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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一掀开车帘,见叶霜沫已经醒了过来,高兴地奔至榻前,却又在看见叶霜沫隐约可见的裸露肩膀,脸上有了丝别样的笑意。
叶霜沫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骂道:“好你个兰花,居然敢笑话我。”
“奴婢是看小姐找了个好郎君,替小姐高兴呢。”兰花一边说,一边又从榻旁的柜子拿了套裙裳。
叶霜沫一听,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本受了辱,兰花为何还这么高兴?
伸手拿过兰花递过来的肚兜,“兰花,这一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啊?”
“小姐……你洞房的时候……劳累过度……”说到这里,兰花刚恢复正常的脸又红了,“王爷体恤你,交了丝帕后,又随宫里来的公公进宫给皇上敬了早茶,顺道向皇上辞行。主子你没穿衣服,王爷说我们这些下人会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你,他从宫里回来见你还没醒来,就用锦被将你裹了,抱你上的马车。”
叶霜沫听闻,心知夜擎越这么做不过是怕下面的丫头们“不懂事”地发现她根本就没洞房的事而已。但见兰花这高兴劲儿,叶霜沫也并未再提及任何一个字。
“小姐,奴婢有一事倒真是不明白,王爷要了奴婢跟随你去凌烟郡,但是小姐你的嫁妆……王爷却在从宫里回来后,命人全数烧掉了。”兰花说到这里,想去那一堆成山的嫁妆被大火吞噬的场景,忍不住看了一眼叶霜沫。
想起他的那句“是本王的颜面重要,还是那贱婢的命更重要”的话,此时想来,这嫁妆之事也大有相同之处。
在他的眼里,她不过是令他受辱的破鞋。那个赐婚的男人不管是不是他的父亲,总归是当今皇上。他向皇上交了差,除去不动她的人,她的嫁妆他毁了,倒也省得让他心烦。
“烧了就烧了吧,就当作是王爷是想给我更好的东西。”
“可是小姐,那里面有夫人亲手给你做的防寒衣物,小姐能遇上王爷如此好郎君,可是那到底是夫人的一番心意啊。”兰花自小是被白挽柔拣回来的,此刻见自家小姐这番态度,不免有些许不满。
叶霜沫一听,紧紧地咬住了唇。兰花虽是与她的这具肉身自小长大,可到底也陪了自己五年,心直口快,却并无半点坏心。
她今天如此这般,不过是替娘亲不平罢了。
可是,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就让兰花当作她是有了夫君忘了娘的白眼狼吧,也省得她这个小丫头替娘亲不平的同时,还要担心自己。
“兰花,常言道:祸从口出。你以后要学着收敛自己的言辞,特别是到了凌烟郡,更是要千万注意,别让人抓了把柄。”
“小姐,夫人总说你聪慧懂礼,可是奴婢倒觉得你是多虑了。王爷如此在乎你,定会惯着你的。”
叶霜沫苦笑出声,“兰花,总之你记住我今日教你的话就是了。”
兰花本还想说什么,可看到自家小姐的表情,还是点头答道:“奴婢知道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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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中听到的事
因夜擎越主张一切从简,所以这次回凌烟郡也不过是他和随身的两个侍从,以及随行的几个家仆。
回程的一路只有叶霜沫所坐的那一辆马车,兰花与她同车,好方便服侍起居。夜擎越在叶霜沫醒来之后便出了马车,同其余的人全是骑马赶程。
虽是有马车有软榻,以前也是坐过长途汽车,可到底是没坐过颠簸不堪的马车,加之行程很赶,除了偶尔让马匹稍作休息外,基本也没停下来过。
叶霜沫脸色苍白地靠坐着,努力想压住心里一阵阵反味的不适,心里早已将夜擎越骂了上千遍。
“小姐,你就别倔了,开口向王爷撒个娇什么的,就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叶霜沫这两天因为赶程,吐得厉害,又吃不下任何东西,看着小姐那一张越发瘦小了的脸,兰花心疼地说道。
“算了。”叶霜沫摇了摇头,“他如果真会因为考虑到我身子不爽而停下休息,就不会赶得这么急了。”
兰花撇了撇嘴,“王爷明明是心里有你的,奴婢看着那也不假啊。可这么多天下来,他也只顾着赶他的路,甚至都没进马车来看看小姐你。”
他厌恶我还来不及,又怎会想着过来看我?
叶霜沫在心里诽腹,嘴上却说道:“看他这样子,多半是府里有事等着他去处理吧。”
“才不是呢。”兰花话一说出,立刻又闭了嘴,只拿了不安的眼神不时地瞟一眼叶霜沫。
“兰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一路上,也就兰花陪着她说话了。且看兰花的样子,应该是听说了些什么。
“没……没有。”兰花猛摇着头,端起一旁的痰盂,“小姐你先休息一下,奴婢先去将这痰盂给收拾一下。”
叶霜沫却先一步挡在了兰花的面前,“兰花,这痰盂你才拿进来,还干净着呢。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可是兰花,有些事情,如果我们有条件却没事先作好准备,到时候只会更加慌乱不堪。”
兰花咬了咬唇,“小姐,奴婢也是无意中听说的。那天,小姐你连日赶车,身子不爽,除了呕吐就是昏睡。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奴婢本是想求王爷找人帮你看看,却没想……”
为难地看了叶霜沫一眼,兰花才继续说道:“王爷身边那个皮肤黝黑的男子说什么兰欣姑娘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还不肯进食。王爷便说还要加快进程,绝不能让那人再出什么差错……小姐,奴婢听到的大概就是这些了,但是我从王爷的表情可以看出,那兰欣姑娘一定是个重要的人。”
叶霜沫抿了抿唇,脸上看不出别样的神情。好半天后,她才郑重地对兰花说道:“兰花,虽我知道你是无意,但是如果下次再遇上王爷和别人谈论什么,一定要立刻绕道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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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去
在颠簸中又过了四个浑噩的日子,总归是到了夜擎越的辖地——凌烟郡。
一回到王府,夜擎越匆匆下了马,无视在门口恭迎的一干人等,径直进了府。门口的人,连同他身边的两个侍从,都紧跟着进了去。
叶霜沫顾不得身子不适,也只好跟在他们身后。
整个夜府,除了没有那夺目的明黄色外,俨然就是一座精华版的皇宫。府里的亭台楼阁、一花一草,无一不显示着主人身份的高贵。
可叶霜沫现下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欣赏,在兰花的掺扶下,过了前厅,又穿了两条长廊,这才终于进了一个小园。
园里有屋子,原守在门口的一个丫头见了夜擎越,匆匆见了礼,胆怯却又惊喜地喊道:“姑娘,王爷回来了!”
待叶霜沫进了屋子,才发现夜擎越已经坐在了床沿,怀里搂着一个脸色苍白却依然不失美丽的年轻女子。
女子尖脸黛眉,一双眼睛很大,却又因为病着的关系而少了些光彩。
此刻偎在夜擎越的怀里,眉目中有着痛苦,又矛盾的带着喜悦。
他搂着她,背脊挺直,脸色有些沉,但说话的嗓音却少见的多了几份隐隐的温柔,“还疼吗?”
一只手擎着女子的左手,那手腕上裹了纱布,隐隐可见着点点血痕。于是那稍微放柔了的脸色又突地变得冷了。
“你娶了别的女人,自此你的身边将不再属于我一人……这样的感觉,真是比死了还难受。”女子弱弱地说着,声如黄莺,柔美好听却是满腹哀怨。
“兰欣……”夜擎越有些无奈地微叹了口气,“你明知本王有本王的打算。”
这是叶霜沫第一次见夜擎越这副模样,难过、无力还有属于他的温柔,还是俊美无俦的模样,却又似乎不是他了。
连上兰花之前说的话,还有现在看到的情况,她大概能猜到,这兰欣应该是夜擎越喜欢的女人了,不知为何却娶了她。兰欣应该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于是才寻的短。
她咬了咬唇,稍稍别过了头。
“我知道,王爷,可是我……她……”
兰欣的话才说了一半,夜擎越便愤怒地大喝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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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王妃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夜擎越的嗓音转至站在门口的叶霜沫身上,除了一路上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侍从,皆是一惊。
先前只顾着跟随王爷的步子去看兰欣姑娘了,倒不曾注意过还有这么一位姑娘。
王爷前几日已传来消息,说会在帝都完婚,兰欣姑娘也是因为这事而割腕轻生,这站在门口的莫不就是王妃了?
无视众人的目光,叶霜沫忽略身子的不适,看着夜擎越,“王爷下了马便直奔这儿,臣妾不懂,以为是王爷特地带臣妾过来。却是臣妾会错意了,请王爷恕罪。”
叶霜沫的这番话,是人都可以听出有责怪夜擎越丢下她这新婚妻子去探望别的女人的嫌疑。可看她神情和仪态,却又是恭顺的,让人发不了火。
“况叔!”夜擎越沉声喝了一句,幽暗深邃的眸子崩射着怒意。
“是,王爷。”人群里一个约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恭身应了,然后走到叶霜沫身前,“王妃,请随在下来。”
叶霜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夜擎越,垂下眼帘朝况叔道了谢:“劳烦了。”便跟着出了去。
在若大的园子里又走了好一阵,终于是到了一个小园里。虽比不上兰欣所住的那个园子,但是环境倒还算精致,只是似乎偏远了些。
“王妃,你就先行在这里住下,过两日再给你换过住所。”
况叔的话才刚一说完,兰花便不满道:“我们家小姐是皇上下旨、与王爷拜过天地的,如今到了王爷府上,不与王爷住一起,怎还安排到这等偏远地方来了?”
况叔微沉了脸,正要说话,倒是一旁的叶霜沫抢了先:“兰花,住嘴!”
随即歉意地朝况叔致了谦,“小丫头口无遮拦,况叔倒莫要见怪。我知王爷有要事处理,儿女之事怕会扰了他的心神。这小园倒挺雅致,霜沫很是喜欢。”
况叔闻言,心中对叶霜沫的态度有了改观。
听说这王妃性子古怪刁钻,虽不是她的本意,但总归是让兰欣姑娘受了刺激,本心里有些不满的,但如今看来,这王妃知书识礼,并无半点不妥。
“稍后我会安排丫头过来,有事王妃大可吩咐便是。”
“有劳了,况叔。”
“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又看了一眼叶霜沫,这才出了园子。
兰花看着况叔的背影,皱眉道:“小姐,你现在是王府的女主人,何苦要如此委屈自己?王爷那般对待你,你也不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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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礼
“生气?”叶霜沫轻笑一声,“我若真是生气,气的也不过是我自己,七王爷只怕是看我更是不顺眼了。”
兰花撅着嘴道:“小姐,奴婢真是搞不懂了。王爷看样子是喜欢你的,现在却像是突然变了个人,怎能对你这个新婚妻子不问不理,反是去了另一个女人哪?”
“行了!”叶霜沫淡淡一喝,“我教与你的那些话,你都忘记了不成?”
见兰花的模样有些委屈,她叹口气,“兰花,这儿不比丞相府,一言一行都要注意才是。好了,进去吧,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