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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令他的小屋充满家的味道。
该是欠了她很多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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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斯停下咀嚼,今天是礼拜天,妻子该已出门做祷告,她若是能尝尝这份无花果碎肉麦汤该有多好!
近卫军中尉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抹茶蛋糕,他还没吃饱,多数时候,他的妻子也吃不饱,这他知道。妻子会挑出餐盘里的肉末,然后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用最后一块面包把这些肉末全都抿进嘴里,妻子的样子就像遇到了世界上唯一令她开怀雀跃的事。克利斯在脑海中勾勒出妻子的面孔,他的心灵泛起柔情,在以往的多数时候,他从未体会到。
现在好啦!
克利斯计算着出生入死换回的报偿!近卫军中尉,每个月至少会有四个银泰的收入,加上他地军功……他的军功会不会获得一个荣勋军人的封号?若是摄政王殿下开恩地话。一个荣勋军人的封号就可以让他地妻子脱离劳作,克利斯会有一块丰茂的土地,这块土地足够他养活自己的家庭和几个佃户。
“真的要谢谢你这个可怜虫!”
没有酒。近卫军中尉只得向骑着毛驴周游战场的荷茵兰国王擎起头盔。克利斯喝掉最后一点麦汤,他给妻子留不下。只能等到将来再补偿。
这是从没有过地事!近卫军中尉这样想着。一向都是这个世界亏欠了他,就连神明都在跟他开玩笑!他成了大英雄,成了一位俘虏了国王的大英雄,也许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会被《泰坦卫国战争史》和所有讲述这段历史的文字反复引用!但是……为什么会开始想家呢?他从不认为家是自己的归宿。可就在头盔里的美味麦汤见底的时候,他急切地想推开家门,用伤痕累累的身躯迎接妻子的拥抱。
家!一排开满牵牛花的尖桩栅栏,一口自打地水井,一座早就该修补顶棚的木屋。再往下想……光明神在上!克利斯忘记了女儿的容貌!
这怎么可能?虽然天底下地女婴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可他的女儿是最漂亮的!像极他的妻子。
两军阵前突然响起铺天盖地地欢呼!发生了什么事?
近卫军中尉在董草丛里站了起来,他是军人,在见到那一幕的时候,他自然会把儿女情长抛在脑后!荷茵兰主力军的营垒辕门缓缓降下卢塞七世的王旗,一个小小的身影畏畏缩缩地走进了泰坦战士的视线。
他是那么小,整个人都被白色的绢旗包裹着。
白旗在旗杆上垂头丧气地叹息,泰坦战士的欢呼却制造了风。风声一浪高过一浪。掀动了白旗,它不得不在胜利者面前展露身姿!它缓缓地张扬、缓缓地飘荡,即使它的面上写着不甘和屈辱,但它却为胜利者带来甘如蜜饯的欢笑。
“胜利啦……我们胜利啦……”
“近卫军万岁!”
“祖国万岁!”
拨开挡在身前的士兵。冲开天地之间流转着的神圣呐喊,克利斯背着他的面粉口袋,笑呵呵地走到军官们中间。
“报告司令员!请问……谁去踢营门?”
三纵司令官是个大个子,他一说话就吹起了腮膀上的黄胡子,“当然是你!你这个家伙在我们向侵略者示威的时候竟然独自跑去睡大觉,信不信我踢你的屁股!”
克利斯哈哈笑着,他抽出了自己的骑士剑,告别指挥官,一步一步向敌人的营垒辕门方向走。
泰坦战士的欢呼声更加炙烈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叫起克利斯中尉的名字,于是,三纵官兵都开始起哄!踢辕门是接受投降的老规矩,能够获此殊荣的人必须是最勇猛的武士,克利斯中尉当之无愧,他就听见天底下响起一个声音:
“克利斯……克利斯……克利斯!克利斯……”
千万名战友的呼喊激发了克利斯的豪情壮志,他加快脚步、高挺胸脯,径直走到荷茵兰王国军主营垒的辕门下面。辕门两侧各有一根粗大的立柱。克利斯高高举起剑“,嘿”地一声吼!
木屑飞溅,欢呼正烈。敌人的辕门在晃、在抖!轰的一声!辕门塌落半边,位于阵列中的泰坦战士开始发疯发狂了!他们将头盔投入半空,所有的刀剑齐指苍穹!
“嘿哈!”“嘿哈!”“嘿哈!”克利斯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利刃,说不出他的面孔是兴奋还是愤怒,他汗如雨下,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出欢呼。
尘土忽然迷住了他的眼睛,近卫军中尉没有闪躲,他挺拔身躯,像一尊塑像一样站在辕门前的空场上。辕门被这名泰坦战士的气势吓退了,它向后栽倒!
走出尘雾,拉梵蒂。穆廖尔塞元帅在距离泰坦战士还有一米的地方站定了,他打量着这名被推选来踢辕门的勇士:
“让我想想……咱们在哪见过!”
克利斯点了点头,“第一次大战!我是杰斯奎里茵先行者中的一员。”
神情憔悴的联军指挥官勉力笑了笑,“你可真幸运!”
克利斯看了看对方。他地视线留在拉梵蒂。穆廖尔塞元帅染血的绷带上,看样子,他由左肩至右腹被人划开一条大口子:
“这不是幸运。这是光明神在跟我们开玩笑。”近卫军中尉用剑,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是啊……”拉梵蒂元帅紧了紧身上地绷带,“这的确是神明地玩笑!”
克利斯收起剑。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元帅阁下!按照交战法则,您应擎着白旗,徒步穿过阵地前沿,向我部指挥官呈交您的元帅指挥剑,当众命令您的部众放下武器。并有义务引导我部完成对您的营垒地占领。”
“我知道……”荷茵兰元帅呻吟着,他突然指了指已经被解下毛驴的国主,“无论如何,贵军不该那样对待一位国王!”
克利斯望了过去,他不屑地啐了一口:
“谁说的!我觉得你们的国王生来就该是那副样子!”
拉梵蒂元帅苦笑着,他竟然点了点头。
在敌人的指挥官就要走进两军阵前的开阔地时,近卫军中尉突然生起疑心,他用剑柄挡住拉梵蒂元帅:
“我说,早晚都是如此,您干嘛拖延了一宿?”
穆廖尔塞元帅艰难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臂。他的手臂和胸口的绷带一起固定着。
“我也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可这道伤口让我从马里亚德佳渡口突围之役一直昏迷到今天早上!”
克利斯缓缓放下剑,他给佝偻着背的联军指挥官让出一条通向落败和屈辱地道路。
拉梵蒂。穆廖尔塞元帅向前走了几步。他突然转回头:
“在渡口,守军全线溃退的时候,我亲自率领国王卫队加入作战,可一队近卫军骑士把我们的冲锋打散了!最后一个独力闯到滩头地骑士还砍了我一刀。你认不认得他?”
克利斯的五官纠结到一处,他尴尬地摇了摇头!荷茵兰王国军的总指挥亲自加入渡口作战?他可一点也不知道!在冲到滩头的时候,倒在他刀下地鬼子兵没有三名也有五位,不会那么巧就碰上一位元帅吧?
“那是个幸运的疯子!”拉梵蒂有些不甘地呻吟起来:“若不是这一刀令我陷入昏迷,王国军主力也不会那么快就败下阵来,我们那位骑着毛驴的国王陛下也不会想到带着十几名随从独自逃跑!他还以为能从战线后面偷溜出去……真是可笑!”
克利斯没有言语,世界上有很多疯子,可拉梵蒂元帅口中的“幸运的疯子”只有自己当之无愧。
“就像你说的!这是光明神在跟咱们开玩笑!”穆廖尔塞元帅说着话就走远了,一名擎着白旗的副官跟在他身后。看得更远一点,近卫军阵营仍在欢呼,从普通一兵到浑身上下闪着金光的将校。在神明导演的鬼把戏里头,只有他们不是小丑。
艳阳依旧,百灵鸟在烈日底下也失去了歌唱的兴致。它们和麻雀一起,围绕着一株高大的榕树,为了一个阴凉的空间不停地争斗,无聊地上窜下跳。很快,千万人同时移动的脚步声惊走了鸟群,披附铠甲的泰坦战士迈着坚定的步伐,喊着声声震天的前进口号。
排头过来了,是一队举着盾牌的长枪手,军旗在无风的午后无奈地耷拉着头,可泰坦战士的精神是饱满的。数个纵队同时前进,只发出一个声音,声音向着平原深处延展而去,不知要到哪里才会停止。
荷茵兰人的主力阵营已经空荡荡的了,军械军旗还有各种辎重都被集中在营垒的左侧,堆起来像座小山,散开来有好几个马球场那么大。
投降的官兵被留守此地的两个军团带到旷野上集中起来,据说负责清理战场的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将军已经率队赶了过去,到时又会有一场虐俘的好戏,但大多数泰坦战士都对淌血的倒十字架厌倦了,即便有需要,他们也不会费力气割开一个俘虏的咽喉。在战争中,敌我双方经历的伤痛是一样多的。
从空荡荡的营地里走了一圈,克利斯地面口袋又重了许多,守护敌军高级将领作息区的近卫军官兵没有阻拦赶来捞取战利品的大英雄。若在往常,搜刮战利品这样地事得按军衔高低分工协作,谁也不会像克利斯那样在整个营区乱转悠。
近卫军中尉没有挑拣那些镶嵌了珠宝的金剑、银剑。他在一位不知是什么品级地军官帐幕里找到了一整套银制餐具!想来想去,自他结婚以后就没有送过妻子像样的礼物。若是再肯定一点说,恐怕他连一朵花也没送过!有了这款五十六件套的纯银餐具,克利斯就开始傻呼呼地猜想妻子得到这件礼物时的表情——那该是惊喜交加才对!然后妻子会不停地亲着他的面孔,像在夜里一样叫他地小名!
“克利斯!滚过来!”
近卫军中尉止住胡思乱想,向声音响起的方向一溜小跑。
三纵司令员只是下意识地把军里的宝贝叫到身边。等到克利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他却忙着和战区的其他几位纵队司令讨论接下来的战事安排。
二纵司令员说:“我的人还在进行最后的整编,荷茵兰人在前天的阻击作战硬是把我的一个整编步兵军打成两个团!”
四纵司令员说:“我的人倒是赶在前头,可一个纵队地兵力摆在二十多万法利联军面前会有什么用?”
一纵司令员是个结巴:“我……我……我不同意!摄政王……摄政王……摄政王殿下的命令明摆着!我……我……我的部队已经朝包围圈里地法利联军发动进攻!”
斯坦贝维尔公爵和贝卡方面军总司令谦让了一阵,最后是丛林战士的精神领袖接过发言权:
“大家都有困难,可一纵司令员说得没错!最高统帅在昨天晚上确定了总攻方略,可因为那些磨磨蹭蹭的荷茵兰人,我们已经落在所有人的后头!尽管我们成功逼使荷茵兰集群无条件投降,可谁都知道是三纵地英雄带兵长克利斯中尉撞了大运!这样可不行!”
“没什么好说的了!”三纵司令员有些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斯坦贝维尔公爵,“最高统帅的作战方略必须执行。南方集团军群和西方集团军群已经在5点13分向集结在战场内侧的联军发动总攻,我们要想超前,就得打得干净利落!杀得片甲不留!”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那……那……那还等什么?”这是一纵司令员。
作战指挥官们互相打量着。他们在视线中交流着战斗的激情和必胜的信念,等到各自的传令官飞驰而去,他们就发出一阵开朗豪爽的笑声!
送走了同僚,三纵总司令这才看到还在往嘴里送糕点的克利斯中尉:
“光明神在上!你怎么还在这儿?”
克利斯差点把自己噎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