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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宝兴帝派楚明秋提前几天去接北冥王,自是考虑他对五毒教最熟悉,万一真有五毒教犯乱,由他应付起来,自是经验丰富,不怕出乱子。
楚明秋当下神情一紧,“既是父皇安排,儿臣当提前四日去就是。”
这件事才商议好,这时躺在床上的陈太后忽然插言道:“怎么不见太子过来?如果昨日不是因为他的事,哀家担心他真的走了邪路,又如何会病发?难道哀家因他而病,他这个当长孙的,就连来看一眼都不成?”
楚霸的生母文贵妃吓得连连请罪,“请母后息怒,就是因为发生了昨天的事,太子觉得份外冤枉,才急急四处去找他之前丢了玉佩的证据。那孩子突遇此事,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一时才轻忽了母后为他生病的事,还请母后恕罪。”
陈太后哼了一声,半坐起来拉长声调道:“皇帝,先不论昨日的事究竟是不是冤枉,做为一个一国之太子,一遇事就变得如此没主见,将来若是遇到更重大的事,岂不是要人事不醒?你的继承人这么个样子,难道就没想个更好的法子?”
此话如此明显,吓得文贵妃身体一颤,却知道这个当口什么话都不能说,以太后的能耐,好话在她这里也会变成杀人的话,乱上加乱。
此时明妃听得暗自和顾正凉对视了一眼,太后分明也在暗指楚霸不适合储君之位,事情出乎意料的好。
楚明秋沉眉不动,好像与他无关一样。
宝兴帝眸色深沉,扫了殿内所有人一眼,最后把目光投向婧皇后。
婧皇后暗点了下头,朝陈太后微笑道:“母后,太子虽然现在是太子,可是这么多年来,毕竟顺风顺雨惯了,娇气向来都是养出来的,俗话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等太子以后经历的多了,自然不会六神无主,肯定能处事得宜。”
听她辩解,陈太后一脸不悦,正要说话,就有太监进来禀报,“皇上,陈太傅和花大人来了。他们还带来了中了巨毒的花七小姐,说请求顾御医现在马上为花七小姐解毒。”
所有人听得一惊,宝兴帝略惊道:“花七小姐怎么会中巨毒?他们现在在哪里?顾御医,你赶紧过去看一下,这个当口可不能再出事。”
一听花著雨中毒,陈太后也忘了挑太子刺的事,微慌道:“把人给哀家带到偏殿,顾御医快去看看,勿必要把毒解得干干净净。”
慈宁宫一片慌乱,楚明秋目泛精光,随顾正凉等一起往偏殿走去,如果想判定花著雨是不是昨日的神医,只要看她左臂有没有毒蒺藜的伤即可。可是她现在身中巨毒又是怎么回事?她若是神医,难道连自己的毒都解不了?
花著雨被人扶到偏殿躺好,顾正凉上前察看,芍药把她左臂上的衣袖掀起来,除一处地方血肉翻开在流黑血以外,整条手臂已经漆黑一片,恐怖至极。
顾正凉目光一凝,猛抽了口冷气,“竟是竹筒簧尾蛇毒,这不是五毒教护法专用伤人毒么?怎的会在你的身上出现?”
他这一声,顿时让跟过来的人都是惊异,婧皇后问恭立一旁的花不缺,“她怎么会中五毒教的毒?为何拖到现在才来找顾御医?”
花不缺谨慎道:“回皇后娘娘,昨儿小女说要到万源米铺查看,处理了一些铺子里的事情之后,说是肚子饿了,便去了旁边的秋婉楼吃饭,结果就在那里被五毒教徒行凶而伤。幸好恰至方长老接她去西山马场教习,才把她带出来。说是伤口开始只见一点小牙痕,以为是普通毒蛇,便给开了普通治蛇毒的药涂上,开始的时候好像有好转,便也没在意,接下来就教她一些骑马的要领。一直到晚上,由于时间太晚,小女便留宿在了西山马场。谁知一觉起来,她就发现左手臂不对劲,黑了一大片,还有黑血往外流,惊慌失措之下,才赶紧叫人把她送回国公府。好在微臣回去得极时,怕她出什么意外,知道顾御医在皇宫,赶紧就带着她赶了过来,这才知道她是被五毒教的竹筒簧尾蛇给咬了。”
这是花著雨在马车上时向他说的事情经过,他便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听到这番解释,殿上不少人暗觉惊异,特别是深知昨日秋婉楼的事与五毒教无关的陈太傅和楚明秋,明明不是真正的五毒教在那里,花著雨怎么会中了簧尾蛇毒?
这当中有什么蹊跷?
冷静旁观的楚明秋这时发现花著雨伤是伤了左手臂,可是那里乌黑得可怖,好像那些翻开的血肉马上就要脱骨掉落一般,与毒蒺藜伤毒去了十万八千里,看来,昨日的神医真的不是她。
那么神医会是谁?
既然是中了簧尾蛇毒,以前有过治毒经验的顾正凉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敢怠慢的,立即和药童回太医院配药。而等他把药配完,已到申时时分,蛇毒更是漫延得可怖,几乎马上就要浸入胸腔。若是等到了心脏,便是神仙难救了。
好在他的内服外敷的药一下去,毒性立马停止漫延,等到酉时末,黑气才慢慢淡下去很多。见她转危为安,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听说她已能进食,宝兴帝和婧皇后又都过来探看,花著雨此时气色虽然仍然不太好,但是精神已好了很多。见到帝后一起过来,就要起身行礼,宝兴帝沉声道:“你现在是病人,就不必多礼了。朕过来只是想问你,袭击你的真的是五毒教徒?他们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袭击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眼下殿里也就只剩花不缺、顾正凉的药童、文贵妃和陈太傅,楚明秋不欲表现得过份关心,在用过膳之后就走了,花著雨目光微转一圈后,才轻捂着胸口慢慢说道:“民女并不知道那几个人是五毒教徒,他们袭击我,想必也是因为民女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才对民女起了杀心。”
婧皇后和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必慌,慢慢说。”
“是。”花著雨似乎一回想昨日发生的事还仍带着惊惧,停了一下才微颤了声音道:“当时民女在秋婉楼内,只觉得那里的生意份外的好,好不容易找了个座位,趁着上菜的当口便要去上茅房。结果在经过一间雅间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中年女子,那女子眼神凶厉,民女吓了一跳,便不住道歉。当时那女子也并未说什么,就急步走了。而民女正也要走,就看到地上多了个金线绣桃花的荷包,捡起来一看,里面装着一块麒麟形状玉质极好的玉佩,一看就很贵重,知道是刚才那中年女子掉的,赶紧就追了上去。”
说到这里,她咽着口水停了一下,缓了缓心绪,才又接着说道:“只是等民女从大堂追出去的时候,那中年女子正在一辆马车旁和一个一脸横肉身形魁梧的大汉在说话,虽然他们说得不大声,因为当时是顺风头,民女还是听到他们说什么太子……嫁祸……他们自己斗……死无对证,然后还没待民女走近,那个中年女子就凶巴巴地朝我看来,民女吓了一跳,就把手里的荷包拿出来,问是不是她丢的,她的脸色骤变,跑上来就抢了那荷包,也没说个谢字就走了。民女心里直道此人好无礼,这个想法才落,只觉一个黑影如电一般从那大汉的手里射过来,然后臂上一痛,也不知他们用什么东西伤了我,就惊呼出声,恰好过来找我的师父听见我的声音出现,那两人便冷笑着走开了……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宝兴帝和靖皇后闻言同时惊异对视,文贵妃则更是激动,几乎是含泪道:“麒麟玉佩?花七小姐现在若是看见的话,是否还能认出来?”
花著雨奇怪地看着她,想了想,“虽然只看一眼,但是民女看得出玉质极好,没有一丝杂质,应该是羊脂玉。”
宝兴帝眸光幽深,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块婴孩拳头般大小的羊脂麒麟玉佩,沉声道:“你看看,是不是跟这块一样?”
花著雨歪着头,看了半晌,先是点点头,马上又不确定的摇摇头,“像是又不像是。玉质好像是一样,雕工也很精细,不过,昨日的那只麒麟头好像是往左偏一点,好像与这个有些相反……”
她讪讪一笑,“这么一看,倒让民女辨不太清楚了。”
其实楚霸挂在腰间的那个麒麟玉佩,她也只是偶尔不经意的瞄过两眼,印象不是很深刻,不过凭第一印象,就觉这块麒麟玉佩若是挂在楚霸腰间的话有一点不对劲,细一想,恐怕就这么点区别。但也不能肯定,便干脆模棱两可起来,而且宝兴帝的这种问法,就觉得这块玉佩恐怕与楚霸的那块有所区别,再说作为证物,没道理会在皇上手上,应该在大理寺才对。
焉知她如此说,恰好切中要点。因为太子的麒麟玉佩与宝兴帝手里的玉佩正是一对,是大泽第一匠师所刻,当年楚霸被封太子的时候,宝兴帝就送了一块给他,自己留一个。不过麒麟玉佩还另有一块的事,也只有他和婧皇后知道,眼下花著雨瞎猫撞到死老鼠,叫她凭着宝兴帝的语气一下子蒙对了,简直是天大的幸运。
宝兴帝欣然大笑,“好。想不到花七小姐聪慧过人,能撞破五毒教的诡谋,而且还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哈哈……“
婧皇后微微一笑道:“皇上,文贵妃,花大人,你们刚才都听到七小姐的话,依本宫看来,分明是昨日有人偷了太子的玉佩,然后再行栽赃之事,目的就是让太子背上与五毒教勾结的黑锅,叫我们天家废黜太子的东宫之位,让我们皇室混乱,他们好趁机谋利。其用心之险恶,可见一般?幸得被七小姐无意撞破,还差点丧命,也增得无事。这简直是我们皇灵庇佑,不致酿成大错。”
陈太傅脸色暗变,如果这么好一个拉太子下马的机会都错过了,那这次大费周章的行动岂非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损失了周大鹏这么一员大将?最可疑的,花著雨怎么会真的在秋婉楼被簧尾蛇咬了,难道那日那里真的有五毒教护法?
然而此时他确实不便说什么,恐怕引起圣上的疑心。有些事,还是要让别的文官出面明天在朝堂上辩论才好。他当下也一脸欣喜之色,连连说道:“邪教百密一疏,必有一漏,这次真该庆幸,太子也险些被恶人算计,万幸。看来花七小姐还真是我们大泽的福星,花大人,你可生了一对好女儿啊。”
花不缺亦不知道花著雨因毒会忽然扯出这么惊人的事,震惊之后,也是百般无奈,花著雨这间接的为太子洗清冤情,恐怕不知暗里又要得罪多少权贵,是幸又不幸。
听到太子将会没事,文贵妃喜极而泣,紧紧拉着花著雨的手,连道好孩子,好孩子。
宝兴帝和婧皇后显然心情很好,交待花著雨要好好休息调养后,便要离去,花著雨忙请示道:“皇上,不知北冥王到京还有几日?民女现在受了毒伤,刚才顾御医说肌肉受损,起码还要休养个七八日才能恢复如常,就怕这期间的骑射之术的教习不能照常进行,到时候达不到北冥王的要求,耽误了太后的正事……”
宝兴帝这才想起这事,皱眉道:“不说,这还真是个事,北冥王要来也就这十来天的事,这期间花七小姐拖着伤体肯定是练不成的。这五毒教徒还真是可恨,怎么就选在这个时候把人给伤了?皇后,你可有主意?”
婧皇后看了一眼花著雨,沉吟道:“皇上,要不这样,全国八字纯阴的未婚女子肯定还有,我们就限令各地迅速上报,再挑选那么一两个上来让方长老教习,您看怎么样?”
这么一去一来不知要多长时间,陈太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