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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安心
之后的几天，林苏整个人都觉得迷迷糊糊。似乎听到了什么消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朦胧之中有人在给她往嘴巴里面灌东西，又有人低声在她得耳朵边上说着什么。
等到她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雪早已经停了。林苏睁开双眼看着安静的寝宫，撑着胳膊慢慢坐了起来拉起一旁的衣服披在了肩头。
外面似乎还是有些噪杂声，然而这对于林苏来说都不是很重要。她的手轻轻的抚摸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轻声叹息了一声，然后才开口，声音嘶哑的叫了一声春燕。
春燕匆匆从外面进来，一见林苏已经坐了起来，她连忙过去上下看了林苏半天，这才谨慎的开口：“主子，你醒过来了？”
林苏点了下头，“给我倒杯水。”
春燕连忙去倒了一杯温水，林苏听着她飞快的吩咐了守在外面的小丫鬟做事情，露出了一个苍白而疲惫的笑容，回想起这些天昏迷不醒的时候，那个梦魇一样的前世。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段恐怖的经历，却没有想到李茉姗的生产，让她重新想起了那段再也不愿意回忆的记忆。更是像前世一样，成为萦绕她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前世赵悦心的死凄厉到了极点，她当时正好就在她的寝宫之中，躲在屏风后面的衣柜里面，亲眼看到了她是如何在周淑娴和周淑德的逼迫下，一尸两命凄厉的死去的。
“主子，喝点水，你昏迷了好些天，过会儿封御医会过来给你扶脉，看看情况的。”春燕喂了些水给林苏喝，然后又端热水投帕子给林苏细细擦了脸，又擦了手，这才低声说：“之前封御医交代过，如果主子醒过来，先喝些水润润喉咙，然后就喝点花生白米粥。”
春燕说着端开了一旁的热水，回身去外殿端了粥进去，一点点喂了林苏吃了，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重新扶着林苏躺下。“主子，你多休息一会儿，过会儿封御医过来了，奴婢再叫你起身。”
说着，她就直起身子准备离开。林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说：“慢着，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主子？”春燕回头，无奈的看着林苏，“不是奴婢不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只是之前你在……晕倒的时候，封御医给你把过脉，说你是心力交瘁，需要好好休息。所以会昏迷这么多天，是因为你之前一直都没有休息好。耗费了大量的心神，心血枯竭，若是在这么下去，对你，对你腹中的孩子，都不好的。”
“主子，你还是先放下所有的事情，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春燕担忧的看着林苏，“毕竟，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应该是你腹中的胎儿才对。”
林苏张了张嘴巴，然后才叹息了一声。
“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下。”她拉上了被子，闭上眼睛听着春燕离开的脚步声，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逼着自己去休息。春燕说的对，最重要的是她的孩子，其他的事情，特别是前世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毕竟，那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而没有发生的，就不是事实。
也许前些日子实在是太累了，加上之前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做噩梦，她放松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刚刚睡了一会儿，春燕就又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半跪在林苏的床边轻轻推了她一下，低声叫道：“主子，主子……封御医过来了，奴婢请他进来给你扶脉。”
林苏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着春燕指挥着小丫鬟搬了屏风放在床前，这才请了封旌进来。
“封旌给娘娘请安……”封旌的声音在屏风后面传来，林苏低声回应了一声，透过小屏风把手递了出去。
温热的触感让林苏放松了下去，封旌的手指在她的手腕上停了不短的时间，然后才慢慢收了回去，沉吟着开口：“娘娘，你的脉象呈现体虚的状态，显然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了。臣开一些安神有助睡眠的药给娘娘喝，另外，娘娘自己也要多注意一些，不要太过于耗费心神。不然的话，下次再出现晕倒这样的情况，只怕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现在……”林苏有些不安的开口，“我的孩子，情况如何？”
“还算是稳定，娘娘不用担心，只要按时吃保胎药，不要耗费心血，自然就会好起来的。”封旌声音平稳，开了药方递给一旁的春燕，低声笑了一下，“娘娘的身子比臣想的，要恢复的好的多。只要注意，是不会对胎儿影响太多的。”
“那就好。”林苏慢慢靠在了床头，听着封旌跟她讲有关养生、养胎的要点，不时的笑着应上一两声。
时间没有多久，去派人抓药的春燕就端着热水进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交谈。给封旌倒了一杯茶，然后又让一旁伺候的小丫头上了两碟子茶点过来。春燕笑了一下，这才拐进了屏风后面，端给林苏一杯热水，低声说：“主子，你刚刚醒过来，喝点热水，就多休息。”
“我知道的。”林苏轻轻点了下头，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低声问道：“我昏迷了多少天？”
“主子昏睡了三天，”春燕低声回答，“之前皇上每天晚上回宫之后都会过来看看主子，今天天色还早，想来等过会儿到了晚膳的时候，皇上就会过来。所以娘娘还是多休息休息，不然等皇上来了，看到主子脸色不好，只怕会担心的。”
说着，她转头看了一眼封旌的方向，这个小动作，加上她刻意的言语，让林苏心中升起了一丝疑虑。
封旌听到了春燕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在意，反而站了起来，顺理成章的开口告辞。林苏迟疑了一下，才让春燕去送封旌。自己一个人靠在床上发呆，难得体会什么都不去想的那种轻松的感觉。
只可惜，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外面久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148 绢花
“春燕？”林苏皱眉，看着春燕神色有些慌张的进来，这才开口问道：“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昏迷了三两天而已，难道这扶柳殿之中，就没有了规矩不成？”
“主子，是奴婢这些天没有约束好宫中的婢女，这才让她们肆意说话了打扰了主子的休息。”春燕扶着林苏躺下，又押好了被角，这才低声道：“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出去把她们都赶开……”
“赶开？”林苏怀疑的看了春燕一眼，“难道外面吵闹的，不是扶柳殿中的宫女？”
“这……”春燕略微一迟疑，就让林苏明白了过来，她立刻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有些喘息的看着春燕道：“你给我说清楚，在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那在外面吵闹的宫女，又是什么人？”
“主子，”春燕焦急又不安的看着林苏，“您就别问了，皇上之前交代过的，不让您知道这件事情。”她说着就想扶林苏重新躺下，“总之，主子现在不宜耗费心神，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由奴婢去处理就好了。”
她说着，在林苏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
“我再问你一次，外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苏冷声说，本来有些嘶哑的声音因为冰冷而带着一种让人颤抖的质感，春燕抬头看了林苏一眼。“如果你不愿意说，那么我想我可以问问其他人。这扶柳殿之中，总是有人愿意说的。”
“主子……奴婢是担心你。”春燕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在林苏坚持下开口：“是良妃娘娘宫中的一个小宫女，好像是叫做涪江的。”
“良妃？”林苏双眼一暗，拉着滑落的被子裹着自己，才低声问道：“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晕倒之前，良妃已经产下了孩子了……她，没事吧？”
现在才隐隐约约想起来，张嬷嬷曾经说过，只怕大人跟小孩只能保一个的……
“春燕，良妃她不会是……”林苏迟疑了一下，慢慢说出了那两个字，“薨了？”
春燕闻言，脸色一白立马摇头。
“良妃娘娘她没有……主子，良妃娘娘如今还没事。只是，只怕她也好不了几天了。”春燕声音压低，凑到了林苏的耳边低声说：“那晚之后，因为主子晕过去，所以是奴婢去良妃宫中接主子回来的，隐隐约约听到伺候的宫女和嬷嬷说，良妃娘娘……那里……一直在渗血……怎么都止不住，只怕只是留着一口气吊命而已……看什么时候撑不下去了，手一撒也就去了……”
“什么……”林苏只觉得虚空之中，似乎谁打了她一拳一样，好不容易提起的力气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她整个人都无力的瘫倒在春燕的怀中，低声失魂落魄一样的低声问道：“你是说，良妃，人已经，快不行了？”
“是，主子。”话已至此，再否认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春燕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搂着林苏瘦弱的肩膀低声道：“主子，你可要记得封御医的话，如今你，还有你腹中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良妃，有着良妃的命……”
林苏静静的依靠在春燕的肩膀上，半响才低声开口：“去把外面那个叫做涪江的宫女叫进来，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跑过来在我扶柳殿之中吵闹。”
“主子……”
“去吧，我心中有数。”林苏坐直了身子，拉过一旁的衣服披上，然后才让春燕给她换上外套，斜靠在了床边。
等到那个叫涪江的小宫女被春燕带进来的时候，林苏正在努力回忆那天在李茉姗的宫中，那模糊的记忆。等涪江跪下的时候，她才回过神，疲惫的让她起身，就柔声问她为何会跑到扶柳殿中大吵大闹。
“贤妃娘娘……”涪江抬头看着林苏，一双眼睛通红，肿的如同核桃一样，吓得林苏皱起了眉头。“贤妃娘娘！”涪江用力磕下头，“求求您去见见良妃娘娘吧，她……她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只为了等着见贤妃娘娘……若是晚了，只怕……只怕奴婢就真的完不成她最后这个心愿了……”
“……”林苏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涪江微微颤抖着的身体，敏锐的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痕，她没有对此说什么，只是低声问道：“你说，良妃身子快要不行了，还说要见我？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吗？”
“皇上知道的。只是皇上不同意让娘娘去见我们主子，所以奴婢才趁着……趁着皇上不在而娘娘醒过来的时候，偷偷溜到了扶柳殿，求娘娘去见我们家主子一面……”涪江抬头看向林苏，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朵绢花，“我们主子说，若是娘娘不信，就拿出这朵绢花给娘娘，娘娘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朵绢花是亮丽的青色，很少女的一种色彩，林苏看着在涪江手中微微颤抖的绢花，幼时的记忆慢慢醒过来。
这朵绢花，是她送给李茉姗的。是她亲手做出来的，当时李茉姗看了喜欢，就央求自己送她一朵，结果为了这个绢花，林苏熬了一夜，还不慎扎的手指都流血了……
也许是因为前世袖手旁观的愧疚，所以，林苏对于李茉姗的感情很复杂。把她当成闺中好友的同时，又总是会下意识的迁就她，尽自己能力的对她好。直到她们两个同时嫁给当时还是信王的司钺，成了他的侧妃之后。
宫中女子，又有哪一个不勾心斗角的。就算曾经是最好的闺中姐妹，那又如何？就算是亲生姐妹都有反目成仇的一天，更何况她们之间越来越多的都是利益关系。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重新把李茉姗当成了一个后宫中普普通通的女子，可以利用，可以拉拢……
接过了春燕递上来的那朵绢花，林苏看到了上面多出来的一些鲜红的血迹，心脏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