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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时间悄悄流逝,他突然伸出双手握住我逐渐冰冷的手。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看得出来他在挣扎。
“原以为只要我不去承认就不需要面对这一天,可惜该注定的事情从你出现第一天就已经无法改变了。”他的眼中居然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我并没有要离开——”我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他打断。
“你不是海兰珠。”他平静说出的话,却震撼了彼此的心。
我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用力深深吸入一口气,很多事情不得不承认了。我看着他困难地问:“你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从第一次真正注意你起,那时你正由吴克善护送着来盛京完婚的路上。”他的眼中没有责备,只有无尽的深情。
他的回答令我惊讶,“在还没有见到我时——”我根本不敢想象。
“我派出的人送回的第一个关于你的消息是‘动若流云,静若平湖;眼底留清,笑颜生新’。”他说话时的眼神那么珍惜。
他鼻息沉重,深深呼出一口气,接着说下去:“我见过真正的海兰珠,完全不同。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拥有一个这样的女人,甚至质疑她的存在。但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你的时候,你脸上生动清新的表情令我惊叹。尽管你在反抗,你拒绝我,我还是从心底笑出来,因为我终是得到了你。”
我望着他,惊讶地甚至没有了任何反应。
他看着我轻笑一下,又说:“那时我就和自己打赌,我一定会得到你的心。哪怕穷尽一生,我都志在必得。”
我的泪水又突然溢出,滴到了他的手上。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早就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我勉强发出的声音暗哑至极。
“起初的确只是怀疑,可是你根本不懂掩饰弱点,越暴露越多。你完全不懂满语,对蒙古语只有一知半解。你脑袋中根本没有尊卑观念,有的只是不容于世的正义感。我不得不想方设法地掩藏你的缺点。”他眉头紧皱,声音凝重。
难怪我进宫后对我说满蒙语的越来越少,也难怪他曾经逼迫我处理赛阳的问题。我从没想到自己过的普通日子却渗透着他的良苦用心。
“还记得两年前我派兵征伐蒙古察哈尔吗?”他注视着我问。
“难道当初你——”我突然想到那时哲哲命我偷看奏折,打探八旗出征的将军,后来居然因为他连续数天再未曾出现过而不了了之。
他微微点点头,说:“当时我还不想你和她们发生正面冲突,只能以退为进。可惜后来越了解你,我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居然认由着性子开始对你独宠,结果给你惹来了杀身之祸。本以为与科尔沁作好协议便能顺利成章地让你坐享皇后之位,却不曾想布木布泰居然说服哲哲利用代善的势力痛下杀手。此事牵扯过大,面对内忧外患,我做不到连根拔除,只能杀鸡畏猴暂时破除对你的威胁。”他眼中的左右为难,令我痛恨自己的幼稚。
“我逐渐压不住你的锋芒,你懂得确实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结束对你的独宠是因为我担心再接下去事态的发展会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一旦你的身份被揭穿,我怕自己会顶不住内外压力而不得不牺牲你。那将是对你我最残忍的局面。”他的无可奈何表现的如此彻底。
我感觉自己根本无法面对他了,相比之下我做过什么?!可笑的自哀自怜!可悲的固守所谓的忠诚!我才是个名副其实的自私之人。
“这两个月来我很挣扎,一直认为只要你服从我的安排,便会相安无事;但是你却越来越不快乐,越来越疏离。我了解你的痛苦,看得到你坚守的固执。可是却也无计可施。”他的叹息之声令我懊恼不已。
“是我无知,才把你逼到如此地步,你根本不该爱我的——”我实在是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想逃开他,不愿带给他这么多麻烦。
他却把我揽入怀中,深沉地说:“其实只有你一个我就满足了。为什么不让我先遇到你,那么我就不会接受其他女人,导致今日如此混乱的状态。”
我的泪水如注留下,羞愧地开不了口。
“昨夜我喝了很多酒,除了你和岳托之间似有似无的感情之外,我更怕拨开一切的覆盖之后,就必须面对你的真实身份,那是我更不想面对的问题。我实在不能想象失去你,那种日子我怕自己会活不下去。可是我却伤害了你。”他的声音使得呼吸的空气都变得刺痛。
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他说:“不要怀疑我的身份。我是海兰珠,只要还有呼吸一刻我就是海兰珠,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海兰珠。别再不安,你能爱我,就算是遭天妒嫉,我都不在乎了。”我明白自己爱他就该放下了,让叶海蓝随风而逝吧。
他已经付出太多了,接下去的日子我不能再自私无知地活了,不能再让他孤军奋战了。
他动情地伸出手轻抚我脸上挂着的泪珠,双眼中的深情几乎溺毙了我。他的吻轻轻落下,我却有些泣不成声。为了他,我心甘情愿只做海兰珠。
他却摇摇头道:“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真实的你。我现在选择去了解原本的你。”
我双臂紧紧抱住他,这样的他让我感觉心痛的幸福。
我轻缓地敞开心扉,分享着一直隐藏的秘密:“我的真名叫叶海蓝,与海兰珠的名字样貌惊人得相似。也许是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将我的灵魂吸引入了海兰珠的身体,开始时连我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因为我在遇到你之前,有自己的家,有我喜欢的人,所以我排斥过你。但是与你在一起后我逐渐明白,爱与喜欢根本不同。喜欢一个人时也许会牵挂,会依赖,但是不会失去自我;爱一个人时则是灵魂深处的难以割舍,欲罢不能。”
“难以割舍,欲罢不能——”他细细品味着我的话,然后问道:“你的家人呢?”
“他们离我太遥远了,遥远到恐怕永无相见之日。”我想到父母,眼泪更是难以抑制。
“你想回家,对吧?”他忧郁地问道。
“想!特别想!”我脱口而出。
他忧伤地低下头,低喃道:“难道要我放你回家吗?”
“我回不去,没人能送我回去,我也许注定待在你身边。”我深深望住他说。
他深深拥住我承诺地说:“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回家,我一定尊重你的选择。”
第一次感觉我们是平等的,他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主宰一切。他为了我已经退让地彻底了。
那晚之后,我开始正视自己在宫中的处境问题。我不再任由性子自活,我开始尝试融入其他女人的生活,经常去其他妃嫔的住所走动,礼尚往来。我下定了决心,不论我与她们多么的话不投机,我都会尽力尝试。
我装作兴致高昂地与后妃们闲话‘家常’,甚至探讨琐碎的女性问题。我恭敬地对待哲哲,努力地投其所好。布木布泰能够做到的我也一样可以。
短短一个多月下来,虽然虚伪让我略感身心疲惫,但是我已经变得与娜木钟,巴特马她们做到表面的‘无话不谈’,我塑造美丽女人的手法是她们望尘莫及的。哲哲更是巴不得每天让我陪着她学习汉字。
她们逐渐接受我其实还是要归功于皇太极,因为我的努力在他的配合之下事半功倍。他注视的一个眼神,平淡的一句称赞,在仰望他的女人而言都是天赐的恩惠。
我和他之间已不再有间隙疏离,彼此的坦白令我们的感情多了一份坚固的信任。他几乎不会留宿其他女人宫中,最多只是关心问候几句,走动一下。他看着我越来越忙碌于后宫之中,总算可以放下心思,专注朝政。
眼看就要进十二月了,我发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我连续两个月没有来潮事了。晨起会有恶心的感觉,胃口也发生了变化,以前爱吃的东西现在看到都会反胃。我估计自己是怀孕了。
我轻轻护住自己的腹部,这种感觉很奇特。只要想到一个属于我和他的生命在我腹中孕育,一种甜蜜的幸福油然而生。可是想到这个孩子将来的命运,我却又无比忧虑。更何况无论我怎么努力,布木布泰始终是无法接近。她——未来的孝庄太后才是我与腹中孩子最大的威胁。
冬至前五天,皇太极朝定了冬至日太祖庙行谒堂子礼,告祭天地,出征朝鲜。这次皇太极将会御驾亲征,代善,多尔衮,多铎,岳托,豪格,杜度等将军全部会跟随御驾出征。
这个时候我明知自己怀孕了却说不出口,我不能让他出征在即还要为我顾虑。更何况这一去是战场,尽管他不太可能会有危险,我始终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你最近脸色越来越不好了,宣御医进宫给你瞧瞧吧。”他走过来自身后环住我问。
我紧张地转过身对他说:“不用了,又没大事,就是昨夜没睡好。”
“怎么又睡不好了?”他伸出手指轻点我的额头宠溺地问。
“你即将出征,如果我好吃好睡得,你是不是该心里难受了?”我大叹一口气,像个怨妇似的说。
他却酣畅地笑了,成竹在胸地说:“应该被担心的是我的敌手,决不是我。”
真想骂他自大,但是我更清楚,他的确有此自大的本钱。
他突然换了副严肃的表情问我道:“我倒是更担心你,我离宫期间你能保全自己吗?”
我承诺地认真点头。就算为了肚子中的生命,我也会加倍谨慎,决不会允许自己出事的。
他皱眉注视着我沉思,最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把你送出宫吧,你留在宫里我终是不放心。”
“出宫?我能去哪儿?又怎么和宫里人交待?”我惊讶于他的决定。
“本来我想过让你随我亲征,但又唯恐路途奔波,你身体吃不消。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外宣称你伴随御驾,实际上我会安排你住到暨园。那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廖顺会为你照料打典好一切的,更何况暨园内外都有禁卫军驻守。”他已经为我布置好了一切。
我感动地点点头,埋首他的怀中。
十二月初二,皇太极命济尔哈朗留守盛京,阿济格驻外备边,阿巴泰进驻噶海城防御外敌。
初五,皇太极亲率十万大军开拔出征。
前一夜刚刚下过雪,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纯白的世界。皇太极身着正黄旗铠甲,外披黑龙披风,头戴英武战盔,腰佩青龙战刀,挺拔端坐顿河马上。
哲哲带领后宫的队伍一直徒步自皇宫内送征到大清门外。每位后妃家眷手中都挥舞着白色丝帕为出征将士祈福。
我跨上马车之前,布木布泰搀扶着哲哲走到面前。
哲哲叮嘱命令道:“此番外出皇上的一切你必要料理妥当。宫外不比宫内,决不能娇惯妄为,图惹是非。若是不能伴君前行,尽早禀明,退后宫中。”
“是!海兰珠自当铭记皇后的话,精心照顾皇上,决不敢恣意妄为。”我躬身行礼,恭敬地领命。
哲哲“嗯”了一声,表示满意。
布木布泰只是微笑地注视着我,她的笑容感觉比冬雪还要寒冷。
我向她们告别后,在素玛的搀扶下登上御辇。
皇太极举起手臂,轻轻竖起右手食指。突然号角长鸣,战鼓擂动。千万马蹄踩踏雪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双黄旗,正红旗大军开拔离开盛京,往沙河堡行去。
多尔衮与豪格率领的正白,正蓝将分道挺进宽甸入长山口。
我随大军行进了接近一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了,两边大军依然在不停的行进。
直至马车外一片安静,皇太极推开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