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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步。
他若开口她必定无法拒绝,她心里很清楚,至少在这一刻这男人是可以轻易摆布她的。
这感情真是愚蠢又可怕……可若对象是雷,她亦甘之如饴。
她便问:“你醒了?”
而雷回答,“你要回去吗?”
她自那话语中听出挽留的意味,她几乎因此忘了自己的初衷。可很长时间的空白之后,她还是说,“我不能把梅伊一个人留在家里。”
雷静默了片刻,才又问道,“就算你知道他是个小魔鬼?”
米夏说:“他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这样啊……”雷沉默着,可他不肯放开米夏的手腕。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我送你回去。”
他们并肩走在翡冷翠的街道上,雷不说话而米夏欲言又止。这夜晚风里水汽充沛,闷闷的热。先前还有醉汉和趁火打劫的年轻人晃过来撞她,后来又有街旁避难的孩子们的夜哭和妇人的抱怨,到最后就只有玫瑰的花枝凌乱的伸出矮墙来。
越是临近目的地,她便越是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等天明她就要离开了。可尚还留在翡冷翠的这短暂的时光里,她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这么并肩走着,有无数的话可什么也不能说,也依旧希望这时光久一些,再久一些。
在最后一个路口她终于再挪不动脚步,她忽然就蹲下来,把头埋进裙子里哭泣。她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软弱过,竟会为自己做出的决定痛苦到必要哭泣的地步——还是在雷罗曼诺的面前。怎么可以这么丢脸啊,米夏想,简直就像矫情的小姑娘在哀求恋人的挽留。
这个时候她听到雷叹息了
她害怕被误解,拼命的想要擦干眼泪站起来,可她只是擦不干,也站不起来。
手腕被握住的时候她努力将脸别开不令雷看见。雷将她拉起来。他静默的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泪,说:“跑得那么拼命,腿难免要酸疼发抖。”
米夏想说不是,她像个孩子般赖着不走不是因为逃命后的肌肉酸疼。可她若真摇头,便太不负责任了。
她便说:“是啊……之前光顾着逃命了,都没有感觉到。”
雷静默了,他尚未为她揩去泪水,便将手拿开。他似乎是生气了,米夏甚至想他会就这么愤怒的丢开她再不理会她,可雷忽然就用双手箍住了她的肩膀。他连声音都在用力,“你告诉我你不想走,我就请求你留下来。”他就像个骄傲又拙劣的推销员,为她的优柔寡断而愤恨——你看她都那么,那么的想要了,而他就差说要免费送给她了,她竟还是不敢开口索取。究竟承认不想离开他有多难啊?
米夏只是不停的摇头,她连“不想走”都不肯对他说。可雷终究还是克制住了。他可以花费五个月的时间追逐一个令人憎恨的罪犯,为什么就不能将耐心花费在他爱的姑娘身上?
他便说对不起,他凝望着她的眼睛。那眼睛里映着厚重的夜色,深邃如海。他终于放弃了自己的骄傲和矜持,纵然她拒绝说留下,他依旧向她表白自己的心境。他的声音低缓温柔如夜色下暗流涌起,他说;“我请求你留下来。”
无法拒绝,不想拒绝。纵然她知晓自己必要拒绝的。
她闭上眼睛想要摇头,可她只是做不到。雷便将她拥抱在怀里安抚,他拨开她的头发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我替你去说,如果小魔……如果梅伊不答应,我便劝服他。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不该让你为此痛苦。你只需遵循自己的心,告诉我你真实的愿望。”
她的防线终于在这一刻溃散,“我爱你……”此刻她心底唯一清晰的真相就只有这一件,深刻得无法埋葬,“我爱你。”
他们抵着额头厮磨和接吻,米夏的眼泪不停的流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会哭,就像打从心底清楚这恋情的无望,却因眷恋这片刻的温柔而不忍说出。其实她是可以交给雷的吧——她和梅伊间的沟通已陷入瓶颈,也许反而是外人更容易将道理说给他
44、
梅伊发现自己被困在一片迷雾中;四周只有纯然的空白——他刺伤了比雷斯,可比雷斯趁势攥着他的手腕;将他带到了这里。梅伊试图反制的时候,那魔鬼就化作白雾消失了。
在这白雾里梅伊什么都看不见;可他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某一处静静的注视着他。这感觉很讨厌——过去他曾无数次潜藏在黑暗中观察他的猎物,静待时机的到来;可这次他成了被狩猎的一方。
所以他才不愿意和比雷斯正面为敌。这些化作人形的魔鬼总是精通各种各样的魔法,他们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梅伊感到烦躁。倒不是因为害怕比雷斯——纵然这魔鬼前所未见的棘手,可他显然也对他心存畏惧。他只是烦躁,米夏正遭遇危险,检察官去解救她;他却要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他恨不能立刻撕开这迷雾去救她。不论是美第奇还是那个检察官,只要想到在他触手不及的地方,米夏正跟他们在一起他就压制不住心底翻滚的黑暗。这个时候要冷静无疑是艰难的。可他知道烦躁是徒劳的,他必须得全力应对比雷斯。
他闭上眼睛,将心跳和呼吸放缓到极限,凝神感知。就算什么都看不到,想要找到比雷斯也并不困难——他受了伤,血味不是那么容易隐藏的。一旦找到了比雷斯他必将所有杀招倾斜而下,他会在一瞬间解决掉这冗余的战斗。
可这白雾里什么都没有,不论气息还是声音。比雷斯并没有与他周旋的意思,他只是将他丢在这里,消磨他的时间。
梅伊感到愤怒。
他伸出手去,黑暗的气息便如无数蝙蝠扇动双翼自四面八方向他汇聚而来。他在白雾中前行,黑暗在他掌心凝聚,渐渐厚重犹如庞大的流沙,任何人敢阻挡他的道路必被这力量碾做尘土。他以力量抗衡技巧,比雷斯敢制造白雾的牢笼困住他,他便将这整个空间摧毁。
他将力量释放了,流沙向四面八方碾压而去。滚雷般的巨响之后,黄沙裹挟着雨水倾斜而下。
白雾在沙尘的暴雨中消散,露出了明净的黛色夜空。
他惯于潜藏和偷袭,还是头一回在愤怒中炫耀挥霍自己的威能。然而这感觉也不坏——毋宁说这感觉很理所当然,仿佛千万年来他便是如此肆意和傲慢的生存。只是心底有疑惑如驼刺顽强的生长在沙漠,狂风沙暴也抹杀不去。那是属于梅伊的记忆,它的存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不正常的。
四面都被泥沙所覆盖,草木尽数被摧毁,大段河床被堰塞。整座山谷都被沙暴掩埋做黄色。他在这黄沙的山谷中终于看到了比雷斯的身影。这魔鬼单膝跪地,如他们初次相逢般,迎接他的到来。梅伊杀至他身前,傲慢的将他扇倒在地,可这魔鬼顶住了他的攻击。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微笑着:我一直在等待您归来。
梅伊说:送我回去。
比雷斯抬头平视着梅伊,微笑道,我一直以为一切都出于您的意志,纵然您不愿重归御座,您依旧是我唯一的王。可也许我错了,梅伊——他直呼他的名讳,你沉睡在人类的身体里,这软弱的情感是你的牢笼,而不是你本身。你对那女人的纵容和迷恋,是所罗门和伯多禄的诡计,并非出于你的本心。
梅伊感到愤怒,所有的人都否认他的存在,无论是作为魔鬼还是作为人类。唯有米夏承认了他,她说你是小怪物,我便是大怪物——你瞧他的世界里终于有了同类,他头一次品尝到眷恋和喜悦。可他们连这些都要否认吗?若连这份感情都是假的,那么他本身又是什么?他为此所遭受的痛苦又算什么?
可比雷斯依旧试图劝诱他,若你真想得到她,便自沉睡中醒来吧。您重归御座之日,必能以力量夺取她。以力量夺取的才是真正属于您的。否则她必背弃和伤害您,因为这就是她来到您身边的使命……
梅伊眸中有赤红的风暴席卷,他怒不可遏。
比雷斯窥见他的愤怒,迅速化作白雾,再度逃离。黑色的旋流就在他消失的瞬间引爆,沉闷无声的便将所触及的一切泯灭成尘。
梅伊站在那旋流造成的坑洞前。力量流淌在他的身体里,充沛得仿佛没有极限。他运用得过于熟练和流畅了,此刻只感到失控和茫然。他直觉自己有哪里不一样了,这变故令他感到不安。他对前路和由来一无所知,他唯独知道自己的归途——米夏还在翡冷翠等着他,无论他是什么样的,只要还有她,他便拥有一切。
他在子夜时终于赶回翡冷翠。
圣殿骑士和巡法使戍守在夏宫,正与美第奇族长的使者谈判。梅伊搜遍了夏宫,依旧没寻到米夏的踪影。自仆人的口中得知米夏正在巡法局,他便往巡法局去寻找她。可米夏也不在那里。
这夜晚过于漫长,他心中的焦虑与不安已达到极点。他急于见到米夏。
他一条街一条街的找过,终于在回家的那那个路口前,他望见了米夏。
路灯的烛火昏暗的摇曳着,她的声音无措、不安,轻的仿佛会散在风里,却清晰无疑的传过来。她说:……我爱你。
有雷暴响在梅伊的脑海中,闪电的白光令他视野中一片空白。可他依旧看到了,她和旁人拥抱接吻,在旁人的怀里啜泣。心底的野兽在一瞬间吮满鲜血,他那么曾努力的压制和驱赶它,可它终于还是长成了。
45chapter 45
梅伊嘶吼着杀了过去;他眼眸赤红;再看不到旁的景象。唯有一个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主宰着他的意识。他只是想撕碎那个可恶的男人;那男人竟敢染指他的属物。他发誓不饶恕他。
雷拔剑的时候米夏尚不知晓变故的到来;她只听到锐器碰撞的刺耳声;看到火花迸溅在空气中。
雷将她保护在身后,可那碰撞过于激烈了;他在巨大的冲力中后退,靴底的铁钉甚至抓不牢粗糙的青石地面。他将她用力推到一旁,想令她离远些。这时米夏看清了袭击者的面孔。
那是梅伊——可米夏竟不十分确定。因为那孩子此刻看上去更像一只发疯的野兽;他眼眸赤红,獠牙便如吸血鬼般尖锐的暴突。精致小巧的面孔狰狞着,他的眼眸里看不到属于人类的感情;就只有野兽般的袭击欲。
他暴虐的不断的将青铜的匕首砍下来,雷只能横刀招架。这孩子全然丢开了战术和技巧,就只用最粗暴的蛮力发泄脑海中的怒火。青铜坚而不韧,那匕首已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在一次次激烈的撞击中渐渐疲劳,有细纹悄然开裂在刃口上。雷便抓住时机用力的砍向那豁口。匕首终于绷断了。刀刃迸飞,竟钉入了黑铁的灯柱。梅伊重重的落地,断裂的匕首挥空刺向地面。他手中无法命中的力量一瞬间释放了,就像陨石轰落,有烟尘伴随着火星腾起。大片铺路的青石在冲击中开裂、粉碎,巨响令地面都在震动。
那孩子淹没在崩飞的碎石和尘雾中,就只有赤红铄金的眸子火一样亮着,饱含了憎恨和怒火。
米夏和雷都不约而同的震惊了——这力道若砸落在雷的身上,纵然他是神选的圣剑使,只怕也难以幸存。
雷原本对梅伊有所容让,因他答应了米夏,会和梅伊好好的交谈。可此刻他意识到,梅伊脑海中并没有沟通的意思,他只是想要杀死他。这魔鬼已彻底丧失神志了。
他缓缓的舒气,精神在一瞬间集中。他必得严阵以待,再不能心存慈悲。
他对米夏说:“跑远一些,等下会很危险。”
可他话尚未说完,米夏已冲向他们之间,她张开双臂拦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