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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一天，在那个路边，孟怀瑾不愿意承认他找的是这样平凡的一件东西，不愿意相信她是一个骑着驴的丑姑娘。
孟怀瑾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他只喜欢最好的，他要的是天下第一，就算是天下第二他都不要，他不可以忍受自己寻找了那么久的东西平凡得过目即忘。
可是什么才是最好的？到底怎样才算得上是天下第一？
孟怀瑾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记得他十岁那一年跟着爹爹和娘亲去外省看望亲友，整个旅途他都很憋闷，大人们聊得什么他也一点都不感兴趣，只能玩着自己的帽子打发时间。
直到有人将一个小女孩领进了大屋里。
那是个非常平凡的小姑娘，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可是长得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瘦弱，如果不是她的眼神，孟怀瑾一定不会记得她。
为什么会有人露出那种眼神呢？那种纯粹的充满了渴望的眼神。
见到她的眼睛时，孟怀瑾的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就像是被钝器击中了一样。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当孟怀瑾长大成人，再一次遇见了那个有着纯粹眼神的姑娘时，他才知道那种感觉原来叫做心疼。
小时候的孟怀瑾搞不定这种感情，所以他选择忽略了那种钝痛感，只记住了那个眼神。
他看着那个小姑娘的眼睛，想记住她的样子，想看一看，到底遇上什么才能让自己也有那种渴望的眼神，如果找得到的话，那他就一定是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可是没过一会儿，那小女孩竟然哭了起来，没有人注意她，可是她的眼泪还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好伤心的样子。
小女孩那样子又让他感觉到那种钝痛的感觉，所以在她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慌乱的扭过了头。
那一天孟怀瑾又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是得不到那样东西，那种渴望的眼神就会变成眼泪。
之后孟怀瑾渐渐长大了，他是京城第一美男，他武功第一他文采风流，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他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就连他的朋友也都是鼎鼎大名的。
刑雁来小年成名，十五岁就成了状元，而姚景行则是最年轻的内阁大学士。
可是即便他用最好的刀，穿最好的布料，过最好的生活，结交最好的朋友，他还是找不到那个眼神。
十岁那一年探亲回家之后他每一天都很失望，直到九年之后，他又见到一个十五岁的姑娘露出了那种眼神，也是对着一盘水晶芙蓉糕。
一直以来孟怀瑾都以为自己没有找到最好的，直到他遇见了花清雨，发现她原来就是故人家的那个小女孩，他才幡然醒悟。
原来没有什么是最好的，也没有什么天下第一。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情？”花清雨问。
“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在我们还不懂事的时候。”
“哦……”花清雨点点头道：“土包也早就认识我了。”
孟怀瑾被花清雨的话噎住，只觉得深受打击。
“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不觉得是姻缘天定吗？”
花清雨摇摇头道：“不觉得啊……”
见到花清雨纯洁的眼神，孟怀瑾便知道她是认真的，罢了，这种事情急不得的，还是慢慢来吧。
“我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你还记得我把你从街上带回王府里那一次吗？”
花清雨点点头。
“那一次我让太医给你诊治，太医说除了伤寒他还发现你身上中了一种蛊，叫做献祭蛊。”
“什么是献祭蛊？”
“就是中蛊者会将自己的某样东西献祭给施蛊者，什么都有可能，只要是属于你的，身体、容貌、美丽、武功……什么都有可能。而且中蛊者的人还会四肢无力身体羸弱，这也是你为什么身子一直不好的原因。不过你也别怕，这种蛊要每个月施行一次才有用，如果我没要猜错的话，你每个月喝的那一碗药就是蛊，只要你不喝就不怕了。”
原来那碗药不是药是毒啊……
花清雨愣住，却也没有眼泪了，只是低声问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孟怀瑾撇撇嘴道：“有什么好告诉的，告诉你了你肯定就是现在的这个死样子，平时那么会笑，现在就摆着张苦瓜脸……反正有我在，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哦……”花清雨点点头，然后问道：“那我会死吗？”
孟怀瑾一惊，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么敏感。
“瞎说什么呢！有我在你怎么会死呢？下个月刘太医的师兄就会来京城，你身上的蛊就可以解了，等你的蛊解，那死老太婆没法子威胁到你的性命时，我自会收拾她们的，所以你别瞎想了。”
“哦……原来我不会死啊。”花清雨还是低着头，小声地说道：“但是娘亲一直说我活不过十六岁，不过我不信她，我信你。”
闻言孟怀瑾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心里一阵闷痛。
他不忍心骗她，只好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身上的蛊要是十六年不解就没有任何办法解除了，到时候毗蓝婆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你我也不知道。那个老太婆那么恶毒，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你身上下别的东西，等刘太医的师兄来了，会给你彻底检查的。”
原来娘亲那么恨她啊……花清雨想。
不对，那不是她的娘亲，那是她的假娘亲。
花清雨抬起头问道：“她真的会杀了我吗？”
“我不会给她机会的，你不是信我的吗？”
对哦……孟大公子说了她不会死的，那她就一定不会死了。
“哦……那我知道了。”
怎么又是哦！
“你没有别的要说的吗？”孟怀瑾说道：“怎么只会说哦。”
“没什么好说的啊，我相信你的。”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有话没对我说？”
花清雨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孟怀瑾道：“英俊潇洒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我想回家。”
孟怀瑾一下子没有消化小花的话，问道：“回家？回哪个家？”
“回花家。”
第一聪明
二十二章
花清雨觉得自己又得罪孟大公子了，但是这一次她是知道原因的，因为她要回花家，因为孟大公子觉得自己不信任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护不住你？还是你觉得自己很厉害，要去龙潭虎穴里闯一闯才满意？”
“我不是……”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回花家……”
花清雨瘪着嘴，委屈地说道：“我亲生娘亲的尸骨，应该还在我家废弃的枯井里，我想去接我娘亲出来。”
孟怀瑾愣住，知道自己是错怪小花了。
“你怎么知道你亲生娘亲在井里？”
“家里一直有闹鬼的传说，说是后院的枯井里有鬼魂作祟。我偶尔听到嬷嬷们闲聊，说是我出生那一年家里有个丫鬟因为使用巫蛊之术被活生生地扔到了枯井了，下人们搬了重重的石盘压在井口，任她在井下叫了三天三夜，然后就这样死了。还说从此之后后院就一直闹鬼……”
“所以你觉得那个被饿死在枯井里的冤魂就是你娘亲？”
花清雨点点头道：“从前没仔细想，现在把所有细节连在一起想想，那饿死的丫鬟应该就是我娘亲。因为我听嬷嬷们说过，那个丫头原来是娘亲的贴身丫鬟，还说那个‘贱人’施了魅术怀了爹爹的孩子，就是因为这样才惹恼爹爹被扔到井里的。”
说着花清雨底下了头，说道：“我现在才知道她们说的贱人的孩子原来就是我……”
“你才不是贱人的孩子！”孟怀瑾抓着花清雨的肩膀道：“你娘亲和你都是好姑娘，是她们偷了你们的身份。”
“对，我不是贱人的孩子，我娘亲是好人……”
“你放心，我会派人潜去花家，帮你把你娘的尸骨带回来的，所以你就安心呆在王府里，好么？”
孟怀瑾本以为花清雨这一回总该不说回家的事情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是摇头。
“不行，我不能呆在这里。”
“为什么！”
花清雨抬起头，用一种很干净的眼神看着孟怀瑾，认真并且坚定地说道：“因为我要查清楚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给娘亲报仇，我要让她沉冤得雪。娘亲是好人，不应该呆在井底，而且我知道爹爹是很爱娘亲的，所以他也应该知道真相。”
孟怀瑾没有想到这个平素看起来那么无害那么无能那么无所事事的小花，竟然会有这么有气势的一天。
一时间他看着她坚定的样子，竟然忘记了说话。
见孟怀瑾不说话，花清雨还以为他不认同自己，低着头委屈地说道：“我娘亲肯定是好人的，虽然我从没有见过她，但是她肯定是好人，因为爹爹很爱娘亲的，大家都说他从娶娘亲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很爱她的，所以他不会看不出来假娘亲是假的，一定是假娘亲装得太像了。假娘亲平时是很好很好的人，人人的喜欢她，所以我娘亲一定也是很好很好的人，而且她的好是真的，不是假的。”
“我没有说你娘亲不好！你那么好，你的娘亲一定也那么好。”孟怀瑾连忙解释道：“只是，我很担心你，你手无缚鸡之力，要怎么对付毗蓝婆？她那么歹毒，我怕你会遭到不测。”
“她不会对我不好的，你看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对我不好啊，只是不理我而已。以我的身份应该很不受待见，但是她却把我当做自己的孩子养，所以看得出来假娘亲为了扮得像真娘亲，是不会对我不好的，因为我的这娘亲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热门，她要当假好人的。”
孟怀瑾被小花给震撼了，分析得这么细致这么周全，她真的像她看起来的那么傻吗？
“小花，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为什么你什么都看的明白？”孟怀瑾呆呆地问道。
花清雨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孟怀瑾会问这种问题。
“我不是真傻也不是假傻，因为我不傻啊……”她歪着头道：“我只是呆而已，但是我很聪明。”
花清雨非常认真的说道：“老和尚说了的，我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姑娘，我天下第一聪明，你不可以说我傻。”
这老和尚是什么人，怎么老听花清雨提起他？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傻，你很聪明。那你回去之后准备怎么对付那毗蓝婆？要是她逼你喝药怎么办？即便她面上不敢害你，要是暗地里使绊子，偷偷灌你要怎么办？”
花清雨想了想道：“不会的，只要我不喝，她是不会逼我喝的。”
“你又怎么知道？”
“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没有逼过我啊，我好多次故意耍赖不喝药，她都是好言好语的哄着，照说她也可以暗地里偷偷灌了我啊？这说明这药必须我自己愿意喝才有用，而且你看，这蛊的名字叫献祭蛊，献祭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自愿的就不是献祭了，所以一定要我自愿喝，没有一丝不情愿才可以的。”
孟怀瑾再一次被他的小花给深深的震撼了，她真的好聪明，而且想得好仔细。
“你竟然连这个都想知道？”
小花歪着头有些不屑地看着孟怀瑾道：“难道你没看出来吗？你真傻……你这么傻还好意思说我傻，你脸皮真厚……你的脸皮天下第一厚！”
孟怀瑾完全不在意花清雨的鄙视，兴冲冲地问道：“既然你都想明白了，你准备怎么给你娘亲报仇，你准备怎么对付毗蓝婆，要不要我帮你？”
“我准备去偷她的镯子。”
“镯子，为什么是镯子？”
“因为假娘亲有很多很多首饰，每天换三副首饰这辈子也换不完，但是她却只戴那一个镯子，一年四季，没有一天会脱下来。她那么疼弟弟，但是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