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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以后我们中午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偶尔会打一下招呼,但我们谁也不再提茶叶的事情。
然而,我的心里好像还惦记着什么。至于是什么呢?又说不清。但绝对不是那包茶叶,即便我非常渴望能喝上普洱市的普洱茶,可还不至于那么没品。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外表温顺,内心细腻,有时候会假装大大咧咧,但本质还是属于那种非常精细的人。朋友说我过于敏感,也许是吧!
所以,那几天,我常常庸人自扰。
没过几天,她又在飞鸽传书上给我发信息:“怎么还没取啊?”
我不知道如何回复,但又不能不回复,想了半天,便回复道:“那我请你吃饭吧!”
她发出了一个很惊讶的表情,这个表情足足让我震惊了半分钟,面颊瞬间火热起来,继而脑海里出现了她惊诧的眼神和表情来。半分钟后,她又发来一条信息:“不至于吧,就一包茶叶。”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春天里,人易犯困。记得去年春天的时候,我每天早上上班前必先泡一杯茶水。一边喝茶,一边工作。这样,整个中午才有精神。那时候,办公室同样也有一位嗜茶的女同事。她喜喝普洱茶,每天早上上班前,总看见她拿茶刀削茶砖,就像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削牛羊肉一样卖力,茶叶削下来之后,放在一个白色的玉瓷小茶壶里,然后再去开水房接一小壶滚烫的热水,回来的时候,整个办公室就开始洋溢着一股浓郁的香气了。
现在又是春天了,古人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句话很有哲理性,比如我的性格跟花一样,温顺软绵,年年相似,而我的身体却年年不同:今年似乎比去年又胖了许多,裤腰紧了一指,新买的衣服过不了几天又要退了。
所以,我尽量克制饮食。每天中午吃饭,别人都盛过了,我才去。我刻意让自己少吃点。
这一天也不例外,我看盛饭的人少了,才去盛。在我转身的时候,看见身后也站了一个人。我下意识地抬起眼睛望了一下。哦,原来是那个云南姑娘,她就站在我的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我陡然有点惊慌。
“吃饭啊?”我小声打了个招呼。后来,我发现自己这个招呼实在是一句废话。
她仿佛没有回答我,或许“嗯”了一下。总之,我没有听清楚;因为她好像一直都没看我。
整个下午,我心里乱哄哄的,不是滋味。恰好那两天,我正在看李开复的《做最好的自己》,里面讲到“同理心”。于是,我就用同理心测试自己,我把自己假设成一个送别人东西的人,送了一次,别人没有接受;再送一次,别人依然没有接受。那么,送东西的人心里会怎么想呢?
我把这个问题包装了一下,问旁边一个女同事。
那个家伙想都没想,撇下一句话:“爱要不要,不要拉倒。”然后,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她的回答当然不能令我满意,可是我又找不到别的答案。
以后,每次碰见那个云南同事,我都主动向她打招呼,因为我为自己没有主动取茶叶感到愧疚,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缓和一下彼此之间微妙的关系。她也像往常一样回应着,回应完毕,也无二话。我知道,她跟我一样也是性格内向的人,不善言语是我们的通病。但是,我内心依然没有完全释然。
一个月过去了,萨达姆的弟弟被判死刑了,朝鲜的卫星上天了,红衫军进入泰国首都了,北京市的桃树开花了;而她,依然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
桃花盛开的那个下午,是一个堪称美丽的下午,因为第二天就是周六了,预示着可以睡懒觉或干别的事情了。我正在计划如何度周末的时候,飞鸽又来了。
&文&她说:我今天就要离开单位了?
&人&我问:怎么了?
&书&她说:上次考试没考好,这次要好好复习。
&屋&我说:考研究生啊?!
她说:不是。考公务员。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你怎么还不拿茶叶呢?我东西都收拾好了,下班就走。茶叶还在最下面那个抽屉里。
下班的时候,她果然一刻也没停留就走了。因为是周末,没过一大会儿,单位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正在踟蹰的时候,看见他们编辑部的一个小伙子正往楼上走。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急切地向他打起了招呼,让他等等我。上楼后,我跟着他来到了那个云南姑娘的办公桌旁,在最下面的那层抽屉里找到了那罐茶叶。我拿着茶叶,告诉那个小伙子,是她让我在她抽屉里取样东西的。
晚上,我坐在电脑旁,沏了一杯普洱茶,弟弟也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也要喝。我说,喝别的茶去,铁观音和茉莉花都在那里放着呢!他死乞白赖地不走,就要喝普洱。我拗不过他,就用两指捏了那么小小一撮儿,扔在他的茶杯里。
他这才走开了。
茶沏好了,我小心地嘬了一小口,味道很好,陈香悠长。但是,我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是什么缘由呢?我自己也琢磨不透。这两年来,我和同学、朋友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了,以至于好多人的名字我都忘掉了;和同事之间也仅仅是上班下班打个招呼,除此之外,也没有多少来往。好多人恐怕把我也淡忘了吧!
母亲每一次给我打电话,总是叮嘱我,在外面多认识一些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相互之间有个帮衬。
祖母也经常对我说,你这性格如果不改啊,将来找个对象都难!我就撒谎给她说:我有女朋友了,人家不嫌我“闷”!
我不知道是性格问题,还是我的人情味太薄了。有朋友来北京找工作,我本当好好照顾,尽地主之谊的,但因为工作和条件所限,加之经济上常年处于春秋战国状态,所以,无论是时间上还是生活上我都不能给与很大的帮助;我的堂姐,怀孕在身后,一直在家休养,但我一直没有时间给她打电话,甚至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直到小孩出生了,我才匆匆拿起电话……
一杯茶喝完了,音乐也听完了,显示屏回归于安静的蔚蓝色。我想抽支烟,可翻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儿,也没有找到一支。
这时,一个朋友的短信来了,是向我道谢的,无非是我下午帮他在网上查了一则租房信息。我正准备向他回复“不客气”呢,忽然,脑海中一个霹雳:我发现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向那个云南同事说声谢谢,无论是在网上,还是在日常的交往中,我都没有说过。而从此之后,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没有机会向她道声谢谢了。
手机就这样冰冷地睡在我的手心。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每一粒麦子里栖居着故乡
◎马国福
要离开故乡了,临走时母亲给我装了几双她亲手刺绣的鞋垫。父亲站在门口似乎欲言又止,木讷地思量着什么。父母亲执意要送我到车站,被我拒拦住了。我说家离车站这么近,你们歇着,我很快就到了。别离如针,我怕这针扎在父母脆弱的心上,让和儿子享受短暂相聚欢愉的他们心里生疼。
告别了父母,到了车站,就在我上车门的那一刻,我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我,扭头一看,是父亲,他气喘吁吁地向我挥手,由于患有骨质增生,腿脚不灵便的他连走带跑地扑向即将发动的汽车,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蓝布包。嘴里喊着,等等,等等!把这个带上。
我停下来,父亲蹒跚着赶过来,把布包塞到我手里。他说:这把麦子你带着吧。我愣住了,以为听觉错误,赶紧问:带什么?父亲说:一把我自己亲手种的麦子。我感到有些好笑,我在城里工作,又不种庄稼,这么远的路,带一把不起眼的麦子干啥?
父亲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缓缓地说,想家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闻闻麦子的味道,心里也会舒坦些嘛。父亲的举动,让我觉得有种不可理喻的拙愚。
车里的乘客都上齐了,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催促着我赶紧上车。我把麦子装进包里对父亲说:阿大,你回去吧。你们不要担心,我到南方后会给你们常打电话的。
车发动了,我看到父亲还站在街道边的站牌下,不停地挥着手,嘴里念叨着什么。汽车渐行渐远,父亲一点一点矮了下去,消失在潮水般的人流车流中。
两天后我回到了南方的家里,打开包裹,随手就把那包麦子扔在阳台上。
时间久了,我也忘记了那包带着土腥的麦子。
或许是远离家乡的缘故,每到节假日,我总会莫名地感伤,尽管自己工作生活的环境比起高原的环境好多了,但我总觉得心里缺少些什么。有段时间,由于俗世的牵绊,我的状态不是很好,困顿的时候常常给家里打电话。每次通完电话,父亲总要问他给我的麦子是否放好了,并提醒我把麦子拿出来经常晒晒,不要生霉。
有次通完电话,想起父亲的念叨,就从阳台上拿出那包麦子,在灯光下铺开。金黄的麦粒一粒一粒,仿佛一颗颗来自远方的眼睛,慈爱地盯着我。这黄,让我想起了父母亲土地一样的容颜,想起了故乡的大地上,那些埋头躬耕的人们。我捡起几颗麦子放在鼻子下嗅嗅,土腥里和着淡淡的麦香,是太阳的味道,土地的味道,也是父母的味道,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突然勾画出这样的一幅水墨简画:虫禽鸣唱,风雨和畅,河流回肠,风吹野旷,霜冷瓦上,月明窗廊,父慈母祥,麦俯肩膀。
顿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是感伤,亦是幸福。蜗居城市,我还能拥有一把来自故乡的麦子。每一粒麦子里栖居着故乡。一粒粒麦子就是故乡的版图,弯曲的河流在这版图上不知疲倦地追随着时光奔向远方,像极了我们的父辈一天天走向岁月深处。深蕴其中的风一天天吹着,顺着季节的脉络,吹熟了我们的庄稼,吹老了我们的村庄,吹老了村庄里生息的人们。一茬又一茬的庄稼种了又收了,一辈又一辈的人走了又回去了。四季的册页里,庄稼是最重要的篇章,为这些庄稼忘我付出的人们还在村庄,而他们的后辈一个个离开村庄,奔赴远方,在城市的屋檐下改变命运的走向。我不知道,在城市的几何形状下,当一缕忧伤卷着麦香,找寻着属于他们的梦想水土,喧嚣的世界里,是否会有一方田垄为他们开怀?
每一粒麦子里栖居着一颗颗柔软的心,每一颗心里静静流淌着一条河流。你顺着河流的走向,用有限的力量改变无垠的时空,那河流的源头有那么几行热泪为你而淌。当暂时的荣光迷离你的双眼,当城市的灯火映照你忘我的身影,当喧嚣的声响湮没你的乡音,就请你叩拜你盘中的麦子蔬菜谷物吧。麦子脱掉了锋芒,就像我们的故乡被岁月脱去了盛装;麦子赤裸着给你捧出全部的体香,就像我们的父辈攥紧双手,在艰辛耕耘中给我们全部的爱和希望。
困顿的时候,倦怠的时候,感伤的时候,我就会由衷地想起几年前在故乡的车站父亲给我一包粮食的情景。经历了人世的纷繁,我终于明白,我的父亲,明知道他的儿子在遥远的城市以新的生活方式不会顿顿以麦子为腹中之物,还是固执地给他一包故乡大地上的麦子。
谁也无法还原从前,而一粒麦子就能让你轻易回到从前。这不仅仅是自然之力。一把麦子,是圣物,也是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