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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房内待了好久,才吹熄了灯出去。将马车绑上去,悄悄赶着车离开。
璇玑要赶车,他却不让,没有时间争吵,她却还是与他一起坐在马车外,他的伤很重,她怕他坚持不住会昏过去。一整夜的时间,他们都没有停下来,初升的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时,他们已经离开郢京很远。
马车,终于在一棵大树下停靠,璇玑扶他过树下休息,从车上取了干粮,两个人都勉强吃了些。她喂他水喝,见他靠在树干上已经累得昏睡过去。
璇玑叹息一声,只得在他身旁坐了。
给他把了脉,一天一夜的奔波,他的脉息已经紊乱不堪,绝对不能再赶路了,他们必须找地方休息。
别过脸,轻轻咳嗽了几声,她的身子也折腾不起了。
也不知在树下坐了多久,瞧见一对拉着柴火经过的父子,璇玑忙上前问了,才知他们是要进城。老者还很热情地告诉她,前面不远处的青州城已经离这里不到五里地了。
璇玑便借口说兄长得了重病,拜托他们将他们带进城去。
那年轻男子很爽快地应了声,替他们驾了马车前进,还笑着地说他们的马车好。
璇玑只笑着没有说话,车行的速度很慢,外头那老者问:“姑娘莫不是从京城出来的?”
璇玑怔了怔,没有否认,老者似是叹息:“听说叛军已经入城了?”
璇玑还未说话,那年轻人便说:“我还听说皇上也要换人了,是真的吗?”
“不要胡说!”老者喝断了他的话,老百姓谁敢讨论皇帝的事情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璇玑瞧了他们俩父子一眼,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襄桓王不管以什么理由起兵,那也只能叫王爷们信服,而于天下百姓来说,到底觉得他是谋朝篡位的。天下百姓不过是不敢言语罢了,他即便坐上那皇帝宝座,也未必得得了民心。
进了城,他们还帮忙找了客栈,璇玑给了银两答谢他们,他们却没有要,说是留着给她的兄长看病要紧。没有找大夫,璇玑只写了药方,让小二帮忙去抓了药。
夏玉醒来时,已至傍晚,瞧见璇玑坐在房内,他吃了一惊,忙问:“这是哪里?”
璇玑转身喂给他吃药,一面道:“青州城。”她其实也是才知道的,天下那么大,怎么可能都认识。她看着夏玉,略笑了下,“师父睡得真沉,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他一愣,随即才道:“怎么会?”
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颤,在鄢姜王的事情上,他每次都很聪明,知道如何进退。可是有时候,他真的很蠢笨,她在宫里的时候就想过要在路上逃跑。只是眼下,是她害他受伤,她怎么能趁机把他丢下不管?看来这一趟鄢姜,她非去不可了。
“想什么?”夏玉凝视着她。
璇玑回神,见他正看着自己,忙笑了下:“没什么,喝了药好好休息,我们必须在这里留两日。”
他点了头,却道:“那么久还不回去,王上定会以为我出了事。”
“你会告诉他我让你去救那两个孩子么?”
他一怔之下,却摇头:“我怎会说,此事,是我判断错误,说了,叫王上笑话。”
叹息着将药碗放下,她低语:“你们王上为什么要你带我回去?”
夏玉的眸光微抬,落在她消瘦的身躯上,顿了良久,却是道:“我也不知。”
璇玑没有笑,鄢姜王的命令,他不问为何也会尽力无完成。起身的时候,倒是真的觉得一阵晕眩,她有些慌乱地扶住了床沿。
“璇玑!”夏玉忙撑起身子扶住她,探上她的脉,蹙眉道,“你该休息。”
她点着头:“我知道,我这就回房去休息。师父也早点睡。”
他欲下床,却被她拦住了,她可以的,还没有弱到那种地步。
在青州留了一日,第二日傍晚之时,便听得下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接着,有好多的脚步声都“蹭蹭”地上了楼。璇玑打开房门的时候,瞧见对面的房门也开了,看似是一对小夫妻。璇玑听得他们在说,似乎是有官兵进来查人。
她一惊,忙进了夏玉的房间。
夏玉也听到了动静,已经起了身,见璇玑进去,忙问她:“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听说有官兵要查人。”
他们两个首先想到的是要找那去过乱葬岗的蒙面人。
璇玑从门缝里瞧出去,见他们正一间一间地搜查,掌柜的求着:“哎哟,大人啊,您这样小的生意没法做了。”
那人横了他一眼,冷声道:“不止你这里,全都要查!走开,别碍着我们做事!”
璇玑回头,见夏玉已经套上了外衣,她唤了他一声,只听他道:“襄桓王不知道去过乱葬岗的人是我,我有鄢姜令牌在手,那些人不敢查我身上的伤。现在是要想个理由,为何两天了,我们还在这里。”
他的话,一语点醒了璇玑。是啊,他们离开的时候是急着要回鄢姜的,如今两日过去,何故还停留在青州?如果没有好的理由,就算那些官兵现在不敢把他们怎么样,等回去禀报了襄桓王,他也一定会起疑的。到时候他们不得不急忙离开,而襄桓王一旦起疑,必然会派人追击,夏玉有伤在身,他们也赶不了多远的路。
璇玑心下一动,倒是想起一事,忙回身扶了他起来,低声道:“用我做借口,离开皇宫之时,我的病还未曾好。”夏玉迟疑了下,也只好这样。璇玑又问他,“师父可以么?”她只怕他坚持不住。
他淡淡地道了句“放心”,抬手落下床前的幔帐。
门已经被粗鲁地推开,闯进来三五个官兵,为首之人瞧了夏玉一眼,皱了眉,夏玉也知他此刻的脸色肯定不会好。那为首之人已经大步过来,指着他道:“把衣服都脱了!”
夏玉依旧站着不动,那人有些不耐烦,大声道:“他不动手,就帮他脱!”后面上来两个官兵,夏玉的声音一沉:“放肆,谁敢碰我?”
那人的脸色一怒,开口道:“大胆,敢拦着官爷我办事?不让看,莫非你就是前日逃跑的钦犯!”
他伸手过去,被夏玉一把擒住了,夏玉没有再说话,只另一手掌一翻,将手中的令牌一亮,他分明瞧见官差的脸色都变了,脱口道:“这不是……”
话未出口,便被夏玉拦下了:“不要伸张,公主身子不适我们才在这里耽搁了,大人若是要找人,请往别处去。”
那人几乎本能地朝眼前落着幔帐的床看了一眼,隐约听得有女子的咳嗽声从里头传出来,他的心吓得“扑扑”的跳。都见了令牌了,那官差还哪里敢停留?忙招呼了人慌慌张张地出去了,顺带还恭敬地带上了门。
夏玉退后半步,跌坐在床沿,看来不止城中,襄桓王的人一定到处在找人。
璇玑掀起了幔帐,见他额上是涔涔的汗,她唤了声“师父”,见他略摇头:“还真是来找我的。”
璇玑不说话,欲起身,却被他拦住了:“稍等,他们还没走。”
“没走也不敢再进来。”她依旧起了身,行至门口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也是他们定下的,那几个官兵果然没敢进去。她松了口气,回身用帕子替他擦了额角的汗,他却问:“今日好些了么?”
一怔之下,才想起他真的是问自己,笑了下:“没事。”
他闭了闭眼睛:“我早和你说过,日后是要注意的,那次中毒太深,我也差点救不了你。”
她低低应着声。
又一日,客栈里便有人讨论,说皇帝在内乱中死了,估计襄桓王会成为西凉的新帝。住在客栈里,这里离开郢京不算远,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倒是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
连着三日相安无事,又两日,璇玑下楼时,瞧见楼下一个客人也没有,她有些吃惊,出去了,见大街上也是一个人影都不曾见到。转身的时候,见小二自后院进来,忙问他:“今天怎么这么冷清?”
小二一脸悻悻:“姑娘还不知道啊,听闻又要打仗了!晋国的王爷发兵**了呢!外头乱的很,谁还敢出来啊!青州离开京城又不算远,哎,怕是又要有好几日没有生意了!这都年关了,怕是年也不好过呢!”小二说了一半,听得后面掌柜的叫唤,忙放下了手中的水壶应着声进去了。
算算时间,倒是也差不多了。
璇玑回眸,望着空荡荡的大街瞧了一眼,寒风卷起了些许的灰尘,徒有些凄凉之意。等晋玄王攻回郢京,西凉的天下才会渐渐地太平。
客栈里还有几位客人住着店,璇玑拎了水壶上楼,听得夏玉对面的房里有声音传出来:“你说那晋玄王势单力薄的,能赢么?”
另一人哼了一声:“前阵子叛军攻城的时候损失也很大,那场打了二个多月的仗啊,虽赢了,哪能不亏损的?我听说啊,开战前,好多的难民都去了晋国,很多人都愿意保家卫国给西凉出力呢!说不定那几个月,晋国王爷收留了他们,正整军操练呢!”
“真的假的啊?”
“嘿,你瞧着好了,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璇玑抿唇一笑,回身推开了房门,得民心者的天下,自古以来的道理。闹饥荒的时候西凉内乱,在那节骨眼上,自然是谁去管那些灾民,他们的心向着谁。她也不得不说,这步棋,晋玄王走得很好。那远远比收编一两支军队有用的多。
修养了怎么多天,夏玉的伤势也好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他见璇玑进去,低声问她:“外头怎的如此安静?”平日里,外面楼道上来回走动的人很多,今天却是几乎都听不见了。
璇玑上前倒了杯水给他,才言道:“晋玄王起兵**了。”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他凝视着她:“真的?”
“外头人都在说。”在他身侧坐下,夏玉抿了口水,忽而道:“王上还是算准了,那时候晋玄王按兵不动,王上就说他一定在等待一个时机,他不会甘心的。”
他的话,倒是说得璇玑一惊,看来鄢姜那新王果真是很关注西凉的内事。这叫璇玑隐隐的,有了不安。这一次,有他答应她的条件在先,也恰逢鄢姜内事刚平定,那么下一次呢?
日后是漫漫长的时间,她总觉得鄢姜新王不会那么容易就罢休的。
夏玉突然又开口:“休息一下,吃过午饭,我们就动身离开。”
“师父……”她有些惊愕,他的伤势虽然好了很多,可是现在赶路,未免太过勉强。怔了下,她才想起一事,“青州离郢京不远,你怕他会来这里指挥作战?”
夏玉的眸中闪过一丝光,却没有否认。
璇玑苦涩一笑:“见了又如何,我和他又没有关系。”
“可那日在林子里,他劫了你。”
“那是因为我要嫁给他们皇上,他与其他的王爷一样想破坏两国联姻罢了。”
他像是真的松了口气,却依旧下了决定:“还是动身吧,我怕夜长梦多。”再说,他们在西凉耽搁的日子也确实算长了,原定的日子,再有三五日,他们便能回鄢姜了。而现在,他们才出了郢京不久。
璇玑没有拒绝,走的时候,小二很热情地挽留,说外头兵荒马乱的,出去不安全。可他们还是走了,璇玑分明瞧见小二眼底的失望,他心里定是想着,哎,又少了一桩生意呢。
因为碍着夏玉身上有伤,他们的行程并不算快。
没有走官道,怕遇上大批的军队。
可是走小路却也有小路的短处,离开青州两日的路程,他们就是小道上遇见了劫匪。如今乱世,什么人都想趁火打劫。马车被十多人团团地围住了,个个都举着大刀,张牙舞爪地对着他们。
璇玑有些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