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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怒叔领命退出。
方篱笙这才道:“未与你谈话之前,我完全不知道秦惑东一榔头西一捶的想干什么。我父皇至今还在他的手,日前得到龙七的传信,说冥欢也确实是在他手里。我本是带人一直追着我父皇的行踪,交待龙七务必看好冥欢。哪知这秦惑极为狡猾,虚虚实实,竟把我朝北冥那边引。我岂会上他的当,虚晃一枪,便带着人悄然折回。同时想到他多次对你布局,怕他这是想引开我后对你不利,才不得不悄然潜行过来。”
看来不只她有这个感觉,他也有。花著雨点头,“其实这一路行来,我确实感觉有些不合乎常理的风平浪静。苏植说是他的人防得紧,但我不这么认为,毕竟秦惑处心积虑这么久,以他的观察力,不可能没猜到我会与苏植同行。所以到了胡济之后,我便不再隐藏行迹,干脆大大方方站出来,想不到那些要抓我的人一个都出现,完全超出常理。”
“你做得很对,如此一来,越发证明秦惑有什么阴谋。”方篱笙顿了一下道:“不过你刚才说天机图在苏植的手里,我忽然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了。”
答案呼之欲出。
花著雨点头,“我也想到他要借我来引出天机图,看来胡雪姬恢复记忆后,已经把天机图留给自己两个女儿的事告诉了他。以他的头脑,自然猜测得天机图现在不在我手里,就落到苏植手里了。其实他在我周围布局,扮着老好人,最终目的也就是那个。”
方篱笙沉眉,“你说得没错,秦惑一直按兵不动,其实最终目的就是想知道你和苏植是否会拿出天机图寻宝。他一直都在等。而上次大泽皇宫宝兴帝突然说要退位让楚明秋登基,当时事件的发展颇为蹊跷。现在楚明秋为平天下舆论,不得不离京谋划着刺杀西齐皇后……我实在怀疑秦惑是否在这件事上扮演了推手。”
“这件事我也觉得有些不寻常,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寻常。看来要知道谜底,还得待时间的证明。”花著雨扒了口饭,“那你为何还要避开苏植?”其实他的威胁度并不高。
方篱笙看着她,“我先前并不知苏植与黎司桐的协定,看他一直赖在你身边,以为他是没准备放弃你。为了不引得他发狂而坏事,我自然避开他最好。而且若是要与秦惑斗,我就绝不能泄了行踪。”
他顾虑得很颇有道理,秦惑善谋,不动声色间,就把很多事都谋算于心,如果与他明着来,极易吃亏。
“现在你又说他认了胡雪姬为义母,或已习得阴玄派一脉的巫蛊之术,再加他曾经在五毒教主跟着呆过,若是他将山阴派的巫蛊之术学全,恐怕就算再来一个李虚子,也再难是他的敌手。”
花著雨吃惊,“有这么厉害?”
方篱笙点头,“山阴派与天道宗千百年来同时存在于这个世间。天道宗属正宗,是阳,山阴派属旁门,是阴。经过这么些年的演变与传承,两派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只不过山阴派因内讧一分为二,被削弱了,所以才一直被天道宗压制着。就算是这样,当年李虚子击杀一个五毒教主就花费了相当的心思。如今秦惑不仅传承了天道宗正宗,若他又得胡雪姬真传,就已极难对付。如果他还学到阴癸派的巫蛊术,这整个天下,必将变成屠宰场,世人血肉,必为他为所欲为。”
花著雨听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却绝不认为这是方篱笙在危言耸听。因为之前秦惑只一个噬心缩筋蛊就可以要了以毒为闻名的苏植的命,若他真的发狠,以他正邪结合的巫蛊术,取百十人性命岂不在须臾间?那太恐怖了。
花著雨尽量往好的方面想,“五毒教主当年对秦惑百般折磨,被他和胡雪姬合谋赶走后,听说就没了音信。我相信他并未学到阴癸派的巫蛊术。”
方篱笙神色很是淡然,“但愿如此吧,最好是那个五毒教主不要被他找到,不然以他现在的手段,还不能逼得他交出阴癸派的巫蛊术?”
两人说到这里便都安静下来,边认真吃饭,边理顺这些人与事。
本来美味的饭菜因为谈论起秦惑这个人,让花著雨只觉形同嚼蜡。等她心情沉重地把饭吃完,时间竟已到了亥时初。她见阿旺不时站在院中朝这边频频张望,心知他在急着回去。
好不容易与方篱笙相聚,一时半刻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走,可是若她不回,不仅琴儿他们会担心,苏植那边恐怕也要有动静。再加暗中无数又紧盯的眼……
她正在犹豫,却见方篱笙对守在外面的高山道:“时间不早了,送七小姐回去吧。”
花著雨一急,“我不回去。”
高山忍住笑,“马车早已经备好了,属下马上派人送他们回医馆。”
花著雨情急抱住方篱笙的胳膊直摇,“你想个法子,我想今晚就留在这里。”
方篱笙笑弯了眼,一弹她的额,“女孩子不可以含蓄一点么?这么露骨,也不怕被人笑话?”
花著雨趁势撒娇,“我舍不得你嘛。”
方篱笙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眼睛里有股莫名的火花闪烁。
花著雨轻拉他的头发,踮脚在他耳边戏谑道:“乐傻了?没见过我撒娇吗?”
方篱笙忽然柔声道:“我早知你如此独特,却不料是如此动人心魄。”
花著雨一震,其实这厮的甜言蜜语才最动人心魄,怪不得恋爱中的男女喜欢花前月下,绵绵情话,这等言语,本就是一种超强催化剂,强烈催动着对方全心爱上自己。
当晚她当然没有回去,方篱笙早已做好准备,只让一个女子扮成花著雨的模样由阿旺陪着回去了。至于如今向琴儿他们解释,那已经不是花著雨想管的事,反正第二天大清早又会被人接过来,美其名曰:再看病。
送走阿旺后,花著雨就去洗手脸,等她出来,方篱笙却不在了。问怒叔,方知他有事出去,说有些事要重新部署一下,叫她稍等一会,他马上回来。
花著雨心知那些都是正经事,便独自拥被倚在床上细看那本与她字迹一般无二的日记。
或许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这么安心,不知什么时候,她竟迷糊睡了过去。
直到有人在她耳边叹气,“我以为急着留下来是想和我亲热,想不到原来是为了把我当枕头……”
花著雨哧溜一下坐了起来,果然见到就算躺着也是风景的方篱笙在哀怨地揉肩,她直揉眼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睡了很长时间吗?”
方篱笙哭笑不得,“你没睡很长时间,只不过现在已经太阳晒屁股了。”
花著雨扭头一看,窗外果然艳阳高照,分明已经辰时左右了。
她有些惋惜地看着身旁的俊秀容颜,咂了咂嘴道:“其实我不介意白天亲热的。”
方篱笙一怔。
花著雨一腿搭在他小腹上,俯身笑得像个不良少女,“听说若是女人主动的话,会很有成就感,我也要来试一试。”
方篱笙实在被她这副模样诱惑到不行,眸光瞬间被火点燃般,哑声道:“我非常乐意被你这个女人征服……”
他一语未尽,花著雨已吻住他的唇。方篱笙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轻红,像个青涩少年。
“殿下,七小姐,起来吃饭了。”
非常不合时宜的,怒叔在外面大声叫唤。
屋内两人根本不想回应他,怒叔却站在门外契而不舍,“殿下,西边突然传来了大消息。”
屋内没回音,他又道:“兰陵王那边也有信传来,好像很急。”
他继续道:“神风营传信来,说秦惑多日未露面,经多方寻查,他似乎已不在京城。”
里面的沉默肯定代表怒意,怒叔硬着头皮,“还有……苏植被人抬到医馆,好像人事不醒……”
下一瞬,门就被人拉开了,是方篱笙,他果然脸色冰沉,“他为何人事不醒?被人打伤了?”
怒叔吓得连连退后几步,说话都有些打结起来,“不……不是,好像是伤毒复发……”
“伤毒复发?”花著雨此时已穿截整齐地出现在门口,“我了解他的情况,他本身就经脉胶着,体质极差,再加上还中了蛊毒,雪上加霜。这几个月来他的身体耗损得极为严重,人事不醒是意料中的事,听怕他的日子也不长了。”
方篱笙不禁动容,“这么严重?”
花著雨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苏植前天有提到他的师父。不过我却觉得他的师父奇怪。他一身毒术都是他师父所教,而他似乎还会破解秦惑所下的蛊毒。只是他身体本身已损坏,才无法抵御蛊毒漫延。我怀疑,苏植的师父的来历恐怕不简单,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五毒教主。可惜的是苏植也不知他师父叫什么名字。”
“苏植的师父有可能是五毒教主?”方篱笙沉吟了一下,赞同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花著雨转头问怒叔,“西边传来了什么大消息?”
怒叔赶紧回道:“听说是去刺杀西齐皇后的楚明秋被人活捉了,现在正往皇宫押解。”
果然是个大消息,想不到楚明秋竟然如此出师不利!若是他真被抓的话,那大泽皇位继承人岂非又要重选?
“兰陵王又传了什么急信来?”方篱笙再问。
怒叔道:“上次殿下把兰陵王请出山后,他便去大泽京城看睿郡主。可能是睿郡主打听到谢俊之被花胜南抓住,现在贤王又在死命的攻打南门关,睿郡主担心花胜南一怒之下杀了谢俊之,便让她父亲亲来南门关,希望花胜南不要动谢俊之。那兰陵王也担心来不及,便传信神风营,让殿下务必想个法子,叫花胜南能在他到之前不要把谢俊之杀了。”
花著雨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兰陵王的消息,回头道;“你去把贺兰晴的父亲从岭南请出了山?”
方篱笙点头,“就是因为担心压制不住秦惑,我才请他出山,毕竟他也精通巫蛊术。”他回头对怒叔道:“既然是他所托,这件事我们回头再好好商议……”
“你们不用商议了。”花著雨接口,“花胜南是我大哥,而苏植确实又与他有些关联,之前我就让苏植给我大哥打了招呼,让他善待谢俊之,免得树了兰陵王这个大敌。我相信我大哥会审时度势,不会在得了提醒后蠢得杀人。”
“嗯,这件事你处理得不错。”方篱笙握住花著雨的手,“只是秦惑突然隐身,真的离开大泽了吗?”
他似在问别人,也似在问自己。
花著雨一听秦惑二字就头痛,她揉着额角,“你有什么打算?”
方篱笙捏了捏她的手指,“看来你还是得先去看看苏植……”
确实如此。花著雨望着他,“苏植之前说他已通知他师父过来,不要他师父还没到,他就没了性命……”
“他已经通知了他师父过来?”方篱笙的眼瞳收了收,似是忽然想到什么,“好吧,你先回去,不过我也可能要离开一阵子。”
花著雨不解,“你要到哪里去?”
“现在我也无法告诉你具体地方。”方篱笙低头看着她,“有一点你可以记住,若是苏植再要求你去万仞山,你答应他便是。”
花著雨失声,“这是为何?”如果她真被苏植带得进了阵,真有那么个传说中的时光机器,她走了,岂非再也见不到他?
方篱笙平和的眼眸里充满了睿智,“你只管照做。相信我,你的安全,你这一辈子,都会由我负责,我绝不会假手他人。”
他说得如此淡定,肯定是胸有成竹。
此下才小聚,本还想多和他呆一会的花著雨却因为苏植非常不乐观的情况不得不打道回医馆。
待进得医馆后堂,里面已经闹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