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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然,服毒不是女皇自己的意愿,总会有人代她完成这项使命,奥斯卡无比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在担心。
帝国摄政王倚窗而立,他想笑,可笑容却扯动了酸疼的泪腺,窗外的雨帘渐渐模糊,雨中放晴,阴霾的天宇中走出一位身姿婀娜的公主,她缓缓放低身体,最后仰入一席波西斯式靠枕。
教堂敲响正午时端的祷钟,雨声纷乱,钟声碎断。亮丽的少女风华绝代,她的婚纱白得耀眼,628颗珍珠和1234颗碎钻填补了单调的纯洁,这些珠宝在婚纱上绽放着柔且绚烂的光彩,移动中就像一座美仑美奂的皇宫,可这一切都比不上她的面孔,她的面孔美不盛收,他便死心塌地的为她戴上象征永怛的婚戒。
多少个夜晚,他在她的胴体上烙印吻痕:多少个白天,他为彼此的处境反复揣摩解决的途径。他和她有过爱恋、有过埋怨、有过甜蜜、有过悲切、有过如胶似漆的厮磨、有过疑神疑鬼的缺憾、有过风雨同舟的情谊、有过痛苦伤怀的决裂!
他和她有过一切,现在又算什么?
奥斯卡不清楚、不明白,他也不想知道答案。
急促的蹄音打破单调的雨鸣,摄政王下榻的临时住所突然喧闹起来,脚步声连成一片,所有人都在向着门口的方向冲,在场的帝国军人摩拳擦掌,他们的欢喜溢于言表,他们的神情就像正待迎接神明诞生的节庆。
“报……”
一个湿漉漉的人体被无数名官兵簇拥着冲进餐厅,他们都在等待那个想象中的答案,他们都想亲眼目睹历史凝固的一瞬间。
“报告!”来自首都军部的通讯官死命平复心中翻涌的气血:“报告泰坦终身执政官、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圣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首都军部转皇室书记处转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王妻殿下加急公文……”
“你刚说什么?”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一把扯住通讯官的衣领。
“首都军部转皇室书记处……”
“不对!是后面那个!”
军情局长气急败坏地打断传令官,在场的所有军人都已竖起耳朵等待答案。
“阿莱尼斯……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王妻殿下……”
卢卡斯一把抢过通讯官手里的“公文”他率先向着怔怔的统帅单膝跪地,室内的近卫军官兵立即奏响起一片跪伏的轰鸣!
“既然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自称殿下,那么我将荣幸地成为第一个称您陛下的人!”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望了一眼满目激荡的军情局长,又看了看跪满身前的军人,他伸出微微发抖的手掌,缓缓接过妻子送来的“公文”
既然大家都在等待见证历史变迁的那一刻,他就得当众宣读前任女皇的退位诏书,将历史推向新的起点。
奥斯卡小心拉扯着绑缚诏书卷轴的金丝线,可他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突然攥紧妻子交付的答案。心灵在最初的激荡过后竟是一潭消沉失落的死水。他背转身,推开窗,雨声稍停、雨势稍缓:
“都退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军人迷惑不解,但没人敢于抵触一位帝王的命令。
脚步声纷然四起,仿佛曲中人散,最后万籁俱寂。正如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灵魂。
第三十六集第七章
大队的近卫军士兵由国道尽头走了过来,带着傲气、英气、寒气、霸气……还有说不出的许多“气”他们在刺眼的日光中行军,发出一阵绵长的、不间断的“哗、哗、哗”的声音。
赶来围观的乡下人都赤着上身,这些没见过市面的泥腿子习惯用看待白痴的眼光打量士兵身上的铠甲,只有一些有见识的人才会给战士们送上一些清水。不过通常情况下战士们不会领情,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部队,没有人会为了一杯水而停下来!不过当然……以任何形式耽搁行军,代价是十个鞭子、为近卫军除名、永不续用。
这支队伍走了一整夜,由北向南,壮似一刻不停。到了中午,被烈日折磨得筋疲力尽的近卫军官兵终于得到原地休整的命令。
不管是谁发布了这项命令,都该为这个人欢呼一声万岁!就在国道两侧,整团整师甚至整军的泰坦战士纷纷席地而坐。他们打开被太阳烫得温热的水囊,猛灌水,然后再啃几口干硬的荠麦面包,这就是午餐!
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有军官那里才会摆上一桌肉肠和红酒。
“快看哪!”
一名眼尖的高个子士官突然指着国道北向的路面叫嚷起来,似乎是欢呼,热烈的欢呼!犹远及近!
难道是那位最高统帅?难道是那位带领着千千万万的泰坦战士夺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的大英雄王?
赖倒在地的近卫军官兵就像突然发现异状地兔子一样直起上身、树起耳朵、瞪大眼睛!由北向南,战士们的人群纷纷起立,他们向着北方极目眺望。一大股烟尘正由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近卫军官兵开始蓄力,他们绽开笑脸,准备好能够振起巨响的盾牌和刀兵!等啊!望啊!盼啊!欢呼声竟然逐渐消失了!这是为什么吗?
笑脸上簇起眉头。欢腾地情绪罩上愁云,就在战士们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水仙骑士终于疾驰而来!为首的数名军官高擎着避让旗和骑兵指令旗,然后才是一大片红虎的飘带旗。
有人叫喊:
“是红毛老虎……是红毛老虎……”
军人的阵营中间陆续传来一大片埋天怨地的声音,守侯在路旁地近卫军官兵纷纷背转身,他们倒不是讨厌红虎骑兵,而是害怕马蹄子制造的烟尘污染了手里的面包和泰坦式硬面煎饼。
泰坦近卫军第八军区司令长官西尔维奥。伯里科中将百无聊赖地坐在他的遮阳棚里。他已经诅咒过无数次了!但他还是要说!这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制订的计划?这个时候他不该呆在帝国内陆,而是在大山之中的古堡里乘凉,身边还要有个波西斯女奴给他捶腿!看看身边,他现在有什么?一份发酸的红菜汤、一个瞎了眼的传令官、一个爱唠叨又爱打赌的通讯官……这可真是见鬼!
“马克西姆!我说马克西姆……把你地臭脚放到靴子里!我以第八军区司令长官的名义命令你!”
从前的哨兵瞎了眼,他在地上摸索半天也找不到自己地靴子,最后只得无奈地朝他的军区司令摊了摊手,意思大概是,“怎么样,您看着办……”
这种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西尔维奥猛地站了起来,他朝凉棚外面喝了一句:
“詹姆士!詹姆士……你这狗娘养的!给我死到这儿来!”
詹姆士来了。带着一身尘土,他刚从马背上滚下来,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报告!我死回来了!还有近卫军总参谋长加布里约翰特上将给您地命令!”
“加布里约翰特……加布里约翰特……”屠夫西尔维奥反复咀嚼嘴里的名字:“别跟我提起这个人!咱们就是上他的当、吃了他的亏!要不然打死我也不会在七月天跑来都林!”
詹姆士翻了个白眼。他凑到司令长官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西尔维奥认真听着,然后突然瞪大眼睛!这位屠夫晃动着微微发福的身体,他捅了捅昏昏欲睡的马克西姆:
“快!快把靴子穿上!他要来了!他要来了!”
他真的要来了!国道两侧的近卫军官兵已经被骗了好几次。期间有军情局的人马、有总参谋部的信使、有贵族打扮的劳军慰问团,还有一群不知打哪钻出来的教士,都不是他!但他到底是真的要来了!
兵器敲打盾牌的轰鸣越来越烈,他骑着一匹黝黑的巨兽,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蓝色麻布军衣,后背和前胸已经被汗水濡湿一大片,拥有这种形象的人不该是一位注定要做皇帝的伟大统帅,而是某个赶集的伙夫或是木匠!
他来了!
士兵们不断向前传递着这个呼语,他们丢开面包、踩着水囊,聚在国道两侧争相观望!是他!没错!他的马、他的弯刀、他的样子!最重要的……他的声音!
“近卫军……万岁!”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擎着手里金柄马鞭,向着急速掠过眼前的成千上万的士兵高声呐喊。
“最高统帅……万岁!”
战士们只能这样回答,他们已经得到严令,在最高统帅没有加冕之前,谁也不能用皇帝或是陛下这样的字眼来称呼他!违者可不是开除军籍这么简单,而是送命!
“泰坦万岁……”
帝国摄政王仍在叫嚣,他的速度很快,声音溶在风里,道边的人只能看到他的唇皮抖了两抖,整个世界都在欢呼,反倒没人在意他说了些什么!战士们只能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一团沙雾里,然后兴奋地谈天说地,不过说的事情多半都是围绕他的战绩。他是帝国地皇储。他是世界的中心!泰坦军人是他的信徒,他是军人心目中地神明。
“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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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尔维奥。伯里科中将先是立定敬礼,然后才为最高统帅牵住缰绳。
可雷束尔见了生人就犯了牛脾气,它瞪着眼。摆着大头不断推拒身边的屠夫,搞得西尔维奥恨不得一剑宰了这头畜生!不过他自然只是想想而已。
“来了!你这里怎么样?”
奥斯卡跳下马,把雷束尔哄到一边。他朝八区司令长官极为随意地回以军衣山“您看到了!还是老样子……”
奥斯卡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这位猛将地肩膀:“别不耐烦!再坚持几天,我向你保证。过了这阵子就放你回山区!你们也是!马克西姆和詹姆士,你们已经是爵士了!回家抱抱孩子,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你们说对不对?”
詹姆士连忙朝着最高统帅大力摇头:“报告元帅!只有西尔维奥。伯里科将军一直在数落最高军部和您的不是,我和马克西姆是正派人,我们是您的哨兵和通讯员,一直都是!”
“哦啦!我就知道是西尔维奥……”
奥斯卡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叹息,他揽住气急败坏的屠夫,径直把对方扯进凉棚里。
泰坦帝国地最高统帅一到了阴凉地就解开了一排军衣纽扣,露出胸膛,还有一大片红灿灿的痱子。他像西尔维奥一样诅咒七月的太阳。
不过用词倒是还算精致。拉着从前的哨兵和通讯员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奥斯卡总算挥手招来了一队圣骑士。骑士们似乎已经得到知会,他们就在距离凉棚不到十米的地方布起防御人墙。西尔维奥将军看这阵势就知道最高统帅是想解释一下那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如果命令没有学过游泳的人去游泳,谁都以为这纯粹是强人所难;如果让没有受过的训练的士兵去打仗,同样也被人认为这是不智之举!
现在问题来了,如果让一个没有做过皇帝地人主宰一个大帝国的命运。
我们该怎么评价这件事?
古罗曼有一位非常著名的政治家,他说:“看着前人走过地脚印就行,那里有我们的榜样。“古代东方有一位极有名的贵族,他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由字面意思来看,两句话并无贯通或是足以衔接其意义的地方,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却不以为然。
已经为我们所熟知地泰坦摄政王是这个世界上少数的几位天才政治家之一!这个人的政治智慧非常简单,若是著书立说就会显得极为幼稚,但以他所面对的实况来分析,办法简单并不代表没有意义。他善于选择盟友,善于审视度势,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