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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听得一愣,兹洛城虽不是特别大,要寻到可疑外族之人也并非难事,但要在七日之内查出结果,只怕尚有难度,然二人只是愣了这一下,便立刻齐声答道:“是。”
衣凰站在一旁,不禁暗叹这兄弟俩的默契十足。
【五】一声调笑破栽赃
冰凰山庄位于八卦城的第七围与第八围之间,地处空旷,四下空明,从城中通往山庄的路虽然曾经修整过,然这么些年过去了,多少有些损坏。
马车一路颠簸,衣凰坐在车里,一直是处于昏迷状态,沉沉欲睡。
就在距离山庄尚有一里路程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睛,懒懒地瞥了一眼撩起的窗帘,起身撩开马车的门帘,对着车夫说道:“卓叔,就在这里停下吧。”
卓叔满脸疑惑,却还是勒马停车,回头道:“可是小姐,还没到山庄呢。”
“这我知道。”衣凰挑起嘴角淡淡笑了笑,“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办完,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回。”
卓叔还有些不放心,但一见衣凰自信傲然的笑容,便扶着衣凰下了马车,自己驾车离去了。
直到卓叔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衣凰方才转身朝着来的方向轻轻一笑,说道:“王爷如此徒步跟了一路,想必很累了吧。”
话音刚落,一道淡蓝色身影似是凌空一闪,落在衣凰面前,颀长身躯,昂藏七尺,星目寒光,冷眉微凝,毫不隐晦地看向衣凰。
“衣凰参见洵王殿下。”衣凰的礼数一点不落,欠身福了福身。
苏夜洵看着她细微却得体的动作,默不作声,只是一步步逼近,在距离她不到半丈远处停下脚步,冷声说道:“抬起头来。”
衣凰闻言,立刻抬起头,直视着苏夜洵的眼睛,看到苏夜洵眸中再一次的疑惑时,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纹,似乎是在挑衅,不是你让我抬头的么?
“好!”沉默半晌,苏夜洵却只是说出这么一个字。
衣凰问道:“衣凰不明白洵王所言,好在何处?”
苏夜洵眼中的冷意不知何时已然略去,只留一丝明和温润,“好在郡主识大体,顾大局,能担大任。”
“哦?何以见得?”衣凰边问边注意着苏夜洵的神情。
苏夜洵侧过身去,避开他和衣凰之间的压迫感,虽然不知道这种压迫感究竟是谁给谁的,“这里没有外人,我们明人不是暗话,敢问郡主,皇上的病症真的只是因为中毒?”
衣凰挑眉问道:“不然洵王以为如何?”
“不如何,只希望郡主能如实相告。”苏夜洵虽然面带笑意,其中却带了些冷冽,语气中有着不可拒绝的威严。
这便是那传闻中的洵王,不喜参合他人事宜,生性冷傲,随和之下隐藏着一份沉冷的大气,一旦被引发,便会让人寒进骨子里。
衣凰以手遮了遮刺眼的光,转而笑道:“此地有些燥热,不免会让洵王心生烦闷。蔽庄就在附近,不如劳烦洵王移步一叙。”
苏夜洵并不推辞,似乎即使冰凰山庄是龙潭虎穴,他也会毫无顾忌地前往一探,面色始终从容淡定。他看了看身侧面色平静无奇的衣凰,心中幽叹一声,继而开口问道:“你对皇祖母有所隐瞒,是吗?”
“是。”
苏夜洵没有料到衣凰毫不否认,微微拧眉道:“你可知你这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知道。”衣凰依旧那般干脆果断,挑起嘴角淡淡一笑说道:“可是,如果换做是王爷您,应该也会这么做吧。”
“呵——”轻笑一声,苏夜洵不承认也不否认,“父皇的头疼症就没有根治的办法了?”
这一次衣凰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摇头道:“没有,这么多年了,毒素已经在厅内根深蒂固了,根本办法拔除,只能想办法尽量压住毒性,防止毒性的扩散与蔓延。”
闻言,苏夜洵轻轻点头,微叹一声,不再说话。
此地到冰凰山庄不过一里路程,两人却走了许久,各怀心思。苏夜洵注意着附近的景色,心中暗惊。
道路并不算宽,最多可容两辆马车并驾通过,路两旁古木丛生,有清流穿林而过,流经路旁的溪流,隐约间,林中传来“叮咚”的水流声,以及清脆的鸟鸣,抬眼望去,冰凰山庄静立于山林之间,后倚山,左右逢林,山涧清泉流泻,林间鸟语花香,可谓依山傍水,别开洞天。
之前由于种种原因,苏夜洵未曾有机会到此一行,而今日一见,心中不免有些见之已晚的怅然。他叹息一声,说道:“如此天地如此景,今日方得以一见,实在悔矣。若早知如此,本王便早些认识郡主了。”
衣凰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洵王此言真叫衣凰不知如何作答。如若洵王真是如此喜欢此地,那便是衣凰之大过了。”
苏夜洵想了想,“你是指当年你开口要下这里作为自己的庄园一之事?”
“正是。”
“是啊,那一次宴会本王若在,说不定便要拦下你了。”苏夜洵并未在意衣凰寻思的神色,继续说道:“想那块宝地,可不止本王一人惦念了很久,就连三哥也曾打过它的注意,无奈,我们兄弟几人都未敢向父皇提起,倒是让你抢了先机。”
衣凰瞥眼看了看路旁的树林,“是因为贤妃娘娘?”
苏夜洵脚步蓦然一滞,侧身看着衣凰,见她只是满脸不以为然地问道,“怎么,我猜错了?这里本不是贤妃娘娘的别苑?”
“是倒不假。”苏夜洵沉沉一叹,继续往前走,“只不过,很久没人敢像你这般不痛不痒地提起贤妃娘娘了,毕竟娘娘已薨。小时候,兄弟几人都很羡慕七弟,他有那样一个温和贤淑,把他照顾得如此得体的母妃,却不想……”
衣凰眸底光芒有瞬间的涣散,忍不住念叨了一声:“七王爷,涵王。”
苏夜涵,他便是贤妃娘娘的儿子,只有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才能教出那么沉静澹然的儿子。至今衣凰还记得他那时的眼神,只是淡淡的一瞥,却似容含了万千山河如画,精美而又宁和。
“郡主有心事?”苏夜洵看了看凝眉的衣凰,隔了许久方才开口打断她。
衣凰回身,淡笑道:“我在想,当时年幼,如此冒冒失失地要下这个地方,定教涵王对我怀恨在心了。”
苏夜洵顿然一笑道:“若是如此,郡主大可放心,七弟平日里虽然不苟言笑,心胸却是我兄弟几人之中最为宽广之人,他素来和善与人,不喜争斗,也定然是不会记恨郡主。”
衣凰没想到苏夜洵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不仅言明了七王爷的宽容之心,解除了她的忧虑,更是显示了他自己的大度,不禁朝他清婉一笑,“洵王大义,涵王宽容,是衣凰多虑了。”
那一笑,便若清风拂面,月光流照般,静谧素华,却是世间难寻,教他有片刻的恍神。
正欲开口说话,却见衣凰脸色陡然一沉,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山庄的大门,“有人!”
苏夜洵问道,“何人?”
“怕是不速之客。”言毕,衣凰目光沉沉地看了苏夜洵一眼,转身朝着山庄走去。
苏夜洵看了看衣凰顿然变化的脸色,竟然微微弯起了嘴角,不慌不忙道:“是什么人,教郡主如此紧张?”
衣凰回身看着他满脸的气定神闲,眼眸一转,也跟着笑开,只是笑意凛凛,有些神秘,让苏夜洵感觉一阵寒意。果然,听她缓缓开口说道:“说的也是,既然太后是将查找外族人的任务交与王爷去办,想来,王爷该比衣凰更紧张才是。”
苏夜洵挑眉问道:“此话怎讲?”
“不瞒王爷,皇上所中乃是无根草之毒,原本它的药性并不烈,熬成汤药后亦是无色无味……”衣凰闭目闻了闻,狡黠一笑说道:“然,在没有入药之前,这新鲜的无根草却有一种独特的香味,初闻时淡若游丝,一旦你捕捉到了它的气味,那香味便会越来越浓,直到指引着你一路找到它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你这山庄里现在有这种无根草?”见衣凰点头确认,苏夜洵低头闻了闻,然后皱眉,“可我什么都没闻到。”
衣凰随意一笑:“洵王没听说过此消彼长吗?衣凰自小生有眼疾,是以听觉和嗅觉比别人灵敏些。”
“眼疾?”苏夜洵微微一愣,想要再问什么,抬眼就看见衣凰已经朝着山庄正门走去,“直接走正门?”
“回自己的家,难不成要翻墙入室?”衣凰脸上是自信淡然的笑容,轻挥衣袖,转瞬已到山庄门口,速度奇快。
跟在她身后的苏夜洵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在他面前一直不动声色看似寻常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好的轻功,此时走起路来几乎是足不点地,逸入庄内。而这一点,若不是他亲眼看见,他竟然都没能察觉。她到底还有多少是别人所看不出,猜不透的?
他提了提气,快速跟了上去,刚到她身侧,便听到她一声轻呵。
“看来果然是来者不善呢。”衣凰嘴角溢出一丝清冷的笑容,苏夜洵不自觉地沉了脸色,问道:“怎么了?”
衣凰轻轻摇头,并未回答,从腰间抽出一支金黄色的小金笛,长不过三寸,只需一只手便可捏住,她将金笛放到唇边,微启丹唇,一道奇异却犀利的笛声划破山庄内的静谧,笛声短暂但声音清脆,就在苏夜洵疑惑之际,只觉一道白影闪过,直冲着醉霞阁而去。
“那是……”他凝眉看了衣凰一眼,没有把话问完。
衣凰将金笛收回腰间,“一会儿,你们会见面的。”
说罢领着苏夜洵朝着醉霞阁走去,脚步不急不躁。苏夜洵见她这副表情,便也不急,陪她慢慢踱步。
不一会儿,便从醉霞阁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接着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奔出来,正迎面碰上了衣凰和苏夜洵,一时间脸色苍白如腊。
苏夜洵不禁奇怪,由此处看过去,醉霞阁四面皆有可逃生的去路,为何这人偏偏选了这边?
再抬头,见那道白影正直扑而来,纵身一跃便跃进衣凰怀里,衣凰一边帮它理顺毛发,一边镇定地看着对面刚从醉霞阁逃出的黑衣人,语气冷淡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毒害皇上?又为何要陷害于我?”
黑衣人自衣凰出现就一直呆愣着一动不动,直到此时衣凰开口说话方才回过神来,用右手紧紧捂住受伤的左臂,问道:“你就是清尘郡主?”
“是何人指使你这么做的?”衣凰并未回答,不过这一问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
黑衣人见她默认,也不回答她的问题,连说了三个“果然”,突然一口黑血喷出,很是不甘地倒地不起,苏夜洵上前探了探,已然没了呼吸。
【六】政事又起归平谣
所中之毒,毒性猛烈,瞬间致命。
苏夜洵回头看了看平静无奇的衣凰,试图从她眼中找出答案,然衣凰始终是淡然的表情,见黑衣人死了,便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忠心为主,却不知人家早已经给了他下了毒药。”
苏夜洵问道:“何人下的毒?”
“我从何而知?”衣凰自顾低头摆弄着怀中的小家伙,“不过想来,该是那个意图谋害皇上,下毒之后又欲栽赃与我之人。好在洵王亲眼看到这一切,否则让他得手了,洵王带人在我这冰凰山庄里找到无根草,衣凰可就百口莫辩了。”
“是么?”苏夜洵眸中闪过一道凛冽的精光,“本王又如何相信,这一切不是你的安排,目的就是要排除自己的嫌疑?”
衣凰微微皱起清雅的眉,想了想便笑道:“洵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衣凰还不会笨到自己下了毒,别人解不开,自己又傻傻地跑去把毒给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