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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知失言,也只能解释给他说:“蒙古土话而已,就是‘赝品’的意思。”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居然咧嘴笑了。这是他今天回来第一次笑,我欣慰的也笑了,孩子的笑容是多么单纯却难得啊!
我又问他道:“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他听我一问,表情又黯淡了下去,但还是开口说道:“我和硕赛打架了。他——他——他说我额娘不要脸,死皮赖脸的拿我来巴结你,还说我额娘要不是把我赔给你做儿子,早就被父汗休了遣回本族了。所以——”他说到最后眼泪‘噗噗嗒嗒’得掉了下来。
“所以你就动手打了他?”我看着眼前的叶布舒真是心疼极了。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将他拉入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我知道空穴不起风,上次我小产的事情,没想到今时今日还是有人放不下,要拿来兴风作浪。这帮人还有完没完了?难不成赔了一个赛阳还嫌不够,还非要再搭上一个颜扎氏这些后宫的女人才会觉得我这场小产值得了?
其实叶布舒才是最可怜的,一个八岁的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被活生生地与母亲拆离,还要被自己的兄弟当面嘲笑。这一切又能怪谁呢?怪我吗?怪皇太极?还是应该怪这破旧的封建思想?也许怪谁都没用,要想改变命运,还是需要靠我自己,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我看着叶布舒严肃地说:“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好奇的问:“什么问题?”
“江山与母亲,二者选其一的时候,你选哪个?”我想这是条他该自己选的路,毕竟未来如何都要看他自己。
他毫不犹豫地说:“母亲。”
我又问:“那你的鸿鹄之志呢?可以为你额娘放下吗?”
他犹豫了一下后,坚定地答道:“我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了额娘放下鸿鹄之志,但是如果需要我放下的话,我会的。”此时的他居然像个成熟的大人。
我欣慰地笑了。我对他说:“你可以走了,回你额娘那儿去吧。”
他似乎没听明白似的看着我问:“额娘你说什么?”
我敲了他脑壳一下道:“还叫我额娘?你的额娘只有一个,却不是我。现在我放你回去你真正的额娘身边。难道你不愿意?”
他惊讶的问我:“这怎么可以?父汗亲口说出的旨意怎么可能会改变?您说笑呢吧?”
这小子还真会看扁人。我认真地说道:“放心回去吧,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也许是老天都不忍你们母子分离,所以才让你今天闹了这么一场,那一巴掌总不能让你白挨吧。机会难逢,你如果今天不走,以后想走就难了。”
他似乎是听明白了我的话,兴奋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对我说:“我这就去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我拉住他欲往外冲的身体说:“收拾东西做什么?告诉人家咱们计划好了放你走?”
他忽然明白了过来,笑得特别傻气的说:“瞧我苯的。”然后表情又突然变得无比凝重地说:“那就是说我现在就要走了?”
“那当然了。”真不知这小子是不是今天打架把脑子打傻了。
他居然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表情复杂的看着我,他现在这表情倒是有点像皇太极。我问他:“你怎么又坐下了?你不是想回你额娘那儿去吗?”
他怯怯地开口问:“我是不是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原来就为这个啊!这小子倒是挺窝心的。我开心地说:“想见我还不容易,我宫里的门随时为你敞开着,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不过记得来的时候准备份礼物,我从不白接待客人。”
他听了我的话整个小脸又亮了起来,说:“没问题,我的宝贝可多了,以后天天来都没问题。”
我握过他的手,拍了拍,说:“快去吧,记着呆会儿跑出去的时候,表情气愤一些,难过一些啊!”
他看着看着我居然有点眼泪汪汪的了。
我惊讶得说:“演技不错啊!这么快就入戏了?”
他虽然没听懂我的话,但是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冲我点点头说:“放心!我会回来的。”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我突然想起了两件事,匆忙的叫住他:“叶布舒!”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我又接着说:“那个‘兰陵笑笑生’的书别在找了,那不是你该看的。”
他脸红的支吾了起来,我却没理他的假话。只说:“咱们心照不宣了。”这下他的脸更红了。
我又问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还记得那天在北书房吗?我假扮成宫女,你还记得你对硕赛说过‘你没听她说是兰侧妃宫里的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我宫里的又怎么特殊了?”
他这次看着我无比严肃地说:“因为有你!”
还没等我反应过他的话来,他已经敞开饭厅的门,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院子里面有几个小太监想去截住他,我站在门口大喊一声:“打开门!让他走!”
就这样,他小小的身影便匆匆的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了。
素玛晚上陪我一起到叶布舒的卧室里收拾东西,我拿起他扔在书桌上的一篇临摹的诗词。默默地念了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毛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家伙的《诗经》居然还没有念完。
我收敛了心神,对着正在收拾叶布舒衣物的素玛说:“传出消息去,今晚我打了叶布舒。”
素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们又各自默默的收拾了一会子,便将他的东西都打包完毕。仔细算来这小子在我宫里也住了有十天了。我在心里感叹道:“很不一样的十天啊!”
我对素玛说:“一会儿就让彝达把这些东西送去庶妃宫里吧,怕他晚上没东西用不方便。”
素玛应了。但是却不去,犹豫的看着我道:“主子,国汗那里——”
我自信的看了她一眼说:“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就算没有办法,也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出去了。
我环视他住过的屋子一周,终是叹了口气也出来了。
晚上我坐在书桌前,对着那篇临摹的《关雎》发呆。
“国汗驾到!”太监高亢的通报声音震醒了我的神游。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他已经迈进了卧室。他今天看上去很疲劳;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最近在为国事烦恼。
我站起来,想为他行礼。他却把我一把拉入怀里,我甚至闻到他怀里有些许风霜的味道,大概是他才由外面进来吧。
他问我:“今天都做什么了?”每次几乎都是同样的开场白问题。
我回他说:“看了会儿书,发了会儿呆,还——赶走了一个人。”
他将我拉出怀抱,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问:“你赶走了谁?”
“叶布舒。”在他面前我只能期求坦白从宽。
他更加震惊了,睁大了眼睛盯着我又问:“为什么?”
我回道:“我们之间起了冲突,已经没有办法共处一室了。请国汗成全海兰珠吧!”我跪了下去。
他没有说话,走到书桌旁拿起叶布舒临摹的那篇《关雎》看了看,复又严肃地看着我问道:“是真的没有办法共处了吗?”
我的眼里溢满了泪水,说不出话来,怕一开口,泪水也会随着掉下来。我只能狠狠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着他,我都感觉自己委屈至极,面对自己的时候,却还没那么难过。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我从地上站起来,他疲惫地说:“你替我沐浴吧。”
我应了,便让素玛去准备洗澡水,然后我便侍候他沐浴。
我用发廊干洗的方式慢慢地替他揉着头,想让他尽量感觉放松舒适一些,他很享受似的闭着眼睛。我很小心的服侍着他,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想尽量表现些什么来争取家长的原谅。
沐浴完毕之后,我为他擦拭身上的水珠;他突然说:“海兰珠,为什么你这么懂得成全别人,却从来不懂得成全我呢?”
我了解他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总是一再的抹煞他的‘好意’。可是这个身体也许是海兰珠的,但是控制我灵魂的依然是叶海蓝,很多事情我真地做不到,也做不来。
我冲他笑了笑,说:“国汗难道就这么瞧不起海兰珠吗?难道海兰珠就不能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他听了我的话,居然有些痴痴傻傻地盯了我一阵,然后很开怀的问我:“那你是不是应该有求与我啊?”
他这话题是叉到哪里去了?我有点不明白得看着他。他突然打横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我吓得‘啊’的叫了一声。我及时伸出双手攀住他的脖子,他看着我笑得很好看的说:“别装傻了,想要个孩子光靠你自己可是弄不出来的。”‘
听了他的话,我感觉自己脸也在燃烧,身也在燃烧,甚至连心都在燃烧。
我涩涩的开口对他说:“今夜,我是你的。”
“不!”他霸气的反驳道:“永远,都是我的。”
正文 八旗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居然眼看就要过新年了,宫里的人感觉一下子都忙了起来。素玛前几天带着几个丫头收拾了东西四间屋子,又潜了小太监出去办了很多的年货与贺年礼。这些事情我都不太懂,素玛也根本不用我插手,自己就料理的面面俱到。她的确是我的贤内助。我越来越能体会到她的价值了。难怪当初皇太极将素玛赏赐给我的时候,会羡慕红了那么多双后宫的眼睛。
经过那夜之后,我和皇太极之间似乎也有些不一样了,我们之间好像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他几乎天天留宿我宫里,有时甚至会带着奏章来我宫里批改。他‘工作’的时候极其的认真,似乎身无旁物。我也不敢打搅他,就是闷头看自己的书,偶尔也帮他换换冷掉的茶。可是有时候就算我们之间不交谈,甚至都没有眼神的交汇,只要他和我存在于同一空间,我依然能感觉到和他之间有些什么异样的气息在流动;那是一种让人安心踏实却幸福的感觉,很微妙却是我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感受。
叶布舒虽然搬回了自己母亲的宫里,但是还是会三不五时的过来给我请安。他也确实是每次都带新奇的‘礼物’过来。今天他居然还带来了一只八音盒,土灰色的桃木盒子,让我感觉跟骨灰盒子似的,还要不停的摇动手柄,才会有音乐声发出。说到那音乐,我就更不敢恭维了,简直是难听至极,就像是我刚开始学小提琴时的拉琴声音,感觉没几个音是准的。可是看着叶布舒如获至宝的捧着那盒子在我面前兴奋的演示它的‘绝妙’之处,我也只能虚伪的发出一阵阵惊奇的感叹。
“怎么样,您喜欢吗?”叶布舒睁着他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我问。
“当然喜欢了,这么新奇的玩意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我笑得特别夸张地回他道。真是骗死人不偿命。
“您喜欢,就送给您了。”说着他特别慷慨大方的把那‘八音盒’塞到我手里,还接着问:“要我教您怎么玩吗?”
我真想喷鼻血喷死算了,这个还用他教?不过我也只能装傻充愣地点点头说:“好啊!不过只教一遍就好啊!你过会子还得回书局呢。”
就在叶布舒依旧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