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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维瑞吓得浑身哆晾,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喊大伙儿都从茅屋里出来。可是谁也不搭他的茬儿。
“告诉他们,”泰山建议道,“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派我的人马赶他们去了。”
卡维瑞按照泰山的吩咐叫人,所有村民立刻从茅屋里钻了出来。他们人睁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在村街上游来逛去的野兽。
卡维瑞很快便挑选了十二个人去当泰山的帮手。那几个可怜的武士一想到要在那么窄小的独木舟上和豹子、巨猿“朝夕相处”,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卡维瑞向他们解释,这是逃不脱的差事。要是有谁胆敢逃跑,泰山先生就会让他那几位可怕的伙伴们再把他们追回来。大家听了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到河边,爬上独木舟备就各位去了。
看到这一帮人终于在大河上游不太远的一道石岬后面消失了,酋长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船古怪的乘客沿着几乎没有人探索过的乌加贝河整整航行了三天。他们一直深入到这块蛮荒之地的腹部。三天里,十二个黑人武土开小差跑了三个。不过因为阿卡特的猿里有几只已经掌握了划船的秘诀,泰山也并不为此而着急。
事实上,从岸上走,速度可以更快一些。但是泰山心里明白,只有把这帮野性十足的“船员”们集中在一条船上,才便于管束。因此,他总是尽可能让他们在船上呆着,一天只上两次岸,打猎,吃东西。晚上就在岸边睡觉,或者露宿在大河里面那些难以计数的小岛上面。
土人见了他们就逃。一路上迎接他们的只有空空荡荡的村庄。泰山急于和居住在岸边的黑人们接触,但是到目前为止一直没能如愿以偿。
后来他决定自己一个人从陆地上走,让别人坐船从水路与他相随。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木加贝,又告诉阿卡特一定按这位黑人的命令办事。
“几天之后我就回来了,”他说,“现在我先去打听一下我正寻找的那个非常坏的白人上哪儿去了。”
下一次停船的时候,泰山上了岸,眨眼间就在大伙儿的眼前消失了。
最初找到的几个村庄都空无一人。这说明他们这群“怪物”逆流而上的消息传得很快。可是临近傍晚的时候,他走进一个僻静的村落,村子里大约有两百个土人,他们住在茅草苫顶的棚屋里,村子四周围着粗糙的篱笆。
人猿泰山从紧挨篱笆的一株大树的枝叶间望下去,看见妇女们正在准备晚饭。
泰山不知道怎样才能和这些人取得联系——既不让他们害怕,又不激起他们那种好斗的冲动。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想跟人打斗。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压根儿就没心思和偶尔碰到的任何一个部落争来斗去。
最后他想出一个主意,他在树上严严实实藏好之后,就学豹子发出几声沙哑的呼嗜声。做饭的女人们立刻抬起头向那株大树葱笼的枝叶望去。
天色越来越暗,她们当然看不见藏在树上的泰山。等到引起她们的注意之后,他便扯开嗓门儿,学豹子的样子发出可怕的尖叫声。然后,他悄悄地从树上爬下未,又回到栅栏外面,像一头鹿飞快地跑到栅门口。
他用力敲打着那扇用树枝绑扎而成的栅栏门,用土人的语言叫喊着,告诉他们他是黑人的朋友,希望能吃点儿东西,并且在村子里过夜。
泰山对黑人的性格相当了解。他知道从头顶传来的豹子的呼嗜声和尖叫声会使他们的神经十分紧张,而天黑之后听见有人敲打栅门就越发害怕了。
因此,他们对他的叫门声不予理采并不奇怪。黑人们一到黑夜,对栅栏以外的响声便充满了恐惧,总是想象成有什么神灵造访,或者魔鬼现世。泰山继续呼喊着。
“让我进去,朋友们!我是被几天前从这里路过的那个坏蛋追赶的白人。现在我要找到他,为他在你们身上和我的身上犯下的罪过而报仇!
“如果你们怀疑我的友谊,我可以去把那头想跳进你们村庄的豹子席塔再赶回到丛林里,以此表示我的心迹。如果你们不让我进去,不拿我当朋友相待,我就让席塔呆在那儿,把你们都吃了。”
有一会儿,村子里寂然无声。然后寂静的村街响起一位老者的声音。
“如果你确实是个白人,而且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可以让你进来,不过你得先把豹子赶走。”
“好的,”泰山回答道,“仔细听着,你们会听见席塔被我赶走的声音。”
人猿泰山赶快回到那株树上。这一次,往树上爬的时候,他故意发出很大的响声。还学豹子嗷叫了几声。这样一来,村子里的人就会相信那头巨兽还躲在树林里。
爬上距离村街已经很高的一个树杈之后,泰山制造出一片“混乱”。他一边使劲儿摇着大树,一边对那只根本不存在的豹子大声吆喝,要它赶快滚蛋,要嘛就把它杀死。他还不时模仿愤怒的豹子怒吼、尖叫,打断他自个儿的吆喝声。
不一会儿,他就跑进与这棵大树相对的丛林里,边跑边大声踢打着树干,还学着豹子渐渐远去的嗷叫声。
几分钟之后,他又回到栅门前,对村子里的土人大声叫喊。
“我已经把席塔赶跑了,”他说,“现在,按照我们讲好的条件,放我进村吧。”
栅栏里传来一阵颇为激烈的争论声。最后六个武士走过来把门拉开一个缝,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探出脑袋焦急地张望着,想弄清楚正在门外等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看见是个几乎赤身露体的白人之后,他们并没有放下心来。不过泰山说话时温和的语气,和他极力表现出的友好起了作用。他们又把栅门拉开一点儿,放他进来。
关好棚门之后,黑人们又恢复了自信心。泰山沿着村街向酋长的茅屋走去。一群好奇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们把他团团围住。
酋长告诉他,茹可夫一个星期前就从这儿过去了。他说俄国佬前额长着角,带领着一个个魔鬼。后来,酋长又说这个坏蛋白人曾经在他的村子里住了一个月。
尽管他的话和卡维端的描述大相径庭——俄国佬三天前才离开此地,而且带领的随从很少——泰山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对黑人的思维方式很熟悉。他们爱信口开河,夸大其词。
他唯一感兴趣的是,走对了路,而且这条路通往内陆。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茹可夫绝不会逃出他的手心儿。
经过几个小时的相互问答,人猿泰山弄清,另外那几个人比俄国佬早过去几天,这伙人里有三个白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儿,还有几个摩苏拉人。
泰山对酋长说,他们随行人员也许第二天就能乘独木舟赶到这儿。他要先行一步,希望酋长能好好接待他们,不要害怕。如果酋长能与他们友好相处,木加贝肯定会对他们严加管束,绝不让他们伤害任何人。
“现在,”他最后说,“我要在这棵树下好好睡一觉。我非常累,请不要让任何人打搅我。”
酋长表示要腾一间茅屋让他休息,可是泰山根据以往在土著居民村庄里居住的经验,宁愿露宿街头。此外,如果睡在树下,他的计划可以更好地付诸实施。但他对酋长说,万一豹子再回来,他希望能够马上和它搏斗,所以不想睡在屋里。听了这番解释,酋长欣然同意,由他在那株大树下面睡觉去了。
泰山发现,如果能让黑人们对他形成一种印象,认为他或多或少具有神秘的力量,总有好处。他本来不走门,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进村儿,可他没有那样做。他只想走的时候能突然消失。这样一来便可以在他们那孩童般天真的心灵里留下更难忘的印象。因此,村庄刚进入梦乡,他便站起来,纵身跃上头顶那棵大树,悄悄地消失在丛林漆黑、神秘的夜色中了。
整整一夜,人猿泰山都在森林的“中间通道”和“上层通道”飞快地攀援。“路”好走的时候,他宁愿在参天大树顶部的树枝间攀援。因为月光把那里照得通亮,“走”起来更轻松些。当然,他所有的感觉器官对于这个冷酷的世界都太熟悉也太习惯了,即使在接近地面的漆黑的下层丛林,也可以十分轻松地、飞快地穿行。我们这些普通人在华灯照耀的缅因大街、百老汇大街,或者斯泰特大街走路,速度也不会赶上灵活敏捷的人猿泰山在那黑暗的“迷宫”里走路的十分之一。
黎明时分,他停下来吃东西,然后睡了几个小时,又继续追踪,直到中午。
他在路上两次碰到黑人,尽管在接近他们的时候困难重重,但还是成功地解除了他们的恐惧,打消了他们的敌意,了解到俄国佬就在前头。
两天之后,泰山沿乌加贝河,走进一个比较大的村庄。酋长是个面目凶狠的家伙,牙齿挫得很尖——这常常是食人肉者的标志。他带着明显的友好接待泰山。
这时泰山已经精疲力竭,打算先好好休息八到十个小时,这样一来,追上茹可夫时,便能精力充沛——他断定,用不了多久就一定能追上那个俄国佬。
酋长告诉他,那个留胡子的白人头天早上才离开他的村庄,毫无疑问,很快就能追上他。至于另外那几个人,酋长说他没有见过,也没听人说过。
泰山不喜欢酋长那副模样,也不喜欢他的举止。这人尽管十分殷勤,可是掩饰不住他对这个半裸体的白人的轻蔑。他既没有带随从,又没有给他送什么礼物。但是泰山此刻最需要的是休息和食物,而这一切,从这个村庄比从茫茫林海更容易得到。因此,鉴于泰山对人、兽甚至魔鬼都没有一点点惧怕,便蜡缩在一片屋荫下面,很快进入了梦乡。
酋长刚送走泰山,便叫来两个武士,压低嗓门儿对他们吩咐了几句什么。不一会儿这两个健壮的黑人便沿着河岸的小路,向东飞快地跑去。
酋长让整个村庄保持绝对的安静,不让任何人走到这个正在熟睡的客人跟前,也不让任何人唱歌或者大声说话,生怕把客人吵醒。
三个小时以后,几条独木舟从乌加贝河的上游悄无声息地漂了过朱。船上的黑人甩开肌肉结实的胳膊,拚命划桨。酋长站在河岸,平举着一支长矛,像是对船上的人发信号。
他确实是在发信号,这个姿势的意思是:村子里那个陌生的白人还在睡觉。
两条独木舟的船头上分别坐着三个小时前酋长派出去的那两个黑人武士。显然,酋长是派他们去追这群人,并且再把他们带回来的。岸上发出的信号也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不一会儿,独木舟便驶到了覆盖着青葱草木的河岸劳边。黑人武士们都爬上河岸,跟他们同来的还有六个白人,都是些面目可憎的家伙。而最可恨的是那个向他们发号施令的满脸黑胡子的男人。
“你派来的人报告说有个白人在你的村子里。他现在在哪儿呢?”他问酋长。
“跟我走,先生,”酋长说,“我让村儿里的人都保持安静,所以你进村时,他也许还在梦中呢!我并不知道他要找您,而且可能加害于您。可是他对您的行踪问得那么仔细,他的长相又跟您说的那个人那么相像,我就不能不派人向您报告。不过,您似乎相信您说的那个人在什么‘丛林岛’老老实实呆着呢!
“您要是没跟我讲那个故事,我就不可能认出他,他就会追