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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言冰,言冰举手投足的样子与众不同,是从前没有见过的。
“上次在船上,你得罪我们少东家的事情,难道转头忘记了?”管三婶瞪她。
“我和他说了,要报复直接找我就好。”言冰恍然的,“难道他对你们下黑手!”
“这次请到少东家来吃饭,一半是为了赔罪,另一半是管三说想把云哥送进府中。”
“把云哥送进府中?”
“嗯,说府里想找合适的家生小丫头,云哥的条件不算顶好,不过他和少东家也算颇为有缘,当然想努力一把,你就算帮帮三婶,帮帮云哥。”半推半撵地拖她往外走。
言冰吓傻了似的,结结巴巴道:“云哥才多大,送到那人府里做小丫头。”
“是啊,是啊,云哥,过完年都十岁了,一进府拿的就是二两银子的月俸,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差事,姑娘哎,你以为都像你这般天生就是小姐的命?”总算是推到门口,管三婶再一使力,言冰嘴里含着想说未说的话,忽地扑出帘子,两脚没站稳,直向前冲了好几步才停住脚。
管三从横中使力,才让她免予撞上满桌的酒菜。
林涪冉手执酒杯,方才言语间多喝了几杯,白皙的面孔浮上浅浅红晕,眉眼间骤然艳丽起来,直直地看着言冰的眼:“怎么?哭过了?”
云哥赶忙趴过来看,边指住边笑话她:“桃子眼,桃子眼。”
言冰一时不知晓该怎么说,幸亏管三婶出来打圆场:“哪里是身体不舒服,不过是在后院和云哥玩的时候,被风沙吹迷了眼,云哥也不说说清楚,亏得我进去帮她用水洗了。没事了,没事了,我把鸡汤端过来,少东家,菜式粗糙,你赏脸多吃点。”
“菜做得很好,我还想和管三说,回去我就将府里那个说是会做川菜的厨子给遣走,做的每个菜都是红光锃亮,叫人没法下筷子吃,害得大家都躲自己小院开小灶,真正是浪费,我娘亲一直喜欢吃大荤的菜,别家的老夫人基本到这年岁都吃素了,她还是每餐无肉不欢的。”林涪冉顿一顿,在夹一筷子银牙丝拌熏鸭脯子肉,“我看着这几道都是能讨她欢心的,不知道……”
话没有说完,管三婶已经双腿跪下去,连声磕头:“承蒙少东家不嫌弃,若能进府伺候老夫人就是我们三生的造化了,多谢少东家,云哥,你过来,过来磕头。”把云哥从椅子上老大不客气地一把拖下地,按住那小脑袋,往下按:“快给少东家磕头。”
“可你们夫妇都进了府,孩子如何照应?”林涪冉问。
言冰在一边装不经意地说:“府里多个小丫头也不坏,一家子可就团圆了。”
“是不坏,是不坏。”林涪冉看她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偏生配着她乌丫丫的头发,好看地很,瞄她一眼,“你怎么一想就想到,比我脑子动得还快。”
那是因为方才有人教我这么说来着,大少爷,怎么这么多人想破脑袋往你家门槛里爬,做下人都做到要跪地磕头谢恩,真是不简单。
管三婶看言冰眼珠一转,真怕她说出是自己在里面和她套好的话,起身拍拍衣衫,赔笑道:“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小姐,想必这么个就会想到一起去了。”
言冰将脸一分一分往另个方向转,谁要和他想一块去,谁又是大户人家的,他是,我可不是,不过又懒得解释,细细说出来,岂非要将家当都托盘而出了,突然,言冰想到很严重的一个问题。
管三婶和云哥一起进了林府,那她怎么办,她住哪里去?
夏虫(三十)
一转念,她笑自己真的好傻,原本想着一路北上,云哥家的寄宿不过是路途中的一个意外,才住了几天居然住出感情来,难不成还赖在人家家里不走,这会想不走都不能咯,管三今个傍晚便要回府当差,三婶和云哥看日子也不过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一个月二两的月俸对个小丫头来说真的是不错,相公辛辛苦苦雕刻出来的木雕不过卖廿文一个,十个才二百文。
相公,你与娘亲打赌的日期是一个月,我不想你输,也不愿意见到娘亲难堪,所以才匆匆逃离,你会怨我吗。
她和云哥蒙住嘴,好玩得躲在门帘后面查看,这么个排场下来的会是怎么样一个女子,哪怕心里头推测了百次千回也绝对不会想到那个人身上去。
怎么会是她呢,相隔千里,居然能在这里再见到此人。
云哥笑着回过头时看见的是她将拳头放进嘴里紧紧咬出一道血痕,吓得拖住她衣角往后院扯,直到确保走到外边人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才敢开口问:“小冰姐姐,那女人和你有仇?”
云哥的的确确是个了不起的小丫头,自己和他一般大小的事情能做些什么,言冰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绝不像他这么懂得看人脸色,很多事情一点即透,聪慧伶俐,言冰想来小时候便是个傻傻笨笨的孩子。
她勉强装出笑容将云哥哄骗过去,可云哥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骗人,三个字:你蒙我,四个字:明明有仇,五个字:不舒服才怪。
幸好,管三扯过嗓子喊云哥的名,尽管不相信她的借口,云哥依然按照她的托词重复了一次,为她圆场过去。
管三一家都是天生的伶俐虫,自己比都不能比。
云哥将口中的鸡腿肉急急咽下才问:“我们都走了,小冰姐姐怎么办?”
言冰摸摸他头发,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欣慰,云哥是真的拿她当自己人一样:“等云哥去林府以后,我就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云哥脱口而出,“你去哪里带云哥一起去。”
“云哥自然要和爹娘在一起的,我不过是借宿在你们家的过路之人,怎么能和我一起去呢。”
孩子终归是孩子,云哥抱住管三婶的胳膊,眼泪汪汪的:“娘,我不想去林府了,我要和小冰姐姐一起,她要走了,娘,你听到没有,她说要走了。”
管三婶用力把他的手往下抹,小祖宗,我听到了,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我们的财神爷也听得明明白白的,你没见少东家眉毛那里一抽一抽,你再哭闹下去,万一少东家说,那好你们就留在家里,陪这夏姑娘吧,你爹你娘还有你小冰姐姐的苦心可都白费了。
言冰先接过话来:“云哥儿是要去林府的,林公子方才应允的,难道进府还怕见不到我了?我想见的时候,想来林公子不会拦住我的。”
管三婶擦擦汗,姑娘,你总算也聪明起来了,你这会子说上一句抵我说十句,百句的。
林涪冉显然也为这两难的问题头疼不已,刚刚才开口答应管三婶和云哥进府做工,马上回绝等于自己抽自己大嘴巴,但又不能涎下脸说,要不夏姑娘也到府里小住几日,别说她不答应,自己听着也别捏,活像是个登徒子当街调戏良家的言词。
酒杯在手一圈一圈地转,林涪冉有个主意,轻咳两声道:“夏姑娘是管家的客人,不能为了做工的事情,生生赶她走,不如这样,你们娘两继续陪她在此屋中住,哪天,她想走了,你们再来府中亦不迟。“
管三婶的眉眼悻悻然。
林涪冉继续道:“我答应你们进府自然不会食言,特事特例,你们的月俸从明儿个开始计算,到月底,我会嘱咐账房一同结算给管三的,管三你回去就上账房报两个人头,都是二两的月俸。“
管三婶眉开眼笑,眼见又要拖着云哥的手,往下跪,被林涪冉一手挡下:“管三家的,我们府里没有这动不动就下跪的规矩,以后用不着这样,原本二两月俸是府里包吃包住,你们这一阵子既然留在外头,开销多些,另外再加一两给你,给闺女做两身干净的衣服,听明白没?”
“都听明白了,句句明白,这些日子我会好好教这孩子规矩的,请少东家放心。”管三婶乐得嘴几乎合不拢,瞟瞟言冰,从此刻起,姑娘你就住吧,好生住,住越久越好。
“不是说夏姑娘识字懂诗,让她帮忙教教就很好,真的将来进府了,识字的原是比不识字的更好些,我们家两位老的偏生是不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歪理。”最后这一句有意无意是说给那人听得了。
言冰果然从饭碗中把头扬起来,这一难二烦的事情,让他三言两语地倒是解决开了,每个人脸上都笑得像朵花似的,她也陪同大伙一乐吧。
只要有银子,这天底下果然没有解决不好的问题。
夏虫(三十一)
言冰依窗而坐,手中的针线活,针脚细密绵实,嫩黄的衫子,滚靛蓝的包边,云锦图案的纽扣斜襟而下,管三婶捧过来看,不由陈赞:“这是好女红,看这式样,这扣子,叫我来做,绝对想不出如此的,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
她将袖口的几针结束,小小的线头藏进内层,暗笑,不过是在娘亲那边,偷师了一点点而已,娘亲的衣衫都过于奢华,一条裙子,往往要最好的女工从早到晚地缝制大半个月才能出品,不过挪过来用一些儿已经很是不错。
“云哥儿,把昨天我教你写的几个字的功课拿来我看。”言冰将针线放进筐子。
云哥眼馋地看看:“小冰姐姐,真是做给我穿的?”她的衣服不过是将娘亲的旧衣改制,过年时买一件红色的棉布袄子已经是欢喜得一塌糊涂,看言冰凌手打出的布样,整齐的小衣服,小裙子,袖口裙角用滑粉打好花样,衣裙出来,再要另外绣上花卉图案,这一日一日,眼见成型妥当,好看到估计给她,娘亲都未必舍得给她穿。
言冰将细褶的裙子撸一撸:“怎么不是给你,这尺寸我都按你身材量好的。”
云哥乖乖将墨汁淋漓的几张纸捧过来,歪歪斜斜写满大字,挠挠头:“我还是捏不住毛笔,让它往东它偏要往西,所以只写了这几张。”一一抖开给言冰过目。
言冰仔细看过,点点头:“才学了不到十天,已经很好,这练字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不过我另外教你认的,背的,你都要用心记在心上。”我总有要走的日子,在一处待久,自然会待出感情来,若真是再放不开,离不去,便不是好事情了。
还有两双鞋子,一双稍微大点,明年,云哥身材量足应当也能穿,都做好了,也是自己该走的时候了,言冰没有明说,不过,看管三婶的样子,照顾地殷勤客套,她心下该是明了自己的心思,不过大家不用说破。
管三婶旁敲侧击问过几次言冰的身世,大概她也奇怪,如果是私逃出来的小姐,怎么没有家人来寻,如果只是一般农户家的女子,谈吐姿态又实在不像,前日,管三婶忽然猜想,她会不会是哪家的逃妾,憋红了脸,又不敢问,言冰大大方方将衣袖卷起给她看,管三婶长吐一口气,尴尬地笑着,躲进灶间不出来了。
言冰将衣袖寸寸放下,心想,哪一天,再见到宋殿元时,该怎样称呼,相公?明明两人没有夫妻之实,肌肤之亲,宋公子?立马全身打一个寒战,如果叫得出口。
“小冰,小冰,我外边晒着豆角,天色要变,去帮我收一收。”管三婶在后院洗满满一桶的衣裳,腾不出手,“还有,去街口麻姑家买五个钱的豆腐,晚上做汤用。”
“好,我马上就去。”言冰答应着,将筐子里的收拾干净。“云哥,一起去不?”
云哥摇摇头:“娘亲说,一会要洗澡,爹捎信过来,明日可能要带我去林府照照脸。”
“好,那我先去,给你带糖不?”
“带,带!”云哥侧过头想一想,“带玫瑰糖好吗?”
“当然好。”言冰凑到铜镜前,将鬓发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