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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你没有做过的事为何要认?为什么?”苗初听了太后的话,忙扑到素答应身边,哭着喊道,可刚说完这句,便被小太监拉起来,狠狠的摔在一边的地上。皇上见绘贵人哭的厉害,太后又言辞凿凿,各宫人又在等着自己训示,只得叫了王福全来道:“素答应侍候朕多年,让她死的有尊严些,先扶她回延禧宫梳洗,把朕养心殿东阁小柜子里的一瓶鹤顶红拿给她,让她自己了断吧。明天起,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想看见她了。”王福全听了,又用眼神打量了皇上一下,皇上点了点头,王福全便上前来扶住素答应,素答应含泪给皇上福了一福,才回延禧宫去了。
相印殿里,回雪听到姐姐被皇上赐了鹤顶红,恨不得立即到延禧宫去,只皇上有话,明天之前,自己一步不能离开相印殿,于是只得坐在窗前,看着院里又打着圈落下来的雪,不禁一阵阵的呜咽,下午时分,只见相印殿大门全开,素答应的婢女苗初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进到内室直接跪在回雪脚下道:“求郁嫔娘娘救我家主子,皇上已让王福全端了鹤顶红去延禧宫,让主子今日就自尽,可延禧宫门口众人把守,婢女实在进不去。再晚一步,主子可真要死了。”
回雪听了,虽是知道如此结果,还是难受的像是被别人挖了心一般,一时顾不上穿鞋子,也顾不上皇上说的,明日之前自己不能出相印殿,只带着苗初,大步出了院子,迎着风雪准备出门。
院子有些湿滑,回雪险些滑倒,走到大门口时,脚下因没有穿鞋子,早已是冷的如麻木了一般。烟紫见状,只得在后面拎了一双鞋子急急的追过来。只听扑通几声, 回雪抬眼一看,门口跪下了两排小太监,足足有六个,一个个跪在雪里一动不动,见回雪出来,一起截住了道:“郁嫔娘娘恕罪。皇上有旨,不准相印殿众人今日出宫一步,娘娘也不例外。”
回雪听了,试图冲出去往前走,却被小太监们在后面扯住。烟紫见她脚下冻的通红,脸上也是挂着泪滴,又见小太监们把她围成一团,只得上前去,一把拉过她的胳膊道:“主子,皇上不让你去,你又怎么能去的了。事情既然这样,不然我们去屋里好好想想对策,万一您不爱惜身子,自己先倒下了。这相印殿里,可要让谁来做主才好?”回雪听了烟紫的话,并不回头,一阵撕扯之下,只觉得又冷又怒,一不注意,只觉头上似盘着无数黑洞,自己的身子慢慢倾倒,眼睛越来越沉,只那么一会儿,回雪便昏了过去。
众人忙抬起她送到内室床上,烟紫把铜盆里的炭又烧的旺了些,用铁钳子又夹了几块放了进去,又让小宫女打来热水,自己小心把毛巾浸湿了,小心的给回雪擦了脚,来回擦这么几次,回雪的脚才稍微暖了一点,屏退了奴才,烟紫又把回雪穿的沾了雪的外衣褪去,轻轻的扶了回雪在被子里睡着,把锦被盖到她脖颈处。才拿着回雪的湿衣服往外走。一时把衣服交给清洗的婢女,见苗初红着眼在廊下等着。便拉了她掀开帘子进了屋,两个围坐在铜盆前,烟紫小声的说道:“你家主子出事,这皇上已定下来,皇上金口一开,哪里还有回转余地,她们姐妹情深,我们做婢女的也知道,但说句不应该说的,就算我家主子现在去,怕是也救不下你主子了。你要节哀。”
苗初听了,拉过烟紫的手,努力想说出话来,只是喉咙酸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床上回雪昏昏的躺着,不禁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自己自从跟了素答应,见过她跟皇上恩爱的时候,也见过别人对素答应的觊觎,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素答应就像是邪鬼缠了身,不去惹别人,但别人的事却总摊在她的身上,上一次被禁足已让她心灰意冷,如今又赏了鹤顶红,怕是今晚真的难过了。
烟紫劝了苗初一会,又拉着她的手放在铜盆前烤了一烤,苗初道了谢,说是不忍心看素答应一个人上路,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要回去见她最后一面。便欲出门。
“你就别试了,你进的来,但还能出的去吗?刚才门口的小太监说了,相印殿里的任何人,明日前都不能出去一步。”烟紫叹了口气道。
“我如今还是延禧宫的人,他们这话对我不做数,我还是要回去。哪怕是在大门外看看也好。”苗初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给烟紫福了一福,一时掀了帘子出去,烟紫竖耳听了一会,大门口倒是没有动静,想来她是真的回延禧宫去了。外面的雪肆意的下着,烟紫站起身,把支着窗子的木条放下来,看着铜盆里的火上下跳跃着,不知等待她们的明天,又会是什么样了。
作品相关 第九十九章 奴婢们的分配
回雪又累又冷又急之下昏了过去,下半夜醒了,又躺在床上连做了几个噩梦,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彻底醒了过来。醒来时,岑梨澜已坐在床边守着了,见她睁开眼睛,一时好言相劝。回雪挣扎着坐了起来,眼睛通红的看着岑梨澜一身的雪还融化,轻声说了句:“你怎么也不拍打拍打身上的雪,受了凉就可怎么好?又劳你来探望。”
岑梨澜拉过她的手,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雪花,倒是烟紫拿了块干的毛巾来,给岑梨澜擦了擦,又把铜炭盆子往床边移了移,自己去把窗子支开,才站在回雪身边道:“岑小主昨儿都来探望两回了。主子这一昏睡。可把岑小主吓坏了。”
“我姐姐怎么样了?”回雪觉得头晕的厉害,不禁又往后靠了靠道。小宫女把熬好的米粥端了上来,岑梨澜接在手里,拿勺子搅了搅道:“你先喝点这个,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要是把身子饿坏了,可怎么好。”
回雪听了,张开嘴来用了几口,只是心里一直悬着,食之无味,不禁又急急的问道:“可有打探消息?苗初不是说,我姐姐活不到今日了么?”说着,眼泪便又下来。
“苗初在偏房里,早上来时,她全身都快结冰了,奴婢自己做主,让她在偏房歇着,还给她弄了点子炭暖身。我这就去叫她来回话。”烟紫说着,掀帘子出了内室,去偏房叫苗初了。回雪又用了两口粥,才觉得肚里稍稍饱了些,身上有了一点力气。示意岑梨澜把粥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一心等苗初过来。
“不得了了……快来人哪。”只听大院里烟紫一声喊。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原来烟紫到偏房找苗初,见炭盆正在燃着,边上倒着一只凳子。房梁上悬着一条绳子,苗初已是把脖子套在绳子里,身子还在来回的打着晃,看来她是要悬梁自尽。烟紫惊的大叫。几个太监宫女进来,忙踩着凳子把苗初抱下来,放在地上给她垂着胸脯,过了一会,苗初才缓缓的回过神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是眼角的泪又流了下来。
烟紫在回雪的床前放了张大靠背椅子,扶了苗初坐上去。还没等回雪问话,苗初便又哭了道:“我主子昨晚已死了,我在宫门口冒雪守了一夜。可连尸身也不得见,听说是偷偷的葬了。”烟紫又把刚才偏房的一切说给了回雪听,回雪让她给苗初倒了碗热茶喝了才缓缓的问道:“你主子死了……。。我就知道……”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哭了好一阵子,只见眼圈犯红。更显得憔悴不少。岑梨澜掏出手帕子给她擦了擦泪,又安慰的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阿玛,可得好好活着,别哭伤了身子。”
回雪呜咽了一会,听烟紫说苗初要上吊殉主。不禁一阵感动,看苗初一脸憔悴,衣服也没有全干。便让烟紫把炭盆往苗初身边移了移道:“你主子虽去了,你要好好活着,她一向是好心的,如果在阴司见了你,岂不是又添她的罪过跟自责。不过你倒是个极忠心的。不如就出宫吧。宫外风光百般好。不如这宫里一样死气沉沉。”
“奴婢在这宫里我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奴婢在宫外也早已没了亲属家眷,早已没了出宫的心思了。”苗初道。
回雪听了,抬眼看了看岑梨澜道:“我看苗初是个信的过的,对主子又好,人也勤快,你如今在永和宫,不如就带了她去,一来对她有个照应。二来,她也可以侍候在你左右。我也放心。”岑梨澜听了,点了点头对苗初道:“跟着我这小主,你可觉得委屈?可是愿意?”
苗初听了起身跪在地上道:“我主子在世时,曾说过。岑小主跟郁嫔娘娘情同姐妹,所以对您也是跟郁嫔娘娘一样贴心,如今主子去了,郁嫔娘娘跟岑小主瞧的起奴婢,奴婢自当做牛做马,一辈子服侍你们。”
岑梨澜见她说的动情,也有些唏嘘。让她起来坐在椅子上,对回雪道:“两个太医都说绘贵人的孩子没了,你当时怎么说绘贵人没有怀孕呢?还好皇上袒护你,不然又要出事端。你啊,救姐心切,我也理解,但这一次,你说话却是欠考虑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
“太医说话也不一定是真的。”苗初不等回雪说话便道:“当初我家主子失了阿哥,接生的就是钱太医跟荣妃娘娘,青嫔娘娘也在场。说是阿哥断气了,我都疑惑,昨我主子出事,出来欣恩殿时,又看到钱太医在跟荣妃娘娘说话。想来主子们跟太医都是熟络的。太医看着各位主子的面子,或是说了假话呢。”
回雪听苗初说的在理,不禁面色凝重的道:“你主子失了阿哥,怎么从没听你们提起?”
“我主子怕让你们分心,所以不准奴婢提,说是过去的事了,只是主子常常一个人给阿哥念经超度,就连对皇上的心思,也淡了许多。”
“会不会是荣妃跟青嫔,钱太医三人一块害了素答应当时肚里的阿哥?你记不记得,当时在储秀宫时,有个叫叶赫那拉。春佩的秀女,未进宫时便已有了身孕,那日还被青嫔下了藏红花,这事才算暴露了,当时看诊的也是钱太医。叶赫那拉。春佩最后被太后下旨杖毙。如此蛛丝马迹她们都知道和算计,又何况是延禧宫的素答应?我看这事有蹊跷。”岑梨澜小声道。
回雪皱眉道:“这事过去恐怕也很久了,但我自会好好查个清楚,只是当下之计,就是不能白白便宜了绘贵人,若她不得报,我姐姐在天之灵也不得安生。”
“你的意思是?”岑梨澜道:“如今我们又有什么法子搬倒绘贵人?她可是有太后撑腰。”
“唯今之计不如以爆治爆,在这宫里,利益总是此消彼长,今日的敌人或是明日的朋友,而今日的朋友也可能是明日的敌人。”回雪道。
“你说的太深了,我竟然都有点听不懂。”岑梨澜道。
“到时候你就懂了。我自有主意,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我姐姐的死,我决不干休,有些人想延禧宫好欺负,那她千错万错了。”回雪说着,让岑梨澜把粥碗递过来。自己拿起勺子大口的吃着,吃过了后,又让烟紫去盛了一碗来,烟紫见回雪有了胃口,心下高兴,便速速的去了,岑梨澜把锦被给回雪往上盖了盖道:“你这样才对,想给姐姐报仇,先让自己好好活着才是。眼泪虽是哀伤,但不是方法。素答应在天之灵,当然也希望你振作。”
众人在相印殿坐着说话,回雪让烟紫去准备了些香烛纸钱跟一个铜鼎子放在院子里,下午时分,雪停了,太阳又直直的照了下来,院子里的雪被小太监们收拾的干净,回雪跟岑梨澜走到院子里,先点上两根白蜡,又点着了纸线在铜鼎子里烧,回雪一边烧一边念着:“姐姐,你在天有灵,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