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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躺在床板上,眼圈却红了:“以前……”
回雪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回雪一路跟着去了养心殿。
皇上脸色阴冷,并没有在看什么折子,而是抱着胳膊坐在案子后面,他面前放着一盏茶,氤氤氲氲的水气一直冲到皇上额头,水气在他额头凝结成水珠。
王福全快步过去,赶紧拿出手帕给皇上擦额头,一面又对捧茶的小太监道:“又不是头天当差,怎么伺候皇上的,这茶,也应该放在皇上右边,怎么能直冲龙颜,还不回去跪着。”
小太监一溜烟的跑走了。
王福全不过是怕皇上动怒,一会儿会牵扯到小太监身上罢了。
他自己是太监出身,很知道疼惜这帮小太监。
回雪进来给皇上请安。
皇上没让她起来。只是盯着床板上的樱桃看。
盯了许久,才幽幽的道:“郁妃,你起身吧。”
樱桃本来身上不好,从相印殿到养心殿,距离不近,这样上下颠簸,她嘴角隐隐出血,白色的大毛毯子红了一块。
“听人说,你快死了?”皇上问樱桃。
樱桃笑笑,嘴唇干裂:“我……。早该死了。”
她是将死之人,又躺在床板上,无法给皇上行礼,也不再纠结于这些虚礼。
“安妃喂给朕的白药丸,可是你给她的?”皇上问。
樱桃眯眼,又睁开:“皇上还是少服用那白药丸……。它会麻痹皇上的身体……。。时间长了……。皇上说不定就痴傻了。”
樱桃此时的话,倒是百无禁忌。
王福全赶紧呵道:“大胆樱桃,跟皇上说话要注意分寸。”
敢说皇上痴傻的,可是死罪。
王福全怕皇上生气,不得不拦断樱桃的话。
皇上心里却并没有生气,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
自从吃下白药丸以后,他吐血少了,身上舒服些了,每天早上看到阳光,都觉得格外绚烂,可到了半下午,又会觉得头晕脑胀,睡醒了起来,还是全身困乏。而且,渐渐的喜欢忘事。
有时候,早上吃了什么,中午就想不起来了。
以至每当上朝时。听到下跪的大臣们嘴里喊着:皇上万岁时。皇上心里都很害怕。
可是吃了白药丸,又比吃人参鹿茸都有效,它可以让皇上短暂的头脑清醒,一些过往的事,已经遗忘的,想不起来的事,皇上也历历在目。
皇上又问樱桃:“那白药丸,你可还有?”
樱桃嘴角又流出一些污血来,她喉咙动了动,声音微弱:“早没有了……。如今我都快死了……哪里……还会……。有什么……。”
皇上脸色大变。忙叫王福全:“去太医院叫太医来,别让樱桃死。”
王福全小跑着去了。
樱桃的眼睛像渐渐开放的白菊花,开放。开放,开成一大朵,到最后,慢慢的蜷缩在一处,没了神彩:“皇上又何必……。救我……。。我勾结……。安妃。自然是该死之人……。”
皇上没有说话。
太医很快提着药箱来了,跪在地上给樱桃把脉,却又摇头:“皇上……。她怕是不中用了。”
皇上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治。”
太医吓的脚底发凉,哆嗦着给樱桃再把脉,可樱桃的脉象,明明是将死的脉象。哪里还会有救呢,太医的汗滴湿了衣裳。
樱桃直直的望着太医的窘迫,强挤出笑来:“人的生死。都有定数,皇上何必要……。逆天而行?我自己懂医,若能医,自己早就……。医了。”
太医跪在地上磕头:“皇上……奴才……”
皇上心知樱桃活不成,便道:“那……。白药丸的配方。用了什么药,你总会记得。你把方子告诉太医,让太医记着,回头照着你的方子……。。”
樱桃脸上渐渐发白,连呼吸也急促起来:“那白药丸,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制成……。宣国,是找不到……。那些东西的。”
皇上的脸白了。
他很着急,他想得到白药丸,哪怕是白药丸的方子,可是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甚至,樱桃连一个字也没有透漏。
皇上显的有些急躁,他站了起来,围着案子来回走动,走了一圈,又重新坐下,拍了一掌,直震的折子乱飞,有的掉在地上,王福全也不敢去捡:“樱桃,我知道,你跟安妃……都是一伙的,你们试图谋害朕……。试图掠夺朕的江山,如今奸计败露,你们就想……。自己死了,也要让朕陪葬是吗?你若坚持不说,相信不相信,朕让你五马分尸?”
皇上这是在逼樱桃了。
樱桃却一点也不在意:“五马分尸……。咳咳……。反正是要死……。皇上想让我怎么死……。都随皇上……的……的意思。”
皇上威胁不成,没了法子。
岑梨澜却见不得皇上这样。
白药丸的事,不过是自欺欺人。
皇上的身子每况日下,他自己却又不肯承认。便道:“皇上,安妃的话,与樱桃如出一辙,这白药丸,对皇上的身子,并无好处,皇上何必……。”
回雪赶紧偷偷扯了下岑梨澜的衣袖,这个时候,有些话,心里知道,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不然,皇上的心思被瞧了出来,皇上自然要恼羞成怒。
果然,皇上怒气冲冲的道:“你只管带好你的两位阿哥,白药丸的事,不用你费心!”
岑梨澜低下头去。
门口的小太监传话了:“皇上,大阿哥及侧福晋来了。”
大阿哥穿着一件米色的袍子,淡蓝色马甲,腰里系着一块白色玉佩,还有一个大红色的香包。
虽打扮的一丝不苟,可大阿哥的气色并不好。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圈都黑了一半。
侧福晋锁儿,穿着一件石榴红的襦裙,烟水绿的斜襟长褂,外罩一件白色的纱衣,头上梳着牡丹发髻,发间插着一支白色玉簪子。
侧福晋的打扮也是一丝不苟,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但是她脸上罩着面纱,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额头因中了毒而长出的黄色脓包。
侧福晋很在意自己的脸面,并不敢看皇上,跪在那,也与大阿哥保持一步之遥,大阿哥在看她的时候,她甚至将头埋的很低。
回雪心里明白,看来。皇上是听了安妃的话以后,找大阿哥与侧福晋过来对质了。
皇上已怀疑大阿哥了。
自古帝王在意自己的权位,皇上也如此。
“皇阿玛……。儿臣并不……。”大阿哥已听到了一点风声,他端端正正的跪着,想要给皇上解释。
皇上却摆摆手,阴着脸道:“樱桃,你看看是谁来了?”
大阿哥就跪在樱桃身边,樱桃拼尽全身力气望了大阿哥一眼,嘴角竟然有笑意,她的梨涡浅浅的。沾了血,像两朵梅花:“大阿哥……。”
大阿哥虽震惊于樱桃没死,但却一直在记恨她。所以,不愿看她一眼。
樱桃嘴角浮现苦涩的神情:“你恨我……。。应该的……。”
大阿哥还是端端正正的跪着,目不斜视,甚至不愿听樱桃在说什么。
“侧福晋是我害的……。若有来世……我当牛做马……。愿意赔罪……。这一生……却是来不及了。”樱桃涣散的眼神里,有一种叫做忏悔的东西。
她想亲自跟侧福晋道歉。可是侧福晋锁儿跪的远了些,她声音微弱,侧福晋却听不见。
她只能颓然眯眼:“大阿哥……我知道你……。。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哪怕一天……哪怕一个时辰……”樱桃断断续续。
她喉咙里像是含着一口水,断断续续说话的时候,喉间就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这声音让她觉得气短,可她又忍不住想说。她怕一闭上眼睛,这一辈子,这些话都说不出了:“我……大阿哥……”
皇上竖着耳朵听樱桃对大阿哥说了什么。可听了半天,只听得一句半句,并不甚明了,眼瞧着樱桃胸脯起伏的厉害,皇上心急的很。赶紧打断了樱桃的话:“樱桃,你们西北国人记恨朕。可大阿哥总没有错,朕的这个孩子,知书达理,人又善良,实在,勤勤恳恳,朕一直最器重他,朕知道你喜欢他,当初朕不是遂了你的意,将你嫁给他做福晋的吗?不如,你就告诉他,那白药丸的方子……。”
皇上打量着樱桃的脸色。他一向没有如此夸赞过大阿哥,可如今为了白药丸,皇上倒是给了大阿哥很高的褒奖。
岑梨澜忍不住对回雪道:“皇上为了白药丸……。竟然连大阿哥也利用。”
岑梨澜语气里全是不满。
回雪也明白,皇上是在利用樱桃对大阿哥的喜欢与忏悔,但他是皇上,回雪只得小声“嘘”了一下,示意岑梨澜不要做声。
“朕的这个儿子,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师傅都说,他是最聪慧的一个,且性子极好,又极孝顺,樱桃,你……。”皇上的话还没说完,樱桃旁边的太医便发现她的脸色不好,虽嘴角浮现出梨涡,但她眼睛紧闭,牙齿打颤,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接着全身一抖,没了动静。
太医用手试试她的鼻息,不得不遗憾而胆怯的给皇上回话:“皇上,樱桃她已经死了。”
皇上似乎不信:“她真的死了?”
太医点点头:“千真万确。”
皇上冷着脸道:“没用的东西。连个方子也要不到。”
太医忙跪地磕头:“奴才没用。”
回雪心里却清楚,皇上自然不是骂太医,而是骂此时正跪着的大阿哥。
樱桃的尸首散发着阴阴的气息,此时就停在养心殿里。
皇上的脸色阴郁起来。
他满心幻想,想要得到白药丸的方子,最后却一无所获。
他有些懊恼,盯着侧福晋锁儿道:“见了朕,为何不摘下面纱?”
宫里人都知道,锁儿被樱桃所害,如今面目全非,皇上自己也知道,可此时,他坚定不移的让锁儿拿下面纱:“跪在朕的面前,还装神弄鬼,摘下来。”
锁儿看着大阿哥的背影。
大阿哥的背在轻轻的抽动。
这些天以来,虽同在大阿哥府上,但锁儿一直在回避大阿哥,就算偶尔碰到,锁儿也是蒙着面纱,让大阿哥看不清楚。
如今,皇上要让她当着众人的面摘去面纱。锁儿心里自然不情愿。她几次伸手欲摘,几次放下,她害怕大阿哥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
皇上怒:“听安妃说,西北国之王的亲妹妹是你,你并不是叫锁儿,而是叫敏西,呵呵,朕一直以为,安妃就是敏西,你们害朕害的好苦。”
锁儿的肩膀发抖。
她虽是西北国之王的妹妹。可她一直谨慎,并不愿掺杂哥哥的事,她以为。她的身份会隐瞒一辈子,这一辈子,她都只是一个婢女出身。
可是没想到,安妃还是出卖了她。
大阿哥却不相信:“皇阿玛,安妃……。她勾结外敌。可是锁儿她一直在大阿哥府上……她什么也不知道,或许是皇阿玛听信了谣言……。”
皇上拍着案子道:“你是说,朕昏庸吗?”
大阿哥只得跪着道:“儿臣不敢。”
皇上又针对锁儿:“听说你哥哥又在阴谋窜动了,你这个妹妹,怕就是她的内应,到如今。你竟然还瞒着大阿哥?”
大阿哥回头,盯着锁儿的眼睛:“你告诉我,你不是敏西。你只是一个奴婢。”
锁儿垂下眼帘,她盯着大阿哥腰间的香包看着,香包做的精致,上头还绣着开的刚好的荷花,她努努嘴道:“大阿哥。我就是敏西,西北国之王。是我哥哥。”
大阿哥眼前一片眩晕。
他没想到,安妃不是以前的安妃。
连自己身边的侧福晋,也不是一般的奴婢。
大阿哥一时分不清哪真哪假,心里有一种被人愚弄的伤感,他颤抖着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