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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掌柜还没来得及解释,凝萱已然低笑道:“嬷嬷难道忘了,绸缎庄其实是以刺绣为主,母亲打什么时候就不往铺子里送新鲜花样了?满京城这样的绣坊不知多少家,人们凭什么单用咱们的,还不就是冲着新巧两个字!”
高掌柜不由得重新打量眼前个子不高,但是心思通透的五姑娘。
或许或许天无绝人之路,或许五姑娘能叫铺子起死回生也未必!
“小主子说的是,如今店里入不敷出,加上东街新开张了一家绣坊,专门挖咱们的墙角,庄子上六七位本事好的绣娘都被对方用重金拉了过去,小人小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办法。”
高掌柜说到这里就羞愤难当,对五姑娘的羞愧,对东街对手的恼恨,百感交易,一时间涌上心头。
宋嬷嬷厚着老脸,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那,夫人今年的利钱可是取了?”六百两是她家姑娘救苦救难的钱,没了盼头,将来在小桃坞的日子想必更加艰难。
高掌柜的忙道:“宋嬷嬷放心,什么银子能动,什么银子不能动,我知晓的一清二楚。夫人打年前就没再和我们联系,去年盈利”高掌柜忽然望了望笑槐的方向,压低声音吐了个“五”字,“银子存在四海钱庄。姑娘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都可以取。”
高掌柜说的数字和宋嬷嬷原想的有些出入,只是凝萱也明白,如今都潦倒到这个地步,高掌柜还能一如既往,已然是大大的不容易。患难见真情,如今凝萱落难,若能得高掌柜始终扶持,将来的路也不算难走。
凝萱想到这里笑道:“难为高掌柜这样尽心尽力,也不必叫我什么小主,不过和嬷嬷一样唤我姑娘就好。”高掌柜并没拒绝,诺诺的点着头。凝萱见他不是一味迂腐之人,心下也有了底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凝萱暗中一咬牙,索性就把五百两银子做个探路的钱。
“高掌柜听小女一言,此番回去之后,劳烦你将铺子关门一月。高掌柜先莫急,我自然有理论。”凝萱岔开了对方要发问的架势,又道:“拿着柜上所有能调动的钱,打发最值得信赖的人在南江收买丝缎,然后运往北齐,物以稀为贵,当地人见了此物,自然愿意出高价收买。我当然不会叫高掌柜担着风险,你们只需将货物运抵两国相交的九方城,那里的城主女儿在半年前和北齐三王爷定下了亲事,两地想必正若胶似漆的亲密,九方城一向又得大周照拂良多,估计也愿意见到双方交好,大开互市。”
高掌柜惊道:“姑娘怎知九方城已然开了互市?如今京城里的绸缎越加的难进货,全是因了南江的丝缎商贩将东西运往北地。要不是为这个,成衣局的两个娘子也不会找到咱们绸缎庄,说起来,要不是生意萧条,咱们也攒不下那些的货底儿。”
凝萱笑道:“国公府中每月都有邸报,半月前我曾览阅过一次,隐约记得上面写了这一条。”宋嬷嬷闻言,略有不解的看向凝萱。
高掌柜惯是个会戴高帽子的,脸上泛着敬佩的神情:“姑娘到底和我们这群粗人不同,知道的也广。商贩们何曾读过什么邸报,只是听人散布消息说了这件事儿,于是一窝蜂的都往九方城去。咱们绸缎庄就是没钱,否则嗨,不怕姑娘笑话,我这把老骨头也想去见见世面,都说北齐的绣娘针法了得,可这些年两国交锋频频,谁敢往上冲。咱们南江的丝缎好,北齐的针法好,若是能”
凝萱忽然意识到了高掌柜是什么意思,若是在大周的上京开这样一个铺子,又有北齐的绣法,用的是南江的上好绸缎,何愁铺子开不起来。
凝萱主意一变,立即说道:“高掌柜再听我一言,都是我年幼思虑不周,前番所说全都不作数,南江你照去,只是收来的绸缎速速运回京城。你另派人手往北齐,高掌柜听好,是北齐,万万不是九方城,到了那儿只管买最好的刺绣针法秘籍,越是古朴的越好。”
宋嬷嬷听得糊涂:“姑娘不是听高掌柜说了嘛,现在往北地运绸缎,那是一本万利。”
高掌柜隐约明白了凝萱的深意,迟疑道:“姑娘是担心将来北地布匹冲淡了上京的生意?”
凝萱赞赏的看向高掌柜:“不错。高掌柜细想想,上京如今要买到南江的绸缎就已经是难事了,何况再过月余,到时候北地的货物也都纷纷运回来,处处可见齐国之物,就算它再好,瞧多了也会觉得厌烦。”
第六十三章造化
“另有一点,想必以高掌柜的精明不难猜出,正值国丧,陛下心里本来就不顺,若到时候满朝文武不论家眷儿女俱以北齐绸缎来上朝领旨,万岁的心情作何感受?只怕”
凝萱满是深意的看着高掌柜。高掌柜心中凛然,果然小觑了眼前的少女:“姑娘少年慧敏,真有老夫人当年之风采。”
高掌柜踌躇了半下,有些事还是提早交代的好,免得将来和五姑娘心中起了罅隙,他算是看明白了,如今的这位五姑娘,顶她娘数倍有余,将来也绝非池中之物。虽说大周对女子束缚颇多,但古往今来,巾帼红颜也不计其数,便如开国之祖的定安皇后,那便是女子中的佼佼者。
高掌柜小心翼翼的隔着帷帽细看凝萱的相貌,可惜一片恍惚之影。
“回姑娘,有件事小人不敢隐瞒,想请姑娘裁度。”
凝萱轻笑道:“高掌柜但讲无妨。”
“是,四月间,夫人刚刚去世,小人心里没有主意,便悄悄回了一次宋家庄去见老夫人。据小人观察,宋家庄上上下下俱穿素服,虽没有大张旗鼓,可看得出应该是为夫人戴孝。因小人母亲是老夫人的陪房,所以到了庄子上也算受到礼遇,”高掌柜说到此,脸一红,讲出了大实话,“小人是琢磨,生意如此惨淡,将来就算重新靠上宋家的大树,姑娘的铺子也有些好出路。”
宋嬷嬷兴奋的掐着凝萱的手:“姑娘听见了,老夫人想必是知道你的事儿了。”
对于嬷嬷的高兴劲儿,凝萱却是半点喜色没有。她只是冷淡的回了句:“哦?那不知外祖母如何吩咐高掌柜的!”
高掌柜已然听出了五姑娘的语气,暗叹宋嬷嬷的不稳重和小主子的高瞻远瞩。
“回姑娘,老夫人并没见小人,只是打发了心腹嬷嬷告诉小人一句话:忠心打理姑娘的产业,将来自然有我的造化。”
宋嬷嬷不敢置信的等着高掌柜:“就没再提别的?我不信老夫人就没说要接姑娘回庄子的事儿!”
高掌柜苦着一张脸看着凝萱:“确实没提。”
宋嬷嬷像只泄了气儿的鱼鳔瘫坐在假山乱石上,喃喃的嘀咕着:怎么会,怎么会。
凝萱却不以为意,如果宋家多年来不曾登门见女儿,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忽然要接自己走。凝萱听得出,宋家有钱。女儿那笔嫁妆未必看在眼中,这是不是三老爷有恃无恐,将钱财全部据为己有的一个重要原因呢?
也好,没了银子,保住性命也是好的。
凝萱想到这里。心下不免宽慰了许多,反而去安慰宋嬷嬷:“外祖母疼爱母亲犹若珍宝,与高掌柜避而不见。想必里面还存了几分误会,等将来我亲自去谢罪,外祖母看在骨血的情分上,定会厚待我。”
宋嬷嬷的眼眶也红了。反而扯出一抹笑来:“母女连心,老夫人总会念及夫人的好。”
凝萱看了看日头。知道此地再不宜久留,梅林那边也不知又生出了什么事端,只是临走之前,她还有一件要紧要紧的事儿要询问:“高掌柜,母亲的嫁妆里不仅你这一家,不知你还和谁走动的勤快些。”
高掌柜说道:“姑娘应该知道,小人的铺子是夫人的私产,这些年魏家的人从来不知晓,这样隐秘的产业老夫人给的实在不多,除了我这绸缎庄。只有学士坊那儿的一家糕点铺子。”
凝萱笑意一闪,总算是对上了号:“糕点铺子生意可又如何?”
高掌柜声音陡然一僵,压着隐隐的怒气道:“姑娘不听也罢。没得污了你的耳朵。”宋嬷嬷催他别打哑谜,赶紧说。高掌柜这才重重叹了口气:“管铺子的掌柜家中排行第四,我们只管叫他老四头,三个月前,也就是夫人刚刚去了的时候,他便在姑娘的铺子边上新开了一家店,收拾的异常干净,对外只说是自己的买卖,因重金请了宫中御膳房出来的人做大师傅,所以生意日渐兴起。这本也没什么,可恨他将姑娘的店铺拆通,每每有人来小憩吃热糕,两家店竟成了一家,而姑娘铺子里却再也拿不到分文钱财。”
凝萱听罢不言不语,宋嬷嬷和高掌柜只当姑娘气着了,也不敢再往下讲。
凝萱站起身:“这件事儿我已然知晓,绸缎庄的事儿今后就烦请高掌柜多费心了。北地之行尽早才好,若有什么意外,高掌柜只管到廉国府后门找一个叫左柱家的,她是我心腹丫鬟的娘亲,我若有消息也会通过她往出传递。高掌柜对小女尽心尽力,小女自然懂得知恩图报。”
高掌柜连连称着不敢不敢,恭恭敬敬的将凝萱送上了通往梅林的甬道,这才折身返回后院。
宋嬷嬷和笑槐一左一右的搀着凝萱,三人走的极慢,宋嬷嬷趁机问道:“姑娘怎么不叫高掌柜好好去敲打敲打老四头,简直不将姑娘放进眼里。姑娘轻轻巧巧的放他过去,嬷嬷不怕别的,只怕将来高掌柜心中不服,也有样学样,姑娘到时候就是想收拾他们也难。”
凝萱忙站住,回头去看,高掌柜的身影早就消失在甬道上:“嬷嬷高掌柜为人如何,我年纪小看不通透,只是你应该一清二楚。况且,我何时就说过要轻轻巧巧的将人放了?”凝萱冷冷一笑,笑槐在旁边听了浑身汗毛乍立。
“嬷嬷,这高掌柜和老四头是自由身还是寻常的家仆?若有奴籍,如今却又在何处?”
凝萱问的仔细,竟是要在他们身份上做文章,宋嬷嬷一搔首:“夫人从不说这个,就算是有奴籍也不会在咱们手里攥着,当初老爷身边的妈妈去抄夫人的屋子,若是发现了此物,也不会容下高掌柜。”
凝萱在三哥给自己的书上曾经读到过,大周等级森严,官奴和私奴又是层层备案,一旦有逃逸者,官府可不经主人家同意当即斩杀。如此一来,奴籍这种东西就至关重要,三夫人不曾藏着,凝萱的父亲又不曾搜剿到,这薄薄的小单子只会安置在一个地方。
宋家老夫人的手里!
凝萱恍然,怪不得高掌柜会说那样一句话:忠心打理姑娘的产业,将来自有他的造化。
想必高掌柜已然听明白了里面的深意,只是他或许存了试探自己的意思,并没有多讲。那老四头呢?是不是觉得这些年没人深究他的贪心,于是越加的得意忘形?三夫人一死,他就开起了自己的铺子,也许等再过几年风平浪静,魏家没人去寻他的毛病,宋家人又对此不理不睬,那学士坊的糕点铺子就要改朝换代,成了他的似有财产了吧?
凝萱明白,自己现下的当务之急不是如何对付老四头,而是见见她那个不曾谋面的外祖母。由宋家出面打理,总比自己抛头露面的好,而且宋家那样的产业,根本不会在意一间小小的糕点铺子,到时候魏家的人发现什么,凝萱只管往宋家一推,她不信魏家三爷会厚着脸皮砸宋家的门把这一份也要过去。
凝萱三人到了梅林的时候,夫人们已经散了场,大萧氏和萧宝珠早不见了人影,梅林翠叶下,二夫人满脸怒容的轻斥着跪在地上的诗琪。
凝萱离得远,听的并不真切,还没等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