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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民众,象这朴诚的老翁,知耻有勇,厚道忠诚,一句话便敢去拚命,
提起日寇,他们便热血沸腾,可是,他们只知道战则必胜,以为是一拳一脚就可以成功;他们没有想到,自然也就不懂,什么是现代的战争,
和怎样的坚决持久,才会把敌人拖入深坑。
象勇敢的蚂蚁,齐心协力攻击那巨虫,咬住不放,任凭巨虫翻滚横冲,自清晨到日午,轮流的进攻,时间的争取,耗尽了虫子的力量威风,抗战二载,我们已捉牢了人类的毒虫,只要我们再战,死不放松,我们就会教它一动不动,老老实实的死在我们的手中!
这须要谋略配备着英勇,这须要信仰支持着热情,时间是我们掘下的陷阱,坚忍的锁镣能擒住毒虫。
宣传,我们不应专从情感上激动,我们也应当使百姓的心亮眼明,教他们看准,教他们看清,我们的胜利是在今天的坚定,是在明天的苦撑,
是在始终不懈,认定了牺牲,是在最后的五分钟!
我把这道理说给了老翁,他半晌无语,脸上露出点笑容;这时候,解除警报,远远的锣声,辞别了老汉,匆匆的进城,赶到了长安,已日落霞红。
华山
象崂山孤峭的立在东海边,看见了华山便到了华山:一岭平拔,独傲云间,象插天的碧笋,象天际的青莲,象画家的神工鬼遣,
挺秀的几笔绘就了层峦。
没有枝冗破乱,(奇*书*网。整*理*提*供)
没有涂抹求全,
笔笔简洁,无可增减,莲峰仙掌划然立在眼前;不似巴山的信意纡环,不似太行的峰峦无限,也不似剑门的奇险,
直插霄汉,而一目了然;这里,石不露骨,翠树含烟,显而不浅,秀而不艳,一切都分明的列在目前,一切又都空灵淡远;
南方的秀色,北地的晴天,没有南方的柔媚,也没有北国的荒寒;来到山前,朝霞还未散,天上的胭脂染红了莲峰的花瓣。
几乎没有山坡,到了山根便到了寺院,正是中秋,山下的香客往来不断,钟磬声声,香烟委婉,林边溪畔,古寺茅庵,小脚的婆娘也能从容的来烧香还愿,绿裤红袄,衬出秋山的明艳。
滚滚的溪水似急欲出山,循着泉声,我们找到了玉泉道院:林幽寺大,回绕着清泉,紫艳的树根在水中轻颤;希夷的卧像,在洞里安眠,洞外,无忧古树,绿影珊珊。
无忧的树,无忧的仙,无忧的世界啊,恐怕只在梦间!
离开了道院,开始登山,野草荒藤,水鸣石乱,曲折的山路忽北忽南,一会儿渡水,一会儿攀缘,不见美景,不见竹树云烟,只有指大的蝌蚪在水里回旋。
假若到这里就废然而返,噢,那才冤枉了华山!
看,希夷峡上,绝壁垂岩,半山开洞,百丈虚悬,削石容步,直立无援,一步错乱,使身碎深渊,虽不是什么美景奇观,可已经预示着山中的幽邃惊险。
峡中的乱石,巨大如船,棱角面面,或混沌团团,假若相信神话的相传,救母的沉香就在此试斧,准备着劈山。
莎萝坪上是第二仙关,莎萝树下,小小的茅庵,道人献上泉水,摆上果盘,黄精果枣,采自山间。
再往前进,
山路更难,
荒石蔓草阻碍着十八盘,毛女洞外,石名混元,我们汗出如洗,只好静坐观山。
到青柯坪上,奇美的太华才微微露面:俯看来路,石明草乱,仰看青峰,已若隐若现;在遇仙观内,道士预备了午餐,洁静的庵堂忙如旅馆,道士相呼,道士催饭,道士算帐,道士索钱,道士的面孔时有暖寒,钱多就春暖花开,钱少就风云突变,恐怕这里的道士啊不会遇到神仙!
在青柯坪往上,才算真到了华山,坡陡阶直,两旁拦着铁链,欲止欲行,任凭决断,“回心”巨石警告着危险!
上千尺,步步惊颤,上百尺峡,壁陡身悬,抓紧了铁索,看准了石坎,上有高峰,下临深涧,孤梯直悬,峭壁四面。
要大胆,要坦然,
心中一慌,手脚一乱,在半山之中必缩成一团!
大胆,坦然,并无危险,切莫仰看云烟,先心惊气短。
在履险之后,或登临以前,恰好有个小寺茅庵,
静静的佛堂,水清烟暖,道士的收获是过客的茶钱。
过二龙桥,过群仙观,处处曲折,步步艰难,在山缝中小路只有一线,在山崖上石阶才二尺宽,用手用足用眼,
用全力去攀缘,
顾不得观景,顾不得流连,眼盯在脚上,心内悬悬,到了北峰,才气舒心坦,苍茫的秋色,眼界一宽。
看,三峰在南,寒翠接天,峰峰挺秀,隐隐的有些云烟;东望,渭洛与黄河离合婉转,大河浩浩,渭水回环,细细的洛水,流动在中间;金沙秋色,分入三川,陇海铁路微微的一线;大河的对岸,起伏着层峦,山色淡黄,烟沙无限,那就是宝血染成的中条山!
十八里外,便是潼关,粉碎寇敌的巨炮,声声传到华山。
浩荡苍茫是华山的北面,登高放眼,战场便在面前,山连水绕,无限的风烟,使人要狂呼,要长叹,噢,男儿的热血,要洒给抗战,要洒给这奇伟的高山大川!
近处,白云一峰肃立无言,象忠诚的侍卫默默的守护着华山。
在云台的后面,峭壁上老松斜探,松旁,老君的犁铧在壁上危悬。
聚仙台小,悬桥不过尺宽,傍晚,扯起浮桥,交通全断,寂寂的灯光,小小的神殿,象浮动在石上,渺小如丸。
聚仙台的对面,
奇石列在山巅,
疏落的八景,如犬如猿;峭壁上水冲成影,苔色斑斑,随着想象,随着日影流烟,也都化作图画,人物亭园。
在北峰过宿,石冷烟寒,三川分着明月,万影捧着青莲,使人欲愁欲喜,心内茫然。
次日清早,秋霞五色斑斓,我们折枝为杖,歌唱着登赴南山,过圣母宫,三元洞,远远的望见,象秋日下老龙取暖,
石是鳞,苔是斑,
苍龙恶岭独卧在山间,左右深渊千丈,一脊横悬,群峰环列,四顾茫然!
越过龙岭,绿影儿满山,五云峰上,老松巨柏香色幽鲜;回望,北峰正在对面,庙如竖立,头探尾掀,象老龙探饮山果。
过金锁关,在东南两峰之间,矮矮的中峰抱着一山的香烟。
距中峰不远,
畅朗的对着南山,
南山上万松挺秀,枫叶微丹,若迟至重阳,必定遍山灿烂,八景宫外,小小的铁亭坐在石边,欲到亭畔,须翻身倒退危岩,“鹞子翻身”,故作惊险,华山的奇处并不在此间。
南峰绝顶才是太华奇观,金天宫外,仰天池前,北望大河洛渭滚滚三川,南有秦岭,伏牛在东南,水绕山连,寒烟一片,青峰无限,遥接着远天!
俯视,诸峰如拱,绿色相连,凝寒不散,如抱如环,莲花仙掌,相映相怜,绿的峰,绿的树,绿的烟,一团翠碧静静的仰对着高天!
只有这么多的山,绿意却无限,只有这么多的秋色,寒微却荡入胸间,是明,是静,是美,是寒,一山的诗情诗色,诗人却静立无言!
南天门下,朝元洞里供养着斗宿星天,在悬崖上孤木空悬,
抓住铁索,面对山岩,一步步的横移,凑到洞边;洞下还有仙洞,软梯垂向深渊,一步一找,一步一颤,身子悬空,生命悬在手中的铁链!
最后,顺着微红的石岗,向西游转,太乙莲台上秋日已向西偏,登台放观,有北峰的清远,紧凑的华山至此萧然疏散,金黄的大地,起伏的远山,似云似雾流荡着轻烟,秋风秋色,雁字斜列在天边。
雪中行军
银妆的世界破碎的山河
流不尽的英雄血
向前向前
今朝誓把倭寇灭
鲜红的热血
清白的雪花
红白相间明复灭
向前向前
我们男儿的事业
寒月明积雪
荒林战马嘶
为完成伟大事业
向前向前
冻不了的英雄血
战衣冻霜结
战士汗如浆
马蹄人迹深山雪
向前向前
千山万水旗明灭
不分昼与夜
谁知饥与寒
烽火前方照积雪
向前向前
黄龙痛饮敌人血
疾走无休歇
还我河山来
丈夫舍命国仇雪
向前向前
凭这一腔男儿血
载一九三八年三月《抗战画刊》第七期
音乐的生活
我,宇宙之琴的一个单音,想在琴曲中试试我的轻颤;假如我在调和的群响里消失,似雨滴落在“海母亲”的怀里,感谢那弹琴的圣手,也许是上帝,使我伴着“音姊妹”们游戏。
宇宙之琴的弦上,不只有工,尺,上,四;山,海,狮,凤,风,雨,花影的徘徊,有声与无声的,是并非全无颜色的音符;还有我的一首小歌,在黄蝶的翼上,陪衬着东岳上的松涛。
我不愿听音乐,除非我在音乐里;假如我在音乐里,能不能还听得见自己?
噢,弹,琴手,弹那宇宙之歌,在和音的梦中只有一切是自己。
别说我不甘静寂,
我愿随着余音飞入静寂之乡:山静如雪,
海平如镜,
在那里把我的无音之曲,放在夜莺的梦中,
叫她睡得加倍的甜蜜。
载一九三二年一月《齐大月刊》第二卷第四期
元旦铭
在今年,希望还象去年,最好是比去年更好:
凡是我能做到的,
象对抗战的宣传,
文艺的创造,
生活的严肃与清贫,朋友们的真心相报,是的,凡是我所能做到的,我必做到!
谁管做的坏,还是好,谁管功效有多么大,多么小;我只求才力——
也许比只蜂儿的还少;我只求才力——
或者连一章小诗也弄不好;啊,我只求才力,
才力的发动与展开,
永远不叫良心有一点苦恼!
叫世界上的黑暗与光明,叫人类的聪明和奸狡,都瞒不过这颗心,
都不使这颗心动摇,
以至于因悲观而懊恼!
我还有欢呼,
还有狂笑,
因为我心中的一线光明,虽然是孤单微小,
至少,至少,
会叫我自己坚强,
不至于随波逐流去投机取巧!
这是我自己的太阳,
我的行动是在太阳四周巡绕!
对的,凡是我所能做到的,依着良心的吩咐,
我必做到!
载一九四一年一月一日《大公报》
札兰屯的夏天
兴安岭南麓日暖风凉,札兰屯啊塞上的珍珠美无双!
四面青山望不断,
雅鲁河边翠柳万千行。
札兰屯多么幽静多么美,绿的城市连着绿村庄。
橡树庄严啊白桦俏,
清风儿阵阵百花香。
牛群羊群溪边坡上,
望不尽片片的玉米与高粱。
工人们来疗养,
远客来四方。
山亭上远眺轻歌,
碧波上吹箫摇桨。
伟大的祖国处处好,
塞北啊也有这个天堂!
苏杭的春天多么明媚,夏天的札兰屯啊美无双!
载一九六一年九月七日《内蒙古日报》
战
东亚文化之母,这五千年和蔼的古邦,没有过铁血的崇拜,
没有过侵略的疯狂,
就是从佛土摹得一点迷信,也不过要群生普渡,爱及牛羊。
可是今天我们血流成海,整个的民族拿起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