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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你就自去吧。”
柏绍棠听了更是沉默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又才轻轻出言,神情说不出的消沉:“……你也说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了解不是他人可比……那么又何必说这番话来骗我?你对葵于烈之心可是想灭就能灭的?倘若真心真是这般容易移动,我又何至于此?我也知道你允我婚事不是心里情愿的,只因怕我就此崩溃失常……因着你心里终究还是这般念着幼时的情谊,所以终归还是我迫了你。自允我以来你不曾有一日过得畅心,强颜欢笑、好言相对都只为安我心事……我们两个,既知道自己心里的苦,也都知道对方心里的苦……若我能做到,我就应该放手至少让畅儿能稍过得快乐些……可是我做不到……我为畅儿抛却了所有,抛却了‘自己’,畅儿已是我仅有的,若失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活……所以我迫切的想杀了葵于烈,因为我害怕你会再被他抢去!”双掌不觉在膝盖上收紧,眉头紧皱得像能拧出水来,柏绍棠低垂着头:“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我就要害怕一天……对不起……我一定要杀了他!你恨我也罢,对我无一丝情意也罢,我终是不能失去你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宋玉书带回的消息
骆云畅安静看着柏绍棠,脑中想起多年之前李牧与青闍对她说过的话来:复仇这件事,不只是伤仇伤己,但凡周边之人也无法避过损伤……
确是呢……
虽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终还是不曾料。折损自身当是情理之中,惜的是仅剩的亲人也为此失了本身。说她利用了他也好,说柏家利用了她也罢,原本这一干事情却都非柏绍棠心中所愿,于是白白被卷入了进来,失了本身,也失了本心……柏绍棠说得对,若非为她,他本可以避过这命运。只是心中难以舍弃她,所以落得如今这般心力交瘁……
她的复仇,他终是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而——【复仇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她如今不能责怪他,亦无法逃避她该付出的代价……
……
……
圣上往前线督战,后方大营乃至一般国事都全权交由“安国之参政长公主”主持定夺,上谕众臣谨恭慎行!
从前,骆云畅虽是名号“参政公主”,却没有真正站到台前来过,无论有多少的计策是她所出,也无论有多少的政令是她所定,她都只是作为幕后不曾真正出面过。而今柏绍棠此谕将骆云畅一下推至了从前以来的最高点,也正式从幕后转至了台前。众人虽大感意外,当然也有固执的老学究们认为此事大不和天理纲常,但是现在云柏的国势正盛,圣上的运势正强,况这位公主的参政也实在由来已久……他们便也难说出“有违天道”的话来,只得惶惶应下小心辅佐。数月以来也没有如何不妥,只觉与圣上在时一般无二,只是每每去政厅参见总不适应,各人便更比圣上在时还小心谨慎大半。
国事虽有条不紊,但也繁杂,况前线战况胶着不下,后勤支援一概不能短缺,所以数月来骆云畅倒是比前繁忙操劳、作息有律,更无暇再去忧虑旁的事。时常有柏绍棠书信随前线战报一同送回,陈相思之情,骆云畅看罢,便回言嘱他不必挂念小心自己身体才是。两方一个热切一个平淡,一个恐千言不能说尽自己心事,一个却总寥寥数言。可惜的是任随那方再不气馁,这方的佳人却早已将一切看破心中无可挂碍。
战事中时间如梭,很快又到了盛暑的七八月间,西南突发时疫,东南也颇受影响,只北边气候不比南方湿热所以影响不大。只是此来战事便又要暂时歇下,毕竟冒然攻进正犯疫病的地域恐怕得不偿失。所以,不日柏绍棠就从前线返回,李牧、青闍也暂时返回了西北大营。只是与李牧一同返回的还有宋玉书,倒让骆云畅一番意外。
宋玉书同着李牧等人一起到了公主府邸,只将一封书信丢到骆云畅面前一句话不说就要转身又走,骆云畅见状慌忙一把将他扯住。宋玉书不好甩开骆云畅,冷冷偏了半张脸回来说:“上面是那个男人的消息,你不急着看,倒先拉我做什么?”
骆云畅一怔,不由回头看了眼桌上躺着的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件,却是仍旧回转头来看着宋玉书道:“你的气消了吗?”
宋玉书道:“公主说哪里话,宋玉书一介草民,哪里能和公主置得气。”
骆云畅抓着宋玉书袖子,偏头看他眼睛:“那就是不气了?”
宋玉书淡扫骆云畅一眼:“受人之托送封信来而已,公主不要多想了。”说罢就要转身再走。
屋子里一群的人,就只看戏一般的看着二人,谁都不来插话。
这边骆云畅就扯住宋玉书衣袖不放手,又转到宋玉书当面挡住他的去路:“可是你已经回来了啊,就说明你其实已经不气了……不要走了吧,宋大哥……”
宋玉书想绕过骆云畅走向门口,可他向左走骆云畅就往左挡,他向右走骆云畅就往右挡,一手还紧紧扯着他的衣袖不放。宋玉书一皱眉,停步瞪着骆云畅。骆云畅反笑眯眯的望着他,摆明了就是不放他走。
两个人在这边没完没了,周围一群人看得心下好笑不已——以宋玉书的脾性,如果还没有消气又哪会出现在畅丫头面前,再说以他的功夫畅丫头又岂拦得住他,分明就是找了个名目回来又觉得下不来台,所以还傲着身段儿而已。偏畅丫头又是个惯会察觉人心的,这下当然不肯再放他走,也自然是要给他垫足了台阶下的。
“干什么,快放手!”宋玉书皱着眉往回扯自己衣袖。
骆云畅偏双手追着抓得更牢,口中委屈认错道:“你不要走啦,玉书哥哥……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宋玉书被骆云畅叫得面孔一红,角落里坐着看好戏的小琥当即一口茶喷了出来,周围便有几人窃笑之声。宋玉书听得立时面孔更红,小琥已咋咋呼呼跳到二人面前:“不公平!畅丫头你平常都叫他‘宋大哥’,叫我就直呼其名,现在还叫他‘玉书哥哥’这么肉麻!离家出走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啊!”
骆云畅瞪小琥一眼:“有你什么事儿啊?谁理你……你离家出走一个我看看!”
小琥:“我——”
“你就是离家出走我也不管你,我就要我玉书哥哥就好!”
三娘马上落井下石:“就是啊小琥,你比宋小子可差远了,功夫比人差,长得也没人俊,哪怪畅丫头偏心啊!”
小琥一脸委屈:“你们都嫌弃我,我……我真走喽?”
三娘瘪嘴:“走吧走吧,反正你是永远也排不上号的,没见人畅丫头‘玉书哥哥’都叫了,你没戏了!”
宋玉书虽性格乖戾,但毕竟年岁还轻,面浅羞于三娘这种玩笑,甩下脸子就想走开:“无聊!”
骆云畅冷一下没有防备,当即被手上紧抓着的宋玉书的衣袖带得猛然往前一跌。宋玉书反应极快,一回身忙接住了,一眼见骆云畅蹙眉抬着右边脚踝,皱眉忙问:“扭脚了?”
骆云畅抬头瞪他:“你不是要走吗?管我是不是扭脚了……我都求你了你还要走,那么无情,还理我干什么?”
宋玉书:“我无情?那我还管你的男人死活干什么?”
骆云畅闻言一愣。除与宋玉书一同回来的李牧等人外,众人也都是脸上一愣。
宋玉书又看骆云畅一眼,忽抱起她来往座椅走过去,将她放在椅子上坐了,就蹲身检查她的脚踝。
骆云畅低头看着宋玉书:“……你刚说什么?”
宋玉书继续活动骆云畅右脚脚踝:“你心里要有个心理准备,这事儿柏绍棠少不得要来质问你。”
见宋玉书不愿细说,骆云畅抬头看向化叔——这次柏绍棠去前线时,她特意请了化叔去贴身保护柏绍棠的安全,当然,也是代替她去关注前面的事态发展。
化叔见骆云畅以及众人都看向自己,虽平常不善言辞,此时也少不得要将宋玉书所提之事向众人详细讲来:
原来,自从那年无崖子死在葵于泓的“白门”手上,柏绍棠得了启发,于是也暗中将起事时来投的武林中人集合了起来,去劣选优,先是组成了一个五百人的队伍,名曰“麒麟门”,专为以后用来对付葵于泓的“白门”。然后这些年来不断壮大,迄今已渐成熟——“麒麟门”门众二千,至少百人有小琥手段,至少十人能达化叔程度。
所以那日众人救骆云畅从晋西返回西北途中遇到“白门”阻拦能那么顺利的甩脱,原是柏绍棠命“麒麟门”暗中襄助所致。
这一次柏绍棠是铁了心要葵于烈性命,将“麒麟门”尽数发出。关于这“麒麟门”一事别说晋西一方无人料得,就是骆云畅以及朝廷众人也尚无一人知晓。所以葵于烈哪里想到,本双方照常对战于沙场,混乱中忽被一队小兵打扮却勇猛异常的敌兵围困了住,死手只要取他性命。幸而葵于烈日来便是数众高手贴身保护的,所以一时并未被柏绍棠得手。但是毕竟也双拳难敌四手,若无救援,恐怕当日难逃一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委曲求全
当时化叔在暗中,正犹豫间,忽见一个影子快速冲入阵中,然后卷了那葵于烈又左闪右闪快速冲出阵去。虽离远不得看清样貌身形,但化叔心知——普天之下有这等轻功的,怕只宋玉书一人!然也因是在战场空旷混乱地带,且还有葵于烈的人助着,宋玉书这一下出其不意才能得手。否则若换了别处地域、别处情况,只怕那葵于烈此时已经死透!
只是,骆云畅身边众友人的存在自始便不曾瞒过柏绍棠,他又岂不知宋玉书能耐。恐怕早是和化叔一样猜住了,又恐怕只当宋玉书此番是听命于骆云畅的行动了。
众人听得默默,都只看骆云畅脸上表情,只见她神色呆呆,又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又惊又惧。惊的是柏绍棠暗中发展了如此力量竟一直都瞒着她;惧的是柏绍棠如今已有了凌驾于葵于烈之上的资本且今次差点儿便成功取了葵于烈性命,并且,这副资本只怕从今往后都将时时威胁着葵于烈直到将他杀死……
“宋大哥!”骆云畅忽然回神,“这次你回来都有谁知道?”
宋玉书已猜出骆云畅心思,摇头道:“只我们自己人知道。”
“那,”骆云畅抓住宋玉书小臂,“你愿意帮我吗?”
宋玉书又是轻轻摇头:“回来之前我便已猜到你会有此想法……天下痴心女子,焉能过你?”
“那,宋大哥……”
“所以我才说我只是来送信……原是可以省了这一趟的,终还是决定当面来给你提这个醒儿……若是当真不愿弃他,最终的应对法儿你要趁早打算才是。”
“……谢谢。”
“我不用你谢。留在这里看着你也是生气,不如远去别处。”
“那……他还好吗?”
“轻伤,不碍事。我带来的信中你的故人自会将余事对你说明,我这便要走了。”
“嗯……”
“小心柏绍棠,他已不同往日。”
“嗯。”
于是宋玉书再次销声匿迹……
……
柏绍棠既回,骆云畅便将政事交回,自己便又如往昔般只在自己府中闲散度日。照例还是每日去陪柏绍棠晚膳,柏绍棠不提起宋玉书的事,她也就不提起“麒麟门”的事。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不免气氛就有些不同往昔。
大约半月之后,终是柏绍棠忍不了继续冷战,晚膳后就率先提起了刺杀葵于烈之事:“……我组织了一个专事暗杀的部门,一直没有告诉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