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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啊对，我表姐也这么说。嫂子您看，呃，我表姐要生孩子，我总该有点儿表示
吧？
和平：那是……
朝阳：可是我最近手头有点儿紧。我看圆圆那屋有个小床，她这辈子肯定是用不着啦。
搁着也挺碍事儿的，您看是不是……
和平：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不就一小床吗，拿走，啊
朝阳：唉
和平：唉唉慢着。你表姐孩子不都上初中了吗？怎么还生啊？
朝阳：忘了跟您介绍了，我表姐夫啊，是鄂伦春族。他们少数民族可以生俩。嫂子，
我可就不等圆圆啦，我先把小床搬走了啊
和平：你等会儿——谁说那小床姆们不用啦？啊？万一姆们家也添一孩子哪？
朝阳：您是说……我跟小凡？
和平：……
朝阳：我们怎么着，也得再等个一年两年的啊。上级不是号召晚生晚育嘛。
和平：你呀，你等一辈子也不准能等得上。没说你，说我自个儿哪……
朝阳：……您自个儿？
和平：嗯
朝阳：别啊嫂子。您要舍不得那小床您就直说。我不要了还不成吗？您可别吓唬我。
和平：吓唬你干什么呀，又没你责任。
朝阳：那当然，我分析啊，十九八九是我大哥的责任。
和平：嗯，你分析的还真对……啊废话，什么叫十九八九啊？百分之百是他的责任！
我告诉你吧我这辈子嫁给他我算倒了霉了我。
朝阳：那您嫁谁算不倒霉呀。
和平：你瞅你表姐，人家一嫁嫁一鄂伦春族。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吧这个？你瞧人家，
多有超前意识，多有战略眼光，人到现在一生能生俩！
朝阳：那是，人家少数民族受照顾。
和平：他少数民族，姆们也少数民族啊。我妈她们娘家，满族！要不说我姓‘和’嘛，
我随我妈姓‘和’嘛，你们汉族有姓‘和’的么？
朝阳：要说姓共和国这‘和’的还真听说过
和平：那可不。可惜啊，我是姓着我妈的姓儿，民族随我爸的……后来呢又嫁给你们
汉族，我告诉你，我这步棋我走错大发了我。按说姆们跟你们，那是有亡国灭
种直恨，不共戴天之仇。
朝阳：我说嫂子，您怎越说越远啦？这不民族大团结吗。再说，老爷子以前没跟您念
叨过？他们家也是满族。
和平：嗯？没有啊……他就老说，他们是革命大家庭，跟姆们封建贵族势不两立。怎
么着啊？也是满族？
朝阳：我听小凡跟我念叨过这么一两句。也没准儿她蒙我呢……
和平：咝……朝阳。你说你嫂子哈，我也是奔四张的人了，身边呢就一圆圆，三岁看
到老，你说她现在跟谁最亲？
朝阳：那除了您就属我了吧……
和平：你？美死你。四大天王是她活祖宗！你说我好歹也算个名演员了吧我？啊？你
要问她你妈是唱什么的，她愣说她不好意思。嘿——你说这将来回来再带来个
着三不着两的男朋友，这孩子，整个儿一白养！
朝阳：您也不能那么绝对啦。那万一将来她找一个像我这么优秀的……
和平：像你？
朝阳：啊
和平：那还不如白养呢。今儿我是下了决心了我……
朝阳：您下决心好办，您愣生一个，还怕养不活吗？就咱家这条件，别说养活一孩子
了，就说养活一大象也有富裕……
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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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饭厅择菜，傅老上）
老傅：小桂……小桂呀……
和平：小桂出去买菜去了。您什么事儿啊？
老傅：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让你们快一点做饭，吃完饭，我还要出去开一个会。
和平：哎呀您赶紧坐这儿歇着吧，都开一天会了怎么还开呀？
老傅：这不，街道上成立了一个计划生育领导小组，非得让去当那个副组长！我说，我
干不了，能力低、水平差，又多年没有从事这方面……又缺少这方面的工作经验。
啊，可他们非！……也是群众对我的支持嘛……
和平：您就甭谦虚啦！哈，都让您干点儿什么啊？
老傅：还是抓思想宣传工作。这不一会儿，就给咱们这片的育龄妇女做个动员报告
和平：哦，动员她们多生快生！
老傅：对啦……啊不对，动员她们少生优生。
和平：哦哦，这学习的机会多好啊。回来我也报名参加，啊。
老傅：这个，育龄妇女……你恐怕已经超龄了吧？
和平：瞧您说的，我怎么……我有那么老吗？我告诉您，我现在已经……
老傅：啊？……什么？
和平：……我已经超龄了我。我……组织上就甭为我操心了，啊。
老傅：喂，喂。你要是实在要想受教育的话，我可以先跟陈大妈打个招呼，就算列席旁
听，下不违例，啊！
和平：……哎，爸？您先跟我讲讲得啦，省得我晚上跑一趟。您先给我讲讲您当年是如
何冲破这个封建家庭，毅然依然投身革命的。
老傅：我当年……这和计划生育挨得上吗？
和平：怎么挨不上哪？抓什么不得先从思想工作抓起啊？当年咱爷爷也算是大地主了吧？
咱爷爷有多少亩地，多少间房啊，逼死过多少长工，强占过多少民女？
老傅：……
和平：是不是半夜也得上那鸡窝那儿，“尔尔尔——”，学鸡叫去呀？
老傅：那倒不是，啊。你们的爷爷他也是个读书人。
和平：哦知识分子。咝……那成分不错呀。那就不能算封建家庭吧？
老傅：不能算吧。咱们家不过就是跟当时的皇后娩容沾那么一点儿亲戚。
和平：唉呦我的亲爹耶，我等的就是您这句——那咱家得算满族了吧得
老傅：志国的奶奶好像是。可是，我们这边儿都是汉族。反正是民族大团结嘛！
和平：爸、爸、爸，爸！您听啊，我也是满族。为了进步发扬这个民族大团结的这个精
神，咱是不是……把志国那个户口也改回满族来呀？这样对我、对圆圆、对将来
圆圆的后代，都都有好处。我们都永远记住这难忘的一页。
老傅：我看，形式主义那一套就不必搞了吧，啊。这个现在，而且容易引起人家误会嘛，
少数人，你看，就是为了捞取好处。像分房啊、子女考大学加分儿啊，甚至于为
了多要一个孩子！
和平：……
老傅：这个，一要冒充少数民族，这也是我们今天的报告要重点批判的内容！
和平：咱人民政府不会让这一小撮人阴谋得逞吧？
老傅：那当然啦。你不是改成少数民族吗，你改成哪个民族，你就到哪个民族的积聚地
去生孩子。户口也迁过去，看你们生不生！
和平：……今我还就豁出去了。
老傅：……啊？
和平：哎哎爸，北京有满族聚集地么？
老傅：我听说在远郊区有两个满族自治乡。
和平：……也不知道咱家挨那儿适应不适应……这俩哪个比较好点儿？
老傅：改革开放以来都是一片大好嘛，嗯……你问这个干什么？
（和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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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志国与和平在屋里）
和平：我就不管他了我就愣生了我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招吧！
志国：和平，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听着倒像愚昧落后的超生游击队。
和平：我就当超生游击队了，怎么着吧？我听爸说了，北京有满族自治区，我到那儿生
去。
志国：你冷静点儿好不好？甭管怎么说咱也算国家干部。
和平：国家干部这觉悟就一水儿比农村妇女强？啊？
志国：不是……
和平：我还就生了！
志国：不是没不许你生啊，咱不都有圆圆了吗？
和平：国~
志国：啊……
和平：坐这儿……你说实话，你喜欢不喜欢要个儿子？
志国：要说实话吧……我还真喜欢。
和平：德行！
志国：儿子女儿我都喜欢。这不国家号召只生一个孩子吗。
和平：那是对你们！对姆们少数民族政策放宽！
志国：甭张嘴闭嘴少数民族的啊。你算什么少数民族啊？甭说你这假冒伪略的，就是真
的，销户口上户口，找工作换单位，转学换房搬家迁移，没个十年八年的你干得
下来么？等全办完了，你少说也得68了，让你生，你生得了吗。
和平：那我再想别的辙，反正我得生
志国：你看，我大小是个领导，这、这违反基本国策的事……
和平：啊啊啊行行行，不拖累你成了吧？你是领导我是群众吧。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吧？
今儿我还非生不可……哎，坐这儿，哎，我告诉你啊！生这孩子啊，咱得分四步走。
志国：……咱国家实现小康分两步走就到了，到你这儿生个孩子分四部哼……
和平：分四步都不准能到。第一步，咱俩先离婚。
志国：离婚？……你想干什么呀你？
和平：假离婚！咱俩离婚，孩子归你。第二步，我找个别人结婚，然后我把那孩子生下
来。
志国：……
和平：第三步，我再跟这人离婚，孩子归我。第四步，咱俩复婚，咱俩两个孩子啦！
志国：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不是明目张胆欺骗组织吗你？
和平：这是为了革命后代。你干不干？
志国：这结婚……能结了离离了结的么？
和平：这年头，要有比结婚离婚更容易的事儿，我还真没听说过……
志国：是啊。我前脚跟你离婚，你后脚找一比我年轻的，哼……
和平：你瞧瞧这不是假的吗你别往心里去呀！
志国：我能不往心里——你有初步人选了吧你？
和平：这事儿啊，还真不能找外人……你觉得人家孟朝阳怎么样呀？
志国：……
和平：我瞅着这小伙子怪不错的。
志国：（发怒）好啊你！我早就看你瞧人家怪不错的！我早就看出你们眉来眼去的了！
现在居然公开提出来了！（开门）走！咱去法院，什么假离婚，要离就真离！！
和平：干什么啊你瞧你急的这不都为了孩子吗？
志国：孩子？……你说实话！这孩子到底谁的？！
（和平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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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和平与朝阳）
朝阳：唉嫂子，你别绕来绕去的，您想让我帮您干什么您就直说
和平：（欲言又止）……我还真不好意思说
朝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不就为咱大侄子的事儿么，您说吧
和平：……那，那我可就说了
朝阳：您说
和平：我想跟你大哥离婚
朝阳：……（走向门口看看）嫂子，这事儿您可一定得慎重，虽然说我大哥这人吧，有
很多缺点，可是我从小凡这角度出发，我怎么也得站在他那边儿劝您劝您两句
和平：你别着急呀，我这刚第一步
朝阳：……
和平：第二步，咱俩结婚
朝阳：（一屁股坐地上）不是不是……我说嫂子，这这这事不行这个，您的情意我领了
和平：情意？我跟你有什么情意呀？
朝阳：我早就知道您喜欢我
和平：……我喜欢你什么呀？
朝阳：您喜欢我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和平：嘿……
朝阳：我呢，对您来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和平：嘿！
朝阳：有时候我也想过……
和平：（起）你对我有哪方面儿的意思呀？啊？！你想过我什么呀你？！嗯？
朝阳：我我我没想什么，我没什么意思啊！您非说要跟我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