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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儿?笑槐说你跟着去寻我了?”
碧潭二话不说,拉着凝萱就靠在稍微远离人群的一堵墙上,将自己所见所闻没有任何保留的都说给了小主子听。
凝萱怀疑的看向戏台:“你是说这个人?”
碧潭迟疑的点点头:“那个班主说的明明白白,叫唱小红娘的十二红,应该就是台上的这一遭。”
戏台子上,一身红衣的小娘子正唱到“小姐小姐多丰采,君瑞君瑞济川才,一双才貌世无赛,堪爱,爱他们两意和谐”,恰恰是碧潭指的“十二红”。
碧潭定定看着台上之人,没有来打了个哆嗦:“姑娘,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北齐派来的奸细?我看摆明了是对姑娘起了歹念,姑娘不如告诉大公主吧!”
凝萱面色阴沉的摇摇头:“这里实在蹊跷,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我只怕”
“姑娘怕什么?”
“我只怕是锦乡侯家的小姐下了个套儿与我。按照你刚才所说,那两个人的武功好像很是高强,可为什么你蹲在树丛中良久,对方半点没有察觉?”
碧潭细细这么一琢磨,果然像姑娘所说,里面透着巨大的破绽:“姑娘,那咱们怎么办?”
凝萱沉吟的看着戏台子上媚眼横飞的红娘子:“回府之后我写一封信,叫高掌柜连夜送去眉州,他们镇日就是与北齐人打交道,肯定知道敌国官场上什么人懂得唱戏,而且会唱戏。”
据凝萱所知,昆曲盛行于南国,北地流行的是一种叫做齐剧的唱法,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又不尽相同。对方能成为戏班子里争抢的角儿,唱的就不是一般两般的好,光凭一点,凝萱断定这个人就不难往出找。
碧潭喜道:“姑娘说的极是,回去之后我就联系高掌柜去。”
二人互相挽着上了牌楼,一群小姐都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台下唱腔正浓的红娘子,当对方甩了长长的红袖,媚眼如丝的飘向凝萱等所在的牌楼,口中唱道:“一个半推半就,一个又惊又爱,一个娇羞满面,一个春意满怀,好似襄王神女会阳台,花心摘,柳腰摆。”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们无不羞红了脸颊,捧着一颗活蹦乱跳的心抿嘴偷笑。竟无人察觉到凝萱的归来。
当中一人低声问着:“月婵妹妹,你们家请的是哪个戏班子?怎么从未见过?”
月婵得意的一笑:“姐姐可真是孤陋寡闻,难道现在最炙手可热的三喜班你没听过?那下面唱戏的可不是寻常人物,是南江声名鹊起的角儿白爷。”
众家姑娘也顾不得去听戏了,全都支起耳朵,月婵越加的起劲儿,她笑道:“白爷是出了名儿的难请,三喜班进京不出一个月,可听我们家大管事说,白爷的堂会已经预定到了明年三月,你们说说,可不是难得一见?”
当中有一个面皮白净的小姐附和道:“我祖母下个月大寿,也听说在这位白爷的好功底,想请三喜班到我们家去唱一天,可谁知人家根本推不开时间。我祖母叹息了好久,你们知道,她老人家可是个戏迷,早知道月婵妹妹家能将白爷请来,我说什么也要拽着祖母一同来看。”
月婵不怀好意的看着凝萱,轻咳了一下嗓子:“县主!”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看向凝萱,后者笑道:“月婵姐姐何必多礼,只叫我凝萱就好。”
月婵撇着嘴角:“可不敢随意乱叫妹妹,上次可不就是因为这个,我好委屈的被父亲一顿训斥,若再因为称谓的事儿惹的紫华大公主不悦,父亲能揭了我的皮!”
各家小姐们心里不舒服的用一种疏离的目光看向凝萱。不管月婵要打什么主意,看凝萱现在的情况,她的挑拨离间之计似乎是奏效了。
第一三三章难为
凝萱的社交圈很窄,这些年在公主府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和各家小姐们的走动不多,虽然那些宴请的帖子总是一张不落的送到自己的燕园,可凝萱根本提不起兴致,她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阅读塘报,从朝廷报喜不报忧的战况里得知那人在前线上过的如何。
所以,当月婵挑拨的话一出时,各家小姐们无不用怪诞的眼神看着自己,凝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人性本恶,嫉妒,贪念等不明的情愫交织在一起,这才是世态最真实的写照。
凝萱淡淡一笑:“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任芒鞋破钵随缘化!皮囊已然无用,又何必在意什么虚名?月婵姐姐这一声‘县主’叫我实在惭愧,更惹众家姐妹们讪笑了。”
楼上闺秀们一怔,更有人不觉痴痴地将那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在心中反复默念了几次,更觉得辞藻警人,撼动人心。
二姑娘诗琪涣散的眼神终于来了几丝神气,重新打量着凝萱。
月婵才占上峰,忽然被凝萱的一句瞬间击破,不由心下懊恼,只是此人向来不愿意服输,她既然对上了凝萱,又怎可轻易放弃?月婵轻轻拍了两下巴掌,引回众人全部的注意力,别有用心的看向凝萱:“妹妹客气,我们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就叫妹妹的闺名。”
月婵一顿,扬起笑脸:“在座的这些姊妹大半都在书院里相熟,唯独妹妹家,哦。就是廉国府,你们家还是三四年前送了二皇子妃去过书院。后来便再无人了。我们这些人对妹妹委实好奇的紧,只可惜公主殿下对妹妹看管的牢,等闲欢宴都不带着妹妹。”
在座的女孩子们都是人精,一听月婵的话就明白里面的嘲讽之意,那些依附着锦乡侯家的官吏子女们顺势就发出了嗤笑声。这下子可惹恼了一人,正是凝萱的四姐雅静。且说四姑娘虽然不待见凝萱,可她们同为魏氏族女,这帮人的肆无忌惮,岂不摆明了是在针对廉国府?
雅静俏脸吧嗒一下沉了下来。正要开口,诗琪一下子在桌案下按住了雅静的手。雅静狐疑的侧首看向后者,诗琪却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凝萱,仿佛根本没感到那针刺般的目光。
月婵一双丹凤三角眼随着弯柳叶似的吊梢眉轻轻往上一挑,似笑非笑道:“不如我厚着脸皮代表这些小姐妹们和凝萱妹妹提一个不情之请,咱们书院里的姑娘们年年在各家举办诗会,也不拘什么山珍海味,可有一样,戏班子是要请的。我听凝萱妹妹刚刚那一句话。文采着实斐然。你虽不是书院里的人,但咱们好姊妹一场,不如今年的诗会便办到妹妹家吧?你们觉得如何?”
月婵环视了半圈。当即有九成的人拍巴掌叫好,月婵得意的歪着头,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妹妹可愿意?”
数十道目光都等着看魏凝萱的热闹,外界将紫华大公主宠爱养女的事儿传的五花八门,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而这些小姐姑娘们打心眼儿里不愿意相信一个寄人篱下的丫头不但获了封号,还能独占紫华公主的荣宠。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命的人!
如果说凝萱是个箭靶子,那这会儿工夫,她早已经是万箭穿心了。凝萱只淡淡的扫了一圈:“承蒙月婵姐姐抬举,既是你的厚情,我自然没有辩驳的道理。”
挨着月婵右侧坐的一个小姑娘朗声问道:“凝萱姐姐就不用和紫华大公主商议一下吗?”
小姑娘话一出,场面顿时安寂了下来。凝萱盈盈一笑:“这样的小事何必劳烦母亲,对了,月婵姐姐说的戏班子是”没等凝萱说完,月婵抢道:“自然是要请三喜班的!”
凝萱嘴角挂笑,可眼神却冷冷的盯着那几个不断附和的小姐,更将她们的样貌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月婵右手位的那家小姐忧心忡忡的长叹道:“姐姐也说了,三喜班难请的紧,凝萱姐姐家她又做不得主,算了算了,还是另换一家的好。我瞧着那个叫吉庆班的也不错,上个月我大舅母过寿,请的就是她们。”
月婵不屑的哼道:“吉庆班?那是几流的货色,怎么能和三喜班相提并论!我看惠萍妹妹是越发昏了,你舅舅不过是个下府折冲都尉,难道还巴望着三喜班肯去赏脸唱堂会?”
那家小姐讪笑着没再回答,凝萱却心下有所察觉的看着二人之间的波动,慢慢有了主意。
月婵排揎一通,觉得心中的郁气稍解,这才和颜悦色的说与凝萱:“不过妹妹要是觉得困难,咱们也不是非要难为人。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凝萱忙肃然道:“怎好叫姐姐抱憾终身?”她说完后面四个字,当即有人忍不住偷笑了出来,月婵脸色黑的要命,好心情转瞬即逝,跟折了线的风筝似的,再也捉不回来。凝萱却什么也没瞧见,只自顾自的笑道:“月婵姐姐先告知了我诗会的时间,共计几人,妹妹也好提前置办起来,免得扫了姐姐们的雅兴。”
那些小姐中不乏好事者,刚有人要开口告知,月婵就笑道:“你说赶的多巧,日子就定在了两天后。”
众人一怔,也有怀疑的看向月婵的,也有闷头不语的,更有人向凝萱投去自求多福的目光。
“两天啊”凝萱迟疑了片刻,自觉地奸计得逞的月婵朗笑道:“妹妹莫不是都到了这个时候却打算打退堂鼓吧?”
静坐不语的魏家诗琪忽然开口:“两天的时间,莫说办个诗会,就是姊妹间小聚也要斟酌着办,月婵姑娘只给了两天时间,又点名要听三喜班的戏,这不是明明白白的要难为我家五妹?”
月婵陡然站起身,她这一动不要紧,连带着牌楼中余下的女孩子们都下意识的半站了起来,更引得正面戏楼上的长辈们看向此处。
凝萱安抚下诗琪,先冲那边紫华大公主甜甜一笑,继而与诗琪嗔道:“二姐多心了,月婵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两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到时候二姐姐和四姐姐去帮衬帮衬我,凝萱就感激不尽了。”
雅静肃着脸站到了诗琪和凝萱中间,一手牵着一个:“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月婵闻言直冲上翻了个白眼:“择日不如撞日,瞧,”她一点楼下戏台子上正谢幕的小红娘,“白爷的戏也唱完了,凝萱妹妹何不即刻就去问?”
锦乡侯之女接二连三的逼迫,终于引来了不平人士的抨击。
“月婵姑娘,你何必这样?魏家妹妹多番的忍让,你倒好,真当人家是好欺负的呢!”鸣不平的是个红衣妖娆的女子,她父亲是正三品的门下侍郎罗威,虽然六部中也有侍郎一职,可门下侍郎专属于皇帝调遣,是天子近臣中的近臣,实际权力仅次于兵部尚书,在朝中也是个响当当的主儿。锦乡侯为了太子坐稳东宫之位,多番拉拢罗威,今日花宴,自然少不了罗夫人。
凝萱和罗姑娘四目相对,忙感谢的微微一欠身,对方淡淡的点点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络,也没表现出傲慢无礼。
月婵不想有人会给魏凝萱出头,气的火冒三丈,她身后的大丫鬟轻轻推了一把,声音压得极低:“姑娘,夫人和二夫人往这边瞧呢!”
月婵浑身一僵,登时一盆冷水倒浇头顶。
锦乡侯家的内院女管事偷瞄着楼上,赶忙冲娘子们招手,七八个妇人端着竹笸箩,里面满满登登全是崭新的铜钱儿。更有一位穿戴不俗的丫头,手里捧着描花漆盘。
正楼上,锦乡侯夫人脸上的僵笑几乎要挂不住,女管事见状,忙单手抽走了描花漆盘上的红绫绸缎,顿时间,漆盘中亮闪闪的银锭子展露在众人面前,映着日光好不晃眼。
“赏!”随着女管事高亮的一声,妇人们兜着风,将笸箩里的零散铜钱儿一齐抛向戏台子,只听得满耳都是豁啷啷铜钱坠地的声音。女管事亲自接过漆盘,款款走上前:“白大家,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