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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你且直言无妨,祖父向来欣赏你的果敢聪慧。”
廉国公说话的同时,也在不断打量着其他孙女们的神色。二丫头沉闷的垂着头,似乎旧伤未愈;三丫头幸灾乐祸的样子不难描述;四丫头临阵磨枪,正绞尽脑汁的在那儿想同一个问题;六丫头浑身上下都透着懊恼的愁闷。
要说这些孙女们里唯一一个不同的就是他最看中的五丫头凝萱。
廉国公耳朵里虽然听着长孙女的侃侃而谈,可心思全都放在了斜对面的凝萱身上。魏静香浑然不觉,仍旧说道:“祖父谬赞,若真要孙女说,大公主一事与咱们家有益无害。”
廉国公来回了深思,抻着长声道:“哦?此话何解?”
“姑母曾经与孙女提及大公主为人,先皇送了六个字与殿下,重情、重义、善忍。孙女听得出姑母对殿下的盛赞之情,若家中姊妹们能得大公主喜欢,或许与几位表哥的前途大有益处。况且,孙女还听说大公主的两位少爷都在军中效力,如此一来,表哥们在朝中有祖父挑梁,外有猛将庇佑,想来会更得万岁爷的欢心。”
静香话音刚落,廉国公已然哈哈大笑:“好孩子,祖父没白疼你,独你看的通透。”
老太太跟喝了凉水似的惬意,嗔道:“咱们家静香是个人见人疼的孩子,要我说,不如三日后也叫她跟着一同往连议访去,这一来是见见世面,二来嘛,静香讨人喜欢,就算做不成大公主的义女,能另辟蹊径也是好的呀!”
当着众多孙女们的面,老太太不好讲话说的太过明白。
然而后面半句却彻底点醒了廉国公。
不错,当不成义女,当儿媳效果岂不更佳?
大公主的两个儿子,年长的二十有三,年幼的只十八,静香年仅十五,无论配哪一个都是好年华!
廉国公笑道:“夫人诚知我心矣。”他转而冲着静香说道,“大丫头跟着同去,你的两个妹妹年小,不懂事,还要你多多照料。”
静香出人意料的有些不情愿,期期艾艾的接下了吩咐。
与大姑娘隔着数个座位的凝萱却清楚对方心态的缘由,本来嘛,大姐姐是奔着王妃甚至是未来皇后的位子去的,就因为国公爷几句话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谋求成为大公主的儿媳。换了凝萱,她也不愿意这样被家族摒弃在外。
“五丫头五丫头?”
廉国公一连叫了几声,凝萱才回过神来,看在众人眼中她这个五姑娘就有点呆兮兮。乐熙毫不掩饰的背着廉国公翻了个白眼,小嘴撅的老高。
“五丫头,你祖父是问,你可同意你长姐的说法?”
大夫人笑眯眯的样子看着是好心给走神的凝萱解疑,实则一步刨了三个坑,处处给凝萱使绊子。凝萱若应了,难免叫廉国公觉得拾人牙慧,这丫头不激灵,就更能突显大姑娘。若不应大夫人冷冷一笑,那就是得罪长房。
凝萱听了大伯母的话只沉吟了小片刻,便道:“孙女窃以为此事利弊结合,而大姐姐只讲益处,反倒忽略了弊端。”
老太太不悦道:“胡说,咱们家要是能得祖先庇佑,出一位县君,难道还成了坏事儿?”
廉国公面色渐渐凝重:“难得家里出了个清醒透彻的人,夫人何不妨听五丫头细说了再嚷不迟?”偏袒之心一看便知。老太太木讷在当场,不敢置信的看着丈夫。
凝萱缓缓站起身说道:“孙女以为两位表哥此刻不宜锋芒太露,皇后新丧,陛下显然百般维护太子地位,若在这个时候贸然讨好大公主,就算得到军中猛将的支持,只怕会更加引起皇帝的忌惮。”
廉国公忙问:“五丫头,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凝萱略显为难的看着排座的姊妹,廉国公冲着孙女们一挥手,连带着大夫人准备一起撵出去。三姑娘乐珊一听就不干了,这算怎么一回事儿?“祖父,孙女也有话要说。”
乐珊很不服气的直视廉国公:“祖父问话本意是训练我们的胆识,盼着我们在大公主殿下面前不丢脸,可没道理只留下五妹妹而将我们弃之不理的说法。”
老太太也担心三房的丫头出大风头,压过自己的骨血嫡出,虽然静香失去了机会,可她这一脉好歹还有个乐熙,为了四房也不能轻易妥协。老太太温言道:“我看五丫头说的平常,未免杞人忧天了些,咱们家这些女儿,国公爷不如一一问了再做定夺。”
流云庵里发生的事情廉国公知道大半,可还有许多疑点他没弄清楚。一如明月的死因,一如孙女凝萱在这场故事里充当什么角色。
廉国公突然抖了抖青绸长褂,起身往大门处走,喋喋不休的老太太被晾在当场,几个孙女们何尝见过老太爷这般发威的气势,赶忙从锦凳上站起身恭送。廉国公将至门口的时候,扭头低声道:“五丫头随我来。”
老太太只觉得难堪涌上心头,而此刻,另一位少女也有无尽的恨意,一场巨大的阴谋就在少女心中冉冉升起
第一一五章火油
乐熙有个丫头叫从玉,正经的家生子,她爹娘没什么本事,可养了个好儿子,从玉的哥哥年纪轻轻就在外院主管火烛灯盏的采买。别看东西不大,可廉国府是什么地方?先不说每日各房的火银消耗,就是逢年过节、或是丽妃娘娘省亲,那灯笼烟火就是一项不小的支出。
从玉家在短短三年的时间就于廉国府后街的民宅处盖起了三进大院,纵然比不得许多年久成精的老管事,可也够叫人羡慕不已的。借了哥哥的光儿,今时今日从玉走到哪里,都叫人高看一等,连老太太身边的妈妈们也不敢怠慢。
此刻,从玉避着人群,从角门进了六姑娘的小院。正值黄昏,伺候的丫头们或是出去纳凉,或是到湖边嬉戏,总之小院里安静的很,独两三个婆子在芭蕉树下扇着茶炉子,根本没在意来者。
乐熙虽然和凝萱同为嫡出,然而她的父亲最得老太太疼爱,所以爱屋及乌,六姑娘的轩馆也是这些姐妹里少有的独院。
从玉盈步进了一道小门,门上挂着葱绿撒花的细纹阮帘,内中一个娇俏美人正把风观望。一见识从玉,忙掀开:“东西到手了?”
从玉脚步沉重,连回答的气力都没有,只是紧紧捂住内怀里的包裹。
六姑娘乐熙正坐在书案前,凌乱的桌面上不是浆糊碗就是簧剪,地上零落着数只散架的棉纱布宫灯。
从玉掏出小包裹:“姑娘,这是我哥哥亲自找的溯源皮纸,请内造局的能工巧匠们反复往上刷老醋、蜡油。”从玉将里面的东西展现给乐熙看。“姑娘只需要将皮纸代替灯笼里的底座这皮纸不经火烤便坚硬如同木板一般,可一旦油碗过热,皮纸就会烫出一个大窟窿。里面的滚油顺势泼洒,任凭再快的动作也躲不过这厄运。”
乐熙喜得随手将桌案上的纸灯笼扔在一旁,抽出其中一张在空中使劲甩着。
“嘎吱嘎吱”如同钢板震动,哪里还像一张纸?
“好从玉,本姑娘若能成就此事,你厥功甚伟。”
乐熙笑得有些忘形,从玉迟疑的低声问道:“姑娘,不知我哥哥的事儿”
乐熙放下皮纸。笑意渐消,手指摸索着桌角那把镶嵌着金丝缠枝花的簧剪,锋刃上还透着寒光。
“我曾经答应过你,只要帮我圆成此事,你哥哥联合账房偷偷挪用除夕烟火银子的恶行便不再追究了。要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最怕和印子钱扯上关系,你哥哥不但欺上瞒下,更在外面顶着廉国府的名义去放债。难道还想有活路?”
从玉吓得浑身直发抖,心里不断责怪着哥哥的胆大包天。他能成为管事已经是天大的荣宠,为什么还不知足,导致现在全家的把柄都捏在六姑娘手中?
乐熙看着几乎堆成一团的从玉。脸色渐变,轻声笑道:“傻姑娘。难道还不明白?我是你的主子,只要咱们几个齐心,还怕没有你的好日子过?”乐熙展露着与年纪不相符的阴狠笑容,手指挑起紫檀大书案上仅剩的一只仍旧完好无损的灯笼,轻轻递给从玉。
从玉几经挣扎,还是缓缓伸手接过了灯笼,然后动作笨拙的用短刀挑开了实木的底座,将里面直挺挺竖立的蜡烛拆下,换成了旁边一只婴儿巴掌大的灯油碗。那碗里盛满了淡黄色的火油,碗口极宽。托起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掀翻。从玉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油碗置于皮纸之上,将其和黄姚竹木围城的灯笼骨架紧紧固定在一起。
这样轻轻提起。里面虽然油盏晃动,可外观上和平时的灯笼没有半点差别。
乐熙足足围着这灯笼站了一刻钟。然后才轻笑道:“你确定它能听话?”
从玉肃然道:“姑娘放心,多了不需要,只一盏茶的功夫,皮纸就能烧破,里面的灯油就会泼洒在下面人的身上。”
乐熙笑着摇头:“单单撒到身上顶什么用?我要的是她彻底的毁了容貌,一个丑八怪还有本钱与我拼斗?届时家里才会全心里的扶持我一个人。”
面对六姑娘这样歹毒的计策,从玉不禁又一次打了个寒颤。
乐熙陡然鼓起巴掌,从帘子外闪身进来一个青衣丫头,从玉眼睛一怔,然后迅速移开,显然不想多惹闲事。
乐熙指着桌面上的灯笼笑道:“想要表示忠心?便拿这个做叩门石吧!”
青衣丫鬟没有从玉一般怯场,连一句话都没有,只躬身行了大礼,然后迅速提着灯笼离开了六姑娘的闻渟院。日头西沉,穿梭在奇花假山中间的她竟没有被一人发现,眼见前面朱门影绰,正是住着三位姑娘的小桃坞,青衣丫鬟稳了稳心神,从灯笼上面的圆洞往下瞧,火油有几滴溅落在皮纸上,可大部分完好无损。青衣丫鬟松了一口气,眼睛不断瞄着大门口,足有一刻钟的功夫,里面再无人出来,青衣丫鬟才若无其事的提着灯笼往里走。
提着个黑灯笼在小桃坞内外行走,虽然有点特别,但没人会出口询问,这会儿正是点灯的时候。东五间、南四间门前各有三四个婆子,地上一溜儿并排放着青纱做成的上好灯笼,一盏一盏点过去,小桃坞的回廊上顿时灯火通明凝萱被新来教导礼仪的嬷嬷折磨了半死,此刻难得闲散的躺在贵妃榻上吃着番邦进宫来的紫葡萄。
宋嬷嬷扬起手中的一件素色飞花蹙金线的翚翟袆衣,上面淡淡纹着浅草边儿,既素雅又庄重。宋嬷嬷一遍一遍摸着上面的滑腻缎面,笑道:“不服气不行,看五姑姑选的衣裳,拿出来就是件打眼的精品。看来这回去公主府,国公爷是没少花心思。”
碧潭接过嬷嬷手里的衣裳,用滚着热水的铜壶压平了每一道细小褶皱。灯光下专注的目光叫人安心。
凝萱扫了半圈,气道:“怎么打晚间的时候就没瞧见笑槐?”
笑槐可禁不起念叨,凝萱话音刚落,笑槐就领着青雪、青梅进了门:“姑娘快尝尝,新做的雪泡豆儿水,姑娘说我前次做的味道淡,还特特加了玫瑰卤子借味。”
笑槐一面和凝萱说话,青梅和青雪两人就将漆盘里的冰碗放在了一进门的花桌案上,这里光线最足,不知谁在什么时候放在此处一只官窑的彩绘梅瓶,多头百合肆意的绽放,把花厅浸染的香海一般。
凝萱使劲儿嗅了嗅,笑道:“花香配着凉粥确实人生一大快事。那花儿是谁摘的?心思也巧,瓶子也正合适。”
青梅忙踮着脚道:“姑娘,是我摘的。”
凝萱睨着青梅,嗔道:“只怕瓶子不是你找的。”
青梅不好意思的捂着发烧的脸:“姑娘明鉴,这样小的事儿也逃不出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