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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到眼前儿来!”她把着手,几个孩子走过来。白文氏感慨地:“我这些日子才知道你们家过得有多苦。”
玉芬:“妈说都把钱垫给三叔了。”
白文氏:“你们爸爸是个大好人,进了大狱,可没犯祛!他是冤枉的。”
景怡:“我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白文氏:“景信,你是白家的长房长孙,日后白家就要靠你撑起来,你可千万要争气呀!”
景怡:“二婶,我想去看我爸。”
白文氏:“今儿夜里你们都能看见,我带你们去;记住不许哭,别惹你爸爸伤心,听见了没有?”
景怡等:“听见了。”
景琦:“妈,我也去。”
白文氏:“你当然得去,你大书可想你了。”
景怡:“二婶,我能把我写的大字给我爸爸看看么?”
白文氏:“行,把你们这几个月写的字,拣好的都带上。”
说罢,白文氏系好了一个包袱。
白宅大门口。
三辆马车停在门口,仆人们打着灯笼跑来跑去扶着大人、孩子上车。颖轩、胡管家、秉宽上了第二辆,颖字、白方氏、景武等人上了第二辆。
第一辆车,二奶奶王扶玉芬上车:“玉芬往里坐,挤着点儿坐。”景怡也从另一侧上了车,手里抱着一摞大字纸。白文氏刚上车,景琦跑来:“妈,抱我上去。”
“这儿坐不下了,上你爸爸后边儿那辆车去!”景琦向后跑去。
三辆马车启动了……
詹王府大门口。
大门紧闭,几个兵勇在门口走来走去。门开了。詹王爷、詹瑜、车老四、安福走了出来,几个兵勇立时站好了,王爷等人向远处张望。安福指了指:“他们白家的人来了!”
远远的白家的三辆马车驶来。
詹王爷没有动,面无表情地望着。安福等偷看了一眼王爷也没敢动。只见三辆马车靠边儿停在街对面,白文氏、颖宇、颖轩等鸦雀无声地纷纷下了车。片刻间白家的人站了一片,遥遥望着詹王府大门。
詹三爷有些不安地望着白家的人。
颖宇咬着牙狠狠地:“我真想宰了这帮王八蛋!”人们有些骚动。白文氏低声喝道:“老三!”人们又平静下来,仇视地望着。
詹王爷等也都默默地望着。
白文氏拉玉芬、景怡等孩子:“你们几个到前边儿来。”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胡总管道:“来了!”众人权头望去。只见严爷赶着马车驶来,车轿封得严严实实。
“来了,来了!”詹瑜说着,随詹王爷等人忙下了台阶,迎到刚停下的马车前。
严爷下了车凶巴巴地掀开轿带:“下来吧!”
颖园跨下车,詹王爷走上一步:“白大爷,请请请。”
颖园供了拱手:“王爷请。”二人走向门口时,实然传来颖宇的大叫声:“大哥……”
颖园闻声猛回头,颖宇又叫了声:“大哥!”四目相视,百感交集,一时都再说不出话来。
白家的人纷纷向前拥动。白文氏阻止道:“别动!”大家站住脚,无不揪心地望着果立的颖园。
严爷不客气地:“快走!快走!”
詹王爷伸手一让:“请,请!”颖园毅然转身向门口走去,走上台阶,跨进大门前,不由自主又回头望了一眼。
玉芬、景怡、景琦等几个孩子焦急地望着。景怡有些带着哭腔厉声喊着:“爸爸!爸爸!”
白文氏:“别急,等爸爸出来再说啊?!”
詹王府大门已紧闭,门外只剩几个兵勇守着。
詹王府老福晋卧室。
老福晋躺在床上,詹王爷走到床前,俯身在老福晋身边轻声道:“额娘,白家大爷来了。”
“是呀,白大爷来了?”老福晋伸出了手。
詹王爷忙闪到了一边,颖园读上前握住老福晋的手放在脉枕上,坐了下来。
“老太太,我来了。”颖园开始侧起头号脉。
“怎么老也不见你来了?”
“啊,我……”颖园竭力抑制着情绪,“我太忙了。”
詹瑜和詹王爷紧张得额头都渗出了汗。
老福晋:“别累着,身子还好?”
颖园应付着:“好,好。”
“你看我,不行了,老了,人一老就不行了,年轻的时候,人找毛病,人一老,毛病找人了。”
“您硬硬朗朗的能活一百岁。”
詹王爷仍很紧张地望着。
“你多大岁数了?有四十了吧?”
“奔五十的人了。”
“我怎么看你都有白头发了,是不是?”
“一脑袋白头发了。”
“操心累的,累的!家里人都好?”
“好。”
“二奶奶好?”
“好。”
“告诉她,我想她了,上回还送我一对簪子,饭也没吃成,叫她来玩儿。”
“是!”
“大奶奶好?”
颖园突然哽住了:“大奶奶……大奶奶……”
詹王爷顿时又紧张了,死盯着颖园;詹瑜看了眼王爷,又注视颖园。颖园眼里涌出的泪水在打转,他极力抑制着:“哦,大奶奶……挺好的。”
詹王爷忙接上话:“额娘还是少说几句吧,话说多了伤神,您闭上眼睛歇会儿养养神。”
“没事儿,白大爷一来,我这病就好了一半儿,是不是白大爷?”
颖园胡乱应着:“是,是!”
“白大爷,我就信得过你。咱们有缘,看病讲究的是个医缘!”
“是!是!有缘,有缘。”颖园号完脉忙站了起来。
詹瑜忙不迭地让着:“请白大爷到外边用茶。”
“您老请歇着吧。”颖园向老福晋躬了躬身。
老福晋问道:“你看怎么样啊?”
颖园一副轻松的样子:“挺好的,没事儿,没事儿。”
詹王爷长长松了一口气。
老福晋:“你说没事儿,我心里就踏实了。”
“您歇着吧。”颖国客气着。
老福晋:“快去把那‘玫瑰白糖雪梨膏’拿来,请大爷尝尝。”
詹王爷忙往外让:“请请!”詹瑜打开帘子,颖园和詹王爷前后走了出来。
詹王府老福晋房外厅。
书案上摆好了纸笔。
詹王爷让坐道:“白大爷喝口茶歇歇再开方子。”丫头将“雪梨育”放在桌上。
颖园没有坐:“不必了。”
詹王爷一愣,不知是不必喝茶还是不必开方,便试探着问:“那就……先开方子?”
颖园低下头:“不必了。”
詹王爷感到不妙,惊愕地:“您的意思是?……”
颖园走到书案前拿起笔写字。詹王爷快步凑过来,只见纸上写着四个字:带病延年。不禁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意思?”
“老福晋的病,无药可治。”
“那也总得治啊!”
“说句不该说的话,老太太熬得过今年冬天,也熬不过明年春天。”
詹王爷震惊道:“请您来就是为了想想办法嘛!”
“无能为力……”颖园说罢即转向门口:“严爷!”
严爷站在门口外:“怎么了?”
颖园:“送我回大狱。”
詹王爷登时拉下了脸:“白大爷,您这不是有意推托吧?我们可是诚心诚意请您来的。”
“我也是诚心诚意来看病的。我已经是要死的人了,若不诚心诚意,何必从大狱里出来惹这个事儿呢?”颖园说着走向门口。
“白爷!”颖园转身看着詹王爷。詹王爷急步走到颖园前:“咱们两家积怨已深,可这里没老福晋什么事儿!您不能冲着老福晋来呀!”
颖园也拉下了睑:“王爷!您这叫什么活!我不是关少沂!他老婆摔死了孩子,倒冲着我来!治病救人是我的根本,也是我们白家的祖训。您要不信,可以把京城的名医全都请来,要是我的脉号错了,您再斩我三回,我都没二话!”
严书站在门口听着,脸上流露出一丝钦佩之意。
詹王爷怒冲冲地望着颖园。颖园则平静地望着詹王爷。
詹王爷想发作,忽然一个丫头走到跟前道:“王爷,老福晋问,外边吵吵什么呢?”
詹王爷猛醒,气哼哼地道:“送客!”
严爷装作不耐烦地:“行了行了,走吧!”
“告辞了,王爷,千万别把老太太生气,老太太想吃点儿什么就让她吃,不必再忌口了!”颖园转身而去。
严爷押颖园向院外走去,詹王爷呆望着二人的背影。突然像想起什么走到书案前,注视着颖园所写的字,猛地抓起,大声叫道:“岂有此理!”三把两把扯碎扔到地上。
詹王府大门口。
大门开启,兵勇们站好,严爷押颖园出来,后面跟着詹瑜、车老四、安福等人。
街对面白家的人都紧张地望着。只听玉芬叫道:“爸出来了。”
来到车前的颖园,眼巴巴地望着街对面。严爷招了招手。白文氏忙带着孩子们围上,大人们也跟了上来。
严爷忙制止:“行了,行了。别往前来了,有活决说,该走了啊!”
大人们闻声站住了。
詹瑜、车老四、安福等人站在台阶上看着。只见白文氏将一个包袱递给颗园,又招呼景怡近前。颖园正暗自奇怪为何给他这么大包袱东西。景怡已将大字纸送过来:“爸,看我写的大字……”颖国颤抖着接过时,玉芬放声哭了,顿时孩子们全都哭了起来。
“不许哭!”白文氏历产制止,玉芬忍住哭声,泪汪汪看着颖园。
景琦挤到了前面,叫着:“大爷大爷,我在这儿呐!”
颖园眼泪花花:“好孩子,好孩子。”两手哆哆嗦嗦地看着大字。
严爷机警地注意着詹瑜等人神色和反应,又观察着白文氏这边,喝着:“快点!
快点!有要紧的话赶快说!别扯闲儿!”
詹瑜等人颇不忍心地看着这生离死别场面。
颖宇、颖轩伤心地叫着:“大哥——”颖园抬头看了看点点头,忙又低下头。
白文氏看了一眼严爷,严爷心领神会,大喝一声:“该走了啊!”转身走到王府门口台阶下。对詹瑜等人说:“诸位请回吧,我这就带他回去了。请回禀王爷一声,以后有什么事要我效力,尽管吩咐……”
白文氏趁严爷正与詹府的人周旋,突然凑近颖园耳边,低声而快速地:“严爷和朱顺要救你出去,你听他们的!”
颖园惊愕而又茫然地望着白文氏。白文氏则不容问话,忙打岔儿地回头叫孩子:“快给爸爸磕个头,咱们回去了。”
孩子们跪地给颖园磕头时,严爷回来了:“行了行了,不早了,看两眼就行了,退后退后!”
孩子们起身,白文氏忙拉孩子向后,颖宇、颖轩等也向后退。
颖园仍惶惑地望着白文氏。严爷把包袱往车里一扔,厉声地:“磨蹭什么?
上车!“
颖园望着凶巴巴的严爷,满脸疑云地忙上了车。
白文氏等已靠路边,哀伤地望着马车启动。当马车跑起来时,白文氏上前紧追几步,人们跟着往前一拥,马车远去了。
“大哥——”颖宇悲怆的喊声,在空旷的街上回响着。
詹王府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街道、胡同口。
严爷赶车驶来,警惕地四下张望。街上空空无一行人。
严爷赶车到一胡同口。车拐进胡同不见了。同时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从胡同驶出,拐弯而去。
赶车的是朱顺,他用力甩了两个响鞭。马车飞驶远去。
白宅。
在白宅大门口,搭起了丧事牌楼,吊唁的人出出进进。敞厅已改作灵堂。
玉芬、景怡、景泗、景陆身穿重孝跪在颖园的灵位牌前,白文氏和丫头挽着白萌堂站在厅中,颖宇、颖轩站一边。
詹王府后花园。
关少沂将报丧的帖子交给詹瑜,二人沿游廊走来。
詹瑜看了看顺手扔在拐角处小石桌上:“我也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