小厮?”
君若云转身,到了屋子外,这屋子里的那股味,实在是令人难受至极,巨臭无比。
圆儿被君若云这么一提醒,一下就是记起了方才去五小姐院里时,跟在五小姐身后的那男子,五小姐还说那男子脸上涨了脓包,小姐还说要带他去药房看的。
经小姐这么一说,那……
“小姐,这,莫非那小厮另有隐情?”
君若云没回答圆儿,眼底像是淬了寒毒一样狠毒,她咬碎了银牙都不足以泄恨,
“你知道这事就好,去院里取一套我的衣裙过来,注意别被人发现了。”
“是,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取来。”
圆儿见君若云不打算再说了,也就没问,乖巧地听从君若云的吩咐转身小跑着从那院子跑出去,
待圆儿走后,君若云又回过身看了看那衣服,看了看桌上的蜡烛痕迹,冷笑一声,
“我的柒妹妹,姐姐要抓你的把柄,可是不简单至极啊!”
……
安家果然自从两个嫡子考上科举之后,便从衰落,又走上了兴旺之路。
就从安礼来接君柒的这马车看来,外表看去虽是朴素,却也大方,进了马车后,才看到里面别有洞天,现在是还是寒冬,大家的衣服穿得都是厚实的,
本该进了马车后,只觉温暖,但君柒一进这马车,变觉一阵袭人的暖意扑面而来,自己的棉袄子穿在身上,倒显得有些热了。
这马车中间,摆了一张小几,几上摆了些精致的糕点,还有茶水,马车里,还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坐在里面,舒服极了,马车的颠簸,也感觉不到了。
安礼是个男子,带的自然是小厮,君柒带的是丫头,马车里来的时候是安礼和他的小厮坐着的,回去的时候,多了个君柒,小厮自然只能在外面走,安礼性子又好,见兰瓷一个丫头,外面也是冷,就让她也坐了进来。
兰瓷平日和小姐出去,每次都坐的便宜的马车,哪里会有这样的优待,这样的马车,坐着,可是舒服极了!她靠在君柒的身边,一张小脸都是笑成了话。
“柒妹妹,一会儿见了姑姑,可得忍住,”安礼见君柒神色如常,一想起府里的大姑姑,不禁犹豫着说,“可得忍住,别哭。”
安礼的声音有些沉重的隐忍,让君柒忍不住猜测,她的娘,究竟是怎么了,
“表哥放心,君柒不会哭。”
安礼听了,欲言又止,犹豫几番,终究是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
君柒也不再过问,一会儿去了安府里,自然是知道她娘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马车里太过温暖了,窗帘又是关的紧紧的,不禁便有些闷,她侧过头,挑起了马车帘子一角,一眼,就是看到了就算是在马车外的南城,依旧坚持与马车里的君柒,离三尺,不愿多离开。
安礼见君柒将帘子打开,不禁皱眉,
“柒妹妹,这马车里的熏香银碳,贵的很,你别打开帘子,让外头的冷气吹进来,那不是白点了香,白燃了银碳么?”
安礼声音温柔,说着这话的时候,并无明显指责的意味,但话里,却是藏着指责的,还捎带了些看不起的意味,看不起君柒不识货,不识货不要紧,可别是浪费了好东西,贵得很,她可是赔不起。
君柒不笨,里面夹藏着的意味,听得明白。
皱了皱眉,只不过扭过的头,安礼这头并不看得见她的神色。
只见君柒无声但放下马车帘子,回了头,神色有些微冷,看了安礼一眼,安礼平凡无奇的脸,见她合上帘子,便松了口气。
对此,君柒不作他想,只是,
人在屋檐下,似乎不得不低头,坐的是他安家的马车,循得自然也得是安家的礼。
君柒放下马车帘子后,走在马车边抬头朝前,不曾回头,也不曾移过视线看别处的南城,稍稍动了下脖子,朝马车这头看去,却只是扭了一点角度,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曾经扭动了一下。
安礼见君柒不说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香开口说些什么,但看着君柒敛下的眉,便不再多说什么了,摸了摸鼻子,只等着快些到安家。
刚才君柒掀开马车帘子的时候,兰瓷也偷偷朝外看了一眼,自然是看到了蒙着面蒙着头看不见一丝容颜的南城,心里偷笑一声,宽大的衣袖下,¨wén rén shū wū¨捏着那君柒给她的的平安符,心里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十分高兴,若不是现在安礼在,怕是兰瓷就要拿出那平安符嗅嗅,
或者,直接塞给外面的南城,送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