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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兰珠-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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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轻扫了一眼身后站满的一票惊呆的女人。

“噼呤乓啷”的声音伴随着“皇上吉祥!”的紧张声音响起。

他又转回头不舍地望着我,我困难地冲他点了点头。他终是站起身走出了我的视线。

“如果宸妃和孩子有任何闪失,你们也都不必站着走出关雎宫了!”这是他一贯霸道的声音,穿透空间而来。

疼痛的折磨中,我的嘴角却是上扬的。因为他,只因为他。

紧接下来素玛将一块软木轻轻放入我的口中,怕我极度疼痛之中咬伤自己。

时间在煎熬中分秒流失……

几个接生嬷嬷同时做着助产的工作, 可是不论她们如何做,我却完全使不上力气推助胎力。而疼痛的频率却是越来越快,强度也越来越强。我已然在垂死的边缘挣扎。

屋外的黑夜伴着暴风雨来临了,屋内的痛苦继续无限延长着,似乎永远也不会有尽头。我的力气同样已是消失殆尽。

“皇后娘娘,不好办了,似乎是难产。胎头并未入盘不说,而且有大出血的前兆。”一个老嬷嬷紧张的声音细微传来。

“怎么会这样?!赶快想办法啊!皇上的话你们也听见了,要命就都给我拼尽全力。”哲哲的声音充斥着无比的仓惶失措。

素玛始终自头顶紧紧握住我的双手,我吐出口里的软木,用眼神示意她附耳过来。

“告诉她们,一定要——保住孩子,如果——情形急迫,可以开腹——直接取出——孩子!”我拼尽全力说完了最后的嘱咐。刨腹产至少可以保住孩子的命!

素玛惊慌地睁大双眼,两颗泪珠瞬间滴到我的颈项间。

我努力积蓄着体内唯一仅剩的力量,憋住最后一口气;心中反复重复着皇太极的话:“海兰珠,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和孩子一定不可以有事!”

“啊——”我声嘶力竭地嘶吼着,逼出全部的力气冲送着腹中的孩子出宫颈口。

“看见了,看见婴儿的头了!娘娘继续使劲啊!”一个嬷嬷激动地大叫着。

“海兰珠!”

“主子!”

“娘娘!”所有人的期望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提住最后的这口气,又送力向子宫内。

“哇啊——”终于一声惊世的啼哭伴随着我的眼泪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是位小阿哥!是八阿哥!皇后娘娘——”

“是八阿哥!——去,快去禀告皇上!八阿哥降生了!快,快去高悬起弧弓于门左!”哲哲兴奋的声音带着哭腔。

八阿哥!我的意识伴随着这最后的三个字一丝丝抽离了空虚的体内。

正文  皇太极番外(二)

“皇上,落雨了。”颉德禄双手撑起伞高高举过头顶。

我抬眼望向深沉的夜空,丝薄的愁雾遮蔽了皎洁的月光;垂首之间,地上模糊的孤影让人蓦然悸动。

紧张忙碌的宫妇反复穿梭关雎宫内外,一盆盆鲜红的血水自我面前端送出来。心好痛!因为她在受煎熬。

那微弱的光线伴随着她苦痛的呻吟声拉扯着我的心。

为何我要失去理智地迁怒她?为何要责备她无视孩子?为何没能及时抓住她坠落的身体?为何不能代替她受罪?为何除了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已经大约四个时辰了,这折磨却始终没有完结!

难道是因为孩子并未到预产期?而先前那一摔却迫使孩子必须提前出母体,如此是不是很危险?

万一,只是万一……

我极力甩开混乱的思绪。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能有事!

“皇上,夜里凉,雨水已经浸湿了您的靴子。还是移驾正宫吧?”颉德禄担忧地问出口。

我轻轻摇了摇头,现在的我只想待在最接近她的地方,陪伴着她。

“什么时辰了?”我开口问道。

“回皇上,快近寅时了,天就快要亮了。”颉德禄回答。

一个嬷嬷低垂着头慌张地走到我面前,全身颤抖地站着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说!”我努力压下心中腾升出的恐惧,严肃命令道。

她“扑通”跪倒在泥泞的雨水中,“皇上,宸妃娘娘难产,大量出血。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我的情绪瞬间完全失控。

那宫妇惊吓中面色煞白瘫坐地上,答:“怕是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了。”

晴天霹雳!全身的力气刹那间被抽吸一空。

颉德禄扔掉伞,及时扶住了我偏失重心的身体;急着道:“皇上,您千万保重啊!还是急宣御医入宫吧。”

我推开颉德禄,任雨水倾盆打落身上,眼中看到的只是产房里穿梭的人影。

“海兰珠,你是在惩罚我吗?”心完全纠结在一起,发皱发疼。

哲哲忽然自关雎宫内疾走而来,震惊地望着我。

“皇上您如何能淋雨呢?颉德禄你是怎么侍候的?”哲哲掏出手帕紧张地为我擦拭满面的雨水。

我推开她的手,问“她很不好,是不是?”我只关心这个。

哲哲面露难堪之色,勉强地道:“皇上,不如——”

“不可能!朕不相信她保不住自己和孩子的命。”我知道哲哲想劝说什么,但是那绝不可能!宣御医破腹产子,那母亲便是死路一条。

“皇上,三思而后行啊!也许这孩子——”

“够了!”哲哲的话刺激着我可以承受的极限。也许这孩子是个阿哥,是吧?那又如何?如果海兰珠出什么意外,要孩子又有何用?

哲哲还想说的话不得不在我严厉的面色下全部收回。

“只答应朕一件事,无论如何保住她的命。”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奢求了,只希望老天不要残忍地把她带走。

“皇上——”哲哲的双眼蒙上了水雾,强忍之中点了点头,返回了产房。

“啊—啊——”她尖锐凄惨地叫声伴随着狂风暴雨刺穿我最后一层防备。不顾一切,我向产室冲去。

单足刚刚迈入关雎宫门槛,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骤然惊醒着沉寂的黑夜,我震惊之中完全凝固。

“是位小阿哥!是八阿哥!皇后娘娘。”

“是八阿哥!去,快去禀告皇上,八阿哥降世了!快,快去高悬起弧弓于门左。”
……

兴奋嘈杂的声音由产房内传出。

紧接着一个接生嬷嬷咧着嘴巴,奔到我面前跪下,报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宸妃娘娘为宫里新添了八阿哥!”

“恭喜皇上!”满院子的奴才们跪了一地。

“宸妃如何?”我毫不怠慢地追问。

“娘娘受累了,睡了过去。”嬷嬷恭敬地回道。

我沉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拳头,嘴角开始不自觉地上扬。她没事就好!

八阿哥!很好!同样的排行老八,上天也许早就注定了他将是大清的下任帝王。

“颉德禄,宣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速速入宫,朕要起草诏书昭告天下——”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素玛大叫的声音掩盖了婴孩的啼哭声自产房内清晰传来,打断了我的话,也瞬间打碎了我的欢愉。

“海兰珠!”我推开众人闯入产房,谷草榻上一整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冲击而来,而她面色惨白地躺在那里,就像是个逝去的精灵,依旧美丽却毫无生气。

奔至床边,我握住她手的瞬间,那种寒冷由手掌传入心间。“颉德禄,快去传御医。把他们统统叫进宫来,一个也不能少!”我失控地大声命令道。

“辄!”颉德禄应声消失。

“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我简直不愿相信躺在自己面前的是她。

“奴婢们该死!”一屋子的人跪地认罪。

我凝视着她,整个房间除了婴儿响亮的哭声,已是再无任何声响。

御医们仓卒的脚步声打破了空间的死寂,可是却打不碎我心中侵入的黑暗。

御医开始紧张忙碌地为她把脉,止血,研究处方;每个人凝重的表情越来越表露无遗。看着他们无奈到不由自主得摇头,我心头的苦涩肆无忌惮地蔓延扩大着。

“皇上。”御医院首座跪倒我面前,谨慎斟酌后道:“宸妃娘娘产前不慎跌倒致使胎膜碎裂,产后又因失血过多而虚脱,如今的情形并不乐观。”

我的指甲嵌入掌心,冷硬的说:“不要告诉朕你们束手无策!”

“微—微臣等会先用内服之药物为娘娘止血保气,再用针灸等法刺激娘娘几个大穴,意图恢复丧失的身体机能。”老御医再也不敢抬起头,战战兢兢地回道。“不过,是否能吉人自有天相还——还是要看娘娘本身的求生意志了。”

我默然点头示意他们下去处方,也遣退了满屋子的宫妇。

清冷的关雎宫内霎那间只剩一种声音对抗着沉闷。

我转头顺着唯一的声源望去,哲哲手中正抱着被裹在冥黄襁褓之中的婴儿。小家伙此刻正挥舞着两只小手臂,恣意地哭着宣告自己的降世。

我走到哲哲面前接过那五官皱成一团的婴孩——我的儿子,我和海兰珠的儿子。

“你哭吧,去把你额娘叫醒,问她为何都不看你一眼?”我抱着儿子欺身她的床榻之上。“海兰珠,你怎么下得了狠心丢下我们?”

我轻轻抓过她的手覆盖在孩子空中挥动的小拳头之上,说:“我知道你能听得见,八阿哥还这么小,你如何忍心让他没有额娘?记得吗,你曾经为了淑哲据理抗争,你说过不管大人怎么错,孩子没有错;不管我们在不在乎这个生命,他却是因我们而降世的。你如果就这么撒手离开,对他又何其不公平?对我又何其不公平?”

一颗清盈的泪珠顺着她惨白的面颊缓缓流下,我激动地骤然心跳加速,我知道她走不掉了,因为她放不下这个孩子。

顷刻间太阳的光芒吐露东方,哲哲满眼泪光地走过来抱走了孩子;因为孩子需要沐浴净身,还要‘开奶’。

颉德禄双手捧着朝服走到我面前,恭敬地说:“皇上,早朝的时辰到了。”

我看了看朝服,又低首注视着此刻虚弱的她。

“皇上昨夜一宿未合过眼,而且宸妃娘娘始终昏迷不醒,要不——”颉德禄小心地开着口。

“为朕更衣吧,早朝时辰误不得。”我终是放开了与她紧握住的手。

素玛不敢怠慢地与颉德禄一起侍候穿衣,我想要嘱咐什么,却似乎无从说起。

素玛见我欲言又止,瞬间了悟了我的意思,跪地道:“皇上请放心,素玛一定尽力守护着主子。”

轻轻点了一下头,我不敢再回首地走向关雎宫外。

朝堂之上,法司参劾着代善自征伐朝鲜之初便屡犯的军纪。违令加收侍卫,擅自在朝鲜王京泛养战马,私遣家丁往造船局,诬告吏部车尔格;劣迹斑斑之中足见代善日益飞扬跋扈的气焰。

代善当着诸臣歇斯底里地咒骂法司无中生有,急于撇清所有的罪责。户部参政恩克带着几个双红旗的督卫随声附和,出声反诬法司欲加之罪。这些人平日里便以代善马首是瞻,为所欲为。

我冷眼注视着一班人的嘴脸,心中塌陷了一角。

代善是何人?朝堂上之人早已心照不宣,法司的指证甚至都不需要反复核实。我这个自视甚高,年轻时战功卓越的兄长曾经是如何接近皇位,如此的他何时将别人放入眼中过?掌控着双红旗兵权,即使屡犯军规,他都根本不相信我敢动他分毫。

“代善。”我沉声制止着他继续的无理行径。

“臣在。”他有恃无恐地应声。

“质疑证据不够确凿?需要朕派人将你在朝鲜私养的战马拉入朝堂吗?看看战马钉入的铁掌究竟是不是你正红旗的徽志?”我平静地注视着他问。

代善自知铁证如山,根本无从狡辩了,只得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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