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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苏看着他的后背,一颗心突地疼痛起来,颤抖着小手,慢慢拂上他背上的处处伤疤。
那伤疤一条条蜿蜒蟠曲,既是刀口又是鞭伤,一条条在背上蛟龙生凤,触目惊心。
只知道,李御南,自十四岁一战成名,亲自取下敌人头颅,踏着遍地尸身为王。自此之后,多少人闻其名号,色胆皆变。哪一次,不是满朝文武,皇帝皇子亲迎。哪一次,不是百姓敬拜。
她见到他的第一次,是在一个雪天。那时候的她,哪里管地他是什么来头,见了不多得的雪自然高兴。一时兴起,就将雪抛掷在他身上。见他恼怒奔走,心里毫无畏惧,名扬四海的昭启王,却是如此小气。
第二次,是他在花园里练剑,一剑直直指向她的眉心。她吓得眼眶都湿润了,他只是瞥了她一眼,趾高气昂地收了剑甩袖而去!
如此,便是他,小气自负,目中无人。
"御南。。。"宁苏哽咽在喉中,"谁知道,昭启王,也是满身是伤。"
"傻瓜!"李御南无所谓的一笑,"你还真当我刀枪不入了?吓着你了?
"
宁苏摇摇头,跑到柜子前将凤血取了下来,割下半颗放入另一个小瓷瓶中,又取了另一半放入香炉里点着了。
宁苏取了瓶子,让李御南躺好,倒在他的背上,"大概是除不掉了,不过这药水,能缓解你背上的肌肉,还有这香,能助你调理练武。"
李御南闭着眼感受她手上的滑动,果真觉得清凉放松,"这些疤,也能让我知道,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宁苏手一滞,心里杂乱一团,什么都说不出口。久了,才问一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你敢!"李御南一个翻身,手掌有力地捏紧她的手腕,盯着她淡然的面目,盛怒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要是有一天我让你走了,那就是我离死不远了!"
宁苏心中一颤,娇嗔道,"我只是说着玩的。"
李御南这才收回要吃人的目光,低头就吻住她的唇,宁苏抗议不得,倒却失了防守,随着他倒在了暖帐内。
红烛未散,撩起春水涟漪。
一处是热火朝天的暧昧四溢,另一处则是梁上君子般的等候。
袭伊和卫枫一人一壶酒,坐在屋瓦上,这王府果真是大,都看不到王府外的情状。
袭伊喝了一口酒,感叹道,"师兄,我们多久没做这种事了?"
"王爷十四岁封王,到今天!"卫枫仍是一张不化冰的脸,袭伊看得好笑,"我说王爷怎么每日也冰块脸,原来被你传染的。"
卫枫扯动了嘴角,笑不像笑,"王爷,是真的。我是天生的。"
"幸好有宁妃,我想王爷下半辈子也不会孤单了。"袭伊近似感叹,又挑眉笑道,"你不是不喜欢宁妃么,怎么答应帮她做这件事?"
"相比之下,容媚我更不喜欢。况且宁妃所言,是王妃生前遗言,相比这其中自有种种原因。所谓家贼难防,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
一醉清风,月色朦胧。
"喏,这是宁妃赏的凤血,回去点着有助于你练武。"袭伊塞到他怀里,笑看着月亮,"又要到圆月了。"
"十五?若真如宁妃所说,我倒很期待月圆。"他低头看了看凤血,纯红色的外壳,妖艳而又尊贵。重新扔到它手中,依旧冰霜如前,"我不需要。帮她,只是为了王爷。"
袭伊嘟嘟嘴,一头仰尽,"其实宁妃真的不错。为人好,又长得漂亮。"
"大不过也是耍心眼的。"卫枫冷哼一声,抬头痛饮,烈酒顺着喉咙进入肚中,一会儿便觉感官放大。
袭伊一惊,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小声点,我听着耳朵疼!"卫枫一皱眉,这果真是奇药,袭伊平常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大叫。他一笑,"王爷早就知道了。那两姐妹身上的香,还有落水的事情。"
袭伊吐吐舌头,嘟囔道,"宁妃也无心害人。还不是为了引出这容夫人的接头。"
卫枫忽的一笑,"谁算计谁还不知道。你可知,这王妃是谁害死的么?"
"不是容夫人和红莲么?"袭伊一时不解,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是。。。"话还没有说出,就见远处有一盏白灯笼飘动,渐渐向这边走来。两人连忙蹲下了身,月色不是很亮,看不清来人的脸,看行头是王府里的佣人,可走路姿势都不是熟悉得很。
卫枫看了一眼袭伊,袭伊摇了摇头,意思说,并不是王府里的人。
不是王府的人,却能如此熟悉地形,想必常来常往,都是熟客了。
房门被打开了,那人毫不顾忌,堂而皇之就走了进去。
袭伊挑准了地方,瓦一揭开就是两人的头顶上方。
被放了梅花丸的茶水,就放在二人手边。容媚果不其然地倒了两杯。来人蒙着脸,警惕地很。
只听的容媚说,"你可算来了。我现在,都不知怎么办了。"
那人道,"王上命你死,难道这也有问题?"
"死倒不难,只不过那秦宁苏似乎知道了什么,故意演了一计,分明那时我能够死成,她偏保我性命。"
"今日已经初十,再有五日便是十五,到时候。。。。。。"两个人压低了声音,却喝了茶,连彼此间都听得不真实。更别说卫枫五官敏感度放大,这一字一句,分毫不落地听在了耳里。
果真,这计划又蠢又笨。虽然不能一招制胜,扣住李御南命脉是足够了。
不过他们哪里真真了解这王爷,天下,能够威胁他的,也只有宁妃了。
一夜到天亮,有人梦中安然,有人醒着安然。
送走了李御南,宁苏将门一关,招了袭伊来,"怎么样?"
"主子果然没有想错!"袭伊一笑,"他们欲要在十五来给容夫人送拜别礼,让容夫人当日前死,这样便有借口说王爷品行不端,杀死和亲公主,以此为借口再要补偿。"
"和亲公主?"宁苏冷笑一声,"说是战利品也算高估她了,没有明媒正娶,也敢和姐姐争这个名号。"
"主子,要不要告诉王爷?"
"他最讨厌什么你不清楚?讨厌别人算计,威胁。他征战无数,难道会因此服软?"宁苏皱皱眉。
"依王爷,定是要一举拿下妲岩!"
宁苏美眸一弯,手中的珠子放回匣子中,"一场战争,金戈铁马,烽火连天。倒不如,我帮他除去这个烦恼。"
☆、第三十五章 剑入泪落谁断肠
宁苏原本只想帮着李御南将事情调查清楚,可想着他也没有什么好心情,空闲之际,倒不如让她女人出面,也方便行事。
宁苏暗自派了人,时时刻刻保护容媚,只是不知道她是自残栽赃,还是借别人之手。每时每刻,她有一点点消息,宁苏都要了如指掌。
派出去做事的,都是李御南送给卫枫的人,自然知道这主子王爷宝贝得很,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十二那日,宁苏磕着瓜子,不禁疑惑地开口,"这容媚怎么一点行动都没有?"
"这不是还有三日呢。若是要死,这三日也值得留恋人间。"袭伊笑着将各种香料放到她面前。
"我其实倒也敬佩她,为了整个国家,生死置之度外。"宁苏一笑,若不是她杀害了姐姐,心肠又歹毒,还真是一个值得记载的女子。
袭伊一愣,忽的想起一事,笑道,"听说主子的国家有天女,在战争发生前,天女以血祭天,以身祭地!那也很勇敢,这是真的吗?"
宁苏脸上的微笑一滞,片刻又缓过神来,道,"这瓜子拿下去吧。给我拿一盘水果来。"
袭伊微愣,便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出去了。
宁苏头疼地靠在睡榻上,盯着一处出神。
洪武很久都没有发生过战事了,与邻国和睦,又有姐姐和亲,天启庇佑。只是父皇的野心日益见长,她在出嫁前,常常听得母妃叹息,劝慰父皇安分便可。战事一旦激发,觊觎洪武的国家必定与被侵犯的国家相联手。即使天启再庇佑,也难不保天启趁人之危,一举攻占。
父皇说了,即使那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良人,她也要亲自割血祭天,以身祭地。敌人若要进攻,必得踏着她的尸首!
可是这世间,哪一个又能满足,谁不是朝朝夜夜梦蝴蝶!
如果,有一日,天启真趁人之危,那出征的,就是他!
李御南,天启所有人心目中的战王!
"主子,主子,不好了!"思绪翻滚间,袭伊大声叫着跑进来,宁苏皱眉道,"怎么了?"
"容夫人和茹姑娘在花园里打起来了!"
"什么!"原本雍态贵生的女子,一下子面容失色,眉黛间愁意渲染,连忙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春日将末,百花盛开正浓。
一红一蓝两个身影飞舞间,花瓣纷飞若红,身后花雨侵下。
几处暗卫想要出手,看见宁苏匆匆赶来,连忙收了剑,忙找人去告诉李御南了。
荆茹希有孕在身,使的力道不敢太重,只能近处出剑防范她的九鞭。远处以花草互身。
容媚宝珠戴头,九鞭左右出招,招招直逼她的肚子。鞭子所到之处,皆是花草,顿时花草凌乱纷飞。
宁苏不动武术,只能在一边纠着心。
袭伊在一边暗暗道,"主子不必太担心。容夫人的鞭子出手快速,只不过并没有逼死之心。反倒是处处有所收敛。"
"怎能叫人不担心,她还怀着孕,要是小产了怎么办?!"宁苏的心快要揪紧了。
瞬间,只见她的鞭子一下子甩出去,直直逼上她的眉宇,宁苏倒吸一口冷气,见荆茹希跌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她刚想夺步。
远处一剑出鞘,套着鞭子狠狠定在了树上。宁苏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李御南从远处阴沉着脸走过来,他一手,就将容媚推倒在地,嘴角献血直流。
李御南看了宁苏一眼,走过去扶起荆茹希,"没事吧?"
荆茹希摇了摇头,一旁的太医连道要帮她诊脉,于是扶着回去了。
李御南居高临下的看着容媚,黑发随风,眸中阴暗只剩下寒冰般地冷目,他拔下剑拿在手中把玩,"容媚,你胆子很大!"
他声音都变地阴冷,斜视着地上得容媚。
容媚并未求饶,而是忽然一笑,眸眼转向了宁苏。宁苏眉一皱,看着她嘴角近似得意的笑容,一下子脑中千转百绪,立刻明白过来,她是要借此刺激李御南,从而,死在李御南的剑下。
刚回过神,李御南正好提起剑,红着眸向容媚刺下。
"不要!"宁苏挣开袭伊的手,扑过去挡在容媚身前。
肩胛骨,一阵撕裂的刺痛!
像是要将人的灵魂生生剥削开一样,额头上汗如雨下,留不得半丝思考。
原来,一把剑,刺进肩胛骨就已经如此之痛。
李御南满目不解,眸中的阴冷一下子褪却,像是春日里的风吹过,泛起柔情涟漪。
他咬着牙,"你做什么!"
宁苏疼的就要昏厥,太阳穴处,无限地跳动神经。她手握上他的剑。几近哀求,"求你,不要杀她!"
"秦宁苏!"李御南一声怒呵,"你到底在想什么!"
宁苏大口喘着气,转头看着惊恐未定的容媚,"我不会让你,你死的。袭伊,带她回去!"
李御南移步要上前,宁苏情不得已,将剑更向自己刺进。李御南怔住了,完完整整不能反应。
她到底要做什么?!
袭伊心里明白过来,从后敲晕了容媚,临走前,道了一句,"王爷,宁妃是有原因的。"
"滚!"李御南几乎咆哮,他看着宁苏那虚弱的样子,心里又是疼痛又是愤怒。
他伸手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