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言冰闪避着他的手,可他拽紧自己的腰身不放松,也不知道那些血渍有没有擦在她头发上。眨眨眼睛:“不是来找你的?难不成还是来找我的?”
“当然是来找你的,你这个笨女人。”林涪冉将她半抱半搂,“抓稳了,掉下去,我不负责的。”
两个人从窗口一跃而出。
呀——言冰吓得长叫一声,这是三楼,三楼,掉下去了,我们要掉下去了,两只手再顾不上其他,只会握住腰上那只林涪冉的手,再不敢放松。
夏虫(三十四)
林涪冉足尖在窗沿支力撑跳而出,稳稳当当,趁两人下落之势,在落脚的房顶再一点,言冰豁出狠劲去了,眼睛瞪得圆圆,看脚下面黑压压的人头,一排一排,摘歆楼店门前真是车水马龙的繁荣。
林涪冉不放心地垂下头看她,怎么半天没声音,这姑娘看得正乐呢,两条小腿尚不自觉地踩踩踩,她想踩什么?人头?他偷笑着,将她柔软的腰身抱紧一些,言冰的头发上除了皂角的香,还有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
“唉哟。”言冰在自己头发顶摸来摸去。
“怎么了?”
“我的发梳,发梳掉下去了。”言冰瘪瘪小嘴,东西是柳大哥送她的,十分喜欢,所以一直带在身边,手忙脚乱中,那发梳一个跟头自己载下去,没入人海,再看不到。
林涪冉松口气:“回去给你买一大堆新的,我带你去首饰铺子挑,要多少买多少。”
言冰挣一下,再没说话,林涪冉按在她腰畔的手,虎口震裂,鲜血一直在流,他明明是看到,但是没有停下来包扎,言冰晓得形势比自己想得要更加严重才是。
脑后响起嗖嗖的流箭声,转眼从他们耳边擦过,林涪冉低低嘟囔一句:“上面目标太大,我们还是下去吧。”
言冰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自说自话地将她拦腰一抱,眼见一处落脚,飞身而下,更多的流箭跟着他们方才极速的方向瞄射,密集的声音像成群的蜜蜂蜂拥而上,听得人头皮发麻。
两人站稳,林涪冉两厢一望,是一条两人宽的巷子,笔直到底,平日里这样的在轩辕镇多得是,林涪冉自小熟悉的,此时却别有股阴森森的味道,仰望几丈高的壁墙是窄窄一线天空。
他拉过言冰,贴墙而立,低声叮嘱:“不要离开我身边,背脊紧贴住墙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听见没有。”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言冰追问。
林涪冉斜过头来,挑起嘴角一笑:“一直等着你的人。”
言冰听完答案越发糊涂。
“刚才那些流箭都没有铅头,他们是故意逼我下来,这里有埋伏。”两个人继续咬耳朵。
“你晓得有埋伏还下来。”
“再不下来就换成有铅头的十足利箭,我的软剑已经折损,在上面的话,你会有危险。”
“他们在哪里?”
“来了。”
巷子只有两人宽,若是身形略大的两个男人面对面走过,估计还要偏身让过一点,林涪冉眼角向巷子口一扫,两边都用人,当下决定按捺不动,以静制动,只待他们先下手。
言冰咬住嘴唇,两只手向后,指甲扣住壁墙的砖缝,她明白这么做很傻,但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林涪冉回头给她一个漂亮的媚眼,俏皮得不行。
她笑不出来,目光溜溜往下看着他手上的伤口,林涪冉嘴唇无声一张一合对她说着:“没事的。”
眼前一花,对方已经动手。
又是窄狭的空间,林涪冉以一挡三,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展臂的范围难以施展开大幅度的拳脚,林涪冉固然手中没有兵刃,却反而占足优势,敲,打,点,拨,对方应该是得到先前林涪冉已经失去兵器的消息,特意换过这样锋,利,快,薄的刀,刀身偏长,只要划在身体上立刻能死死咬进皮肤,造成大量失血。
林涪冉在翻腾回转时,瞄一眼乖乖听话,靠墙而立的言冰,她紧张地看着自己,然而刀花飞舞,在一个没有习武人的眼中,应当只有白花花的晃眼一片,其他什么都没有,她的脸色比开始又白了一些,好像流血的那个人是她,林涪冉快速眨眼震落掉在睫毛上的汗珠,汗水迷蒙住眼睛,阻挡视线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可是,并非是汗水,他再眨一眨眼,眼前愈发迷糊,从摘歆楼一路至此,他到底流掉多少血。
言冰感觉有冷风从头顶往下直灌,下意识地抬头,却是另有黑衣人如同壁虎般借力自壁墙,头朝下飞速滑下,她再看一眼林涪冉,他被三把刀困住,勉强自保。
黑衣人在呼吸间已经窜到她面前,四只手同时齐齐向她抓来,言冰将眼一闭,不能叫出来,万一她的叫声令林公子分心,先死的人肯定不是自己。
叮叮叮叮,四声轻响。
很轻。
宛如少女忧思的叹息,若有若无。
压迫到全身的气场,猛地一松,言冰整个人依着墙,软软向下滑,向下滑,然后被两只手稳稳抱住,她没有睁开眼睛,却将面孔藏进来者的胸口,那么熟悉地,能令她落泪的气息,夜半梦回时分都在想念着的人。
她,哭着唤道:“相公——”
宋殿元将手中的长剑顺势抛给林涪冉:“速战速决。”
林涪冉接过长剑,剑招飞转,杀气凛然,立即占满上风,对方再招架不住,十招后,三人致命,一人勉强潜逃,他欲带步去追,被宋殿元制止。
“放一个回去通风报信好了,你看看自己,血流得和杀鸡似的,还没追到人家跟前,自己都倒下了。”掏出伤药递出,“先擦上。”言冰靠着他,再坚持不住,已经晕过去。
林涪冉的表情委屈地什么似的,边包扎伤口,边申辩:“师兄,我已经尽力了,我的剑都折了。”
宋殿元的目光在接触到言冰苍白的小脸时软下来,抚一抚她的额发:“我知道你尽力了。”
夏虫(三十五)
再美的梦境抵不上真实的触摸,温暖如初的手掌,盖在言冰冰冷冷的额头,她微颤睫毛将眼睛打开,凝视注视宋殿元的面孔,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薄薄的嘴唇,她想了很多很多次,念了很多很多次,此时,离她不过几寸的距离,暖暖的呼吸将她的额头轻轻拂动起,笑容明朗耀眼:“小冰,你醒了。”
她一头扎进他怀里,耸着身子哭嚷:“我再也不要离开你,每一次,都是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再看不到你,我好害怕。”
漫天的血气,刺鼻的腥味。
刀光剑影,不是属于她世界中的。
幸亏,那一刻,他来了。
宋殿元一手在她背上温柔安抚:“好了,小冰,别哭,别哭,哭花了脸,让人看到多不好。”
“管他是谁看到,我就是要哭。”她胡乱将眼泪擦在宋殿元衣襟口,垂下头,看到宋殿元脚上穿的布鞋依旧是她离家前做的那一双,边角磨损得十分厉害,不晓得走过多少路,趟过几条河,大脚趾头的地方即要磨穿开来,她泪汪汪地扬起下巴,“鞋子破损了,我给你做新的。”
宋殿元扶她躺好,被角都仔细掖整齐:“小冰,你身子很虚,静静躺着修养。”
言冰四下看一看,轻纱帐子,雕花大床,房间中央的香鼎袅袅,不晓得熏的什么香,屋内陈设考究,墙面还悬着一幅长条的山水画,入笔绵长隽永,很是眼熟。
宋殿元在床沿坐片刻,见她努力想睁开眼看着自己,可偏偏战胜不过瞌睡虫的诱惑,眼神逐渐迷蒙开来,轻巧地站起身,欲向门口走去,衣角被什么抓住。
言冰的手从被窝中,伸出来,牢牢抓住他衣带飘垂的一头,眼睛闭着,轻声道:“宋大哥,你是不是又要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宋殿眼角通通狂跳,回头问:“你方才喊我什么。”
言冰依旧闭合着眼睛:“宋大哥。”声音抖得支撑不住,连人带被子都跟着抖,“娘亲说,你不是我的相公,你和我在一起是不得已。”
宋殿元重新在床边坐好:“看着我,小冰,看着我。”
她小脸涨得通红,用力摇脑袋,一头青丝在枕头上扑撒开来,绵绵相交织,她怎么敢睁开眼,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努力让自己不可以再哭的,情不得以的借口是什么,娘亲在她耳边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她觉得眼前的物与景一齐水波般悠悠晃动,后来,后来才明白,其实那一刻自己已经泪流满目。
宋殿元的手指头伸出去,将言冰的眼皮轻轻挑开,手指上沾满她透明的眼泪,托住她尖尖的下巴,他的小冰已经开始变了,离开的日子虽然短暂,却能够轻易察觉出来,细腻地如同最好的瓷器那样的肌肤,明暗光线交替间蒙着珍珠般的神采,光芒是用什么容器都掩盖不住的,林涪冉望她的眼神,在他到来后,刻意回避。
他伏下身子,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低语:“以后,只许叫我相公,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们拜过天地的,小冰,不许想其他的,你要相信我,我从未骗你。”
浓丽的眉宇,放大在言冰眼前,心头小鼓咚咚咚地敲,明媒正娶的妻,明媒正娶的妻,相公亲口说的话绝对不会错,相公,你要做什么。
“可我都不记得了。”可怜兮兮的声音。
“我一一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宋殿元浅浅笑着,“没有下一次。”
“什么下一次?”
“下一次,我听的你喊我其他的,我要惩罚你。”
宋殿元清香的嘴唇沿住她的额头,亲亲她微凉的鼻尖,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两人的呼吸相互缠绵交融,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小冰,有些事情你想不起来了,但是这件事一定要牢牢记在心下,我是你的相公,你是我的娘子。”
“相公,相公,以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以前我想护着你,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的。”宋殿元的笑容点点无奈,“谁晓得我藏得再好的宝贝,别人还是会发现。”
“宝贝?”
“宝贝就是小冰。”宋殿元将她的唇含进口中,“最最珍贵的。”
房间里的温度极度升高,熏香浓郁地化不开,化不开。
言冰不知觉中又开始哭,宋殿元将那些欢喜的眼泪一颗颗舔去,凑在她耳根处道:“原来眼泪也会是甜的。”
直到他离开房间,言冰还傻傻地摸自己的嘴唇,傻傻地笑,宋殿元软软的嘴唇,到后来炙热的呼吸,两人十指紧扣,身体贴合在一起,密密亲吻,她尝试着吸住他的舌尖,换来他愈发热烈的回吻,不知道何时,她将他的发带扯开来,两人的发纠结在一起。
“小冰,晚些,我会回来,这里是林涪冉的家,很安全,你乖乖等我,他是我的师弟,是自己人。”宋殿元留下这些话便走了,背影在门口停一停,开门出去,门外吹来的风,将他的衣摆鼓鼓吹起。
夏虫(三十六)
好象瞥到相公出门时在香鼎中加了一把什么香料,屋子里的香气变得飘渺起来,言冰躺在软软暖暖的被子里,头,沉沉的,相公说,小冰,你身子虚,要静养,好吧,她乖乖闭起眼睛砸把砸把嘴唇,我听话睡觉,相公回来,小冰还要亲亲,相公的嘴唇比玫瑰糖球还要好吃,她好像有点上瘾了。
一直睡到天色昏暗,窗口不再有明亮的光线透射进来,换成如水的月波。
言冰将衣服穿戴整齐,坐在窗台边,望出去,是几杆湘妃竹,在夜风中摇摇曳曳,发出类似女子呜咽的泣声,圣天门的后山也有这样的竹子,也是同样斑斑的泪痕,那天娘亲给她说过,湘妃竹的来历,她却不喜欢。
北方没有竹子,她已然习惯。
相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