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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求了好久,拉着她衣裙的手像是没了力气,缓缓滑落下去。随即,竟一个人喃喃地自言自语起来:“报应,这都是报应……”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怔怔地笑起来,“我也害过人,可是我没有孩子皇长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的女儿去承受……”
霄和殿内,依旧静谧异常,璇玑略退了几步,目光落在一侧华妃的脸上,她到底没有说什么,转身出去。
也许很多人都不明白令妃在说什么,可是璇玑却听明白了。卓年曾说,小皇子闹病一事是有人从中作梗的,原来,是令妃。如此不声不响的女子,她其实并不是不争,她只是比常人更懂得隐忍。那时候害小皇子,是想扳倒华妃与慧妃,后来她二人失宠倒台,她也能因为救下小皇子而进位。
璇玑只是觉得悲哀,那个小小的孩子,从他出生到现在,没有哪次不被利用过。
一生为棋,多么可悲?
天已开始慢慢地放亮,前半夜还喧闹不止的皇宫,此刻早已经寂静下去。
独自走在回芜烟居的路上,积雪已近半寸厚,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她忽而又想起两年前的那场宫变,亦是这般惨烈,在那场宫变中死去的人,不计其数。
再往前,竟瞧见襄桓王立于不远处,似另有一人与他禀报着什么。
她想了想,没有绕道,依旧抬步上前。侍卫已经下去,襄桓王听得有脚步声在身后传来,回眸瞧了一眼,才笑道:“公主这么快就出来?”他也不问殿内的事。
璇玑不答,只开口道:“方才王爷在里头说的话,可是真的?”
襄桓王却是一愣:“什么话?”
“他将庆陵王的孩子扑杀在府上的话。”
他略转了身:“真的。”
璇玑没有笑,跟上他的步子:“那王爷打算怎么对付他的孩子?”
他爽快地答:“如果本王说要为三弟报仇,也不过分。”
他说得真是好听,璇玑直直地开口:“王爷何以那么坚定庆陵王是被他冤枉的?”
襄桓王终是站住了步子,回头看着身后的女子,微亮的光线下,她的脸色尽显着苍白。他皱眉道:“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璇玑却是笑了,略摇着头:“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顿了下,她恰到好处地转了口,“既是西凉内事,也确实不适合兴平过问。我就先回去了。”
转身,朝芜烟居走去,身后之人没有动,她知道他在看着她。她没有回头,直直朝前走去。
庆陵王做了个冤大头,她其实早就有所察觉。直到今日,她才真正确定,皇陵的刺客是襄桓王所为,那些箭矢也是他放在庆陵王府上的。底下的王爷们,个个唯他马首是瞻,正因为如此,他才好行事。
而他说的扑杀,璇玑是不信的,薄奚珩手段狠毒她见识过,但是她仍然相信他不是歹毒之人。庆陵王府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但是同样是杀,他不会选择用那样的手段对付三个孩子。因为那样,根本毫无意义。他下手杀人,只会狠绝与果断,就像当年杀她的时候一样。
略吸了口气,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终于开始小起来了。空气里的温度像是越发地寒冷,她禁不住咳嗽了几声,脚下的步子微微加快。
襄桓王直直地站着,看着那抹身影越来越小,他才转了身。两位王爷已经匆匆回来,见了他,忙加快了步子。绪宁王皱眉道:“大哥,听说人跟丢了?”他们一听到此消息忙赶来了,这可是大事!
襄桓王的脸色有些凝重,他也是才得到的消息。
长宣王摇着头:“这可怎么办?”
襄桓王想了想,开口道:“昭告天下说暴君已死,背后依旧加派了人手追击。”
“对,就怎么办。等时局定下来,将他的罪行一一细数,朝中的大臣都是赞成大哥登基的!”该威胁的都威胁了,丞相坚决反对,却也势单力薄。
襄桓王这才满意一笑,开口道:“今日辛苦了,都先回去吧。”
…………
璇玑回到芜烟居的时候,刘嬷嬷的尸体早已让人处理过了,地上也用清水冲刷干净,一点都看不出这里刚刚才死过一个人。
她闭了闭眼睛,关上了房门。
外头的侍卫们将她的寝室严严实实地守着,说是保护,可在她看起来,倒像是监视了。
这一路过去,一路回来,都不曾打伞,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有些湿漉了。换了下来,一夜未眠,此刻倒是有些累了。侧卧在床榻之上,将被衾裹紧,屋子里没有暖炉,她觉得有些冷。
她忽而想起襄桓王在霄和殿说的那些话,如果他杀那了两个孩子,那就和他口中那所谓的暴君没什么两样了。届时晋玄王起兵**,理由更为充分。可是,在这一刻,她倒是不忍心起来。
孩子,是在她计划之外的,因为她本没想到他们会留下来。
当时薄奚珩要杀庆陵王的三个孩子时,卓年曾去求过情,其实当时谁求情都没有用,璇玑也清楚。她蓦地睁开了眼,有点想要笑,薄奚珩如果知道有今日的局面,他那时候会不会手下留情?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已经大亮。
璇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有睡着。只起身的时候,觉得浑身有些疲软。外头,有宫女进来,璇玑只瞧了一眼,便是吃惊不已,竟是那在慧玉宫瞧见的小宫女!她见了璇玑,忙解释着:“奴婢嫣儿,是王爷要给公主选婢女,奴婢说愿意伺候公主。”
璇玑到底是意外的,宫女上前伺候她起身的时候,“呀”了一声:“公主病了么?”
刘太医很快来了,因为璇玑说她的身子素来都他调理。遣退了嫣儿出去,她的房中,侍卫是不会进来的。刘太医替她把了脉,皱眉道:“公主有些轻微的着凉,臣开几帖药,服下就无碍了。”
她却问:“皇子所那边可有什么情况不曾?”
刘太医吃了一惊,忙小声问:“公主想知道什么?”
璇玑坐起身:“本宫不想知道什么,本宫只要几种药,麻烦刘大人给本宫带来。”她随即压低了声音,细细地说了一遍,刘太医不明所以,只得应了声。
夏玉曾研究过些稀奇古怪的药,她还记得其中有一味药,人服下后会气息全无,就叫“假死药”。倘若那两个孩子在行刑前就死了,襄桓王应该不会残忍到再对尸体如何吧?
再多,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她也耗不起这个时间,一旦夏玉迟迟不来接自己,襄桓王一定会对她生疑。哪怕他猜不到自己是假公主的身份,也定会以为她这个鄢姜公主已经失去了鄢姜王的疼爱,那么,他也无需对她这般客气。
她现在,倒是越发庆幸没有随晋玄王一起走。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想得再周密,也还是会有疏漏的。
那两个孩子不就是?
傍晚刘太医再来的时候,果然给她带了她要的药来。他也没有问她用来做什么,又细心地替她把了脉。
待所有人都退下,璇玑才细心地配制手中的药。那药方的成分,她只匆匆看过一眼,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她只能一试。不为谁,只为了那两个年幼的孩子。
熬了整整一夜,璇玑才将药包好。这几日,襄桓王会很忙,是以根本不会来芜烟居,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凭她怎么折腾也不会有人来管。
早上,嫣儿来伺候她起身,发现她的病没好反而重了,这才慌慌张张地又请了刘太医来。
璇玑将药交给刘太医,低声道:“这药,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喂殿下和帝姬吃下去。”
刘太医大惊:“公主,这是什么药?”顿了下,他慌张地开口,“昨日,听闻全婕妤的孩子没了……”兴平公主突然给他药,会不会也是毒药?他只是一个太医,哪里敢做这种事?
璇玑将药塞给他,定定地开口:“如今宫中这么乱,刘大人也想有个好去处吧?这事你只要办成了,日后本宫保你前途无量。你要办砸了,怕是你一家老小要跟着遭殃。”
刘太医被她说得冷汗涔涔。
其实璇玑心里清楚,此事成不成,都跟他没有关系。不过是两条鲜活的生命罢了。
嫣儿送了刘太医出去,璇玑回身坐下,掩面不住地咳嗽起来。她自己就是大夫,其实根本不需要请刘太医来诊治。不过是着了凉,连着两日未曾休息好病情才会加重。
她却不愿在芜烟居待着,出去的时候,果然也没人拦着她。宫女取了裘貉给她披上,纤瘦的身子像是会被这厚重的裘貉压垮似的。
外头的积雪开始融化,慧玉宫里,依旧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活气。璇玑缓步进去,倚在凭栏处坐下,一坐便是两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渐地暗沉,嫣儿劝说她回去,她却是还不想走。
宫女有些无奈,便只能回去取个暖炉来,夜里凉,病可别又严重了才好。
璇玑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忍不住咳嗽起来,低喘着气,其实就这样病死了也好。尘世间的事都了了,她就没有牵挂了。眼睛缓缓地闭上,片刻,又了朦胧的睡意。
披在身上的裘貉“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肩头一阵的凉意,她依旧没有睁眼。
身后,似有脚步声想起,接着,原本落在地上的裘貉被人捡起,小心地披在她的肩头。
“嫣儿。”她唤了一声,身后之人却没有应声。
觉得有些奇怪,到底是睁开了双眼。房檐上,有雪水化开后滴下来的声音,往下,落入眼帘的,恰是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与那日,在宫门口送别时的一样!
她以为是自己做了梦,惊慌地抬眸,竟真的瞧见晋玄王淡淡地看着自己。
慌忙站了起来,身子没有站稳,他的大手已经稳稳当当地扶住了她。
手上,有着他的温度,她还清晰地听见了男子均匀的呼吸声。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他不是明明走了么?
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伸手将她揽过去,低声开口:“如今整个皇宫也只这一处最安全,你那芜烟居成日有人把守,我不好进去,等了一天一夜,才等到你来这里。”
他的话,叫璇玑越发震惊,脱口道:“你……没出宫?”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根本就没出去!
“思昀呢?”为什么没出去?是没人发现了么?她心下有些乱。
“她已经出宫了。”男子的眉心微拧,开口道:“你以为你要你的婢女换下你,我就不知道?没出皇宫我就知道了!”
撑圆了眼睛瞧着他,她略摇着头,不会的,她还特意等到有人闯进芜烟居的当口才要思昀出去的。那么紧张的时刻,又是在晚上,要他的侍卫背出去,他怎么会知道那人不是她?
揽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虽是隔着厚厚的裘貉,可他仿佛一把就感受得到她消瘦的身躯。心疼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启唇问:“想知道为什么?”
她摇头,却忽然又点头。
定定地凝视着她,他才道:“我的女人怎么能叫别人背?”出芜烟居的时候是情急之下万般无奈,其实他们一到外头,他就想接过侍卫背上的女子,他不过握住思昀的手,就知道不是她!只是那时候,再回去,早已不可能。襄桓王的人已经进入芜烟居,他们人手不够,硬闯不是上上之策。是以,他只能悄悄地躲起来,等待时机。
璇玑忽而很想哭,她到底是算不过老天爷!
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颤声道:“为什么要留下来?若是被你大哥知道,你以为他会放你走么?”襄桓王只要看见他安然无恙,就会知道晋玄王也存了心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