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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样的人,既然选择先行出门,是不屑偷听的,而即便是他听到了,知道了我不是真正的慕容清,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我看着潋在马背上的身影,越行越远,一直舍不得收回自己视线,而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我所拥有的,已经越来越少,少得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失去了。
直到潋的背影渐渐看不见了,南承曜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侧,伸手拥住我的肩:“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我感到有些茫然,没有挣开他,却也仍旧怔怔看向潋远去的方向。
他松开我,走向拴在树上的马匹,径直牵了过来,然后不等我反应,一伸手轻而易举的将我抱上了马背。
我微微一惊过后,也就沉默了下来,他能做到这一步,我已经该感激他了,自己的确是没有理由让他陪我在这里漫无边际的傻站下去。
南承曜也没多说什么,利落的跃上马背,将我圈在怀中,策马驰骋了起来。
他用自己的披风裹住我为我挡风,我的身子微微僵硬,闭上了眼,并没有挣开。
这匹马和之前潋骑走的那匹一样,外表看上去并没有多出色,然而现在自己真正骑上去了才知道,这马匹纵然是比不得“盗骊轻骢”和“逐风”那样的绝世良驹,然而却无疑算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了。
我以为南承曜要带我回三王府,没想到马匹却往相反的方向一路奔驰,正微微的疑惑,一抬眼,前方豁然便是安定门。
我有些震动,回眸去看他,他的脸印在明灭的天色中,如刀刻一般深竣。
他没有说话,只是立马于安定城门下,自己先利落的跃下,然后伸臂将我抱下。
安定门的守卫,本是面无表情的低垂眉眼,仿若泥雕一般立着,一副对周遭的一切不见不闻的架势,在见到他骤然出现之后,皆是微微一惊,然而也并未慌乱,只是默不作声的对他行了个礼。
我们一路登上城门,所遇守卫寥寥无几,却毫无例外的都是如城门口的守卫一样的状况。
我知道这是他安排好了的,能选在今晚在这里当差的必然不会是常人,也明白他带我来是想让我确认潋已经安然无恙的离开上京了,心底,不是一丝触动也没有的。
他带着我一直登上安定门的最高处,扶着我的肩将我的身子微微转向城门外侧。
我正不解,却忽然之间,在视线的尽头,发现了一个极小的影子正朝着远方奔去。
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我伸手握上城墙的棱角,其实什么也看不清的,只是一个模糊的移动着的影子,可是,我知道那是潋。
那么,南承曜一路纵马飞驰带我来到这里,竟是为了可以让我多送潋一程吗?
我没有回头,依旧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模糊身影,慢慢幻化成小小的黑点,然后彻底的消失在这苍茫的天地之间。
可是,我知道,南承曜一直站在我身后,陪我一起目送潋的离去,那或许,是他来日的大敌,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把潋放在眼里。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此刻的天色已经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这一次,南承曜倒是并没有催促我,他只是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我的肩上,然后静静的陪我站着,奇。сom书直到他的一个下属提着一个食篮来到我们面前。
“殿下,这个时候气温最低,城楼上风又那么大,这里一时之间也筹不出什么好东西,末将只提了些白粥上来,请殿下和王妃将就着暖暖身子。”
那人我虽没见过,但听他与南承曜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半丝客套生分,只是白粥,他也敢拿来奉与南承曜,想来是当真为他着想,应该是他的心腹之人。
南承曜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白粥,又看了看在寒风当中略微瑟缩的我,淡淡开口:“也好。”
那人将我们请到供守军休息的房中,里面自然并没有旁人,他舀了一碗呈给南承曜,南承曜接过递到了我的面前:“先将就着暖暖身子,回府再让他们重新准备早膳。”
我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喝下,随他下安定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骑马一路回到王府,为了避人耳目,走的是后门,还隔了一段距离,便看到秦安眉目焦灼的站在那里不住张望。
在我的记忆中,秦安一直都是平和沉稳的,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正微微的疑惑,然而下一刻,我的视线正巧触及了他看我的眼神,心,没来由的一沉。
“出什么事了?”南承曜抱我下马,沉声问道。
秦安踌躇了一下,就欲上前对他附耳轻言。
我心底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大,有些急促的开口道:“出了什么事,不用回避我,就在这里说!”
秦安看了一眼我略微焦急却坚持的神情,又去看南承曜,南承曜面无表情的站着,没有任何表示。
或许是知道终究瞒不过,秦安低低的开了口:“疏影姑娘出了点事情,不过王妃不要担心,寻云和逐雨都在荷风轩照顾着她,也已经请了淳先生过来……”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我不要这样含混的回答。”我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问着。
秦安默然半晌,终究还是开了口:“疏影姑娘清早起来没有见着王妃,有些着急的想要到倾天居来找我们询问,路过韶仪馆附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杜姑娘,杜姑娘惊动了胎气,可能以为她是故意的,忧心孩子之下惊怒交加的命令韶仪馆的下人对疏影姑娘动了板子,我们赶到得晚了,虽然劝住,但疏影姑娘已经伤了。那些人我已经都处置了。”
“清儿——”
我眩晕了下,南承曜连忙伸手扶我,他的面色微微泛白,眼中带着极深的沉痛,似乎还有隐约的紧绷害怕。
我深深吸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然后站直身子,一点一点不留任何一丝余地的从他臂中挣开。
我一眼也没有看他,转向秦安一字一句的问道,声音冷静到麻木:“疏影现在怎么样?”
秦安目光中转瞬即逝的闪烁光影并没有能够逃过我的眼睛,虽然他很快便温良垂眸,平缓的语气那样真实。
“秦安留在这里等殿下和王妃,并不知道疏影姑娘如今的状况,但是有淳先生和寻云逐雨在,请王妃不用太担心。”
他是这样说的。
我漠然的点头,再不多说一个字,进了府,一步一步往荷风轩赶。
荷风轩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没有办法与归墨阁相比,因此,才进大门,我便听见屋内淳逾意的声音随风传来——
“……她的身子本来就受过重创,再加上气急攻心之下跑出去受了寒,又骤然经了这么一顿毒打,如今就算是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第108章
我轻轻推开房门,房中诸人见我进来,纷纷起身,看向我的眼神里,复杂中略带了一丝愧疚和不忍。
疏影的伤口应该是已经处理过了,此刻,她正安安静静的趴在床上,身子盖了一层薄薄的床单,闭着眼,依旧是清秀乖巧的样子,就像是在沉沉睡着一般。
只是,她的唇色青白,脸上,连一丝血色也没有。
淳逾意见我进来,怔怔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对白衣胜雪的漓陌开了口,声音轻而飘忽:“漓陌姑娘,求你救救疏影,我求你,救救她。”
漓陌自疏影塌边起身,看我的眼神里第一次没有带上嘲讽厌恶,她只是淡淡开口:“三王妃,不是我不想,只是医者医病不医命,我无能为力。”
我的手足一片冰凉,漓陌面色一变,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我的手,迅速将银针扎入几个穴位,然后开口道:“王妃也是懂医术的,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态,不必太过于难过,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人父母,也该为了你腹中的胎儿考虑。”
我闭上眼,定了定神,却忽然听见疏影轻轻唤我的声音——
“小……小姐?”
我慌忙想要奔过去,而漓陌的声音低低传来,似是带了一丝叹息:“有什么话,王妃好好和她说说吧。”
我坐在塌间,握住了疏影的手,那样紧,就像是想要握住她不断流失的生命一样。
她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看着我,目中竟是放松和欣慰的神色:“小姐,还好你没事,我早上见你不在,怕死了……”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握着她的手,难过自责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对她坦白;如果,我昨夜没有支开她,又或者是告诉她我要出去;如果,我没有在安定城门上空站那么长时间;如果,我没有喝那一碗白粥……
是不是,她就不会出事?
“小姐……你不要难过……我有话想要对你一个人说……”
疏影有些费力的开口,寻云闻言,立刻带着屋内众人一道出去了,南承曜深深看我,我能察觉到他的视线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身上,却一次也没有回头。
他终究只是静默转身,一句话也没说,门合上,隔绝两端。
“小姐,对不起,我不能再照顾你了……”疏影的声音轻轻响起:“我对不起相爷和夫人,对不起真正的清小姐,我原想着,我永远也不要对你和苏先生说这三个字的,可是我还是没有做到……”
我震动的看着她,而她费力的对我牵了一下唇角,继续开口道:“其实,从那天桑姑娘来找我们以后,我慢慢的回想,知道或许她才是真正的清小姐……因为那么多的事情,都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她还知道我手臂上的伤……”
她顿了顿,突然转了话题开口问道:“小姐,你还记不记得你教我弹的第一支曲子?那曲‘幽兰’?”
我含泪点头,她见了,也心满意足的笑着点了点头:“我也记得,还记得你教我读书,教我写字,还有在漠北的时候,你为了救我,连命都不顾……所以,疏影的小姐就只有你一个,只会是你……咳咳……”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要说了……”
我握着她的手,泪如雨下,而她依旧目带依恋与不舍的看着我,轻轻开口:“小姐,我总是急躁,总是经不住事,可我本来是想要永远都守着这个秘密的……可是,现在慕容家已经垮了,你不要怪三殿下,我看着他冲进火场救你,他是真心对你好的,小姐……还有,我挨打的事,你也不要怪他,这本来就跟三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要伤心……也不要为了我去做什么……咳……”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手背上,而她眼中的光彩,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的涣散,声音,却依旧费力而固执的响起——
“小姐……你答应我……你不要怪三殿下……你要原谅他……像从前一样……像在漠北的时候……因为……只有这样……你……你才能……幸福”
她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最后两个字,幸福,其实已经模糊得难以辨认,可我知道我不会听错,就那样,轻飘飘的沉入我的心底。
我抱着她的身子,感觉她在我怀中一点一点变冷,我不想放开,我的疏影,平日里是最害怕冷的。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轻轻的推门声响起,南承曜走到我的面前,试探性的扶住我的肩,向来淡定自若的语气中,竟然第一次带上了几分迟疑和沉痛,他唤我:“清儿……”
我没有挣开他,甚至没有改变抱着疏影的姿势一分一毫,只是静静抬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殿下,疏影死了。”
他的眼中现出痛意和怜惜,似是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样。
而我依旧死死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