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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香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太子刚才嘟嚷的那句话,她听得真切,心也自此从高处跌落,由起初的欣喜和向往堕进了无边的黑暗和寒冷的冰窟之中,周身凉透,从里到外都变得僵硬。
太子嘟嚷的那句话,无比清晰,无限柔情:清扬,你答应了永远陪着我的。
清扬,是谁?
她才是太子心里的人——太子的醉酒,太子的愁眉不展,都是为了她,而太子此刻希望搂着的,应该也是她。
两行清泪从太子妃幽香的眼角无声地滑落下来,滴落在大红的鸳鸯枕上,染湿了一大片。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不甘心啊——
淳王府,红彤彤的新房,喜娘和丫环催促淳王揭盖头,文浩迟疑着伸出了喜杆,大红的盖头被轻轻的挑起,盖头下,一张绯红娇俏的脸,静静地别过头去,害羞地将眼光盯住了自己的脚。
文浩默默地放下喜杆,看着自己的新娘,倒是个美人,可惜……
如果坐在这婚床上的新娘是梵音,那该有多好啊——他眉头一皱,心中感伤。只听身后众人一阵嬉笑,促及不防,就被往前一推,连同她一块扑倒在床上。文浩慌忙爬起来,脸涨得通红,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待回头再去找下绊子的人,才发现所有的人都跑光了。他讪讪地回过头来,却见自己的新娘掩嘴偷笑。他眼睛忽然一亮,走上前去,拉起新娘的衣袖:“你的这件衣服好特别,绣的是行书啊。”
幽静羞怯:“是啊。”她怎么也没想到,丈夫开口跟自己说的地一句话居然是夸赞她的嫁衣。
“你自己绣的么?”文浩首肯:“真是兰心慧质。”
幽静又是脸一红。
文浩看她一眼,低头娇羞的侧影,尤其是嘴角风韵和下颌曲线,与梵音倒有几分相似。他自嘲地一笑,我终究还是忘不了她啊,梵音,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我娶面前的这个女子?
“你认识梵音么?”文浩突然问。
幽静疑惑地看着他:“梵音,梵音是谁呀?”
她不认识梵音啊,文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长得很象她。”
“我,像她么?”幽静笑了:“改天你带我去见见她,好不好?”
文浩点点头:“她住在归真寺里。”
“啊!”幽静忽然想起了:“是不是那个襟衣雪白的女子?”
文浩惊奇地看着她:“你们认识?!”
幽静莞尔:“我虽然不认识她,但在寺里见过她,对了,我的嫁衣就是她送的。”她歪歪头,眼神漂浮,好象又见到了那位秀眉如黛、素面纯净的姑娘:“她真美啊,端庄秀丽,和蔼温馨,真真就象观音菩萨一样。”
文浩定定地看着幽静,思绪却远远地散开。
她的嫁衣竟然是梵音送的,梵音为什么要送嫁衣给她?梵音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蓦的,耳边又响起梵音的声音:“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娶她,并且好好待她。”
他心里溢满了惆怅和悲哀,还有浓重的苦涩,踌躇了一会儿,他还是轻轻地揽过幽静的肩膀,深沉地说道:“歇息了吧——”
大红的芙蓉帐幔倾泻了下来,鸳鸯枕成双,红烛泪成行……
还是那句话,娶她,好好地待她——
归真寺内,众僧席地而坐,浑厚的诵经声盘桓,为太子和淳王祈福。
大悲殿上,观音菩萨座下,梵音双手合十,独跪到天明。
风吹向何方 正文 第十八章 静院修禅诸人皆不见 坦言认错一朝释前嫌
第二天一大早,梵音来到戒身的禅房。
“八师兄。”梵音开口:“请准予我三件事。”
戒身见她面容消沉,最近又清瘦了不少,昨夜在大悲殿长跪一宿,甚是令他担心。盛势大婚,满城欢庆,惟独梵音,暗自心伤。寺中多年的教导,清规戒律,敛心忍性,连戒身也不知道,对梵音来说,是不是太残酷了。尤其是对感情的放弃,谈何容易,但梵音终究还是做到了,理智胜于情感,对梵音来说,是不是幸事,戒身也无从知晓。所谓佛家之人,看破红尘,真要做到不被红尘幻象牵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戒身复又想起师父的训诫:“用情至深,则容易心生执念。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参不透么?”他放下心念,端正坐姿,平心静气地问道:“哪三件事?”
梵音说:“第一件事,我要搬到后院居住,不再住在佛唱阁,也不见任何外人;第二件事,严令寺中众僧一律不准向外透露我的去处;第三件事,请师兄禀告师父,即刻为我施行剃度之礼。”
戒身沉吟半晌,说:“前两件事我都答应,第三件我要请示师父。”
小师妹纵然是一心想皈依佛门,师父却在她身上寄予了无限厚望,怎能将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戒身料想,师父必不会同意。而他,虽不希望梵音与皇家扯上纠葛,但也万万不愿将她留于寺中一辈子,就这样常伴清灯古佛,抛却俗世华年。他还是希望小师妹能寻一良人,出寺成婚。剃度,他也不赞成。
对于梵音的请求,正如戒身所料,师父并未应允。
“六根不净,尘缘未了,不予剃度,暂且先带发修行罢。”空灵方丈无限忧虑地对戒身说道:“近日为师夜关天象,终是要来了。”
日子渐逝,转瞬之间,冬日的第一场雪就这样降临了,杜可为身着貂袍,行色匆匆地赶往归真寺,一路低头直行,刚要进寺门,迎头撞上一个人,他收身已经来不及,只听“哎哟”一声,那人已经摔倒。杜可为忙去扶,一看,这不是林夫人么?他呵呵一笑:“真是巧啊。”
林夫人这下被他撞得不轻,竟扭了脚踝。杜可为很是过意不去,也顾不得许多,低头就去替林夫人揉脚。林夫人惊得慌忙拨来他的手:“侯爷,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没啥。”杜可为大大咧咧地说:“只要夫人不在意就行。”
林夫人顷刻红了脸。
“夫人怎么一个人来上香啊?”杜可为随意问。
“本来带了一个丫环来的,她见天冷,到寺中伙房给手炉添炭去了,我就准备一个人先回车上等她,结果,只顾着看雪景,也没留心,就撞上了侯爷。”想到刚才的情形,林夫人不好意思。
“都怪我不好。”杜可为歉意地说,手却没有停下。他虽是一介武夫,看似卤莽,其实是粗中有细,这下替林夫人揉脚,倒是诚心,使用的力度恰好,揉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来问:“夫人,好些了么?”语气低柔,颇有些怜香惜玉。
林夫人很不好意思:“不疼了,谢谢侯爷。”
杜可为这才点点头,站起身,却又一次瞥见了林夫人左侧下颌上的那颗痣,又是一愣,脸上神色也不自然起来。
林夫人见他神色不对,忙关切地问:“侯爷,怎么了,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杜可为敷衍。
林夫人也不便多问,便行礼告辞,正要离去。
“请等一等,”杜可为忽然唤住她,林夫人回身浅浅一笑:“侯爷还有事么?”
杜可为犹豫一下,贸然问:“十七年前的夏天,夫人可曾在凌晨天未亮时进过昭山?”
林夫人一听,登时脸色煞白,十七年前恐怖的一幕,似惊雷闪过,她骇然大呼一声:“不!”然后身子一软,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
杜可为眼明手快,轻手一揽,托起她就往禅房跑。
林夫人晃晃悠悠地醒过来,睁眼看见一张关切而焦急的面庞,她虚弱地撑起身体,强撑着要起来。杜可为连忙整好枕头,扶她坐好,示意她不要说话,又折身倒来一杯水,还在自己的唇上试试温度,才递给林夫人。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仍然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林夫人的手抖得厉害,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杜可为握住她的手,竟是冰凉,抖抖梭梭地喝了口水,林夫人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脸色仍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颤抖。
杜可为怜惜地望着她,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床边。
林夫人大惊:“侯爷……”
却见杜可为沉痛地说道:“请夫人原谅小侯。”
林夫人更加错愕。
只听杜可为悔恨地说到:“我就是十七年前在昭山脚下的竹林中毁夫人一生清白的罪人。”
闻听此言,林夫人两眼一翻,又差点当场昏厥过去。杜可为慌忙起身,急切地扶住她。
半晌,方听林夫人哀哀地哭出声来:“怎么会这样?老天呐——”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少时的杜可为,十八、九岁,正是好玩的年纪,终日呼朋唤友,行为放荡不羁,虽然生性孟浪,却因为父亲管教甚严,倒也不敢象一般的纨绔子弟处处惹是生非,所谓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那日,喝多了酒,朋友撺掇他玩点刺激的,谅他不敢,就取笑他没胆,怕父亲怕得要死。
“玩什么?”他满不在乎,夸口:“这天下,可没有我杜可为不敢玩的。”
“玩花姑娘!”朋友们坏笑。
他豪气地说:“走!我请客怡红楼!”
“没意思!”朋友们吼:“投怀送抱到处都是,没意思!要玩新鲜的。”
“说!”他仗着酒气,也来了劲。
“咱试试做一回采花大盗如何?”
杜可为虽有酒壮胆,还是惧怕父亲问罪,知道他们是要打良家妇女的主意,一下他就焉了。大家开始讥笑他没出息。左一句,右一句,弄得他恼羞成怒:“都给我闭嘴!”其时一眼,正好瞥见周游给自己使眼色。这周游平素最跟自己贴心,他这眼色一使,杜可为心里就有底了:“玩就玩,老子今天豁出去了,看你们谁还敢说我怕我爹,老子今天做了,明下回,你们都不得再小瞧了爷爷我!”
就这么应承了下来,趁上茅房的机会,周游悄悄告诉他,什么采花大盗,根本是那一伙人准备雇个妓女假扮良家妇女,做个套子,料定了他杜可为不敢去,日后好取笑他。
杜可为暗笑,老子这回给你们来个假戏真唱,让你们开开眼。
一干人吃吃喝喝,到了三更,都喝高了,趁着酒劲,给杜可为换上夜行衣,一马车拖到昭山脚下,叫他等着,完事了再回去吹牛皮,大家便都回去了。
果然没多久,等到快五更天,一辆马车就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杜可为跳上车一看,还真是一位小姐,三下两下,就把抵抗的老妈子和下人摆平了,杜可为还好笑:这群混球,还把整件事搞得跟真的似的,亏他们想得出。
一把将小姐掳到林中,那小姐拼死抵抗,指甲将杜可为狠狠地划伤,杜可为恼了,你也不过是个妓女,收了别人的钱,演演戏也就算了,这么当真干什么?敢情也想跟那帮小子一起看老子的笑话。当下狠狠两耳光,把小姐打晕,趁着酒劲,霸王硬上弓,强行得了手。
起身离去的时候,杜可为回头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女子,光线不很亮,只见她面容模糊,因为脸侧向右边,如雪的肌肤上,杜可为清晰地看见,她左侧的下颌上,有一颗绿豆大的黑痣。他思忖,她不知是哪个妓院的女子,竟还是个处女,这帮小子,会办事,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回去好好神气的同时,还要请他们痛快喝一顿,顺便问问这个女子的出处,以后定个点,常去光顾光顾她。
天边已经泛白,杜可为着急回去在众人面前显摆,匆匆地走了。
回到城里,天已大亮,杜可为径直就去了周游家。刚到周游家门口,就看见周游猴急猴急地从门里蹦出来,看见杜可为眼前一亮:“你可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急急地说:“白等了一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