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感觉到迎面有人走来,墨香雪微微抬头,看了苏夜涣一眼,不顾他眼中的沉冷和考究,抬手将手中的匕首递到他面前,缓缓道:“我没能杀了他……”
苏夜涣强压住自己的情绪,沉着呼吸,道:“所以呢?”
墨香雪依旧面无表情,“所以,按照我们的约定,你杀了我。我以哈拉族所有亡灵起誓,哈拉族从未有过背叛天朝之心,还望涣王能还我族一个清白……”
苏夜涣眉峰紧紧蹙起,神情有些复杂。
方才里面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得清楚,江禄一直在用语言刺激墨香雪,极力惹怒她,侮辱她,任何人听了都道江禄是个可恨之极之人,然苏夜涣心里却明白得很,他不过是一心求死,只为能让墨香雪用他的命证明哈拉族的清白。
就在方才那一刻,苏夜涣突然有些敬佩这个天朝的叛徒。
他低头看了看神情有些恍惚的墨香雪,一阵没由来的心疼,轻声喊道:“香雪……”
墨香雪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是又重复道:“求涣王用香雪的命换哈拉族的清白……”
“墨香雪!”苏夜涣突然有些怒了,有些懊恼。
其实,他存了私心,他让墨香雪去杀江禄,只不过是想看她是不是真的下得了手,而事实果如他所料,她最终还是狠不了那样的心,亲手杀死江禄,却要用自己的命去交换……
墨香雪这才有些回神,再一次抬头看着苏夜涣,眼神茫然无边,不带任何情绪,却又复杂无比。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一阵眩晕,眼前一片模糊……
这一次,她仿佛真的看到了阿爹阿娘,他们用那么失望的眼神看着她,张着嘴似乎在说什么,她听不清,却能猜想得到,他们一定在说:香雪,你身为一族的公主,却如此无能,最终连自己的仇人都杀不掉,最终还是没能替我们报仇……
报仇……
她要怎么动手?那是从小陪伴她长大的男子,那是她从小就仰慕的男子,那是与她定有婚约的男子……她恨他,恨不得杀了他,剔骨放血,可是,那样又有什么意义?
族人都已经死去,就算她把江禄大卸八块,啖肉喝血,已然没法换回全族人的性命,却白白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和他们一样肮脏的血。
当他以那样轻视、那样鄙夷的口吻说出一切的时候,墨香雪心中那个她一直为之倾慕的高大形象突然崩塌,败落的一败涂地。她看着他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突然只有可怜与厌恶,只想赶紧离开,不要再见到他。
可是,阿爹阿娘,对不起,香雪没用,没能替你们报仇……
两行清泪悄悄从眼角滑落,苏夜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杜远在一旁看了,明明知道此时苏夜涣的心情愧疚而沉重,却偏偏要添油加醋,道:“香雪公主本是一个柔弱的姑娘家,可是从哈拉族被灭族至今月余,她一路随军队长途跋涉,未曾说过一句辛苦,前些日子又身受重伤,却已然强撑至今,可见这是一个性格坚韧的女子。唉——可怜她心中一直都承受着族人被灭以及亲人背叛的痛苦,一直强忍着这样的煎熬,却不想有些人不懂得怜香惜玉,偏偏要强逼着人家去杀她喜欢的人,也难怪她会承受不住……唉……”
苏夜涣难得不再计较他的冷嘲热讽,只是皱眉道:“废话少说,你倒是说说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杜远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怎么?现在知道心疼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苏夜涣不吱声,只是垂着头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墨香雪。此时的她憔悴得想个一碰触就会碎掉的瓷娃娃,让苏夜涣伸出的手硬生生是在距离她的脸一寸远处停了下来。
杜远轻叹一声,边开药方边道:“不用担心,她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心力交瘁,伤心过度所致。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药方开好后,他唤来一名士兵,将药方交给他,吩咐道:“到城中的药铺看看,有的话,这几味药多采些回来。”
那士兵领命刚离开,随后就有人入内,禀报道:“启禀王爷,宫中派来了使者要见王爷。”
苏夜涣与杜远对视一眼,苏夜涣问道:“传。”
那使者入内,礼节态度丝毫都不含糊,没有一丝差错,一番礼数之后,使者终于转入正题,道:“我我葛逻禄炽俟叶护为感激王爷手下留情,特在宫中设宴,邀王爷入宫饮宴,还望王爷能赏个脸面。”
祈卯是与使者一同进屋来的,这会儿听到使者此言,下意识地朝着苏夜涣看去,正好迎上苏夜涣的目光,仅仅是一瞬间,二人一个对视的眼神,却已经明了了对方的心思,彼此点头致意之后,苏夜涣哈哈笑开。
他站起身道:“叶护客气了,我天朝与贵族交好本就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叶护设宴,本王岂能不去?”
使者忍不住一喜,道:“如此,王爷是答应赴宴了?”
苏夜涣道:“去,本王一定要去。”
使者又道:“如此甚好,恭迎王爷的队伍已经在外候着,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们这便走吧。”
苏夜涣点点头道:“好!”
祈卯突然站出来道:“末将听说离石皇城内有不少珍惜宝物,实有兴致前往一看,不知使者可介意王爷多带上几个人?”
使者一愣,笑了笑道:“自然是不介意。”
祈卯笑道:“如此,那就劳烦炽俟叶护多准备几双碗筷了。”
说罢走到门前,对着门旁的士兵道:“本将要随王爷进宫去赴宴,你去通知谢将军,告知他军中一切事宜暂且由他打理,可不要出什么岔子。”
那士兵得令后立刻离开了。
苏夜涣临走前,目光沉敛地看了看杜远,又飘向墨香雪的房间,“麻烦杜老替我照顾好她,我回来再亲自向她道歉。”
杜远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眼神意味深藏,还有遮掩不住的担忧——
炽俟阿宗莫突然在宫中摆宴宴请苏夜涣,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之前他们怀疑的银甲军中的奸细,不是别人,正是高将军,那晚假扮成葛逻禄的人前往营救祈卯的人也是高将军的部下。只是高将军至死都不肯说出跟他联络的人是谁,只道那人手中握有他的把柄,他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安排,他还道那人并非葛逻禄的人,然此时却身在炽俟阿宗莫身边,为他出谋划策,要苏夜涣千万要小心。
如今看来,正是那人又给炽俟阿宗莫出的主意,所以这场宴席绝对是鸿门宴!
【一百三十三】鸿门一宴危机伏
葛逻禄的皇城虽及不上天朝来的大,却也小巧而精致。
近些年一直都听说葛逻禄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笔宝藏,炽俟阿宗莫用其充盈国库,招兵买马,与四周各国各族互通商业来往,这几年发展得倒也很好。
想来也正是如此,此次葛逻禄才敢帮着江峰江禄父子与天朝对抗。
进入皇城之时,天色已经暗淡下去,宫中点起了火烛灯笼,抬眼望去,一片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但是有些看不到人迹所及之处,却是暗得异常。
此一行苏夜涣心中本就存了谨慎,不由留意起这宫中的布局摆设,然他还没来得细细看,就被一道声音吸引了过去。
“早闻天朝九王爷涣王殿下是难得的良将奇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本王谨代表我葛逻禄所有子民谢过王爷宽宏大量之恩,更谢过王爷赏脸前来赴宴。”
苏夜涣闻声望去,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皇城的主殿前,殿前一个四十多岁的高瘦男子,衣着华丽,站在众人之前,想必就是炽俟阿宗莫了。
本以为这葛逻禄的叶护定是个贼眉鼠眼或者肥头大耳之人,却不想竟是这般正经斯文。
苏夜涣镇定非常,不急不忙上前一步,回礼道:“叶护赐宴,本王岂有不到之礼?”
“哈哈哈……”炽俟阿宗莫笑了几声之后,连忙侧身将苏夜涣让进殿内,入座。
祈卯神色异常警惕,苏夜涣倒是干脆得很,一撩长袍坐下后,只管着与炽俟阿宗莫礼节性地互相吹捧,酒过三巡之后,炽俟阿宗莫才开始向苏夜涣介绍今晚赴宴之人。
人虽不算多,不过十几人,但在场除了祈卯以及门外随行的两名护卫,其余都是葛逻禄的人,若真发生什么事,他们还真难以脱身。
这炽俟阿宗莫也算懂规矩,每一道酒菜都在上桌后,当着众人的面以针试毒,确认无误后,才会请苏夜涣品尝。
苏夜涣也不是不识抬举之人,既然已经验了无毒,便放心吃了起来。
祈卯落座与苏夜涣侧后方,很难与苏夜涣进行交流,这会儿不由浓眉紧蹙,似是发觉了什么不对劲。
一番客套之后,炽俟阿宗莫终于将话题引到正题上来,只听他道:“对了,那日让使者给涣王殿下带了请求去,不知王爷可想好了,能否答应?”
苏夜涣故作疑惑道:“不知叶护说的是哪一件事?”
炽俟阿宗莫道:“便是炎图炎将军一事,若是王爷能将人放回,我炽俟阿宗莫定会感激不尽,答应每年的进贡再另加百万两黄金。”
祈卯心底不由一动,他虽知道炎图是葛逻禄大将,却不知炽俟阿宗莫会重视他到如此地步,若是他们知晓炎图已经毙命与银甲军中,不知会有何举动。
正思考间,就听苏夜涣惋叹一声,抬首对炽俟阿宗莫道:“非本王不愿放炎将军归回,实乃本王无能为力。我闻炎将军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亦有意好生招待,不了炎将军到我军中当晚与我军将士发生冲突,在打死我三名将士后,自己也是重伤,不治而亡……”
闻言,座中突然议论开来,无一例外对苏夜涣怒目相向,甚至有人意欲起身,却被其他人拦住了。
炽俟阿宗莫也是怔住了,他早已料到炎图被抓,苏夜涣定不会善待与他,可是现在既然葛逻禄已经降了,即便苏夜涣不愿放人,但至少不会怎么他,却不想,炎图他竟然就这么……
是重伤而亡,还是被杀害,都已经不重要。苏夜涣的态度已然很明显,想要要回被俘的将士,绝不可能!
不过炽俟阿宗莫到底是一族叶护,很快便掩去怔愕的神情,惋惜道:“竟是如此?唉,可惜了,一位好将才……”
他的这一生叹息倒是不掺假,毕竟那是他葛逻禄的将军。
苏夜涣却不管,符合叹道:“是啊,千金易求,良将难得。”
炽俟阿宗莫突然感觉到自己这番感慨多有失态,便又假意道歉道:“算了,今晚之宴是为了感谢王爷的恩情,便不谈这些扫兴之事了。只是,光这么喝酒实在无趣,不知王爷可有什么好的提议?”
苏夜涣心中冷冷一笑,好的提议?怕是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吧?既是如此,又岂能让你们白忙一场?
想到此,他摇头笑道:“今晚本王是客,一切谨听叶护安排。”
炽俟阿宗莫也笑了笑,看了看众人,“既然如此,那……”
话音未落,座中一人站起,对着苏夜涣道:“本将听闻涣王殿下剑术了得,本将也曾学习过中原的剑术,今日想向王爷讨教一二。”
苏夜涣只觉这人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不由问道:“阁下是……”
那人道:“本将炎案,炎图他是我哥哥。”
苏夜涣当即明白,炎案这是寻仇来了,也不慌忙,淡笑道:“既是如此,那本王便与将军切磋一二。”
因着他的身份特殊,按理说来,本该与炽俟阿宗莫等位相同,是以进宫时他的佩剑并未取下,这会儿左手不由自主地摁住了剑鞘。
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