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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自己开车,别用司机。”
刘一琳有意的暗示想夏想心中断定,经过两次过招,刘一琳看来真要有意交底了。至少,她提醒他不用杨彬开车,是一个善意的开局。
夏想自己去取车的时候,杨彬听说夏想自己开车,也没多问,就将车交给了夏想。杨彬长得一点也不文质彬彬,手脚都十分粗大,脸上胡子不少,好像手指甲中还有泥,有点邋遢,夏想开上车之后,打开车窗说了一句:“杨彬,以后注意一下个人形象和卫生。”
杨彬一愣神的工夫,夏想的车已经扬长而去,他望着汽车的尾灯,突然吐了一口唾沫:“老子就这个德性,你算老几,想管老子?去你的,郎市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夏想接上刘一琳,并没有前往惊仙居,去惊仙居引人注目就太招摇了,而是随意找了一家还算有格调的饭店,名叫凌烟阁。两人到了房间坐好之后,夏想才注意到刘一琳换了一身打扮,脸上微施淡妆,穿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裙,在房间中脱掉厚厚的上衣之后,露出里面的高领毛衫,成熟风韵一览无余。
夏想就笑:“刘部长是我见过的级别最高人最漂亮的女干部。”
“原来您也有夸人的时候,我还以为您就会拒绝人。”刘一琳嘴上反驳,脸上却闪过一抹红润。女人从9岁开始,一直到99岁,都喜欢有男人夸她漂亮,是本性,不管级别多高都一样。
夏想嘿嘿一笑:“这话说得,是个男人都会赞美女人。不会赞美女人的男人,都当光棍了。”
“呵呵。”一句话逗得刘一琳乐不可支,她一笑,扭动腰肢,又因为毛裙非常合体的缘故,曲线毕露,在暖意融融却灯光暧昧的雅间之中,就格外风情万种,也容易惹人遐思。
难得一个十分端庄、娴雅的女人能坐到副厅的位置,而且还执掌了市委组织部,也不简单。
夏想可不是毛头小伙子,一见女人的玲珑身材就失态,刘一琳美则美矣,但在他眼中是一朵可远观而不可接近的花儿。
他只是将刘一琳当成一名极难对付的政治上的朋友,有可能的话,或许会成为利益大于分岐的有限同盟。
要了菜,没要酒,两人的心思都不在吃喝上面,只简单吃了一点,刘一琳就饶有兴趣直视夏想的眼睛,笑道:“没想到夏市长还挺有耐心,我以为您早就主动来找我问一些事情了,没想到一直忍着不说,真让人佩服。”
夏想摆手:“凡事不可强求,好感是建立在双方都有诚意的基础之上。”
“意思是说我的诚意不足了?”刘一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伸了一个懒腰,就显得胸前饱满而充实,夏想却假装不见,只是微笑不语。
刘一琳见拿捏不过夏想,就只好摇头笑了:“好,我就告诉您哦呢陈的背景好了,他是一个颇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第791章 纠缠,九号公馆
哦呢陈早年是郎市市委组织部的干事,八十年代初下海经商,成立了卓越公司。凭借其曾经在市委组织部的关系,找朋友拆借了50万投资农产品,不料赔得血本无归。后来不知怎么就看中了木材生意,投资木料,赚到了第一桶金。
其后,哦呢陈开始涉足房地产。
其实哦呢陈涉足房产地源于一个偶然的机会。
当时郎市一家集体所有制的建筑公司郎市三建依靠职工集资、银行贷款和投资者的数千万购地款,征用了市郊约800亩土地,并将其中大部分转卖了出去。多数土地都没有办理土地证,投资者手中的凭证就是一张收据和一纸与郎市三建的购地协议。
一年后,郎市三建正在开工建设的小区因为没有土地证被政府勒令停工,投资者由此开始上访。而在“烂尾”的这段时间里,地价逐渐涨了起来,原来几万元一亩就能批出去的地,几年之内价值已经翻了几番。
与此同时,郎市三建因为内部原因也资产重组,改制成了私营企业。随着经济的发展,郎市的规划也做出了调整,涉及这片土地的行政区划也有了改变,由市郊划归了市区,价格再次翻番。由此,纠缠数年的土地纠纷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因为价值的增加,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2000年2月,哦呢陈开始插手郎市三建的改制。他先是用了某种手段赶走了郎市三建的法人代表崔建,让他的大哥陈大头担任了法人代表,然后又伪造了一个3000万的欠条。凭借此欠条,郎市中级人民法院在2002年的时候将郎市三建名下价值至少数亿元的800亩土地裁定给了哦呢陈的卓越公司。
而实际上裁定给哦呢陈的800亩地皮,其实400亩已经卖给了400多名投资者,法院的判决造成了一女二嫁的后果,从而进一步激化了矛盾。
此时,地皮价格再次升值,投资者上访不断,纷纷要求拿回土地所有权,而且以原来郎市三建的法人代表崔建为首的投资者,强烈要求法院撤销判决,还投资者一个公道。
但随后不久,崔建和所有投资者都集体失声了,因为他们都相继受到了人身威胁,有人家中被丢了砖头,有人收到了恐吓信,有人的汽车刹车失灵,等等,在要财还是要命的选择面前,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选择了后者。
再后,哦呢陈空手套白狼得来的800亩地皮,升值了数十倍,他也一跃成为郎市实力最雄厚的民营企业家!
800亩地皮,哦呢陈开发了400亩,还余下400亩,2003年底,正当哦呢陈准备出手套现之时,意外又出现了,古向文和艾成文分别来郎市上任,郎市变天了。
市长和市委书记一换人,原郎市三建的法人代表崔建又重新组织了投资者,并且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艾成文,要求艾书记主持公道。据说当时艾成文拍案而起,大为震怒,当着崔建的面亲自打电话给法院院长,要求撤销当时的判决。
法院表面是独立的司法机构,实际上,还是要听从书记的指挥。院长一听就立刻行动起来,第一时间查封了剩余的400亩地。
哦呢陈自然不干了,也迅速行动起来。不久之后,常务副市长瑞根向中院做出批示,要求中院暂停撤销判决。
按理说一个是书记发话了,一个是常务副市长的批示,书记的话当然份量更重,但让崔建等人目瞪口呆的是,中院在接到瑞根的批示后,立刻又解封了400亩地皮,声称经调查,当时法院的判决是正确的,地皮就该归卓越公司所有。
书记的指示抵不过常务副市长的批示?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然而让不少人更加不解的是,法院不听从艾成文的指挥,艾成文居然没有了下文,不再插手此事,也不知是知难而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在外人看来,是明显被瑞根和哦呢陈压了一头。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会至此为止,不会再有什么波折了,不想事隔不久又节外生枝,正准备出手大赚一笔的哦呢陈,400亩地再次被查封!
这一次,出手的是古向国。
古向国责成市政府成立了以涂筠为组长的“化解郎市三建系列矛盾协调领导小组”,由涂筠担任组长,负责协调和调解郎市三建的全部遗留问题。
古向国出手和艾成文不同,直接就让国土局以市国土局的名义向中院发函,说明400亩地皮的归属问题不明,经查,产权在市政府手中。而原先400亩地皮已经建成了卓越小区,取得了合法的土地证,不在追究的范围之内。
国土局的函果然管用,中院立刻就又查封了哦呢陈的400亩地皮。一天后,在哦呢陈还没有来得及有所行动之前,国土局又重新发函给中院,声称经查明土地权归市政府所有,要求法院解封。
法院非常配合工作,立刻解封。而国土局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办理好了土地证,而且还将土地以政府招商引资的名义批给了另外一名商人,办完一切手续之后,才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创下了国土局办事效率之最。
重新拿到土地的商人,将400亩地皮重新规划,建造了一处非常庞大的疗养院——明为疗养院,实际上是一处秘密聚会的俱乐部,类似于美国的波希米亚俱乐部,来往其中的人,非官即商,非一定级别和财富的人,不可进入。
疗养院起名九号公馆,据说,经常举办秘密酒会,能够得到一张邀请函的人,都是显赫的身份或身世,常有京城和津城两地神秘的客人光顾,名声大噪。
听说事后崔建极不服气,亲自找到了古向国就地皮的事情理论:“古市长,这块地皮牵涉到太多的纠纷,协调小组的任务本来是要解决遗留问题,结果遗留问题没解决,新的问题又制造出来了!现在都成了一女三嫁了!”
古向国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可不是你的地皮,是政府招商引资的项目。再说什么一女三嫁的问题,你自己也有责任。你不看好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去了,人家拿了你的东西给政府了,我还抓他做什么?你不要说了,政府都已经招商引资了,还能再退出来?”
崔建气得没法,又去找到艾成文,指望艾书记能主持公道,不料艾成文却说:“我已经批示过一次了,不能再管了。古市长是政府,我是市委,我不能对政府的事情指手画脚……”
一女三嫁,崔建和几百名投资者现在想找说理的地方,都不知道该找谁……
……
一顿饭吃了足足有两个小时,主要是刘一琳讲故事的水平太高超了,听得夏想入了神。有些事情他也听过一二,但更多的事情却是闻所未闻,今天听了刘一琳的叙说,才让他对哦呢陈的起家和人脉,有了更深的了解。
当然,还是有许多东西刘一琳没有讲出来,比如哦呢陈的后台究竟是谁——仅仅说是瑞根,夏想肯定不信——还有哦呢陈在最后古向国横插一手强行抢走400亩地皮之时,事后却没有任何反应,太不正常了,肯定还有更深的内幕。
夏想就以茶代酒,敬了刘一琳一杯:“敬刘部长一杯。刘部长讲话确实有水平,听得我是意犹未尽……”
刘一琳悄然一笑:“我知道您肯定有话要问,尽管问好了,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想要的就是这句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呢陈名下产业庞大,一处几百亩的地皮,不过是他资产的一小部分……”言外之意是,刘一琳讲了半天,其实只透露了哦呢陈起家之时,曾经借助过几百亩地皮,并且采取了不法手段获取了暴利了事实。当然,从中也可以看出了郎市局势的一些内幕。
艾成文掌控不了大局,在地皮事件上,他被瑞根压了一头。但瑞根手段没有古向国高超,因为古向国移花接木,最后平空就将400亩地皮收归了政府——当然表面上是归了政府所有,实际上还是为个人带来了利益——而在古向国利用国土局出面摆平此事的过程中,艾成文和瑞根似乎都视而不见,或者是无力反抗,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内幕交易,否则以哦呢陈的为人,怎么会甘愿吃这么大一个哑巴亏?
如果说艾成文视而不见还说得过去,哦呢陈和瑞根都一点表示也没有,就太不正常了。
夏想同时感慨的是,郎市还真是一个让人看不清形势的地方,书记和市长不和不算什么,各地都一样,但常务副市长居然能压书记一头——好吧,就算瑞根有黑恶势力可以借助,但他和古向国关系也一般,那他在政治上借助谁的势?
果然是错综复杂,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密密麻麻,让人找不到解开问题的关键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