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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先去,给你带糖不?”
“带,带!”云哥侧过头想一想,“带玫瑰糖好吗?”
“当然好。”言冰凑到铜镜前,将鬓发抿一抿,铜镜模糊,不过能照出大概的人影。
云哥立在她身后道:“小冰姐姐,你的样子好像变了一点,和刚到我家时不太一样了。”
言冰偷偷沾一点管三婶的刨花油擦头发上:“怎么变,变什么,我统共才来了半个月吧。”
“我也说不上来,可瞧着,总觉得是有变化的。不像我娘,我睁眼到现在,她一直都那模样,纹丝不动。”
言冰将脸向铜镜再靠过去一点,左右一张望,实在瞧不出来,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十分当真,要是有娘亲房里那面水晶一般清澈的立身大镜子照一照,没准才能照出点什么。
按一按小荷包,确定钱带在身上,言冰麻利地走到前院,将平铺在地的豆角收在簸箕中,撒一撒碎屑,挨着门角放下,转身出了门。
麻姑豆腐坊不过十来步的路,转弯能看到。
“给我五文钱的汤豆腐。”言冰朗朗道,虽说都是豆腐,中间的学问可大,管三婶特别叮嘱是做汤用,所以称起的这块,不是特别嫩,也不十分老,晃悠悠刚刚好,麻姑盛在荷叶中,替她包好:“姑娘,拿好,下回再来。”
言冰一手将铜子放下,一手接过荷叶包。
往前再走半条街,是一个小小的糖铺子,做各式味道的糖球,言冰喜欢给云哥买一些,晚上躲进被子后,像小耗子偷油那般悄悄地吃,吃着笑着,倒头睡下,半夜做出来的梦恐怕都是甜滋滋的。
她数着托盘瓶罐中的糖球在那里一一看,云哥说让带玫瑰味道的回去,她还看中另一种淡淡绿色的糖球,老板介绍是加进了薄荷草,清凉润喉,三婶这几日似乎受了些风寒,说话嗓子沙沙的,吃这个应该不错,那自己再买哪一种呢?
“各式都包一些起,等下,让我的小厮拿回去即是。”懒散散的嗓子响起。
言冰不用回头都猜到口气那么大,不是林涪冉林大公子本人,不做他想。
夏虫(三十二)
言冰让老板把三种口味的糖球包起来,准备走人,在管家以外的范围,她实在不想勉强出笑脸来应付他,好吧,好吧,他不是坏人,他对云哥也有很好的安排,去林府做小丫头,一个月是二两银子的月俸,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差事。
林涪冉的手臂挡在她前面:“你耍赖。”
“我?耍赖?”言冰指着自己的鼻尖,差点叫起来。
“你打赌输了,可是不实现你的承诺,不是耍赖是什么?”林涪冉的表情很认真,“你答应要请我吃饭的。”
“是,答应过。”
“择日不如撞日?”他笑得灿烂。
言冰老老实实地答:“我身边只剩下最后三两多银子了,太好的饭馆恐怕请不起。”他一提,她想起确实输过这么个东道,当时还说要上最好的馆子,云哥说过,轩辕镇有家特别好,特别贵的饭馆叫摘歆楼的。
“那就摘歆楼。”林涪冉让身边的小厮把糖球都拿好,回头自作主张地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让小厮给你捎回去。”
言冰把荷叶包递过去:“管三婶让我买了晚上做汤的豆腐。”
林涪冉叮嘱小厮几句,那小厮犹疑着,磨蹭着不肯走,眉头皱得很紧,言冰好奇地伸过脖子来看,林涪冉不耐烦地挥挥手:“还不快去。”
那小厮难过得要哭出来了:“少东家,老东家说半分不能离开你的,你也知晓现下的光景。”
“要不——”言冰插嘴进来,如果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她可以先回去,她不着急,“我一定不会赖你这一顿的。”
林涪冉拍拍小厮的肩膀,再说了两句,小厮终于闷闷回身而去,他朗朗一笑:“哪里这许多的麻烦,想去哪里自去哪里。说是摘歆楼,不远,我带路。”
言冰向着那小厮离去的方向看一眼,心头隐隐不安。
“发什么愣,怕我扼你银子?”林涪冉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来,“走啦,走拉。”
摘歆楼,果然是摘歆楼,言冰悄悄摸一摸自己的小荷包,再一次重复:“我只有三两银子,走的时候还要给云哥儿留一两做零花钱的。”
“走?你要去哪里?”
“北方,很远很远的地方。”两人一前一后,言冰看着林涪冉的背影,身材很高,穿时下流行的窄身袍子,裁剪又好,宽肩膀,到腰的部分又恰到好处地收起来,步履轻盈,言冰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哪里呢,哪里呢。
两人不过一步的距离,她的手不自觉地伸出去,指尖触到他的衣料,林涪冉猛地停下来,回过脸,诧异地望着那只伸向他的手,正悬在半空中,食指笔直,仿佛有柔柔的光华包拢。
言冰尴尬得不行,嗫嚅道:“你方便转过去,再让我看一下不?”
林涪冉很配合地再转过去,这一回,肩膀僵硬不动不敢动,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潇洒绰绰,言冰再看不到熟悉地部分,叹口气:“林大公子,你继续带路吧,没事了。”
林涪冉正后悔不已,如果方才自己不停下来,她的手再伸过来一点,是不是可以顺势握住,干吗要这么警觉地停下来,本能呵本能,下次,奇…书…网如果有下一次,绝对要耐心再耐心一些。
言冰低着头,还在那里一个劲地想,刚才着魔了,居然准备伸手去摸人家,幸亏是没摸到,要真是摸到,还不晓得以后要怎么被他抓住小辫子。
“到了,摘歆楼。”林涪冉的声音异常柔和。
抬眼望,金碧辉煌的招牌,龙飞凤舞的字迹。
“据说这招牌是前朝的皇帝微服私访时留下来的墨宝,摘歆楼的老板用纯金抹的字做成招牌。”林涪冉看言冰听到纯金两字慢慢张大的小嘴,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有趣。
“林公子,两位?”林涪冉一进门就有相熟的小二带他上了三楼包间,神情中却是暧昧到不行,一边沏茶过来,一边用眼角来瞟言冰。
言冰只能装看不到,捧起茶杯来喝,碧清的菊花茶搁了冰糖,清苦中带丝丝的甜,嘴里余味袅袅。
“林公子,用点什么菜?”小二殷勤问。
“四冷四热就好,你们柜里的女儿红启一坛来。”林涪冉随意说道,他背上有一点处,兹兹发麻发烫,一直向上蔓延,烧灼到此时。
小二关门出去,言冰热切地趴在窗口向外看:“这里可以看到我渡过来的那条河。”
“登高望远,此处是轩辕镇最高的馆子,这一排包间对江面水,是生意人最喜欢来的。”林涪冉隔着桌子,想问她,方才到底在看什么,透过自己的身体看另一个人?
“可惜,看不到对岸。”声音低不可闻,即使看到,也看不到思念的人。
“你家在对岸?”林涪冉试探地问。
言冰摇摇头,娘亲在圣天门中常住,可那里不是她的家,小冰的家在遥远的北方,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前院养了几只鸡,那简陋的地方应该才是她的家。
轻轻的叩门声。
林涪冉站起身:“怎么,方才伙计出去将门关死了。”手搭在门把上,向内一拉。
夏虫(三十三)
刀光。
杀气。
明晃晃刺人眼。
林涪冉整个人柔软地向后倒去,仿佛从腰部中间恰恰折断。
一张一弛。
身体借力再反弹回来,已经躲避开第一波的攻击。
手,在窄身的衣服中抽出一柄软剑,迎风抖成笔直一条银龙,在突击四人的眉间划过。
鲜红。
电光火石。
言冰的茶杯还好端端捏在手中。
从门口冲进的杀手已经咽气,直挺挺躺了一地。
林涪冉胸口溅上血花,正栩栩绽放,他回头对言冰大喝一声道:“钻桌子去!”
言冰已经呆在那里,压根不会动一根手指,身体却意外地惊醒,挨着宽大的椅身忽地往下滑去。
窗口两柄巨型龙抓飞扑进来,正砸在她坐的那个位置。
椅子是上好的花梨木,龙抓是绝佳的精铁。
隆隆。
金石之声。
言冰窝在方桌下,瞪大眼睛,龙抓收回时,在花梨木大椅子上留下数道深深的刻印,如果她没有滑下来,这数十道抓印此时就应该在她背上,言冰打了个寒战,两只手抱住双膝,身体团成一团再不能小的形状。
可是攻击未断,耳边传过是叮叮当当,兵刃相接的声音。
速度极快,言冰小心数着,不过是自己一呼一吸,再一呼一吸,林涪冉已经回了四招,软剑震得他虎口发烫,脚下险险退出一大步,背脊靠住桌子,已经不能再退。
都说以柔克刚,偏生这地方太小,身形完全展示不开。
对方用的却是狼牙棒,枝杈狰狞,用劲刚猛,只一味用蛮力对着他的软剑砸过来。
这样连续着,兵器相接,倒是自己吃了大亏。
汗。
一滴。
自额头摔到睫毛,微颤,林涪冉,手腕一转,剑势上挑,直刺对方的手腕,变招极巧,正中目标,他刚要浅浅松口气,对方大汉怒喝一声,反手牢牢抓紧狼牙棒,丝毫不顾手腕上鲜血淋漓,又是对着他的身体奋力砸下。
林涪冉斜步扑出,扭身再刺对方的腰部,双方的速度相一致,林涪冉的剑招中途再改,生生用剑身去挡住迎头痛击而下的狼牙棒。
软剑受不住巨力,从中折断,手中仅剩半柄断剑,,束发的发带被骇人的刚烈之气震断,一头生丝般的好发披肩散下来,林涪冉却知道自己不能躲开,让一寸,只要让一寸,这所有的劲力必然全部砸在身后的桌面上。
桌子下的人,全然没有武功。
迎头压下的气力,透过剑柄,荡击其身,如同被石锤直接敲打在胸口,林涪冉气息一窒,血箭张口喷出,全部喷在对方脸面上。
大汉惨叫一声,将狼牙棒直抛而出,两只手捂住门脸,冲出门去,一路跌撞,只听得楼梯上翻滚扑打之声,估摸着是从梯子上直接滚下去。
林涪冉冷笑着,擦一擦嘴角的血渍,蹲下身问:“你还好吧。”
入眼是一张妖艳的面孔,散发,面孔雪白,嘴唇红得,言冰不晓得该用什么去形容,比擦了最红的胭脂还要红得多。
她哆嗦着点点脑袋:“我还好,你还好吧。”
“我也还好。”林涪冉将手伸过来,递给她,“出来,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言冰哭着脸,明明是你带我来的这里,现下,你说这里不安全,那你干嘛带我来,他的手,比面孔还白,同样溅着斑斑点点的血渍。
言冰不敢伸手过去,只会一个劲的摇头。
林涪冉失笑地,将手背到后面擦一擦:“快点出来。”
“你还要把我带哪里去啊?”言冰哭丧着问。
“我以为这里人多,他们不会下手,安全点,不想,他们早就有了部署,不过应该不是主要的狙击地,来的不是高手。”林涪冉伸直了臂膀,搭住她的腰,将她往外边拖,“快点出来。”
言冰闻得一股子扑鼻的血腥气,挣扎着:“我不要出去,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林涪冉抓紧她,使力,再一拖,终于将她捞出桌底,握住她的手,“跟我走。”
言冰站定了脚,吸着鼻子哭:“我不要跟你走,你是坏人。”
林涪冉望定她的脸,将另只手腾出空来,摸一下她的头发:“难道你以为他们都是来找我的?我带着你,所以害了你?”
言冰闪避着他的手,可他拽紧自己的腰身不放松,也不知道那些血渍有没有擦在她头发上。眨眨眼睛:“不是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