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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花蛇 要自己成班,是不是?
破风筝 我还求你,老弟,多多帮忙!
白花蛇 那用不着您托咐,多年的弟兄!可就怕我武大郎捉奸,有心无力,帮不上您的忙!我有我自己的班子!
破风筝 那,咱们是江水不犯河水。
白花蛇 也许是同行是冤家!
破风筝 放心,我决不拉你的角儿,拆你的台!
白花蛇 拉走我的座儿我就受不了!
〔方太太叼着烟卷,走进来。
方太太 谁呀?大早起的就山喜鹊似的在这儿乱叫?
白花蛇 (忙立起)师姐!我!
方太太 我猜也不能是什么好人!
白花蛇 (忙给她搬椅子)师姐!您越长越漂亮啦!
方太太 别扯淡!你是不是又在这儿欺负他(指筝)呢?
白花蛇 您是怎么说话呢?师姐!我再长出一个脑袋来,敢欺负他?
破风筝 我们这儿闲谈,你不用管!
方太太 我不用管?一物降一物,非我管教不了他!二立,你有天大的本事,是我爸爸教给你的不是?
白花蛇 那还能有错吗?
方太太 我爸爸“过去”以后,你对师姐尽过什么孝心?我吃过你一个糖豆没有?说!
白花蛇 我这不是听说您回来,马上来看您吗?
方太太 你来看我?那才怪!
破风筝 他倒真是来看你的!
方太太 你护着他干吗?二立,听我告诉你!
白花蛇 您说吧,师姐!
方太太 他(指筝)要是成班,你要是捣乱,我就揍你!
白花蛇 我不是捣乱的人!
方太太 他要是约你来帮忙,你不来,我就揍你!
白花蛇 是,师姐!
方太太 爸爸死啦,这一门就属我大,我要叫你来陪着我打牌,你不来,我就揍你!
白花蛇 看样子,早晚揍扁了算!(看方瞪眼,忙改嘴)是,师姐!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您一个人!谁叫您是师姐呢!不论我怎么没出息,我也不能忘了老师的恩!师姐,我改天来看您,还得先去办点事。
方太太 你先等等,我还有许多事要问你呢。到了这儿,我说你不忙,你就不忙!
破风筝 (不由的笑出声来)哈哈……
方太太 你笑什么?!等我管教完他,再管教你!(向外叫)大凤儿!去打酒,作薄饼!(向白)走,到我屋里去说。
白花蛇 真吃薄饼?
方太太 这你横是不忙了吧?!你跟我呛着,我就揍你!顺着,给你薄饼吃!走!(下)
白花蛇 大哥,您可留点神,别搞糟了!为保险,您还是先搭我的班子好!
破风筝 不怕师姐揍你?
白花蛇 您要真成班,跟我打对台,我敢拚命,挨揍算什么呢?
破风筝 老二,你这是吓噱我,啊?
白花蛇 咱们走着瞧吧!(下)
〔大凤在院中:“爸,有人找!”筝刚到屋门,孟小樵与向三元已经进来。孟提着个鸟笼,向的牙上插着根牙签。
破风筝 喝!我的老爷子!我还没给您请安去,您倒先看我来,我真该死!(接过鸟笼,笼上有布罩,看不见鸟)是靛颏,还是自自黑儿?(没等回答)这位是……孟小焦 向三元,顶好的人!顶有本事的人!
破风筝 (一手提笼,一手搀孟)向先生,久仰!
向三元 喳!(不管别人,先坐下。把呢帽向后推,腿伸出去,手插在裤袋里,嘴里耍着那根牙签)
破风筝 (搀孟坐下,放好鸟笼,忙倒茶)老爷子您还这么硬朗!
孟小樵 去年冬天差点吹了灯,这一开春,我算又活了。是不是?三元?(奇*书*网。整*理*提*供)
向三元 喳!
孟小樵 (看看屋中)你混得不错呀!
破风筝 这些还都是十年前存在北平的桌椅。现在谁买得起!
孟小樵 听说你很弄了几个钱,是不是?三元。
向三元 喳!早知道!养着姑娘的,日进斗金!
破风筝 没饿死,我就得念祖师爷的恩典!挣得多,花得多,左手进来,右手出去!
向三元 (自言自语)出来见见哪!
孟小樵 你都到过哪儿呀?
破风筝 武汉,重庆,成都,昆明,桂林,倒真开了眼!
向三元 (自言自语)出来见见哪!
破风筝 向先生,您喝茶。(转向孟,而是说给向听)到处咱们人缘还不错,老有贵人照应,我很认识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
孟小樵 又有了什么新词儿?
破风筝 很有几段,都是宣传抗日的。
孟小樵 谁给你写的?
破风筝 一位姓王的,年纪不大,笔底下可高!
孟小樵 啊!
破风筝 自然他比您差得多了!差得多!
孟小樵 我不行喽!老了,干不过人家年轻的了!是不是?三元。
向三元 喳!
孟小樵 你用他的文章,姓王的怎么跟你分账?
破风筝 白给我写,不取分文。
孟小樵 哎哟,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呀!方老板,你留神吧!他不要钱,就必另有所图;留神,你可有两位姑娘啊!
向三元 (自言自语)姑娘们出来见见啊!
破风筝 向先生,您吃烟!
孟小樵 我就不那样,我给你写词专为拿钱,正大光明,别无所图。三元了解我,是不是,三元?
向三元 喳!
孟小樵 你走了十年,是不是?
破风筝 一晃儿!真快!
孟小樵 到处,也唱我给你编的词儿喽?
破风筝 当然。
孟小樵 十年,不算闰月,你欠我多少钱?
破风筝 我实在太缺礼,没孝敬您!可是,那时候连信都不通,甭说汇钱了!
孟小樵 现在你可回来了。是不是?三元。
向三元 喳!人回来,钱也就回来!
孟小樵 三元比谁都明白,可爱!细算账恐怕不容易,你看着办吧。十年,不算闰月,一共唱过多少回我的词儿,你心中大概有个数目。咱们就还按二八分账,我不多要,你自然也不会灭着良心办事!
破风筝 孟老师!您给我写东西,我感恩不尽!当初,我跟您二八分账,原是我一点孝心,并没有字据合同。
孟小樵 没有我的词儿,你会红起来?才子佳人的段子,人人爱听;我专编才子佳人的段子。
破风筝 抗战里,我到处顶着炸弹,去混饭吃。光说重庆的园子就挨过三次轰炸,每一次都把我的东西炸个精光。您看我容易不容易?而今,我赤手空拳的回来了,没死在外边就算万幸。您跟我算旧账,不是要我的好看吗?
孟小樵 总而言之,你不肯出钱?
破风筝 不是“不肯”,是“不能”。您别忙,等我一成上班,有了进项,我必定忘不了您的好处!
孟小樵 远水解不了近渴呀!三元,是不是?
向三元 喳!顶好有钱先拿出点来!
孟小樵 这么办也行,当着三元——他是地面上的能人——咱们把话说清楚了。你成班,他,三元,作前台老板,我作后台经理。这样,地面上你打不通的,三元能有办法,警察局,财政局,市政府,市党部,他都打得通!你欠我的钱呢,我暂时不提。三元,你看是不是?
向三元 喳!(立起来)看看姑娘们去!(要往外走)
破风筝 (压住怒气,拦住向)您坐着不舒服,我给您换把椅子!(扶向坐下)对不起呀,屋里没有沙发!
孟小樵 让他看看有什么关系呢?
破风筝 (再难控制自己)孟老师,咱们是多年的朋友,您知道我不开窑子!
孟小樵 言重了!文雅点,说妓院,小班;什么窑子窑子的!〔院内,白花蛇叫:“大哥,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破风筝 等等!我跟你说两句话。(往外走,到门口)大凤儿的妈!你来陪陪,孟老师在这儿呢。(回头)孟老师,我就回来。(下)
向三元 这小子还怪硬!
孟小樵 硬的比软的更好收拾!硬的多半是还没成熟的。〔方上。
方太太 咦!孟老师,您可好哇?
孟小樵 托福!托福!(对向)见见,方太太。
向三元 喳!方太太。
孟小樵 向三元,能人!
方太太 您多照应!
孟小樵 三元,你多知多懂,可是你未必知道方太太的父亲。那真算得起个作艺的,功夫好,卖相好,心眼好,跟我是莫逆之交!
方太太 真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
孟小樵 当初,你父亲每逢想买个小丫头儿呀,或是卖出个姑娘去呀,永远请我作参谋,了不起的人,你父亲!三元,你听着哪?
向三元 喳!说你的,别老叫魂似的!
孟小樵 在昆明,重庆,你们没有买两个小孩儿呀?
方太太 (摇头)没有!
孟小樵 为什么呢?兵荒马乱的时候,孩子们便宜呀!
方太太 甭提啦,孟老师!这几年呀,大凤的爸爸简直的变了样儿啦。我一教他买两个小孩儿,顺手儿调教着,他就说什么年月改了,不能再作缺德的事!
孟小樵 这是什么话呢!
方太太 就是说呀!他好象忘了他是生意人!
孟小樵 珍珠呢?
向三元 珍珠呢?出来见见!
方太太 (假装没理会向的话)更别提啦!一提她,我就气个倒仰!孟老师,您给我想想,她都十九岁啦!
孟小樵 姑娘过了十四,不搓出去就蘑菇!
方太太 这不结了吗!在四川,在云南,什么军长啊,银行经理啊,土财主啊,黄登登的金条,白花花的现洋,客客气气的来……
孟小樵 ……交涉。
向三元 交涉。
方太太 您猜怎么着?破风筝这小子,见着财主就摇头!人家急了,要揍他,他会去给人家跪下磕头,就是不放手珍珠!珍珠不是他的养女,倒仿佛是他的亲娘!孟小樵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张天师教鬼给迷住了!是不是,三元。
向三元 喳!简直不知好歹!
方太太 珍珠越长越大,心眼越多,胆子越大,破风筝是越来越宠着她。喝,她也打扮得象个女学生似的,偷偷的去看电影,新戏!家里来了客人,我教她招待招待,你看她那个劲啦味啦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看出来了,破风筝是没安着好心!早晚,他们俩一跑,把我甩了,死没良心的!我,(要哭)我,豪横了一辈子呀,闹来闹去,会教个小臭窑姐儿给我气受!(拭泪)
孟小樵 甭伤心!在外边,你孤掌难鸣,斗不过他们。现在,你回到北平来了,我,三元,都会帮助你,不能再教你受委屈!是不是?三元。
向三元 喳!谁欺负你,我揍他!
方太太 唉!那敢情好!
孟小樵 记住,我是你父亲的好朋友,看你受委屈,我心里疼!(也要哭)三元!我难过!
向三元 喳!我听着都难过!
方太太 孟老师,向先生,您二位要肯帮忙,我可就有了主心骨儿喽!
孟小樵 你全交给我吧!我说,方老板这几年到底弄了多少钱哪?他可是欠着我十年的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