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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开了,走到自己地队伍中间。这是一支轻装打扮的突击部队,战士们就聚在临近官邸地街口。他们像所有的老兵一样,扎着绑腿。
敞着制服的领口,手里随意地拎着仍在滴血的兵刃。
“集合……”
一个口令便让这些看似散漫无礼的帝国军人突然打起精神,他们挺着胸昂着头,以一种挑衅或是期待的眼光盯着指挥官的嘴唇。
上校团长以剑铎指向那座高大的贵族官邸:“冲进去!杀光里面地人!”
突击队员并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他们在得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便从团长的左右两侧冲了出去,一支队伍沿着官邸的外墙插向后院,另一队士兵直接撞开大门,呼哧呼哧地跑进建筑物里!
喊杀声顷刻间便响了起来。塔里有些坐立不安,步兵既然已经发动攻势,那么这里就再也没有炮兵的事情。不过塔冯,苏霍伊这个小混蛋到底是一个思维敏锐的炮兵指挥官……经过一整夜的战斗,炮兵在城市区域攻防战以及巷战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塔里便开始在脑子里构思着一篇具有刑时代意义的战术论文,也就是日后的炮兵军官的城市战术教材——《论火炮在城市战场上的运动及炮兵在巷战中的地位》
不过当然,在塔冯,苏霍伊的时代,也就是填药压弹火炮盛行于世的那段时间,这篇论文可以说是战术先锋,具有里程碑式的指导意义,因为两门火炮就可以控制一个路口,十门火炮就可以控制一个街区,等到现代武器的威力不断放大,论文中的战术自然就会被淘汰,不过人们始终不会忘记世界炮兵先驱,即便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地痞!
“看哪!这里竟然有一间糕饼店!”
勒雷尔陪着兴致勃勃的炮兵将军走了过去。
店里似乎没人,塔里叫了半天也没人搭理。炮兵将军四下看看,好像没人注意,他就拿出榔头敲碎了店面的玻璃橱窗,进屋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在大声嚷嚷:
“是意利亚点心!还有披萨……咱们可真是好福气!”
从一间被叛匪洗劫过的公寓里搬来一张茶桌,桌布上还留着女主人的血迹,勒雷尔的勤务官又找来两把椅子,塔里就从走失了主人的意式糕饼店里搬运早点。
“威士忌?苹果酒?”
勒雷尔不甚了了地摇了摇头:“没有牛奶?”
塔里留下威士忌:“牛奶?你又不是女人!”
勒雷尔苦笑了一声:“没办法,习惯了!妻子在世的时候,早餐只元许我喝牛奶,等到晚上才能接触一点酒精。”
塔里有些后悔,泰坦军人都知道阿兰元帅和他的孙媳妇的遭遇。
“我再去看看,也许真有牛奶也说不定!”
“不必了!”劣军军长一把扯住就要起身的炮兵将军:“威士忌是我的!苹果酒归你!”
“这才像个男人!”塔里大力把那瓶威士忌砸在小茶桌上,他地话音却低了下来:“不是我说你。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再给自己找个好姑娘,难道你想让你的小女儿一直没有母亲?”
勒雷尔摇了摇头:“我的小女儿没办法和陌生人相处,她整天躲在衣柜里,见到生人就会吓得魂不附体!”
塔里张了张嘴,可半晌之后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阿兰元帅的小剁女在现场目睹了一切,她独自陪着母亲和爷爷地尸体呆了几天几夜,直到帝国近卫军从侵略者手里夺回都林。
“多好的草莓馅饼,上面还有一层牛油……你一定得来一点!”炮兵指挥官只得尽一切可能分散36军军长的注意力。
“是啊!”勒雷尔抓起了一块馅饼:“这是阿比斯果肉馅饼,牛油下面还有凤梨果粒。我的小女儿最爱吃!”
塔里翻了个白眼。他一把抓住勒雷尔的手臂:“嘿!拜托你放过大家,也放过你自己!那是战争,也就无所谓对错,因为咱们对战争中发生地事情根本无能为力。”
勒雷尔咬了一口阿比斯果肉馅饼,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这家意式糕饼店就在那户贵族官邸对面,他可以一边吃早点。一边观察那户不断响起搏杀声地贵族人家。这户人家在门榻上挂着一盏红灯,天还阴着。红灯红得刺眼,就像小女儿那件染尽血色的白裙子!裙子是妻子为女儿缝制的,那个小家伙儿换上新衣,在她的爷爷面前跳起舞,做父亲的他就在旁边笑眯眯地望着这一切……
“宽恕我吧……宽恕我吧……”
勒雷尔寻着声音望了过去,他有些诧异,这个人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宽恕我吧……求求你们……我为皇室立过功……我为泰坦流过血……”
近卫军士兵根本没有理会这个不断祈求宽恕的贵族老爷,他是否能够得到宽恕同样是那些老爷才能决定地事情。士兵们只是把这个倒霉的家伙像赶猪一样踢出来,让他倒在烂泥里。
“报告,抓到了房子地主人!”突击团长向他的军长致以军礼。
勒雷尔看了看对面的炮兵将军,塔里根本就不在乎步兵抓到什么人,他只是专心地对付早点,半夜的时候他就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
“将军!两位将军!”烂泥里的猪猡跪伏着爬到小茶桌旁边,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祈求怜悯:
“两位将军,你们还认得我吗?”
塔里应声望了过来,可不看还好,看上一眼他就喷出了嘴里的酒水:
“我的天!元老院的议长大人!莫蒂埃,苏尔特公爵!您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
莫蒂埃。苏尔特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若不是炮兵将军这样说,没人会相信这个浑身烂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糟老头曾是一位泰坦公爵,更是泰坦帝国贵族元老院的议长大人!
“两位早安!”
勒雷尔叹了一口气,有这么一个家伙站在身边,好好的一餐早点又得泡汤。
“不用解释,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在家门口挂着一盏红灯,在你家里还有一群意图顽抗的叛乱份子,你……”
“这是误会!完全是误会!”莫蒂埃,苏尔特公爵连连摆手:“我对女皇陛下一腔赤胆,我对摄政王殿下满怀忠诚,我对神明发誓,那些匪徒冲进我的家,胁持我的家人……”
“掷弹兵!”勒雷尔用一声呼喊打断了老公爵的话,他得趁没有倒尽胃口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全副武装的掷弹兵赶了过来,人数不多,只有一名少尉和六七个列兵。
“将军阁下!请您吩咐!”
劣军军长可吩咐不了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的官兵。这支部队俨然是帝国摄政王在首都设置的禁军。
“这有一个贵族,他的家门口挂着一盏红灯,摄政王殿下地旨意说得明白,这种事得交给你们处理!”
掷弹兵少尉点了点头,他再一次朝着36军军长和炮兵将军致以敬礼。然后他便朝自己的士兵挥了挥手:
“把这个人带走!”
莫蒂埃。苏尔特老公爵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泰坦贵族元老院的议长大人怎么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少尉和几个不入流的列兵。他冲着押解自己地士兵大声叫嚷,用肮脏的词汇诅咒对方的母亲,他还逼问那位少尉的名字,说是他要让这位小军官在军事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
少尉没有理会这个搞不清状况的老东西,他走到一扇白墙下面。尽量离那两位正在用餐地将军远一些。虽然这只是一瞬间地事,但毕竟还是很杀风景。
“犯人就位!”
帝国贵族元老院的议长大人被置于白墙下面,老人不明所以,但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检查你们的武器!”掷弹兵少尉转向他的士兵。
“武器检查完毕,已经装弹!”士兵回答长官。
“举枪!”少尉的口令短促而有力,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立即抬起手中地枪械。
“瞄准!”
士兵们开始瞄准,这个过程持续了五秒钟。但在老公爵看来却是一世的时间!他哭了!他愤怒了!他先是诅咒帝国摄政王,然后出言羞辱泰坦女皇。等到他开始向神明祈祷,掷弹兵少尉就发出了最后一个口令!
“那边怎么了?”
鲁宾元帅勒住马,他亲眼看到一小队掷弹兵就在首都地大街上枪毙了一个老人。枪响的一瞬间,老人的身体就像被马车撞过一样,先是狠狠地砸在白墙上,然后弹落在地,整个过程十分缓慢,但也无比迅疾。
几乎是眨眼之间,老人的鲜血涂满身后的墙壁。
“立正!”塔冯,苏霍伊将军发出一声喊,他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老校长、老元帅。
包括36军军长在内,街道上所有的近卫军官兵都向突然出现的前近卫军总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致以军礼。
鲁宾还礼,可还是那个问题:
“那是怎么回事?”
塔里看了看那一小撮正在重新装药地掷弹兵,可不看还看,一看之下又是吓了一跳,那位少尉军官走到倒地的帝国公爵跟前,端起手枪对着老人的头部补了一弹。
“这个……那是……”炮兵将军答不出个所以然,他不想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更不想把事情推到最高统帅那一边。
“是枪决!您看到了!”勒雷尔将军不耐烦地瞪了一眼炮兵指挥官:“帝国军情局和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持有最高统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的节令!任何包庇、拥护、支持、同情、收留叛乱份子,以及直接参与叛乱的无需司法问责——悉数就地处决!”
“这是最高统帅的命令?”鲁宾淡淡地望了一眼36军军长,他一度以为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会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只是没想到他的精神科疾病恶化得如此迅速。
“是的元帅!”勒雷尔点了点头,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那个人是谁?”老元帅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死者。
“贵族元老院的议长大人,莫蒂埃,苏尔特公爵!”36军军长语气平淡,例是跟随鲁宾元帅的学员兵们像受到惊吓一样叫唤起来!一位帝国公爵就这样被当街处决?这种事谁会相信?
“莫蒂埃,苏尔特公爵犯了什么罪?”
勒雷尔指了指苏尔特公爵官邸门楣上的那盏红灯。
“叛乱武装的支持者和拥护者会在自家门口挂上红灯区分敌我。”
鲁宾元帅点了点头,他是聪明人:“这也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要你做的?”
“您指什么?”
老元帅望着苏尔特公爵官邸:“我是指那盏红灯,那盏红灯也是最高统帅让你挂上去的吗?”
勒雷尔的面孔冷了下来:“元帅阁下,注意您的措辞!您不该当着学生们地面提起这件事!不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匪徒们在昨天入夜的时候就以苏尔特公爵官邸作为情报中心,而那盏红灯也是苏尔特公爵的管家亲自挂上去的!”
“你看见了?”
勒雷尔一时语塞:“是……是军情部门通报地!”
鲁宾笑了笑,军情部门的通报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命令是一个道理,但老元帅确实不想再多说什么。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再也不是那个会在大学城的牧场里赶鸭子的少年人。他已经贵为帝国地现实主宰者,一位现实主宰者地现实意义就是能够无所顾忌地行使他的权利,再利用一切手段维护他的权利。
“我并不是针对你……”老元帅朝勒雷尔摆了摆手,又向炮兵将军压了压军帽,然后便打着战马走了出去。
学员兵跟随导师陆续经过这条街道。他们已经知道那位死者的身份,也知道死者生前曾经获得的地位,他们只是不理解这件事的背景,也不知道这件事的时代意义。
在莫蒂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