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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这样想。所以咧,我是这样想啦:凶手是男的,而且应该和被害人认识呗。”
“和被害人认识?你的意思是说,这所学校里面有人和偷拍狂是认识的?”
“说不定有咧,至少不能完全否定呗,只是可能性高低的问题啦。”
我在这里发表了一下我的意见。
“会不会有可能潜进来偷拍的有两个人?也就是说,有一个来偷拍的是田所健二,另一个来偷拍的成了凶手……”
“原来如此,你是把田所被杀一事,往偷拍狂窝里反的方向来思考呀。”
“喔,这有可能咧。偷拍到照片之后,原本同伙的两人开始抢照片,最后演变成凶杀案。凶手在我们发现尸体之前,就已经逃到校园外去了——这样合理喔。”
一直沉默地听着我们讨论的石崎,终于开了口:
“的确,田所可能有同党。再说,昨晚学校附近确实有很多看热闹的人聚集,这些人当中,有好几个人亲眼看到有个身穿制服的男子,从学校翻墙逃出去。如果这个人就是田所的党羽,而且他就是犯人的话,对学校来说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因为这样一来,凶手和被害人就都不是我们学校的人了。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嗯,例如说,凶器的问题。你昨晚有看到插在被害人胸口的凶器吗?”
“是一把刀对吧?我只看到刀柄的部分。”
“那不是刀喔,”石崎订正我的说法,“听说那把凶器是打孔锥。你看,和这把是一样的东西。”
石崎把随意插在桌上笔筒里的打孔锥,拿给我们三个人看。
“会把这种东西拿来当凶器使用的人,应该是我们学校里的人才对吧。至少,它应该不会是窝里反的偷拍狗仔会拿出来用的一种凶器。”
石崎说的没错。我从石崎手中把打孔锥接了过来,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
朴实无华的握柄,看来强调的是它的机能性。锐利的锥尖,如果说能刺穿一千张纸或许书过其实,但是一口气刺穿个几十张影印纸应该没问题。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凶器。
“原来如此,凶手就是用这个东西猛力一刺,伤及心脏,才会有那么大量的出血呀。”
我轻晃了一下右手。社长用很严肃的表情,慌张地说:
“阿通!把那个给我!你这样很危险!”
“?”
“要是不小心刺到眼睛怎么办!”
他好像有锐器恐惧症,还真是个啰嗦的人。我把打孔锥交给了八桥学长。
“从凶手选用的凶器来看,应该不是一起有计划的犯罪呗。”
八桥学长用打孔锥的锥尖牵制住社长,一边描述自己的见解。
“如果是有计划的犯罪,凶手一定会事先准备好凶器,大可不必拿这种不太可靠的东西来当凶器。一般至少会准备个刀子之类的呗?对吧,流司?”
“确、确实八桥讲的有道理。”
社长像是要从打孔锥的威胁当中逃开似地站起来走近窗边,一边说:
“没错。追根究柢,这宗案件的被害者——,田所健二昨晚会潜入校园这件事情本身,应该就是没有人会预期到的。因此,遇见田所,也是凶手本人意料之外的事,当然也就没有事前准备凶器。可是,因为某些缘故,凶手突然动手杀了田所。而凶手所使用的凶器是打孔锥,恐怕是因为打孔锥就刚好出现在他手边吧?手边就有打孔锥,而且还能用得很顺手的人——我知道了,凶手是个老师,因为老师们的桌上或抽屉里大都有放打孔锥。”
很奇怪。只要是从社长嘴里说出来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结论,都显得很草率。我开始觉得凶手不是老师了。
“不是只有老师会用打孔锥呗?学校里面也有不少同学有打孔锥吧?只要找一找文艺类社团的社办,我觉得应该可以搜出不少支咧。”
“分析得很好。”石崎点头称是。
“话说回来,你们的社办里面有打孔锥吗?”
石崎这个不带任何恶意的问题,让我们三个人不禁全身僵硬。
“……”
“?”石崎在冻僵的气氛当中瞪大了眼睛。“哎呀?怎么了吗?”
“哎……那个,我们连社办这种东西都没有。”
听了我这句话,石崎的眼神突然在半空飘了一圈。
“哎!啊……是喔?哎呀呀,抱歉抱歉。”
看来石崎还没搞清楚我们社团的活动情况。
“话说回来,”
我又把话题拉回到凶器上面。
“打洞锥上面没有找到指纹吗?”
“阿通,你白痴啊?现在这个时代的杀人犯,谁还会把自己的指纹留在凶器上咧?”
“可是,打孔锥上面有它主人的指纹,应该也不奇怪吧?”
“嗯,这倒也是咧,”八桥学长点了点头,转向石崎说:“老师,这个部分有消息吗?”
“以结果来看,据说目前在凶器上并没有采到任何指纹。”
“连打孔锥主人的指纹在内,所有的指纹都被凶手擦掉了吗?”
“不,还谈不到擦不擦的问题,凶器根本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法采取到指纹的状态。以打孔锥来说,可以采到指纹的,应该就只有握把的部分而已。然而,这个关键的握把部分,已经全都沾满了血。由此可见,死者是相当程度的大量出血。”
我回想起昨晚的情景。确实插在尸体上的凶器上,全都沾满了黏稠的血液。从被害人伤口流出来的血,就这样把所有的指纹都洗掉了。
“凶手连擦指纹的动作都省了呀……?对了,老师,”
我把从刚才就一直很想问的问题,拿出来问石崎。
“这些应该只有警察才会知道的资讯,老师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
石崎听完,若无其事地说:
“要说是从哪里嘛,当然就是警察告诉我的啰。刚好警方那边有我以前的老朋友,也就是我大学时代的晚辈,有多少透露一些消息给我。不过说穿了,对方好像也对我有所图的样子。”
“有所图……?警方到底期待老师可以提供给他们什么?”
“我也不知道耶。应该是希望我帮他们解开密室之谜吧?”
石崎说完,依序看了看我们三个人,说:
“好了,那就让我来问问密室的事情吧。昨晚的密室是什么情况,你们谁来给我详细说个清楚。”
于是,我们多摩川社长,用少得可怜的字汇,加上夸大的描述,以及不时离题的论点,又把昨晚的事情经过重述一次。石崎很有耐心地听完社长这段令人费解的说明。
“简单来说,真田医师锁上保健室的门,离开组合屋校舍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之后,小松崎老师到保健室来察看的时间大概是晚上七点四十分左右。在这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当中,保健室的床铺上出现了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尸体。真田医师离开保健室的时候,当然保健室都还没有任何异状,因此可以研判凶杀案是在这十分钟之内发生的。这么一来,在这段时间当中,凶手和被害人可以进出的地方,就只有保健室偶然开着的窗户而已。然而,照理说应该只有这唯一的出入口才对,但窗外却只有湿漉漉的地面,找不到任何有人走过的足迹。这样说对吧?”
石崎的这一番话,为昨晚那起令人费解的事件,做出了清楚明了的说明。从社长那段教人难以理解的说明,就可以把案发当时的情况掌握得这么清楚,我只能说石崎的领悟力员是超凡出众吧。
“原来如此。就你们的说明听来,确实昨晚案发现场的情况,可以说是一个密室。不过,要断定这是不是一个真的密室,有几个重点必需要先厘清。你们知道有哪些重点吗?”
“有没有密道吧。这点很重要。”
社长先发难说道。大家都点头同意。的确,口口声声说是密室,吵了半天之后才发现“其实有密道……”,这种结论就太令人傻眼了。所以尽量要排除才行。
“有没有备份钥匙。这点也很重要咧。”
八桥学长接着说。大家又跟着点了头。的确,口口声声说是密室,吵了半天之后才发现“其实有备份钥匙……”,这种结果简直就是有罪的,绝对要排除才行。
接着,学长们说完之后,就轮到我上场了。
“真田医师的证供是不是伪证。这也是一个很关键的重点。”
然而,这次却没有人点头。不要说是点头了,两位学长看我的眼神,仿佛就像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是个理应受罚的罪人似的。
“真田医师怎么会说谎?这点绝对不可能啦。”
“是咧,阿通你可不要随便瞎扯咧。”
怎么回事?这两个人都是真田医师的粉丝吗?我不禁把目光转向石崎求救。没想到……
“别人我不知道,但至少我觉得真田医师是不会作伪证的喔。”
就连石崎的反应也跟学长们差不多。石崎,该不会连你也是吧?我哑口无言。
“等、等一下啦。”
我已经忘我地想要为我的论调极力争取其正当性。
“我们会认定这个密室是密室,说穿了都是由于真田医师的证供。真田医师锁上了保健室的门之后离去,当时保健室里还没有任何异状,因此凶手是在门被锁上之后才犯案的——这是让密室成立的前提条件吧?但是如果今天真田医师是在说谎的话,这个前提就被推翻了。说不定她离开保健室的时候,床铺上面已经有尸体了。换句话说,也就是从凶手犯案,到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早就已经超过了十分钟。”
“……”
大家都没有反应。在一片骇人的沉默当中,我只好再拼命往前冲刺。
“接着,尸体在七点四十分左右被发现,真田医师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出现,成为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之一。然候她利用自己身为校医的身分,率先跑到尸体旁边,说‘这是一宗凶杀案’等等,听起来非常像那么回事的话。另一方面,她在我们想靠近尸体的时候,又说‘请大家不要碰尸体’,让我们不敢靠近尸体。结果,我们就误以为,在上了锁的保健室里——也就是真田医师不在案发现场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可是,现实却是像我刚才说过的——哇!”
然而,现实却没有给我太多发言权。八桥学长给我一记锁头攻击,
“呃!”
在此同时,多摩川社长又向我施以连续头捶。
“铿!铿!铿!”
我那只想求救的右手,望着错误的方向,然后在抽着香烟的石崎面前,突然无力地在半空中游移。
我的“真田医师真凶论”好像碰触到了他们觉得碰不得的地方。搞不好是我的论述太过缜密了一点也说不定。
在两位学长的攻击之下,无计可施,意识开始模糊的我,突然被铜钟的声响救了一命。从喇叭里传来的铜钟声,不对,仔细一听,是宣告午休时间即将结束的铃声。得救了!
社长万般不愿意地放了我,然后放声咆哮说:
“真田医师绝对不会是凶手!真凶另有其人!懂了吗?诸位!”
多摩川社长又开始了他最擅长的长篇大论。
“我们可以说是面临了创社以来最关键的局面。昨天晚上,在我们鲤之洼学园的保健室里突然发生的凶杀案,目前认为是密室杀人的可能性相当高。门口已上了锁,开着的窗户外面也没有犯人的脚印。天花板上当然没有夹层,地板下面也没有密道。可是凶手却从某处成功潜入了案发现场,也就是保健室里面,上演了一出血淋淋的杀人戏码之后,又往某处逃逸无踪。这起发生在我们侦探社地盘上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