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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巫师自然没有说过,不过是岑梨澜的杜撰。
咔嚓一声,乌黑的天空,被闪电撕了一道口子。
接着便有瓢泼大雨落了下来。
大雨带着泥土的气息,砸在养心殿的台阶上。
很快。台阶下便聚集了一条浅浅的小溪。
雨水冒着泡,欢快的向远处流去。
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
雷声轰鸣。震耳欲聋。
巫师的尸体,还静静的扔在那。
雨水冲刷在他身上,他身上的血便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慢慢的向养心殿外流去。
院子里都是血腥气。
皇上看了眼翻倒的药罐子,又看看跪成一排的妃嫔,只得铁青着脸进了养心殿。
王福全挥挥手。很快,巫师的尸体被抬走了。
廊下的雨很大。
妃嫔们松了一口气,虽没有撑伞。却还是十分欢快,扭过头去,结伴回自己宫里去了。
养心殿门口被巫师的血染红了。
岑梨澜站在那些鲜血当中,幽幽的吐出一句:“我总算信了,所谓血债血偿,如今能杀死巫师,心头除了一大患。”
回雪咳嗽了一声。
如今还在养心殿里,说话自当要注意。
雨水淋湿了岑梨澜的头发,也湿了回雪的衣裳。
天气寒冷,雨水很凉。
王福全已撑了把油纸伞来,一面将油纸伞递给烟紫,让她为回雪撑着,一面又从腋下另拿了一把伞,交给苗初,让她为岑梨澜撑伞。
王福全一直送回雪到养心殿外。
宽厚的宫墙淋了雨,本来红色的墙壁也变成了暗红色。
养心殿外拉起了雨幕,左右看不到一个人影,脚下的水哗哗直流,王福全凑在大门口,望了一眼养心殿内室,见没有奴才跟着来,这才哈着腰道:“奴才就不远送了。”
回雪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今日的事,多谢王公公周全。”
王福全脸上一红,继而叹了一口气:“不过都是小事情。郁妃娘娘有如此的胆魄,才让奴才佩服。”
隔着几步远,王福全的声音都被雨水打散了,他便又道:“郁妃娘娘所作所为,实在是为宫里除了一害,奴才虽担心皇上的安危,却也不忍心看那巫师胡作非为,长此以往,宫里不知还有多少位娘娘要遭殃,如今他死了,老天爷下了一场雨,雨水冲过,这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
回雪笑了笑道:“皇上的药罐子好像倒了,王公公还是回去帮皇上熬药吧,不然,皇上不见你,要着急了。”
王福全这才打着千儿回去了。
岑梨澜依然搀扶着回雪的胳膊。
回雪指甲上所佩戴的赤金护甲划过她的衣袖,岑梨澜衣袖上有大朵大朵绽放的海棠,绣娘们手艺好,这海棠花凸凹有致,像是活了过来似的。
“宫里的女人,就跟这花儿一样。”回雪收回了手,踩着雨水往前走:“今日在小荷塘,没有吓到你吧?”
岑梨澜笑着摇摇头:“知道你们在假山后面埋伏着,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反正我知道,只要巫师敢稍微动一动,你们就会从假山后面出来救我了。”
回雪点了点头。
但为了杀死巫师,让岑梨澜以身犯险,她还是心有内疚:“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又何况是应付巫师那种猥琐小人呢,怕回永和宫以后,你会做噩梦了。”
岑梨澜摇摇头:“如今我只想着,咱们应该早一点下手,早一点下手,上官贵人……。。上官贵人便不会受这样的凌辱,如今,上官贵人已死了……。”
回雪也一阵唏嘘:“所谓自做孽,不可活,上天有慈悲之心,可若一个人不知收敛,等待他的,最终会是死路一条,巫师在宫里呼风唤雨,如今死了。像一条死狗一样被小太监拖走,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皇上口口声声器重巫师,如今看巫师死了,不过也是冷眼旁观,连给他个厚葬也没有。只是因为巫师以后没有利用价值了,真是最冷不过人心。”岑梨澜恨恨的说道:“先前咱们说的,草药十八畏的事,难道,真的不打算告诉皇上,我瞧着。好像小太监还在帮皇上熬巫师开的方子呢。”
回雪默默的道:“皇上信任巫师,用人不明。便是这个代价,若哪一天,他想明白了,能对宫里众人好一些,能信的过那些太医,自然。这十八畏的药,皇上他就不用喝了。”
“我只怕皇上还会昏庸下去。”岑梨澜有些不放心似的:“想来是人越老,便会越怕死。皇上一直病着,为了他的身体,他总是在无中生有。”
皇上是比以前更爱猜疑了。
两个人说着话,慢慢的就到了相印殿门口。
直到这会儿,大雨才渐渐的停了,天边竟然出现了彩虹。
彩虹如七色的木桥,横跨在相印殿上头。
岑梨澜望着彩虹,很是欣喜:“难得能看这样的景致,如此多的颜色,可是比夏季御花园的那些花还要好看。”
回雪默默盯着彩虹,可一会儿的功夫,彩虹便隐到了宫墙后面,再也找不到了。
美的东西,总是最短暂。
锁儿到门口来接回雪。
她十分本分,说是在相印殿养着,她便一步不出相印殿,哪怕是迎接回雪,也只是站在大门口,并不往外多走一步,以免别人有什么说词。
锁儿穿一件粉红的长褂,下衬一条米白色长裙,腰里是浅红色宽束腰,头发轻轻挽着,并没有多余的头饰,只在脖子里挂了一串葡萄石做成的项链。
葡萄石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这项链做的精巧,打磨的细滑,看着圆滚滚,紫溜溜,倒也好看。
“这是大阿哥送给你的吧。”回雪问她。
锁儿笑了笑,脸上的神彩,像三月里开的花,只是她容貌被毁,这笑却让人看着狰狞,她的声音很甜:“郁妃娘娘最是聪明,这是有一天,大阿哥去铺子里为我买首饰,见这葡萄石的项链精致,特意买回来给我的,我却没有怎么戴过。”
如今怕是锁儿想念大阿哥了,所以才戴上这葡萄石的项链。
回雪心里虽跟明镜儿似的,却并没有说出来。
她是妃位,做人做事要端庄,她没有开锁儿的玩笑。
倒是岑梨澜笑起来:“这葡萄石的项链,瞧着跟真葡萄一样,我都想摘下来一个吃了。”
岑梨澜不过是玩笑的话,锁儿笑起来:“我并不爱吃葡萄,太酸了,我哥哥西北王才爱吃葡萄,不管春夏秋冬,每天都能吃一盘。我总觉得太酸了,吃一两个,便受不了。”
锁儿难得提起西北王。
那是她的亲哥哥。
岑梨澜也愣了一下,这倒是极少见的。
锁儿忙改口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快记不得了。”
回雪拉着锁儿的手道:“这些话,在我们面前提,倒也无妨的,可是别让皇上知道。”
锁儿郑重的点点头。
皇上多疑,她是明白的。
她不提西北之王,皇上还要诬陷她跟西北之王暗中勾结谋取宣国江山。
何况是她提了呢。
锁儿脸上红了,觉得没意思,便赶紧转移话题:“听说,那个巫师,死在各位娘娘手里,是真的吗?”
岑梨澜接过话道:“当然是真的,他死有余辜。”
“听说巫师试图……。试图……。。”锁儿望着岑梨澜的脸色,却改口道:“岑妃娘娘还安好吗?”
岑梨澜坐着用了一杯茶道:“我自然是安好的。”
“那就好了。”锁儿松了一口气:“上官贵人的事,闹的人心惶惶,以后这宫里,总算是太平了。再也不会有割肉熬药的事了吧?”
岑梨澜又喝了口热茶,却不知如何做答。
回雪默默的道:“是不会有割肉熬药的事了,可……。是不是真的太平,以后的日子,谁又说的准呢?”
相印殿越发萧瑟。
冬天的味道渐渐的近了。
因下了雨,内室里潮湿。王方提前点了炭火给各位主子烤衣服,顺便也能取取暖。
铜盆里的炭一经点燃,便“吱吱”的烧了起来。
火花溅到王方脸上,他脸上便生疼,王方赶紧用手捂住。
回雪关切的道:“很疼吧,快去拿冷毛巾敷一会儿。”
王方不是娇气的奴才,这会儿还打着千儿给回雪谢恩:“谢郁妃娘娘关心了,这一点小事,对奴才们来说,不算是事,奴才自小受的苦,那才叫苦,自进宫以来,这么些年,奴才学着伺候主子,这炭火烧脸的事,是奴才自已不小心,反倒让主子惦念,是奴才的不对。”
王方言语间很是恳切。
岑梨澜赞赏的道:“宫里的老人儿,跟新进宫的奴才就是不一样,新进宫的,毛手毛脚,做什么事都得主子们教导,万一有了什么委屈,多数还会有小性子,这王方守在相印殿里,做事细心,人也谦虚谨慎,实在是相印殿的福气。”
正文 第455章 偷偷见面
王方被岑梨澜夸赞了一番,倒显的不好意思起来。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居功的奴才,自入相印殿以来,勤勤恳恳,但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做奴才的本分。
炭火燃烧的热烈。
整个屋子都暖和了起来。
屋子里的檀香熏的很足,几个人坐着用茶,少有的安静,只有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响声,更显的内室静谧。这般静谧,与小荷塘发生的惊心动魄之事形成反差,倒让人觉得,小荷塘之事,恍如一个梦。
“如今天冷了,不知大阿哥府里有没有燃上炭火。”锁儿有些担心起来。
回雪笑着道:“侧福晋也不必忧心,大阿哥府里自然有嬷嬷太监伺候,天稍冷的时候,大阿哥府自然会燃上炭火了。”
锁儿听回雪这样说,心才略微放下了。
岑梨澜无比羡慕的道:“有人惦记着真好。”
回雪笑笑,岑梨澜的话真让人伤感。
那时还年轻,还能惦记某一个人。
慢慢的,长大了,心也变的越来越大,却发现,在这皇宫里,心里竟然没法去惦记一个人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其实,大阿哥也曾来到相印殿看望侧福晋的,只是碍于皇上的旨意,大阿哥他从没敢进过相印殿,只是站在宫门外守一会儿,便回去了。”王方叹了口气道。
“这……。可当真?”锁儿惊奇。
“奴才不敢欺瞒侧福晋,只是大阿哥叮嘱过奴才,怕侧福晋担心,若侧福晋没有问及,奴才最好不要跟侧福晋说。所以,奴才才一直没有开口。”
王方一向不是个撒谎的奴才。
锁儿心里一阵甜蜜,可又叹气道:“如今我这种模样,不敢奢望大阿哥对我怎么样了。”
她的话里,满是沧桑,就像是她的脸一样。
樱桃大福晋死了以后。锁儿脸上的伤,便再也不能好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岑梨澜拢着头发问锁儿:“你还在恨樱桃大福晋么?”
锁儿摇摇头:“恨到最后也是一场空,我早已放下仇恨了,恨不恨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到头来。不是入土为安,便是化为灰烬。”
锁儿静静盯着炭盆里“哔哔啵啵”的炭火。火苗通红,像一条条火蛇,蜿蜒的舔舐着盆沿。
她似乎从影影绰绰的火光里,看到了樱桃的模样。
樱桃嫉妒时的样子。
樱桃痛哭时的样子。
樱桃忏悔时的样子。
可最后,她脑袋里却是樱桃将死时的样子,她脸上的血。还有她未尽的话语。
锁儿眼里的火苗,变成了樱桃身上的血,她盯着火苗。慢慢的觉得可怕,赶紧低下头去。
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的淡忘樱桃。淡忘她自己的那一张脸。
虽说她已不恨樱桃了,可她害怕直视自己的一张脸。
回雪瞧着她在出神,便喝了口茶道:“锁儿侧福晋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