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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儿有个白人姑娘,”他冷不防说。“如果你们想买她,价钱可以便宜点儿。”
马尔宾耸了耸肩。“我们自己的麻烦事儿就够多了,康哇杜,”他说。哪有心思再弄个老女人增加负担呢?至于钱嘛……”马尔宾捻了一下手指。
“她还年轻呢,”康哇杜忙说,“而且长得也不错。”
瑞典人笑了起来,“丛林里没有好看的白种女人,康哇杜,”詹森说。“你跟老朋友开玩笑不害臊吗?”
康哇杜跳了起来。“跟我走,”他说,“我会让你明白,我的话一点儿也不假。”
马尔宾和詹森站起来会心地看了一眼,跟在康哇杜身后向他的茅屋走去。屋里光线昏暗,他们看见一个女人捆着手脚,躺在草席上。
马尔宾瞥了一眼,扭头就走。“她准有一千岁了,康哇杜,”他边往茅屋外面走边说。
“她还很年轻呢!”康哇杜大声说。“屋里太黑,你看不清楚。等一下,我让人把她抬到外面,你们就看清楚了。”他命令看守姑娘的卫兵割断她脚腕上的绳索,让她出来“亮相”。
马尔宾和詹森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两个家伙都急得要命,不但急于看到她,而且急于得到她。至于她是个丑八怪,还是像康哇杜那样是个大肚皮,倒无所谓。他们只想弄清楚她是不是几年前被人从阿拉伯酋长那儿抢走的那个姑娘。这两个瑞典人都相信,如果她确实是那个女孩子,他们肯定能认出她来。其实康哇杜派去给酋长送信的“信使”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她肯定是那个他们曾经梦寐以求的姑娘。
海瑞姆被武士们从昏暗的茅屋中带出来之后,詹森和马尔宾都装模作样,朝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这一眼看呆了两个瑞典人。马尔宾好不容易才克制着没有叫出声来,詹森也差点儿没喘过气来——这姑娘简直太美了,可是他们马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朝康哇杜转过脸来。
“‘就是她吗?”马尔宾问老酋长。
“她难道不是既年轻又美丽吗?”康哇杜问。
“她不算老,”乃尔宾回答道。“不过,即使这样,仍然是个负担。我们从北面来可不是为了讨老婆。那边,女人有的是。”
梅瑞姆站在那儿直盯盯地望着两个白人。对他们她并不抱什么希望。他们跟黑人一样,都是她的敌人。她既怕他们又恨他们。马尔宾用阿拉伯语跟她讲话。
“我们是你的朋友,”他说。“你愿意让我们把你从这儿带走吗?”
慢慢地,仿佛从遥远的记忆中,梅瑞姐又想起她曾经熟悉的语言。
“我希望获得自由,”她说,“希望回到克拉克那儿去。”
“你愿意跟我们走吗?”马尔宾又问了一遍。
“不愿意,”梅瑞姆说。
马尔宾转过脸对康哇杜说:“她不愿意跟我们走。”
“你们也算是男人,”黑人说,“难道就不能用武力把她康哇杜,我们不想要她。不过,为了我们的友谊,如果你想除掉她,我们可以替你把她领走。”
康哇杜也不是傻瓜,他明白他们其实很想要她。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梅瑞姆便从黑人酋长手里倒卖到两个瑞典人手里。价钱是六码彩色防水布、三个铜弹壳儿,一把新泽西①产的亮闪闪的折刀。对于这笔买卖,除了梅瑞姆,可谓皆大欢喜。
①新泽西'New Jersey':美国州名。
不过康哇杜还向他们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这几位欧洲人第二天清早必须离开他的村庄。这笔“买卖”成交之后,他便毫不犹豫地把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告诉了詹森和马尔宾。他说,这个姑娘的男朋友是个野人,他正想办法把她救走。他还建议他们尽早离开这块土地,否则很难保证花钱弄到手的姑娘不被抢走。
梅瑞姆又被绑住,看管起来。不过这一次是在瑞典人的帐篷里。马尔宾劝她乖乖地跟他们走。他对她说,要把她送回到她过去生活过的那个村庄。可是梅瑞姆宁愿死也不愿意回老酋长的村庄。马尔宾又连忙向她保证,即使原先有过这种想法,现在也已经完全打消了,总而言之,不管怎么样,他绝不让梅瑞姆姑娘为难。马尔宾和她谈话的当儿,一双眼睛一直贪婪地盯着她那可爱的面庞,美丽的线条。几年前他在老酋长的村子里曾经见过她。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可是现在小梅瑞姆已经亭亭玉立,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对于马尔宾,这简直是命运给予他的最大的馈赠。在他看来,梅瑞姆是许许多多金法郎才能换来的快乐与享受的具体体现。现在这样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站在眼前,充满活力也充满魅力,马尔宾不由得走过去,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梅瑞姆向后退了两步。马尔宾搂住她就要吻,梅瑞姆朝他的嘴巴狠狠打了一拳。就在这时,詹森走进帐篷。
“马尔宾!”他大声叫喊着。“你这个傻瓜!”
斯文·马尔宾放开姑娘,回头望着他的同伴,一张脸羞得通红。
“你他妈的要干什么?”詹森怒气冲冲地说。“你难道不想要那笔赏钱了吗?如果我们虐待了她,将来不但连一个苏①也捞不着,还得蹲监狱。马尔宾,我还以为你挺有理智呢!”
①苏'Sou'从前法国一种低值钱币,合五生丁。
“我不是个木头人儿,”马尔宾恶狠狠地说。
“你最好当个木头人儿吧,”詹森说。“至少要等我们把她平平安安交给她的父母,捞到那笔赏钱。”
“哦,真见鬼!”马尔宾大声说。“这怎么成!我们把她找回来,他们就感激不尽了。再说,这种事儿,她巴不得大伙儿都守口如瓶呢!”
“我已经说过了,”詹森咆哮着说。“你不能这么干!过去你总是对我指手画脚,斯文。可是这件事你必须依我。因为找对,你错。这一点其实我们俩心里都明白。”
“你怎么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了?”马尔宾也咆哮起来。“也许你以为我已经忘了你和旅馆老板的女儿小赛丽拉的风流事儿了,还有那个黑鬼……”
“住嘴!”詹森气得暴跳如雷。“你跟我一样,心里都知道这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正经不正经的事儿。我不想跟你吵架,不过我得把话说清楚,斯文,你绝不能加害于这个姑娘,否则,我就要杀了你。在过去的九年或者十年中,为了命运之神最终的恩赐,我受够了苦,差点儿送了命。现在,总算找到了这个能给我们带来金钱和地位的姑娘,我绝不能因为你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丢了这棵摇钱树。我再一次警告你,斯文……”他边说边拍了拍挂在腰间的手枪。
马尔宾恶狠狠地瞪了詹森一眼,耸了耸肩,走出帐篷。詹森转过脸望着梅瑞姆。
“他要是再欺侮你,喊我就是了,”他说。“我不会离你太远的。”
马尔宾和詹森刚才的谈话梅瑞姆没有听懂。因为他们说的是瑞典话。可是詹森跟她说的是阿拉伯话,她不但听得懂,而且猜出了他们谈话的内容。他们脸上的表情,那副要斗架似的样子,马尔宾离开帐篷之前詹森拍了拍手枪的动作都足以说明他们俩争吵得很厉害。出于少女的天真,她指望詹森能大发慈悲,给她以友谊和帮助。她求他把她放了,让她再回到原始森林,再回到克拉克的身边。但是她大失所望。詹森非常粗野地大笑着,警告她如果胆敢逃跑,他就用刚才吓跑马尔宾的玩意儿来惩罚她。
这天夜里,她躺在帐篷里难以入睡,一直盼望听到克拉克给她发来的信号。丛林生活像往常一样在黑暗之中继续着。各种别人听不见的声音,震动着她那十分灵敏的耳鼓。这些声音对于她就像朋友们的说话声对于我们一样地亲切。可是她一直听不到克拉克到来的声音。但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除了死亡,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克拉克回到她的身边。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迟迟未归呢?
天亮了,克拉克还是没能来救她。梅瑞姆对他的忠诚仍然没有丝毫的怀疑。她只是为朋友的安全而焦灼不安。她无法相信,她的克拉克也会遇到什么不幸。他差不多每天都要经历丛林中的种种凶险,但从来连一根毫毛也没有损失过。但是,早晨毕竟降临了,早饭也吃过了。帐篷已经拆除,瑞典人这支杂七杂八、破破烂烂的“远征队”开始向北移动了,姑娘望眼欲穿的克拉克还没有到来。
他们走了整整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也仍然这样没完没了地走着。耐心的梅瑞姆满怀希望默默地、神情严肃地走在瑞典人身旁,克拉克一直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
马尔宾还是怒气冲冲,对于詹森友好的劝告他总是嗤之以鼻。他不和梅瑞姆说话,不过有几次她发现他正眯细一双眼睛贪婪地盯着她。看见这种眼神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她把吉卡紧紧抱在胸前,十分懊恼自己那把短刀被康哇杜手下的人给搜走了。
第四天,梅瑞姆放弃了最后一线希望。她想,克拉克一定出事儿了。他再也不会来救她了。这些人将把她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最后把她杀了。她再也见不到亲爱的克拉克了。
这天,瑞典人下令休息。因为他们一直走得很快,手下的人都已经疲惫不堪。马尔宾和詹森离开宿营地,各奔东西打猎去了。他们刚走了一个小时,梅瑞姆帐篷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马尔宾带着满脸的淫荡和杀气走了进来。
14…得救
梅瑞姆像一只落人陷阱的小动物,被一条狠毒的巨蟒牢牢地盯着。她浑身颤抖,眼巴巴地望着这个步步紧逼的畜牲。她的手是自由的。瑞典人用一根古老的奴隶索锁着她的脖子。铁索的另一头挂在一根针到地里的木楔子上面。
梅瑞姆慢慢地、一英寸一英寸地退到帐篷对面,马尔宾还是步步紧逼。他伸开两只魔爪,半张着嘴,急促地喘息着。
姑娘想起,詹森曾经对她说过,如果马尔宾胆敢骚扰,就赶快喊他。可是这一次詹森打猎去了,马尔宾选择了一个好时机。不过梅瑞姆还是扯开嗓门儿,大声叫喊起来,一声,两声,三声,直到马尔宾从帐篷那头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梅瑞姆立刻和他撕打起来。就像任何一个丛林里的猛兽一样,她的武器是牙齿和手指。马尔宾这才发现,她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征服的姑娘。在她那软玉般美丽的肌肤下面,蕴藏着一只年轻的母狮子才会有的力量.可是马尔宾也不是个软蛋,他的性格和外表都很凶残,而且臂力过人,身高体壮。他慢慢地把姑娘按倒在地上,对着她的脸颊猛击。梅瑞姆又咬又打。马尔宾掐着她的脖子,姑娘渐渐地体力不支了。
詹森在森林里打了两只公鹿。他没走多远,也不想走远。因为他对马尔宾总是信不过。他不跟他一起打猎,而是自个儿朝另外一个方向寻觅猎物,在正常的情况下本来也无可非议。可是现在有梅瑞姆在宿营地,情况就不同了。詹森对马尔宾十分了解。因此,他让仆人们抬着公鹿在后面慢慢走,自个儿马上返回了宿营地。
他走了一半远,隐隐约约听见宿营地那面传来一声尖叫。他停下脚步,侧耳静听,听见那叫声又重复了两次,然后归于沉寂。詹森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拔腿就跑。他生怕回去太晚,自个儿的前程被马尔宾的丑行搅了。
另外一个方向,比詹森距离宿营地稍远一点,还有一个人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