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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修忙不迭地点头,“大师姐,我们赶紧去禀告师伯吧。”
净焕犹豫着,“师父会惩罚我吗?”
净修也拿不准,“我也不清楚,应该不会吧,毕竟……毕竟师姐还小,又不是故意丢了恨情的。”
净焕惴惴不安地拉着净修跑到大悲殿,悟因师太依旧坐在殿中默默诵经,听见她们进来,并未睁开眼睛,只是说:“净焕,恨情带在身上了吗?”
净焕“咚”地跪了下去,眨巴着眼睛,泪水就噗嗤掉了下来,也不顾净修的诧异,哭着说道:“师父,恨情不见了。”
“什么?”悟因师太猛地睁开眼睛,眼底的精光吓得净焕哆嗦了一下,几乎就瘫软坐到地上,于是她继续大哭起来。
“召集全庵的人到大悲殿!”
十 山林之外
往京城西京的关道上,飞驰着两匹骏马。春风中已夹着一些暖气,赶路的人似乎累了,马蹄在路边一家茶肆前停了下来。
吴春跳下马,替穿白色风衣斗篷男子拉住马,“三爷,赶了半日路,喝口茶吧。”
“嗯。”称为三爷的男子声音依旧有些冷冰冰,听着就有一种威信。
三人跳下马走到茶肆,吴春用袖子擦了又擦长凳才说:“三爷,将就坐吧。还有半日就可以赶到盛远,府里早派人等着了,歇一夜,再舒服地坐轿子回京,倒也不急。”
三爷坐下,拿下头上的斗篷,大约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剑眉星目,英挺中自有一种冷面威严之色,特别那双清冷冰寒的眼睛深不可测,让人不敢直视。
“三爷,这里人多眼杂,您还是……”
“少废话,戴上斗篷怎么喝茶?这里离京城不过百里,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盗匪不成?”三爷冷哼一声,吴春乖乖地低下头去。
上茶的小二却笑道:“唉,说道是光天化日,民风淳朴,可前日路过几位喝茶的官爷可说了一件稀奇事。”说着小眼睛眯成一团,“爷,这是我们茶肆里最好的茶,西湖龙井,您尝尝,今年刚摘的新芽!”
吴春见多识广的人,自然知道那小二不过是有意挑起话题,好多要些赏钱,便粗声骂道:“奶奶的,当大爷不识货啊,说什么今年的新芽,看这漂的茶叶沫子?还有这茶具,我们爷可是金贵之人,给老子拿新的出来!”
小二被吴春这样一吼,早哆嗦了就往后退了,三爷却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致,对小二招招手,“说来听听,都有什么稀罕事了?”
小二自然是人精,当然明白这位才是正主,谄笑眯眼,却故作神秘压低嗓门道:“前儿经过的是几位五品佩刀大内侍卫呢,都配着五品大刀,他们本是低声说话,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小人便听见了几句。”
吴春不耐烦地骂道:“兔崽子,少啰嗦,说重点,他们都议论什么了?”
“是是,小的说。他们偷偷议论说,前些日子,京城有位大人物家的小妾带着小姐去江南赏春色,不料丢了。京城好多都在议论呢!他们就是被临时抽调去寻找那位小姐的。”
“啪!”吴春一巴掌拍碎了木桌,厉声道:“胡说八道!你哪里听的如此荒唐消息?看老子不割了你这个烂嚼舌根的家伙!”说话间吴春身影暴动,一拳就击中那小二腹部,小二蹬蹬退了十几步倒在地上,“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眼睛都直了,捂着胸口呻吟着。
还有几位路过的茶客见此情景,早吓得拉马的拉马,赶车的赶车,极有默契地去了。
那位三爷脸色早是肃杀一片,阴冷的让人感觉仿若掉进了冰窖,见吴春还要上前,呵斥道:“吴春!”
吴春收回手,垂首对三爷说:“爷,这些谣言……”
三爷的手一抬,吴春便不说话了,三爷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小二,咬着贝齿的白牙,半响才说道:“这里离京城不过百里,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嘴舌还能多活几日!”
说完飞身疾驰而出,跳上马背打马便行,吴春见状,碎了小二一口,也便跟着打马而去。
一直躲在角落的一对卖艺爷孙这才从桌底爬了出来,那小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眉清目秀,浑身透着伶俐,赶紧跑到小二旁扶起他,嘴里还清脆地念叨着,“哎呀呀,吐了好多血,可是受伤不轻。”
少年将小二扶着靠在柱子上,跑到爷爷身边,“爷爷,这人要死了,我们也赶紧走吧。”
“唉……”爷爷却重重叹了口气,“救人一命胜于七级佛屠,我这里还有前几天冯大夫给我开的老寒腿的药丸。”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瓶子倒出一丸药,递给少年,“要不给他吃了吧?”
少年吐了吐舌头,“爷爷,他是受了掌伤,又不是腿有毛病,吃这个管用吗?”说着却还是接了药又跳回小二身边,喂进小二嘴里,“阿弥陀佛,老寒腿的药给你治拳伤,说不定也能管点用。看你造化吧!”喂完,拍拍手,说:“爷爷,我们走吧。”
“好!”爷孙俩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向官道,消失在不远处的树林尽头。
茶肆很快冷清下来,除了小二的呻吟便没有其他声音,小二更大呻吟了两声,却睁开一只眼睛偷看了几眼,见已无他人,便又睁开另一只眼睛,双目中精光闪闪,哪里还有刚才的谄媚猥琐?小二一骨碌爬起来,吐掉嘴里的药丸,飞速地钻进茶肆后面小屋。
屋中却端坐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十一二岁少年,拿着一把湘妃扇在手里把玩着,见小二进来,嘻嘻笑道:“怎么样,乐奇,这下心服口服了吧?我就说三哥定然是在江南勾结武林匪类,反被窝里斗,抢了那个他爱若珍宝的小丫头,你还不信!”
乐奇沮丧地扯下脸上的面具,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英俊少年,“还是八爷神机妙算,不过,八爷若真想知道三爷是不是真的丢了小公主,直接问皇上或三爷不就知道了,何必非要自己来这里,让我装成这幅恶心模样试探?”
八爷拍了拍扇子,站起来,挑眉狂傲地道:“我高兴,不行吗?我就想看看三哥那阴沉沉的脸,在外面是不是也一样跟死鱼似的板着!”
乐奇叹气,“您小爷是高兴了,可苦了我们这些下人!”说话间两人已向后门走去,乐奇走在门口还顺便给了那个躺在地上真正店小二一脚,“再过半个时辰穴道就解了!”说着又丢到他身上一个大元宝,“爷赏你的!”
乐奇跟着七爷跳到后面树林藏着的两匹马,打马向京城方向而去。
马蹄消失了一会,刚才茶肆里那对爷孙便从树林钻了出来,少年的脸上再无嬉笑之色,“爷爷,那人居然能经受一记全力的火春掌,可不是一般的人呢,我刚才喂他噬心散,就发现他气息绵长一点伤都没有,嘿嘿。”
“京城大内高手如云,各个王府都养着许多一流高手的死士,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爷爷,你确定他们都是京城来的?”
“嗯,净春,看来消息错不了,那个有断纹心右相的吴王府大公主已经入了青竹门,不知道这次结果如何。”
“爷爷别着急,师父应该很快会有消息传出来了,我们还是赶紧入京找净夏师妹吧。”
“行!”爷爷点头,“不过到前面的镇子我们可得换点行头了,不然可不给你师妹丢人?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吴王府第一宠妃,她的父亲妹子,虽是贫寒,却不能像我们这样落魄吧?”
净春咯咯一笑,美目流转,“那是,我们可是世代家传赤脚医生呢!”
京城。落处京北的吴王府,气势宏大,楼宇森严,夜幕中重重庭院幽深肃静。
吴王风梧,站在一个小院梧桐树下良久,院中里寂静的只能听见夜的声音。突然,吴王皱眉道:“谁?”
一个罗衣女子窈窕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件披风,柔声道:“爷,夜深了,初春夜凉,当心身子。”
“谁叫你进来的?”吴王冷目微眯,“我不是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要进来的吗?”
刚举起风衣的女子被这样冷冷呵斥,欲给吴王披风衣的手停在半空,“爷,妾身、妾……”
吴王皱眉,“算了,来了就一起走吧。”
罗衣女子正是吴王府最近最得宠的夏美人,只见她中等身材,浑身却有一种天然健康之美,见吴王举步离开,得意勾起一笑,赶紧跟了前去。
布置宽敞明亮的闺卧里,吴王斜卧在软榻上,任由夏美人从上到写揉捏着他的胳膊和腿,四边屋角都有八臂的烛台上,烛光将室内照的明亮如昼,照在吴王清冷的面容上奇Qīsuu。сom书,影影绰绰,吴王幽深的眸子不知道看向何处,抬手止住了夏美人的手,“听说你父亲和妹妹要进京了?”
夏美人展颜一笑,“亏爷去了几个月还惦记妾身这点小事,可不是,说这两天已经到了。多亏王妃周济,帮妾身在钟鼓胡同买了个小院和两个仆人。”夏美人说着感激之情顿涌。
吴王点点头,“是有劳王妃了,近日她也悲伤过度,你要多去陪她说说话,开解开解。”
“妾身每天都会去陪王妃呢,王妃这些天情绪好多了,大公主……可能是福薄之人,受不得这王府富贵,早日皈依佛祖座前做了听禅静修的童子呢,也说不定。”
“你倒是会说话!”吴王看了夏美人一眼,“忒过伶俐些了。若以你说的这样,也不枉王妃养了溪儿一场。”
夏美人被吴王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的心底一寒,赶紧低头垂下目光答道:“妾身也是心疼王爷和王妃才斗胆说话的,妾身……妾身看着王爷从江南回来就没展眉过,这心里……心里疼着呢。”说话间娇羞尽现。
吴王看着她含羞的粉脸,不由情动,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摸着她的粉脸叹了口气,“可能本王才是那个福薄的,溪儿的娘难产去了,现在溪儿也去,留下我孤寡一个。”说话间语声渐悲。
夏美人还是第一次听见吴王如此忘情说话,安慰道:“王爷还有王妃和妾身等……”感觉着吴王身体轻微的颤抖,反手抱紧了他,心里某种猜测渐渐笃定,府里都偷偷有一个传说,吴王年轻时有一个相好女子,难道就是那个大公主的娘?若不是,这个在朝廷以冷面冷心著称的三王爷吴王,怎会对一个小公主的逝去如此悲痛?
“王爷……”外面的一声轻呼打断了吴王和夏美人的依偎。
吴王没动,夏美人起身,问道:“什么事?”
“启禀夏主子,是吴总管回来了,问爷是现在见他,还是明天再见。”
吴王抬起冷清的眼,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平静,“让他去书房等我。”
盏茶后。吴王在书房里踱着步子,“打听清楚了,那茶肆小二果然是冒充的?”
吴春,真实身份是吴王府的二总管,恭敬回答:“是,小人回到茶肆,那小二还递给小的这个,说是那两位少年留下的。”吴春恭敬地掏出一块十足十两纹银,迟疑下才说:“还有……”
“还有什么?”
“小的打听出今天八爷出宫去了,只带了乐奇。”
吴王寒目微动,已经有了主意,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吴春退出后,吴王苦笑一声,自语道:“八弟,你我一母同胞,什么时候就多了这些猜忌?”
突然一声爽朗少年笑声传了进来,老远就听见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叫道:“可是三哥回来了?”
吴王听着那叫声,不由笑起,看着书房门被推开,闯进来一个紫袍十一二岁少年,金冠玉带,“七弟,你总是这般风风火火,大衣服没脱就跑出宫了?”话语温和,眼神渐暖,吴王心中却在感慨,自己倒是与这异母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