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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道,梵文Naraka,巴利文Niraya,西藏语dmyalba。
所谓《涅槃经》,是佛祖释迦牟尼在涅槃之前最后的遗教,经中有述,地狱可分为八热地狱:等活地狱、黑绳地狱、众合地狱、号叫地狱、大号叫地狱、炎热地狱、大热地狱,以及最叫人心惊胆颤的阿鼻地狱(Avici)。
阿者言无,鼻者名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故阿鼻地狱亦称为“无间地狱”。
根据我们在生前所犯罪孽的轻重,带罪的灵魂将被打落其中一层,受不同程度之苦。
譬如说在第一层的等活地狱,众生饱受砍、刺、磨、捣之苦,被打至皮开肉绽,待血肉经冷风吹干,伤口愈合复生后,酷刑再次重施,直到业报受尽才能脱离苦海。
第一层地狱的刑罚已如此骇人听闻,第八层无间地狱的苦况可想而知。
最深最重最可怕的无间地狱,距离地面足有二万由旬,若以现代的度量标准计算,一由旬如果等于十五公里,即距离地壳表面三十万公里。
佛曰:“无间有三,时无间,空无间,受业无间。”众生在此受苦,死了又活,活了再死,周而复始,永无间断。
到底我们要犯上多严重的罪行,才会被打入无间地狱?
贪赃枉法、走私贩毒、杀人放火是大罪,但未必就到进入无间地狱的地步。
但倘若有人做尽了以上种种恶行,且还出卖朋友、出卖团体呢?
在佛经中,清楚说明了哪种人死后将被打落无间地狱,佛曰:“犯五逆罪者永堕此界,尽受无间。”
我们常听见父母骂子女五逆,所说的五逆就是指“五逆罪”。
到底“五逆罪”指的是什么?看看下面所说,你就会明白大部分父母都言重了。
五逆者,一:杀父,二:杀母,三:杀阿罗汉,四:出佛身血,五:破和合之僧。次序以罪行轻重排列,杀父最轻,破和合之僧最重,其中任犯一种,即堕无间地狱。
杀阿罗汉,意指杀死修行达至阿罗汉境界的僧人。
出佛身血,意指把佛祖伤害至流血。
破和合僧,就是说在一个修行道场或团体中散布谣言,挑拨是非、造成纷争,终使道场或团体分崩离析。
严格说来,在五逆罪中,除了杀父杀母两项,其余三项罪行均与佛门有关。
不过,从广义的角度看,从现代的角度来看呢?
佛教是一种信仰,道亦然。
我们把正义之道称为白道,邪恶之道称为黑道。在白道上存在警方这个团体,在黑道上,有黑帮。
假如有人被安插进警方或黑帮,在团体中散播谣言,泄漏机密,企图令团体进入混乱或土崩瓦解,这些人,会算是犯了五逆罪吗?
常言道,盗亦有道,就算是一丘之貉,也不会自相残杀,不会反咬对自己有恩的人——无论恩人是名垂千古的大侠,还是恶贯满盈的大贼。
偏偏,这世上有这样一种人,或者说,有这样一种职业:他们被委派到敌方的巢穴,费尽心机去赚取同僚的感情,去搏取领导人的信任,然后,当时机成熟,当同僚仍被蒙在鼓里时,他们会大开杀戒,而且,杀人不见血。
我们称这职业为卧底,或者更地道的说法,叫“二五仔”。
或许你会感到惊讶,卧底不是警方派入黑社会窃取情报的吗?他们命悬一线,为公众服务,工作很神圣啊!为何说他们要下地狱?不是应该上天堂吗?
没错,本来警方卧底是正道中人,有真神圣的动机,可是,当一混入黑社会,情况就变得不一样。
为了说服同党,作奸犯科的事他不得不干,更有甚者,为了在最短时间内得到老大赏识,做坏事,他要比谁都做得卖力,做得心狠手辣,老大叫我杀一个,我帮他杀一双。好心做坏事,与坏心做坏事,对受害者来说有什幺分别?
当然,对阎王来说,或许是有分别的。
所以,像陈永仁这样的一个警方卧底会有什么下场,难以肯定。
但对于刘建明,似乎厄运难逃。
刘建明,是个黑社会卧底。
你没听错,刘建明是由黑社会派入警局,负责窃取警方情报的臥底。他与陈永仁差不多同时加入警队,同样机智聪明,同获上司赏识,同样是臥底,可是,遭遇却迥然不同。
两人在死后是否要入无间地狱受罪?无人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在人间道已饱受无间的煎熬。
第五章
一九九一年
一个烈日当空的中午,在青松观大殿上,一帮人正在进行某种仪式。
钟声响彻寺庙,三门殿两旁排列着数个面目狰狞的金刚神像,有的手持金刚杵,有的横展双臂,在努力扮演拥护佛法的角色。
一个中年男人正诚心站在祭坛前,双手合十,高举过头,对着放在神枱上六个刻有名字的骨灰盅跪拜。男人年约四十,身高只有五尺二寸,挺着一个大肚子,看上去与在公园结伙下棋的百姓没有差别,但只要看认真一点,一接触到他的眼神,谁都会从心底产生一股莫名的畏惧。他叫韩琛,现在仍是尖沙咀区一个黑帮小头目。
站在韩琛背后的,除了平日惯常跟他出入的几个彪型大汉外,还有七个稚气未消的少年,他们一字排开,默默在等候老大说话。
韩琛慢慢张开双眼,回头扫视身后的七个少年,微笑,然后从裤袋掏出一张支票,递到亲弟挣爆手上。挣爆接过支票,恭敬地交给一个和尚。韩琛一生笃信佛学命理,同时深信命运在自己掌握之中,每次来到青松观,他都会毫不吝啬地给寺院一笔可观的香油钱。
韩琛缓缓走近少年,少年们不期然紧张起来,把本来已挺得高耸的胸膛再往前倾一点。
韩琛用平静的语气说:“五年前,屯门大兴村,皇宫大酒楼门口的停车位开张大吉,我和一班兄弟雄心壮志,岂料开张不到半个月,平均每天给扫摊一点三次,一年内死了六个兄弟。”虽说语调平静,但韩琛的声音有着不怒而威的压迫力。
这是少年们首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听老大讲话,脸上难掩紧张神色,韩琛用摄人的眼神由左至右横扫,最终停留在刘建明的脸上,因为他的眼神,比谁都摇摆不定。
十九岁的刘建明,在新发村长大,随后搬往大兴村,他与韩琛早有渊源,在韩琛加入黑社会前他们已见过面,当时刘建明只有三岁,乳名小明。两人之间没有感情,但刘建明与韩琛的女人Mary却关系密切,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暧昧,当然,韩琛对此并不为意,毕竟在他眼中,刘建明只是个黄毛小子。
韩琛转身向坛上的佛祖叩拜,大声说道:“佛祖保佑!”然后回身向着少年字字铿锵地吐出他的命格:“我这条命称作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罢韩琛摇动食指,“可是我不同意。”他顿一顿,继续说,“我认为出来行走江湖的,是生是死,该由自己决定。”
韩琛把声线稍微放柔:“你们跟随我的日子最短,身家最清白,以后的路怎样走,由你们自己决定。”
听到这里,刘建明偷偷看一眼神枱上的六个骨灰盅,这就是韩琛口中六个葬生停车位的兄弟吧,刘建明显得更为犹豫。
刘建明在一年多前开始跟随韩琛,动机与其他六个少年大相径庭,其他人是为了求名逐利,而他,只是为了争取留在心上人身边。
韩琛再次瞪着刘建明,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他从来没好好看过刘建明的脸,顿感到有点诧异。
这人就是当年在新发村的黄毛小子吗?韩琛在心里盘算,现在的刘建明长得气宇轩昂,虽说表现得胆怯,但从刘建明的眼眸中,他清楚看见几分邪气,以及一股隐隐透着的野心,韩琛相信,这正是他要找的材料。
韩琛抿嘴满意地笑,挣爆随即捧出几杯功夫茶,分配给各人。
“好!祝你们在警察部一帆风顺!”韩琛向众少年举杯,“干杯!各位阿Sir。”
刘建明拿着茶杯,心里忐忑不安,但他明白已是骑虎难下,惟有狠狠举杯,把茶一饮而尽。
同日,在黄竹坑警察训练学校的操场上,一班学警正以三行八列的排阵整齐地操练。
操场旁建筑物的楼底下站着两个人,穿制服的是警校校长叶Sir,在他旁边,身材魁梧、穿白恤衫灰色西裤的,是重案组高级督察黄Sir。
“中排第三行的就是陈永仁?”黄Sir望着正在操练、袖章上打着27149号码牌的学警问。
“不愧是黄Sir,看一眼档案上的照片就认出他。”叶Sir答道。
“往年你总会提供四、五个学警给我拣选,为什么今年只有他一人?”黄Sir目不转睛地眺望陈永仁。
“因为这小伙子的成绩太出众,是近几年学校罕见的,而且他的条件非常符合你的要求,实在不需作他人之想。”叶Sir展露肯定的笑容。
黄Sir望望他,半信半疑。
一小时后,在校长室内,两人正等候陈永仁前来面试。
陈永仁立正行礼,叶Sir正在打出一个电话,用手势示意他稍等。
“没问题啦,十五号晚,到时见……呀,给我你家的电话号码。”叶Sir一边对着电话筒说话,一边在活页夹上写下号码,挂线,望着陈永仁。
“27149,你进校多久了?”叶Sir问。
“二十个星期,Sir!”陈永仁朗声答道。
“可以了,你先到外面待着。”叶Sir垂下头说。
陈永仁一脸愕然,心想叶Sir召见他,就是为了问这个无聊问题吗?他敬礼后走出校长室。
十分钟后,他再次被召见。
“27149,还有七个星期你就毕业,告诉我在这段期间你学了什么?”叶Sir问。
“学做一个好警察,Sir。”陈永仁高声答道,坐在一旁的黄Sir听罢不禁皱了皱眉。
“27149,十分钟前你进来,在我桌上放了多少个活页夹?”叶Sir问。
“六个!四个米色放左边,一个红色与一个白色放右边,Sir!”
“刚才我讲电话,你听到什么?”
陈永仁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手指在腿侧轻敲,动作就像在按电话键盘,陈永仁想说什么,又停住了。
“是否听不清楚我的问题,是否要阿Sir重复一次?”叶Sir的声音如雷贯耳,似乎有点动怒。
陈永仁赶忙答道,面容像有点为难:“刚才那个应该是私人电话,谈话内容是个人隐私,Sir!”
“回答我!”
“叶Sir你在十五号晚有约会,地点不详,你写下的电话号码是8357146。”
叶Sir听见陈永仁巨细无遗的答案,非常满意。
“还有,叶Sir打出的电话号码应该是3392051。”
叶Sir不禁愕然,回头与黄Sir交换一个眼神,陈永仁的观察力,比他想像中还要强好多倍。
这次轮到黄Sir开口:“咳!……你觉得我为人怎样?”这是个引导性的问题,黄Sir的目的,是要看看在缺乏资料的情况下,陈永仁会不会作出一厢情愿的揣测,这点对负责提供线报的卧底来说,尤其重要。
被黄Sir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陈永仁不明所以,因为这才是他与黄Sir首次见面:“Sorry Sir!不太清楚,可是阿Sir你今天出门应该很匆忙,因为你穿错了鸳鸯袜。”
黄Sir尴尬地望望自己的袜管,迅速把跷起的二郎腿放下,望望叶Sir。
叶Sir听罢忍俊不禁,对陈永仁的表现非常满意:“哈哈……,27149,你先出去。”
“Yes Sir!”陈永仁敬礼后离开房间。
“怎么样?还需要见其他学员吗?”叶Sir趾高气扬地笑着说,摊开右手,“五百元,多谢!”叶Sir与黄Sir打赌,说陈永仁可以看出他穿错鸳鸯袜。
“行了行了,下个月发工资再给你!”黄Sir无奈地脱袜,把事前与叶Sir交换的一只袜丢回给叶Sir。
第二天,黄Sir约了一个老朋友吃饭。
在偌大的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