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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儿……”短暂的意外之后,骆云畅对着葵慕时笑了。
葵慕时被这笑惊得一个怔愣,就呆看着骆云畅,不明白她为什么发笑。
骆云畅走近葵于泓,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迎着葵于泓向她看来的眼睛轻轻的说道:“到底我还是不能陪你去了……死在亲子手上,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礼物。”
眼睛里的恨意已随着生命一起在慢慢流逝,葵于泓的嘴角勾出了一丝笑,忽然身体一垮,斜倒在了骆云畅肩头:“不要以为什么都是你赢了……我没有子嗣,他们都不是我的孩子……这一着……你算错了……”
最惊讶的不是骆云畅,而是就在他们身旁的葵慕时。虽然葵于泓的声音已经很虚弱很轻,但也足够让近在咫尺的葵慕时听清了。
“……什么?什么?”葵慕时惊惶的围了过来,丢开匕首双手血糊糊的抓住葵于泓的肩头摇动:“你说什么……父皇?我不是你的孩子?我们都不是?”
没有声音回答葵慕时。葵于泓腰腹部流出的血已经将身上的大半件衣服都染红了,可见葵慕时那一下确实是刺准了要害的。现在他想要得到回答,已然是不能够了……葵于泓,死了。
周围的交击声忽然轻了下来,然后慢慢安静了。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在屋中间的三个人身上——身着明黄寝衫的男人半靠在中性戎装的女子身上,已经闭目。脸上的神态十分平静,透着一种真正的温和。戎装女子的脸,美丽却悲伤,半垂的眸子里,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深深失落。另一边跪着的男孩儿,面容早已被长久而不知名的痛苦折磨得改了形貌,呆滞的眼睛中,满满的惊疑与不安,都停驻在那已失去了生命的男人的脸上。
“李……李福……李福!”葵慕时突然大叫,从地上冲身而起狂乱的四处寻找着老太监李福的身影。终于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葵慕时立即冲了过去,一把就将那头发已花白的老人扯了进来拽向葵于泓的方向:“他……他刚才说的……你知道吗?你知道、你知道的吧?父皇的事没有你不知道的!你说……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孩子?我到底是不是这葵达的太子?”
李福被扯到葵于泓身边,老眼中溢着泪,佝偻着背在葵于泓的尸体旁边跪倒:“皇上……”
葵慕时脸上的神情已几近疯狂,扯住李福的领口又迫问道:“你说!你快点儿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李福被葵慕时拽着,老泪纵横的看着骆云畅将葵于泓在地上放平,实不想将自己主子的这个重大秘密说出,可眼前这样的情况显然是避也避不过的,犹豫再三,才断续的说出:“皇……皇上不能生育……所以就找了一个和自己体型相似的人,召嫔妃来侍寝的时候,偶尔就会灭了灯让这个人代替……”
“是谁?”葵慕时急问。
“此人早就死了……在有了太子和二位公主之后,皇上就已将这人杀了……”
葵慕时呆了,寝殿里落针可闻。
骆云畅平静的看着葵于泓的脸,终于明白了,他对葵慕馨与葵慕时之事反应那样平淡、以及对众子女都不甚亲近和重视的原因了。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孤绝的原因了……只因以为自己永生永世都是被抛弃和嫌恶的孤独一个人,没有真正的亲人,也没有真正爱他的人……所以更加厌恶一切,更加想将自己和这世界都统统摧毁。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葵慕时忽然仰头大笑,疯狂而悲哀,“他被称作伪皇,不过是因为不是祖父的血脉,但至少也是葵家的人……可是我呢?我连葵家的人都不是!我还以为我犯下的弑父之罪足以让我万死难赎……哈……讽刺!真讽刺!!”带着泪的狂笑暂歇,葵慕时突然双手举起利刃猛地刺进自己胸口——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谁也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将匕首又捡到手上的!惊看着葵慕时将刺死葵于泓的匕首毫无犹豫的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心口,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有痛苦的冲击,似早已无知无觉一般……身体还继续站立了一会儿,然后“咚”一声跪倒,忽然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喃喃道:“……难怪父皇不爱我……不爱我们任何一个……”身体颓然倒地,慢慢合拢的眼帘下,留下了最后一行悲怅的眼泪……
……
葵氏之主已亡,夏宫乃至旧都还有何必要继续坚守?
事态发展得很快,跟进的李牧大军宣着“降者不究”的宽仁圣谕一路受降慢慢进入了旧都。而还在北面的葵于烈方,虽然核心人等还是想坚持顽抗,但毕竟这大势已去再无法留住涣散思降的军心,于是并没有多久,葵于烈身边所剩的人,已不过千余死士。再无力量继续顽抗,这批忠心的死士只能保着葵于烈往西逃亡边境黄沙之地。
旧都的大局交由了李牧去主办,骆云畅只下了一道敕令——【旧朝之主葵于泓葬入葵氏族陵。公主葵慕瑶、葵慕朵赐死,与其兄葵慕时一同随父葬入。后宫妃嫔,有位者,全部殉葬。其余无位者,同侍奉之宫婢太监,并入官奴。】
夏宫一役,“麒麟门”两千众与“白门”一千五百众拼死一战,到底“白门”年深日久强上一等,最后虽几乎全灭,但也让“麒麟门”损失惨重,剩不过二百余人且俱有伤残!骆云畅便命这余部留守旧都助李牧大将军平定大局,然后自己就马不停蹄的赶往柏绍棠与葵于烈所在方向!
蓝雪印成功的与昔日同僚取得了联系,所以骆云畅成功的抢在了柏绍棠之前发现了葵于烈的踪迹。再又因为蓝雪印的助力,所以骆云畅之兵成功的在边境荒漠之地围捕到了葵于烈一众。
相见之时,一个马上一个马下,一个严整一个狼狈。这一刻比起十二年前的那个新婚之夜,终于转换了角色,她对他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说出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就不杀你。”声音里没有情感的起伏,她的脸上蒙着遮尘的纱巾,看不见眼睛之外的表情。
可惜葵于烈来不及做出回应,东北面的扬尘与来报的斥侯已打断了这短暂的相聚:“报——皇上已从东北面来了!”
骆云畅脸色急变,眼睛紧盯那片烟尘,干脆的下令:“照计划带他走!快!”
没有给时间让葵于烈惊愕,宋玉书突然从后欺上在他后肩部两点,葵于烈顿时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只眼睛看见骆云畅身后的那些江湖之人们动作迅速的朝自己而来,一个膀阔腰圆形貌就像个杀猪匠的大汉过来双手只一提就轻松将他提上了一匹黑马的马背,然后宋玉书脚一点地就飞身坐在了他鞍前。其他人有本就在马背上的,没有在马背上的也迅速上了马,蓝雪印朝着骆云畅一声:“畅儿,我们先走了,你小心。”
骆云畅一点头,看向蓝雪印的眼睛里似有什么深意交代。
自蓝雪印与骆云畅一同出现,葵于烈已立时明白过来自己早年就一直在怀疑的身边的奸细原来是她,所以当年才有那许多的不合理之处。可是此时再无暇去细看猜度两人之间的目光交流含义,上次见到的那个猎户样打扮的青年已策动缰绳率先起步,宋玉书立即策马跟上,一众原本是跟着骆云畅的江湖之人便在四周围为护。
葵于烈实在是想再看骆云畅一眼质问她这究竟是在为何,可是马不停蹄,自己也没有活动甚至是开口说话的能力。一转眼,已是黄沙满目尘烟滚滚,那双本就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的大眼,迅速被抛在了远远的后方。
“懂了吗?不管要与谁为敌,她也定会保全你。”宋玉书的声音冷静的从前方飘来,“不要浪费她的心意。”
有太多的疑问无法开口,有太多的混乱无法理清!可是此时心里最紧迫的,是——她会怎么样?没有一个新王朝不是建立在旧王朝的尸骨上的,就算柏绍棠本性正直也不能例外,那么她会怎么样?就算她是位列极尊的“参政长公主”,就算柏绍棠对她的心意深无可比,可是她这样无异于叛国的行为不是轻易就能被饶恕的!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
在她又一次的从他身边离开以后,他曾经无数次的在心里埋怨过她的铁石心肠,失望过她对他的爱不如他对她的深……当知道她果然还是在他和葵于泓之间选择了最后去面对葵于泓时,他已经死了心,已经接受了她恨葵于泓超过了她爱他的事实。此生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性命也无可避免的进入倒计时。
可是,她却赶来了!那一句【我给你三天时间,说出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就不杀你。】还没有尘埃落定,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为她这一句话思考她真正的心意,柏绍棠的突然出现就已然替他做出了最明确的解答——【照计划带他走!快!】
原来他一直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她从头至尾就没有一刻将他忘记!她不要他死,就算最后是要她去与柏绍棠为敌,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结果,她也不要他死!
十二年多了。从她踏入他的王府那天起,她就一直是在面对着两难的局面。当年是骆家与他之间,她因为没有选择而只能选择骆家。后来是复仇与他之间,她因为心中那难抑的痛苦而选择了复仇,可明明是相矛盾的两个面,她却又尽一切可能的不直接伤害到他。现在轮到了是她自己与他之间,她再无犹豫,她选择了他。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这样惹他想发火?
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依赖”为何物,现在更是越来越大女人的企图用自己那纤弱的身体来替他挡住所有的敌人,“保护”他的安全!他是葵于烈,是用一个眼神已足够将人吓死的烈王!他什么时候需要由一个女人来保护了!?她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吗?自顾自的就做下了所有的决定,她究竟是将他放在哪儿的!?自大、自我是他的专利不是吗?为什么她区区一个小女人也硬是要来抢他的风头?
果然一开始就应该像对其他女人那样将她一刀砍了了事的,免得让她活着一再来挑战他的怒气、拨动他的心绪!免得事到如今这样对她放不下又舍不得——
他根本不惧一死,也早在想找回她的时候心里便已有了同生共死的准备。
可是她却给他来这么一下子!这么多年来她所依傍的也无非就是身边的这些力量,可是此刻却将这些力量全部都用来保护他逃离了——她要舍自己而保全他的性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活着?他活着对她当真这么重要吗?
无论他有多少的疑问,也无法当面让她给他说清楚了。她这是要一手安排他的去向,她这是要一手决断他的未来……这个该死的女人,已经豁出一切要掩他逃离并与他诀别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尔虞所以我诈
骆云畅等来的并不是柏绍棠,而是打着皇帝旗帜的一队禁军!
不须再想,骆云畅立即知道自己是中了柏绍棠的声东击西之计,当下不等禁军靠近阻拦,领着手下亲兵便往先前葵于烈离去的方向急追而去!
不过数十里,已见烟尘滚滚!
带着急剧的心跳,骆云畅快马飞速驰去,极目眺见小琥、宋玉书一众正与云柏之兵乱战,葵于烈挥舞大刀也是且战其中!周围倒着一圈儿被乱箭击毙的葵达之兵,正是先前骆云畅一并放行的葵于烈死士亲兵!
外围青甲密密,柏绍棠身披金甲骑在一匹白马上,冷冷看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