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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罗张茵听了未免心里都有些发酸。张茵本是满心疑惑而来,见了她二人言笑晏晏,仿若无事一般,倒也不好就问出口,随手在桌上果盘里拈了一粒糖渍山楂,沾了玫瑰蜜糖汁吃着,
罗罗见南阳眉梢眼角一扫平日抑郁之色,脸上倒象喝了酒一般透着娇艳的红晕,薄薄的鬓发上点翠梅花钿映着灯光一闪一闪,正中的金累丝嵌宝攒珠七尾凤颤颤巍巍,凤嘴里衔下长长一串珍珠宝石流苏,在额间晃动,更显得无比尊贵艳丽,心里轻微咯噔一声,暗道:“以前倒从未注意过她竟也这般美貌……”
各怀心事间,长秋宫的主事太监李得海进躬身进来,先给三人请了安,随即赔笑道:“皇后娘娘,瑶华宫的春珠来了。请娘娘示下,把她分派到哪宫里去服役好?”
张茵奇道:“春珠?那不是谢贵妃身边的人吗?”
“让她进来。”南阳淡淡吩咐,一边解释了一句:“陛下今儿的旨意你们想必都知道了,谢贵妃被禁了足,陛下说她身边用不着这么多人,叫把春珠调出来。”
罗罗张茵都不言语。李得海带了春珠进来跪下,磕头请了安,春珠不敢抬头,只低头等候南阳吩咐。南阳却且不发落,端着茶碗缓缓吹气,盯了春珠一眼,满意地见到春珠头发上一枚小小银镶宝石蝴蝶的触须抖得厉害,显然心里正忐忑激烈,才慢慢开口:“春珠。”春珠应了声,南阳却又停了停,方道:“你素日在延陵王府跟随着你主子最久,向来是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的,如何今日又肯出来?你若是个有骨气的好丫头,见你主子如今不得意,更该在一处才是,谁知竟不是,可见人说的,雀儿拣着旺处飞,果然不谬。”
春珠头在金砖地上一碰,一声轻响,谦卑道:“奴婢原是王府的丫头,皇上当初指了奴婢去服侍贵妃,奴婢一味只知道赤胆忠心服侍主子,并不知别的。如今皇上又令奴婢来听皇后娘娘吩咐,皇后娘娘把奴婢指派给哪位主子,奴婢自然还是照常服侍,并不敢挑拣主子娘娘们。再说奴婢就是雀儿,哪位主子又不是旺处呢。”
南阳听她语声朗朗,也不妨素日看起来单纯娇憨的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竟驳回不得。春珠抬起头来,目光不经意与罗罗轻轻一碰,又让了开去,“奴婢还有下情禀报皇后娘娘。”
罗罗轻描淡写在一旁说道:“听说今天这事,是贵妃身边一个宫女泄露了贵妃的事给沈医正,沈医正又告诉了陛下的,那个宫女可就是你吗?”
春珠说道:“正是奴婢。”
南阳“哦”了一声,讶然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那日贵妃知晓皇后娘娘……在承乾宫,心中焦急,在宫里咒骂娘娘,又吩咐了青凤不知些什么事,末了忽然唤奴婢把屋外的紫葳花采一把进来,这花刚开的时候,贵妃向来离得远远的,从来不去观赏的,奴婢虽然奇怪,但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给她采了一把,结果贵妃闻了不多时就说肚子痛,奴婢后来悄悄打听,才知道这花……这花是用来催产的……奴婢当时就吓了一大跳,这事儿一直压在奴婢心里,想着贵妃是奴婢的主子,素日对奴婢又不错,若说出去,是对不起自己主子,可若不说出去,更是对不住皇上,思来想去,奴婢是延陵王府出来的人,说到底,皇上才是奴婢的正经主子,所以那日沈医正给娘娘诊完脉,奴婢就说给了沈医正。”
罗罗微笑道:“论起来,这才是实在忠心知道好歹的丫头,姐姐想,这宫里,凭你是谁名下的宫女太监,说到底,都是陛下的人,只要心里认定一条理,凡事以陛下为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陛下是天,娘娘您就是地,这后宫里,谁还能越过皇后娘娘去,做奴婢的懂得这道理,就是大忠心了。至于说到各人私情小意儿的好处,自然都要靠后的。”
张茵心里却有些看不上春珠,只是罗罗说的话又反驳不得,况且也没必要反驳,她这些时倒修养得心静如水,去了不少毛躁性子,因此静静在一旁听着,一句不去多口。
南阳听了罗罗款款软软说了一通,脸色也放柔和了不少,“贵嫔说的是,既然如此,你就拨到尚衣局,跟着李尚宫吧。”
春珠却不谢恩,只碰头道:“奴婢求娘娘恩典,奴婢情愿在长秋宫,伺候不了皇后娘娘,擦桌扫地奴婢也做得。”
南阳奇道:“怎么,尚衣局也是贴身伺候的地方儿,不比长秋宫的粗使宫女强么?”
罗罗却笑道:“姐姐,你不知道,她如今得罪了贵妃,虽说贵妃现在禁着足,可要对付一个小宫女还不是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也只有在姐姐这里,方不敢有人罗唣。依妹妹看,既是王府里带出来的旧人儿,姐姐本是她正正经经的正头主子,就留下了她吧。”
南阳“嗯”了一声,想起春珠在阿谣身边日久,必然知道许多阿谣的事情,若肯真心跟了自己,自然对自己大是有利,于是和颜悦色道:“既然如此,本宫就把你留下了,只要你认得清主子,本宫自然不亏待你。本宫倒要看看有谁敢来为难长秋宫的人。红芳,带春珠去,给她安排一下,吩咐下去,不许人难为她。”
红芳应了,春珠忙磕头道谢,又给罗罗张茵施了礼,方跟着红芳下去了。
这里南阳方重新招呼众人,又命撤去残茶,重新泡了来,说了几句选秀之事,把礼部呈上来初步拟定的选秀名单与二人看了。张茵苦涩一笑,轻轻道:“这宫里就这几个人,还长年累月见不到陛下……”
罗罗看了张茵一眼,“茵妹妹何必如此灰心,陛下宠爱贵妃的时节,也还不曾忘记妹妹,何况如今。多选几个姐妹进来,咱们也多几个伴。”
南阳笑着拈一块桂花藕干轻嚼,“正是这话了。”紫英忙递上茶盏。
李得海却又躬着身进来,“娘娘,皇上派高大德来传旨意。”
南阳不知何事,忙和罗罗张茵站起来,高大德进来先传了萧乾口谕:“皇上有旨意,着赐贵嫔罗氏乘坐凤鸾翠盖黄金辇一座,青鸾翟衣一件,百花珠冠一顶。”待罗罗谢了恩,方笑嘻嘻给三人见了礼,“皇上说了,贵嫔承恩后,因连日事多,赏赐迟了,贵嫔不要放在心上,也不必前去谢恩,只给皇后施礼即可。”又轻轻笑着说:“皇上吩咐尚寝局纪尚宫已经给贵嫔记档了。”
罗罗脸上顿如彩云初散,满面红晕,娇羞无限,盈盈下拜,恭恭敬敬向南阳施大礼,“嫔妾惭愧,请皇后娘娘教导。”历来嫔妃侍寝后,要专门拜见皇后,恭聆圣训,然萧乾此前从不令阿谣拜见南阳,南阳作为皇后的这项权利自然也不曾施行过。南阳听了萧乾旨意,心里虽满是酸味儿,却不得不笑容满面扶起罗罗,勉励了几句。
罗罗自知道她心中不是滋味,越发谦卑柔顺,又轻轻与南阳笑说:“陛下命嫔妾给娘娘施礼,这是尊重娘娘,可见陛下心里,始终还是以娘娘为重的,毕竟是结发夫妻,嫔妾们只有羡慕的份了……”
南阳不置可否笑了笑,却也满意她的恭敬,照例也给了罗罗一份赏赐,罗罗谢了。张茵神色古怪,僵硬着身子向南阳告辞。高大德却笑道:“贵姬娘娘在这里,省得老奴多跑一趟了,皇上说,上次贵姬娘娘那里的糖醋拌豆芽心儿和雪梨炖蛤蜊好,这些日子没胃口,倒想着吃这清淡的菜,明儿要到宜寿宫用膳,请娘娘早点准备。”
张茵呆了一呆,问了一句,“陛下真要来我宫里用膳?”
“看贵姬娘娘说的,老奴还敢假传圣旨不成。这是皇上亲口吩咐的。”
张茵方才信了,红着脸儿,忙忙向南阳告辞去了。
罗罗笑道:“姐姐看茵妹,一听陛下要来,我瞧她心花都开了。罗罗也向姐姐告辞了。”
南阳微笑命紫英送了她们出去,却在屋里闷闷坐了半晌。
第48章:细细秋风吹广陌(上)
“娘娘,这是尚衣局送来满月礼上穿的礼服和凤冠。”青凤将一个大盘子托给阿谣看,明日是两位小殿下满月之期,照例宫中要举行仪式及庆祝活动。萧乾这大半月来不曾再踏入瑶华宫一步,阿谣在众人眼中已是彻底失宠了,而罗罗张茵平分秋色,连日来侍宴共食,赏赐不断,就是素来最不受萧乾待见的皇后,这些日子也开始受到萧乾重视起来,每月朔望,萧乾都到长秋宫中与皇后盘桓,共同用膳,有时闲坐下盘棋,喝喝茶,虽还不曾留宿,但看起来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因此宫中的风向一时乱了,众人纷纷从观望到渐渐奉承皇后与贵嫔贵姬,瑶华宫里若不是还有皇子公主在,只怕也要被人遗忘了,而正是因为有皇子公主,所以萧乾虽然将阿谣禁足,但满月礼上却还是允许她出席,只是旨意上特别说明,俟满月礼一结束,阿谣便需立即迁居到春晖宫。
阿谣一早起来沐浴更衣,这时正在让瑞儿梳头,闻言望了盘子一眼,自己在众人眼中虽然是个失宠的嫔妃,尚衣局倒还并不敢太马虎,盘中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石榴红色细云绫锦广袖合欢袍,上面绣着双鸾牡丹,牡丹花上均沿瓣订着珍珠,鸾鸟的眼睛镶的竟是整块的蓝宝石。这种绫锦最适合夏天穿,光滑柔软如流水一般,贴在肌肤上熨贴得就像第二层皮肤,最是华贵绰约。另还有一件素色轻纱,纱上织就本色暗流水纹,里面的刺绣透着纱映出来,浓淡参差,减少了色彩浓重在夏日的炎热感。旁边是一顶贵妃的三龙五凤冠,珠缨累垂,凤头轻颤,沿边密密订着珍珠攒就的五瓣梅花,中心钉着猫儿眼。
“何必如此贵重费事。”阿谣淡淡撇开目光,“横竖只穿一天,不拘穿什么也罢了。穿这么隆重华丽,反让人背后多话。”
“娘娘不争别的,也争口气。何况现在是小殿下们的满月礼,您才是主角儿呢。要不穿得隆重点,叫那起小人看轻了娘娘不说,连带小殿下们不也被人嘲笑么?皇上既然特地吩咐尚衣局为娘娘制礼服凤冠,想来也是这个意思。”
阿谣听了默然。青凤见瑞儿替阿谣梳的是宫中最寻常的盘桓髻,刚梳了一半,便笑道:“不如梳个垂云髻吧,适合戴凤冠,又显着不那么拘谨。叫她们看看,我们娘娘才是这宫里最美的女子呢!”遂与瑞儿一起打散梳了一半的发髻,重新梳妆。梳好头发,上了妆,眉心贴的是榴花花钿,正与衣裳对映,穿好礼服,戴了凤冠,又与瑞儿捧了镜子在后面让阿谣观看。
阿谣由着他们二人替自己打扮,她久卧床榻,一月多不曾好好打扮,如今揽镜自照,竟差点认不得自己。
因着生产肌肤丰盈了不少,脸庞儿更是圆润,又因一月不曾出门,倒更白净,调养得如美玉一般莹然生光,眉心那一点嫣红,恰如一朵榴花绽放在双眉间,平添了许多丽色,凤冠上的珠缨串串垂下,在鬓边轻晃,一漾一漾闪烁珠光,礼服上佩着压裙的八宝银铃白玉环佩,微一走动,就发出悦耳的轻响声。
瑞儿看着镜中的阿谣,也忍不住着迷,“这宫里要数好看,谁也比不过娘娘去。都说那位李荣华生得好,可也没娘娘这般春风婉娈,难怪皇上……”一语未了,忽想起如今皇上却是冷落了阿谣了,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阿谣微微一笑,“傻丫头,你在宫里见得还少么?以色事人,岂能长久。青凤,你叫她们赶早把咱们的东西收拾好了,免得回来来不及,那些没用的就不要带走了。派人到春晖宫顺太后那里去说一声,就说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