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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广羽珍
声明:。
引子
在一个两省交界的漫长山脉的中段,座落着一个五千多人的村庄,叫围里村。围里村相对海拔较高,一年中有很长时间浸泡在雾中,有人也叫它雾村。
围里村四面环山,山青水秀,冬暖夏凉。一条小河从中穿过,经过层层落差,气势不凡地从两山交接的狭长的缝隙中奔涌而出。与河道交错而行的一条逶迤的羊肠小道就成了围里村与外界的唯一通道。以前河面上架的是几座木桥,解放以后改为了石拱桥,尽管如此,在这条路上行走也是十分艰难。往村里运一些较大量的货物尤其艰辛,天气晴朗还好说,可以用上小型拖拉机或者板车。如赶上下雨,道路变得非常泥泞湿滑,由于难于控制,拖拉机根本就没人敢开,即便是板车也鲜有人用,最好的办法只能用肩挑背扛。
围里村的先人来自中原。以前中原烽火连绵,战争不断。为避战乱,围里村的先人举家南迁,几经周折来到这里,看到这里与世隔绝,认为是个适合世代耕作的世外桃园。殊不知,这里也非安居乐业的太平之地,难行的道路也无法阻止打家劫舍的土匪,一年的收成往往在土匪的一次洗劫中丧失殆尽。围里村的先人想了个办法:凡是节日都提前一天,过年也分为大饭和小饭,大饭是除夕,小饭是除夕的前一天,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把好吃的能吃的先吃掉,让专在这节骨眼上下山觅食的土匪扑个空。现在的围里村人至今还保持着这一个风俗。
自古以来围里村与贫困相伴。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一位叫吴伯和的复员军人当上围里村村长,围里村的历史翻开了暂新的一页。
吴伯和走马上任后,大刀阔斧地举行了一系列的新举措。
首先就是开路。吴伯和决定开一条新路,加宽原路的四分之一路程,然后拐弯,中间劈开一座山,直接连接到一条国家二级公路上,比起原先的路程足足缩短了一半。这个设想面临着很大的难题:原路的那一段是在悬崖绝壁上,就这样一段路要拓宽在当时的条件下已经很难做到,更不用说要劈开一座山,这种想法简直是匪夷所思。这座山虽说不算太大太高,但要作那么大的动作,别说经费大得惊人,就让大的工程车辆开进去也是个问题。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许多的不可能偏偏在人们的难以置信中成为了可能。吴伯和迎难而进,一方面他游说乡里县里搞来了有限的资金,买了雷管炸药,请来了省有名的专家来现场指导;另一方面进行全村总动员,每家每户不仅捐钱捐物,还责无旁代地投身于修路的劳动中。经过两年多的苦战,一条平坦宽阔的进村大道横空出世。
其次,吴伯和鼓励村民种植经济作物。先是从承包山地荒地,然后是田地。先是小块小部分,后是大块整片,一步一步,逐渐推广。这一举措的实惠更是摸得着看得见,村民的积极性受到很大的鼓舞。几年下来,围里村甩掉了贫困的帽子。
围里村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而建立了吴伯和在围里村无人可及的声望和地位。在以后十多年的时间里,吴伯和坐着村长的位置岿然不动。
第一章
吴伯和从部队复员回来那一年,家里接连发生变故:母亲上山不慎滑进悬崖,由于伤势过重在送往医院的过程中就去世了;本来重病染身的父亲急火攻心,一口气上不来,两脚一蹬也随老伴而去。
父亲弥留之际,口不能言,手指着还只有三岁的小儿子。吴伯和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大声地说:
“我会照顾好弟弟!”
父亲手一软,喉咙里咕咚声响,咽了气。
短短十来天,双亲相继离世,村民们无不晓嘘,出钱出力,帮忙把丧事安排妥当。
然后,人们开始担心年龄如此悬殊的哥俩接下来的生活。此时村子里传言纷纷,兄弟俩不是同一母亲的,是吴伯和父亲跟其他女人留下的孽种。
吴伯和听到耳里,心里不是个滋味。他父亲是个极有才气的人,平日里喜欢帮人写写对联,捡个日子看看风水什么的,借此方便确实做过伤风败俗的事。对小弟仲平的来历,吴伯和心里就存有疑问,自己复员回家,家里怎么就凭空多了个从未谋过面的弟弟?一个人在父母墓前的时候,五尺高的堂堂汉子也忍不住眼泪磅沱,倾诉着自己的委屈:狠心的父母只留下两间破土房也就罢,偏还留下个尚只有三岁来历不明的小弟给未曾结婚的自己,以后不知要生出多少的麻烦!
吴伯和擦干了泪回到家,看到仲平倚在门框怯生生地正看着他。小小的仲平还不知道伤心,滴溜溜转动的眼睛充满了疑问,但他似乎也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已经和眼前的这位高大男子捆到了一起。于是,从未叫过吴伯和的仲平脆生生地叫了声大哥。
这声大哥,把吴伯和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驱赶得一干二净,再听到有关仲平的传言也就只当是屁话。
邻近热心的张大妈知道吴伯和不可能带好小仲平,一方面时常过来帮忙照看小仲平,一方面张罗着吴伯和的婚事。此时的吴伯和对对象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有眼睛,有鼻子,有手有脚,能够善待他弟弟的就行。
吴伯和生得身高马大,英俊威武,更在部队锻炼了几年,胸脯手臂上块块肌肉结实凸起,本身的条件无可挑剔。来相亲的姑娘看到他后个个都满心欢喜,但一看到小仲平后,脸上的笑马上消失,讪讪地扭身就跑。明眼人都知道,名义上是嫂子,实际上跟做妈没什么区别,谁愿意一嫁过去就做妈呢?
有个叫陈仪晴的姑娘,满意吴伯和本人的同时,也接受了他有个小弟弟的现实。无奈家里不肯,她妈甚至以死相胁。吴伯和自然中意这位漂亮而善良的姑娘,特地跑到二十几里之外的乡里买了一条红丝巾系到了她头上。只可惜两天之后,陈仪晴泪流满面地来还红丝巾,一步三回头在他眼前渐渐走远。
吴伯和狠狠抹去热泪,把红丝巾绑在家侧旁高高的竹梢上,任由日晒雨淋,渐渐褪了红,被风吹得丝丝散去。
张大妈一下狠心把邻村娘家的侄女张雪介绍给了吴伯和。
刚满二十岁的张雪同样漂亮,同样善良,而且,张雪有陈仪晴所没有的毅然决然的勇敢,在家里反对声浪一阵又一阵时,张雪带着简单的行装住进了吴家,来了个先斩后奏,生米煮成了熟饭。
两天后,张雪的哥哥弟弟带人带着绳子找上门,一些佩服张雪行为的围里村年轻人自发地组织起保护的队伍,双方形成了对峙。
吴伯和搬出桌子,然后跳上桌子,扬着手里的两本红本本大声喝道:
“这是我和张雪的结婚证。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是受法律保护的。谁敢拆散我们谁就是违法!”
那个时候,女孩满二十周岁就可登记结婚。如果拿到现在,吴伯和和张雪的行为就已经是违法,吴伯和的话只怕是没什么作用了。
吴伯和的吼叫震慑住了张家兄弟一伙人。张雪的哥哥弟弟也都读过些书的,婚姻法也懂得些,没想到吴伯和搬出国家法律来压他们,一时间瞠目结舌。在围观人群中有几个老成人见机上前劝说,把借势下台阶的张家兄弟等人请到屋里坐下,好烟好茶地招待。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转瞬消弥于无形。
为了修补与丈母娘家的关系,吴伯和主动上门请罪,把必要的聘金和仪式一并都补办。这当中张大妈的处境颇为尴尬,一度受到娘家人的声讨而不敢再回娘家。在补办的结婚仪式上,张大妈把吴伯和叫到一边说:
“你要是敢对张雪不好,大妈我——不,你应该跟着张雪叫我姑妈,第一个不饶你!”
吴伯和并没有想到,自己为了争取幸福的一声大喝,也为自己喝出了一条事业的青云之路。
那天吴伯和跳上桌子断然大喝时,被站在不远处围里村的老支书刘清明看在了眼里。从张雪的哥哥弟弟带人一进村,刘清明就得到了消息。刘清明匆忙赶来,万一事态向坏的方向发展,就出面干预,只要振臂一呼,那十几个人在围里村再怎么闹腾也翻不起多大波浪的。但事情却出奇的风平浪静,刘清明犯不着多事,站到一个不易觉察的角落冷眼旁观。他也很想知道这位胆大妄为的年轻人怎么来平息这场风波。
刘清明感觉到吴伯和在桌子上说话时的神态和举止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气慨,那是领导才有的风范。
其实,刘清明早就注意吴伯和。吴伯和有其他年轻人所没有的条件:他当过兵,所以走南闯北,眼界开阔;文凭不算高,也是个初中毕业生,却是几个退伍军人中唯一的党员。最重要的是他是围里村里两大姓氏吴姓的一分子,将来由他来领导全村会少很多的麻烦。
围里村有十几种姓氏,其中两大姓——刘姓和吴姓,人口占整个围里村三分之二还多。围里村的房族斗争十分激烈,尤其是这两姓,明争暗斗较着劲,在村里干部的选用上就最能体现出来,两姓都把目光盯住意味着权力和荣誉的村里头两把椅子——村支书和村长的位置,如果刘姓争到是支书位置,那村长座位就得姓吴的来坐。这种不成文的规则一直沿用到今,已经形成被多方接受的权力制衡现状。假如随便改变这种状况,结果是很难想像的。围里村的历史上就曾经有过村政大权不是掌握在这两大姓氏中的,两大姓氏频频聚众闹事,村里工作根本就无法开展。
刘清明当天晚上就去找当时的村长吴茂德。
吴茂德自然不会反对。那时正是国家改革开放初期,提创干部队伍年轻化知识化的时候。刘清明和吴茂德都已上了年级,让年轻一代接班势在必行。吴伯和是两大姓氏中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而且遭遇双亲相继离去的大变,受到村民的普遍同情。
刘清明指着脑袋对吴茂德说:
“主要是脑子活,有些新思想!”
吴伯和顺利进入了村委会,半年后被选为围里村村长。
吴伯和没有成为村里的一把手,刘清明和吴茂德是有考虑的,吴伯和毕竟年轻,是需要有人先带着走上一段路的。村支书由老成持重的中年人刘新宝担任。
吴伯和开路的想法一出,刘新宝就来征询老支书和老村长的意见。
吴茂德恼怒地说:“这个人怎么做起异想天开的事?”
刘清明的想法和吴茂德的一样的,不过他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而是选了个时候当面去问吴伯和。吴伯和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想法,刘清明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做到。他口里说些鼓励的话,心里却想,围里村的道路一直是自己和老吴绞尽脑汁都无法解决的问题,难道这年轻人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他以为让年轻人碰碰石壁磕破些头皮也是必然的一个过程。
当围里村的新路得以贯通后,刘清明步履蹒跚的去看望已卧病在床的吴茂德,深有感慨地说:
“我们真的是老了!”
“至少我们是选对了人!”
两人相视一笑。
第二章
在新一届村领导班子中,赫然出现了陈仪晴的名字。
本来,村妇联主任一职的候选人是吴伯和的妻子张雪。吴伯和考虑到夫妻不合适同为村领导,就划去了张雪的名字。这一举动出于公心,无可厚非。但是,许多人就是搞不清楚,到后来为什么会是名不见经传的陈仪晴。
陈仪晴遵照母命嫁给了同村的林永才。陈仪晴的母亲和林永才的母亲经常一起到寺庙上香,在结伴同行絮叨家事中就把两人的终身大事给定了。嫁到林家后,陈仪晴发现林永才不仅好逸恶劳而且嗜好赌博,常常夜不归宿。为此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